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祁勻,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錢!
邢仲晚脫了外套,進了洗手間拿了幹淨的毛巾和裝着溫水的臉盆,在老管家驚詫的眼神下走到祁勻的床邊。
邢仲晚心情很不好,也不想和她假客氣,“您要是不想幫忙,就請您出去,順便帶上門!”
邢仲晚的語氣很不好,老管家氣的臉色發白,看了他一會最終還是關上門出去了。
邢仲晚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要給祁勻脫褲子。沒想到邢仲晚還沒開始,祁勻那雙蒼瘦弱的雙手已經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褲腰。
邢仲晚好笑,“你這是幹嘛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什麽黃花大閨女。再說了,要看的我早就看過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都不嫌棄你,你還嫌棄我了!”
抓起祁勻的手,涼的吓人。祁勻的身體微微的抖着,側着臉,整張臉煞白。邢仲晚看不得這幅忍辱負重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要幹嘛他。
“祁勻,你要面對現實,傭人被你趕跑了,難道你就要這個樣子躺着。你現在的情況大小便不能自理很正常,你不讓別人碰,好吧你有你的自尊我能理解,但我說句實話,你的自尊現在還有什麽用,你不讓我碰,好,那就看着你的傷口再感染?人要學會适時的低頭,你現在多餘的自尊心不會為你帶來任何好處,在別人看來只是無謂的掙紮,徒增笑話罷了。”
邢仲晚将手裏的毛巾甩進臉盆裏,“要怎麽辦,你自己看着辦!”
邢仲晚快氣死了,幽閉的空間裏難言的味道越來越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邢仲晚冷哼了一聲,起身想走,他本就不是什麽善人,做到這樣已經是極限,實在沒時間和一個在床上鬧脾氣的殘廢耗着,大不了他屁股一拍回去,他媽的事情他另外想辦法。他可不想吃這閑氣。
邢仲晚想明白了,剛想轉身,突然看見祁勻顫顫的移開了自己的手。邢仲晚悵然,得,走不了了。
邢仲晚解了祁勻的褲子,将髒污的褲子換掉,擰幹毛巾一點點的将他的下半身搽幹淨。期間邢仲晚擡頭看了看祁勻,緊緊閉着眼睛,嘴唇死死的咬着都能見到血痕。這時候的邢仲晚沒有剛開始的憤怒,他也明白祁勻天之驕之,身份何其尊貴,從小到大被人捧着,如今這樣的身體帶給他的只能是屈辱。
邢仲晚別過頭,各人有各命,其他的他真的管不着。
将祁勻徹底的弄幹淨,邢仲晚給他上了藥,開了窗子通風。還噴了一點空氣清洗劑。一時間整個房間都清爽起來。
邢仲晚看了看祁勻,那人又恢複了冷漠,視線直直的對着天花板。
“我下樓弄點吃的,待會送上來給你,你休息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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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仲晚說完,走出了卧室。
房門關上的一剎那,祁勻的眼睛眨了一下,眼圈有些微紅。
祁勻剛受傷那會,身體還沒有萎縮的這麽厲害。雖然身體上有手術後留下的傷口,但年輕人的身體還是漂亮的驚人。
剛開始年輕的護士照顧他都很殷勤,祁勻那時候還沒有像現在這麽抗拒被人碰自己的身體。
後來慢慢的換了新的護工,這些人在給他換洗的時候對他身體有意無意的觸摸讓祁勻心生厭惡。護工換了一批又一批,到後來祁家對自己越來越忽視,請來的護工素質越來越差。私下裏讨論自己身體的調笑祁勻不是聽不見,語氣裏的惡意和厭惡讓祁勻惡心的想吐。他開始抗拒別人碰他,護工對他的态度也越來越差,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常常發生。他躺在髒污的床單上一天沒人理會也是常事,大多時候是管家進來喂飯受不了臭味強制護工進來收拾。
祁勻就像是一塊早就不新鮮的豬肉被人翻來翻去,他下半身不是一點知覺都沒有,那粗魯的動作祁勻能感覺的出來,擦拭的動作就像是在刮一條死魚。
祁勻是驕傲的,邢仲晚說他要面對現實。他早就面對現實了,從醫生對他的腿和眼睛判了死刑的那一刻起。但從小到大的驕傲,讓他還想保留一點點的尊嚴。
邢仲晚剛才的一席話把他最後的一點尊嚴也打破了。
邢仲晚給他換衣服給他擦洗,動作很輕柔。他聽到身邊的人輕微的喘息,搬弄一個下半身不能動的人要費很多力氣,他經常聽見護工的抱怨。但是邢仲晚沒有,一聲不吭的将自己弄幹淨。祁勻躺在床上感受到房間裏的污濁空氣一點點的消失,海鹽味道的空氣清新劑充滿整個房間。第一次,祁勻感覺自己被尊重了。
祁勻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突然對身邊這個人産生了一點好奇。
邢仲晚在廚房熬着羹,就早上睡了幾個小時,腦袋暈沉沉,又經過了一場體力勞動,邢仲晚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肯定很憔悴。那張萬分寶貝的臉一定有黑眼圈了。
邢仲晚覺得自己是沒事找事,自尋煩惱。
牛肉的香味飄散出來,邢仲晚舀了一口,味道還不錯,關了火。一回頭老管家正站在自己身後,邢仲晚被吓了一跳,“您習慣站在別人身後吓人嗎?”
老管家沉着臉,“沒想到邢小姐對三爺是真上心了。”
邢仲晚也直接,大家都是明白人,不用拐着彎說話。
“我不上心難道看着他死。我總要自保吧,邢家把我送過來就是想讓我當個炮灰,我又不傻。老太太您在這裏,我不知道你是拿了誰的好處給誰辦事,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不能看着祁三死了。既然目的一致我們就好好的把戲演下去吧,互不幹擾。您還是老管家,我還是邢小姐。”
老管家枯槁的臉上面無表情,眼底還有一些戒備,邢仲晚盛了一碗羹在她面前晃了晃,“放心,沒毒。”
冷哼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間。
老管家臉色鐵青,看着邢仲晚的後背若有所思。
邢仲晚端着碗上了樓。走到祁勻的床邊拉了一把椅子。
“今天吃牛肉羹,我試過了,味道還行。”
邢仲晚彎腰把祁勻扶了起來,用枕頭将他的身體固定住。這次祁勻倒是沒有什麽反抗,邢仲晚松了一口氣,這要是還要折騰一番,老子真要撂挑子不幹了。
舀了一勺羹放在祁勻的嘴邊,祁勻張開嘴吃了下去。邢仲晚覺得今天他可以速戰速決睡個午覺了。
可是……祁勻吃了兩口就拒絕再吃了。
邢仲晚:……
很難吃嗎?不會啊,味道還行啊。
“很難吃?”邢仲晚忍不住問。
過了許久,祁勻微微的側過頭。
邢仲晚奇怪,“那你幹嘛不吃啊?”
形銷骨立的男人雙手緊緊的抓着身下的床單,邢仲晚愣住了,突然一個奇怪的想法閃進他的腦子裏。
“你是怕吃多了,上廁所不方便是嗎?”
祁勻的臉又側過去一些,上身可見的抖了起來。這個樣子的祁勻看在邢仲晚眼裏莫名的脆弱。
邢仲晚扶着額頭,他真是欠了祁家的,不,是欠了祁勻的。
重新舀了一勺羹,“沒事,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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