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真他媽見鬼了!
祁勻是驚訝的。他那因為絕望而幹涸的心田因為吃驚泛起了一點漣漪。他原以為邢仲晚不會再回來,他已經拒絕了這個人兩次,他以為……他現在是個沒有用的殘廢,以前別人接近他是因為他的外貌和權勢,現在他狼狽不堪,身體就連自己都覺得惡心,這個人三番兩次對自己好又是為什麽?他身上已經沒有任何能讓人謀求的東西了。
他竟然說看不起我,要是以前有人敢對他如此說話,恐怕連骨頭都要找不到了,以前的祁三就不是個好人,現在的祁三卻成了一個廢人。奇怪的,祁勻的心中反而沒有以前那麽堵的慌,也許是覺得這一切都太過荒誕了,他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麽要對他如此。
事實上,祁勻想多了。邢仲晚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要和祁勻待一段時間,為什麽不把他弄得養眼一些,以前多好看啊,誰不喜歡漂亮的事物,總比一天到晚對着一副骨架強。而且看着一個狼狽到如此的人在自己手裏一點點好起來,還挺有成就感,那麽在這裏日子就不會這麽無聊。
兩個人都猜不透彼此的想法。邢仲晚一直舉着的手卻是酸了,當他決定放棄收回來的時候,祁勻張嘴了,将那勺粥吞了下去。
邢仲晚笑了,“這才對嘛?幹什麽都別和身體過不去對吧。”
又接着舀了一口,祁勻默默地吞了下去。不可否認,這人手裏的粥比之前自己吃的強多了。
喂了幾口,邢仲晚停了下來,“能自己拿着碗嗎?能自己吃嗎?”
祁勻愣了一下,不一會手裏就放進一個溫涼的東西,是碗。祁勻覺得有些不真實,他已經很久沒有摸過碗了,試着使力拿起來,手指頭卻不聽使喚,碗翻了,粥全倒在被子上。
祁勻心裏泛起一陣厭惡,心中那股無力感就如同他無力的腰,祁勻很生氣,氣自己為什麽要接過那口碗,連口碗都拿不起的自己在一個陌生人面前丢盡了臉面。
想到這裏,祁勻心中一震,臉面?他還有這種東西嗎?
沒有想象中的埋怨和嘲笑。耳邊響起一陣腳步聲,身上的被子被掀開,重新換了一床幹淨的。
一陣忙碌,邢仲晚又從樓下廚房保溫着的電飯煲裏盛了一碗粥,重新回來祁勻身邊,“太久沒有吃東西了,沒力氣是正常的。你上半身可沒廢,這段時間我先喂你,等你有力氣了就自己拿碗吃了。”
祁勻聞着送到嘴邊的散發着淡淡香氣的粥,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你到底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邢仲晚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已經快要天亮了,看看時間撥了一個視頻電話過去。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視頻裏出現一張漂亮女人的臉,這張臉漂亮是漂亮,說出來的話卻和她這張臉一點都不相配。
“老邢,你終于是主動聯系我了,你什麽時候回來,老娘快累死了,一個人頂着三個人的活,我又不是牛,我吃不了這苦,你快點回來,沒有性生活的我已經快要哭死了。”
邢仲晚掏掏耳朵,“正常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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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裏的人立馬坐直了身體,那張明明是女人的臉說出來的聲音卻是厚實的男人聲音,
“我說你在國內裝邢仲潔上瘾了是不是,還不回來。我告訴你,你再這麽壓榨我,讓我超負荷工作,我要辭職了!”
邢仲晚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我媽的墳還沒遷進去,要等我媽的事情落實了才能脫身回去。我說你就不能正經穿回男裝,你個異裝癖!”
成正哲冷笑道,“你管我,我愛怎麽穿怎麽穿。哎,我說你不會到最後脫不了身吧。伺候祁三那個癱子讓你這麽樂在其中?”
邢仲晚摸摸自己的臉,“啥?”
“你看上去就挺高興的。”
邢仲晚給了他一記白眼,“就當我是做善事,積功德了。”
成正哲斜着眼看他,“我信你才怪!”
邢仲晚哼了一聲,“現實已經這麽讓人難受了,我總得選個讓自己高興的活法吧,這段時間你先辛苦着,等我回去好好的犒勞你,要什麽樣的美女只要你說的出,沒有我邢仲晚請不來的。”
成正哲勾着自己塗着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愉快道,“一言為定!”
邢仲晚挂了電話,淩晨五點,決定躺下去睡個覺。
邢仲晚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和他媽站在邢家老宅門口,他媽求着邢正平讓他們進去見他爺爺最後一面。邢正平站在臺階上冷冷的看着他們,說了一句做夢,他媽抱着他哭得渾身發抖,邢仲晚那時候還小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只是被他媽洶湧的眼淚給吓到了。
恍惚間,有人伸手扶起他媽,邢仲晚擡頭看過去,陽光刺的他張不開眼,模糊間是個很慈祥的老奶奶。
有個少年跟在他身邊。小小的邢仲晚看過去,少年的樣子模糊不清,正當他努力想看清的時候,少年的臉忽然變成祁勻的樣子,随後孩子那張臉突然飛快的枯槁,變成一張只有薄薄皮的骷髅人臉。
邢仲晚猛然張開眼睛,後背濕了一片,捂着額頭,怎麽會做這樣的夢。正想起身,門外嘈雜聲音響起,還有傭人從小到大的咒罵聲。
邢仲晚皺着眉頭起身披了衣服,打開門,只見兩個傭人還在大聲抱怨。
“正當自己金尊玉貴,連碰都不給碰,要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誰要去碰他。”
“滿床都是屎尿,還不讓人清理了,我願意啊?”
“一個殘廢氣性還這麽大!我不幹了,誰願意伺候誰去伺候!”
手裏的臉盆重重的摔在地上,兩個傭人臨走前看了邢仲晚一眼,雖然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是個男人,老管家卻要叫他邢小姐,但是看他一身打扮應該不是普通人,不知道 為什麽要和一個殘廢住在一起。
“邢小姐,你也快走吧,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邢仲晚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兩個傭人互相看了一眼,低着頭沒說話出去了。
邢仲晚擡頭看了看三樓的方向,樓上那位又鬧什麽呢!起床氣讓他心情很是不好,上了三樓,還沒進去邢仲晚就聞到一股難言的味道。祁勻的被子扔在地上,褲子也被脫了一半,躺在床上像紙片一樣的人胸口劇烈的起伏,兩條細長的腿蒼白的有些可憐,**都是排洩物,看着有些慘。
邢仲晚捂着額頭,這人真是殘廢了也不改自己的脾氣,這樣子就能舒服了。人給趕走了,誰來收拾。身後傳來老管家機械的聲音,“邢小姐不用擔心,已經派新的傭人過來了。”
邢仲晚問道,“多久能來人。”
老管家沉默了。邢仲晚氣笑了,“如果沒有新的傭人,就讓他這麽躺着?躺在一堆屎尿裏?”
老管家笑了笑,“我已經履行了自己的職責。如果邢小姐看不過去,可以自己動手。”
說完,老管家戲谑的看着邢仲晚,邢仲晚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腦袋。鼻間不好的味道讓他很想暴起,但是一回頭看到床上那個微微發抖的身軀,剛才傭人和老管家的話,祁勻肯定都聽到了。
腦海裏突然閃過那張驚為天人的側臉,邢仲晚咬着後槽牙,真他媽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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