18

無情師太眸光驚閃,周身蔓延着一股氣息仿佛仙氣,讓人望之肅然起敬。她的目光掃向上官萱和司洛辰,低沉清楚地說:“就是你們見本掌門?”

上官萱不由得肅然起身,直點頭:“是的,是的!”

司洛辰站直身姿對其躬身禮敬一揖,然後示意上官萱将主子留的書信遞呈上去!

“我主有信遞交給師太,師太一閱便知。”他說。

無情師太眼睛微眯,“你主子,是誰?”

小侍女将書信從萱兒手中接過,送到師太手上,師太打開信封定睛看了看,然後頗有深意地望了望上官萱,犀利而洞悉的眼神讓萱兒不禁打了個寒噤。

師太冷哼一聲:“原來是送給人給本掌門,可惜本掌門收徒講究緣分和資質,不是什麽人都收的。”

上官萱一愣,她并未看那封信裏寫的什麽,但由此聽來是那黑衣主人把她送到此地做徒弟的?

她滿頭霧水,黑衣人與驚鴻派掌門是什麽關系?

“上官萱!”無情師太叫出萱兒的名字。

“是我。”萱兒和無情師太對視着。

“你本人想做我驚鴻派的弟子嗎?”

“額……”萱兒猶豫道,“如果是學功夫,我是很願意的。”

無情師太漠然點點頭,“你上前來,本掌門看看你是否夠資質。”

上官萱轉頭看了看司洛辰,司洛辰對她點頭示意,上官萱便受了鼓舞般地走向毫無一絲笑容并且似乎根本不會笑的無情師太。

在師太面前站定,師太忽然伸手一掌扣在上官萱癫頂一探,一陣熱氣在上官萱頭上騰了騰,感受奇妙之極,然後師太絕然道:“資質不夠,不收。”

萱兒愕然如當頭挨了一棍,就這一下,這個老太太就否定了她的天資?難道人的天賦摸摸腦袋就能摸出來嗎?

“你資質平庸,成不了大器,與本師太無緣。”無情師太冷傲地說。

上官萱深受打擊,雖然是莫名其妙被送到這裏,可是她可不願自己與生俱來的潛質被輕易否定,過去教她武藝的師傅可是稱贊她天資聰慧反應伶俐呢,怎麽到了這裏,一口被否決了?

她咬了咬唇,說道:“師太,小女子也學會一些功夫,過去的師傅說我孺子可教,您為什麽這麽草率認定我沒有潛力呢?”

“哦?那你把所學的功夫演示一下,讓大家看看如何。”

上官萱二話不說,走到正中央,打了一套自己平時打起來最好的拳法。不料,剛打一半兒,在場的那些女孩子們便咯咯笑了起來。

“花架子,無用的三腳貓功夫……”一個少女嗤嗤掩口恥笑道。

無情師太左邊的中年老女人揮手示意道:“你沒有資格做掌門人的弟子,這便下山去吧。”

萱兒産生一種被人蔑視和捉弄之感,心不甘地道:“難道你們每個人都很厲害嗎,難道你們這裏每一個人都比我厲害?你們以為本姑娘稀罕這裏不成!”

無情師太眼神一動,最角落裏的一個普通少女忽地如風一般閃現在上官萱身前,啪第一下給了她一掌,上官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擊退數步,身子一個不穩向後方栽去!啊地一聲,倒進了一雙強健的臂彎,回頭一看是司洛辰抱住了她。

萱兒大驚失色,不敢置信地再往前一看,那個打她一掌的姑娘已經鬼魅般地回到了她自己原來的位置上,嘻嘻笑着。

一個如此平凡不起眼的女子武功竟然如此高超,上官萱當即傻了眼!

黑衣人臨別前對她說的話,忽而浮現于耳畔。

你記住,人的自由都是被限制的,如果你渴望更多的自由,就要站在更高的地方,練就平凡人不能練就的本領。

此話此時此地回蕩在胸中,恍若雷鳴,動若雷震。

“你沒事吧?”司洛辰秀朗的嗓音尋問道。

萱兒羞窘地搖頭,司洛辰将她扶起站穩,萱兒頓時騰地一聲跪在地上目光堅定地叫道:“小女子方才語出狂妄,請求原諒,求師太收小女子為徒!”

“我師父已經說了,你不是我們這的一塊料!”大師姐傲慢地說。

這時師太的目光無意中落在了上官萱左手的戒指上,眸光詫然,命令道:“上官萱,伸出你的左手來!”

上官萱伸起左手,無情師太盯着那戒指良久,情緒就隐約有些激動,直到萱兒感到手臂都要僵化住了,無情師太的态度突然有了轉機,“也罷,本師太便再給你一次機會,本派寒冰室中有三柄寶劍,你若能拔出其中任意一把,我就收你為徒!”

于是衆人熙攘來到寒冰室,所謂寒冰室,是驚鴻山上的一只巨大石窟,裏面儲存了諸多驚鴻派的要物、兵器和武學典籍,而在石窟最內裏的石室中,有一只大型水晶槽,槽中霧氣騰騰,而雲霧缭繞中卻燃着不可思議的耀目火天珏,三柄奇異的寶劍并排插在其中,每只劍身都綻放着光束般的輝芒,然而劍柄紅赤剔透,一眼望去,肉體一旦碰觸必定嚴重燙傷。

這三柄寶劍的名稱分別為殇情、癡情、絕情,觸目所及便令人有種淡淡的傷感。

很奇特地,上官萱竟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師父,您真的要讓這個丫頭拔這三柄寶劍嗎?這三把劍,至今無人能拔出,連師父您練就畢生神功都弄不出來……”師太身後的幾個徒兒好奇不已。

“三年前蔔算上人曾囑我三年後會有有緣人出現,或許,這正是時候……”無情師太略顯蒼涼地喃喃着,像是說給衆人聽,又像只是說給自己,而這喃喃細語,也唯有她自己明白,別人聽不懂。

“這三把寶劍均有靈性,會識得它們命中注定的主人。上官萱,你去試一試!”無情師太一掌将上官萱風一般推送到寶劍面前。

萱兒滿懷緊張,望望三把劍,又回頭望望衆人,人群中司洛辰眸中染滿擔憂的色澤,然而又夾雜着一番鼓舞。

萱兒狠一咬牙,心想,即便不是有緣人,也要把自己的勇氣展現給她們看,因為她想留在這裏學習真正的武功。

不假思索,她伸出白嫩小手握向第一把劍!

“啊——”驀然一聲尖叫,滾燙的劍柄灼得萱兒渾身一抖,瞬間撒開了手!“不行,不行,太燙了……”雪嫩的手掌眨眼燙出許多血泡!

司洛辰立即沖上去,拉過她的右手,凜然,萱兒直呼:“好痛好痛,不要碰我的手……”

司洛辰扭頭嚴酷地對無情師太道:“師太,希望您能看在一個弱女子伸手一試的份上,莫辜負我主子的托付。”

無情師太面無表情地說:“你主子的面子,本掌門會給。我曾立志今生只收七名座下直接弟子,上官萱若想留下,就跟随兩位師姑之一吧。”

兩位師姑,便是那兩位年紀較老的女人。

“等一下,還有兩次機會……”萱兒不甘心地叫。

就這麽放棄了,會不會太可惜呢,上官萱滿頭大汗,不甘心地又伸手去拔第二只劍,結果同樣被灼傷,五指疼痛鑽心刻骨更加嚴重了。

衆多女子眼見她慘極的右手,簡直不忍直視,勸阻道:“掌門已經同意你留下,別再嘗試了,你的手會廢掉的!”

“我還有一只手,還有一把劍,我一定要試一試……”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上官萱顫顫地伸出左手,司洛辰攔住了她,神色凝重,“算了,何必這麽拼命,你若三長兩短,在下無法跟我主交代。”

上官萱倔強地擡高下巴,“大不了兩只手變成烤豬蹄,我就不信,我三把劍都拔了,燒成重傷,師太好意思不收我為徒!”說罷,左手伸向第三把劍,牢牢握住!

劇痛伴着一陣電閃雷鳴傳遍全身,整個石窟內一瞬間被鋪天蓋地的紅光射滿,大家刺目地難以睜開眼睛,不禁伸手擋在眼前,可就在這時,萱兒手上的戒指泛起千萬束粉色柔光,與這些刺目紅光交融成最精致的一片,三枚寶劍同時在這片燦爛的光彩中震動,人們紛紛努力睜開眼使勁望去,只見兩邊的殇情和絕情劍嗖地一聲同時飛出,在上空盤旋數圈,然後叮叮碰撞合并着一同下落在癡情劍身上,神氣地與這只癡情劍三劍合為一體!

萱兒嘶聲痛喊着被劍光彈出兩長遠,摔倒在地匍匐不起,而那神似活過來的寶劍自己橫空飛來,在大家的震驚中精準且乖巧地降落在上官萱滿是血泡的右手裏!

劍竟然真的被她拔出來了!

萱兒不敢置信地看着這柄絕美鋒利的寶劍,氣喘籲籲,司洛辰躍至身邊将她迅速打橫抱起,在她昏厥之前,她聽到他惶恐不安地喝道:“她需要馬上療傷,快讓開——”

****

天絕府內,上官萱住過的院落內,蒼涼月下,樹影綽綽,宇天珏負手而立。

“爺,我們已經派三千影士在全國範圍搜索萱兒小姐的下落,可是竟無蹤跡可循。”陳甫生垂頭凝重道,“當日守夜的幾大高手已經受刑拷問三日,他們還是一口咬定沒有看清打昏他們的人,只說是個高手中的高手。”

“一堆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我要他們有什麽用,殺無赦!”宇天珏怒目很絕一拂袖。

“是。”陳甫生沉沉應。

宇天珏微眯起眼。

果然是高手,能在天絕府中不知不覺将人帶走,絕對不是普通人。

“那麽,夏府的人……如何處置?”陳甫生打量着宇天珏的表情,遲疑地再問。

宇天珏,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求你善待我上官家的人,感恩不盡!

宇天珏怒火中燒,萬鈞掌風含在手裏,緊緊攥住雙拳,恨道:“上官家人全部囚禁,放話出去,上官萱若是一直藏匿不出,他們都要死路一條!”

上官萱,任你藏于世間任何角落,我一定會把你揪出來,逃婚這筆賬,我會給你清楚計算,等我逮到了你,一定讓你狠狠加倍償還!

閉上眼,回想着萱兒的那些春色無限意亂神迷的神情,那酡顏嬌羞之色,醉人心弦的一颦一笑,不禁悵然。

竟有這樣的女人,不顧一切要逃離他宇天珏的指掌,天下女人求之不得,她卻将他視為糞土般滿不在乎!

天邊那顆最亮的星子熠熠生輝,仿如上官萱那雙亮閃閃的眸子。

而上官家這邊的人,在萱兒逃走之後已經麻爪,憂心惶惶,生怕宇天珏顏面無存暴怒之下将他們所有人都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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