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示弱&和好

四十度的高燒,沈黎吃着藥喝着咖啡,把自己釘在談判桌上,死死的扛着價格。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只怪物。

不讓步,不讓步,不讓步,最後竟然真的,以她要價格的成交。談判過後,她在會議室裏,笑的,令所有在座的人毛骨悚然。

接管集團後的第一次亮相,她贏得漂亮。那之後,人們看她的目光中,又多了一絲,敬畏。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被送去的醫院,最後的意識是看着談判團隊離開會議室。吃藥、打針、輸液以及各種抽血檢查,足足折騰了一周。

卓曦和任蕾來看她,卓曦問她,哪裏不舒服,她卻回答,哥,我和袁朗分手了。

曾經以為,她對他的愛只有一分,所以痛也應該是一分。可惜,愛和痛其實不對等。一年的交往,親密的陪伴,說不上有多愛,可總是愛上了,哪怕很淺很淺。

病好之後,她沒有去上班,給自己放了兩天假,去了兩年前開的那家咖啡館,孔潔、曹倩、趙雪、周婷四個姑娘把這裏經營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下午一點多的時間,人還是滿滿當當的。

“沈姐,你好久沒來了”趙雪把站在門口的沈黎拉進了咖啡館。四個姑娘頓時都圍了上來。

“是啊,很久”沈黎看了看店裏,幾乎已經沒有了空位。

“坐這兒吧”周婷看有人走了,忙把桌子收拾了,請沈黎坐下。

“你忙什麽吶,這都一年沒見了”曹倩做了杯咖啡,端到她手邊。

“我們都想死你了”孔潔這會兒也弄了鹹味蛋糕,放在沈黎面前“施洋過來和我們說,你有事來不了,讓我們幾個看店的時候,我們還吓了一跳,以為你出事了呢”

“沒事,有了其他工作,有點忙而已”沈黎笑了,發自心底的笑了。那一年其實并不好過,可是有了四個姑娘的陪伴,叽叽喳喳的,也顯得不那麽的難。

“你以前的手機一直關着。店裏這邊的賬目我們都按月和施洋報,他跟你說了沒”周婷挨着她坐下。

“報了”沈黎說。

施洋的确會把這些事情彙總,但這已經是極小的事情了,她一般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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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看幾個人都圍着她,店裏還在不斷的進人,只好說“你們不用照顧我,去忙吧”

“那你不許走啊,晚上一定要一起吃飯”幾個姑娘和她确認又确認,才回了吧臺。

她坐在卡座裏,浪費着時光,只覺得悠閑。卻沒想到,遇見了久未見面的蔣烨。

蔣烨也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沈黎,卻并沒有打招呼,目光冷漠而疏離。不多時,一位年輕漂亮穿着精致的姑娘,進到了店裏,坐在蔣烨對面。

“你好蔣教授,我是湯馨語,你可以叫我小語”小語面帶羞澀的看着蔣烨。

“你好”蔣烨客氣的和她寒暄

兩句話過後,兩人聲音越來越低,沈黎也聽不清楚了。就坐在那看他們,她知道蔣烨和這個姑娘在相親,她覺得有意思。

兩人聊了二十多分鐘,女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後滿眼含淚卻又故作鎮定的離開了咖啡館。

她像看戲一樣看着兩個人,心裏卻在想,自己是否也會有那麽一天,在一個咖啡館裏相親,然後被人拒絕,最後故作鎮定的離開?她想的入神,目光漸漸從蔣烨身上挪開,落在桌上的咖啡杯裏。

“怎麽?裝沒看見?”蔣烨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身邊。

“請坐”她有些受寵若驚的,忙起身請他坐下。

蔣烨噙着一絲諷刺的笑看她“用完就裝不認識,沈董翻臉比翻書都快”

沈黎搖了搖頭,此刻即便沒有心情,也還是打起精神應付蔣烨“怕擾了蔣教授相親,萬一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又該惹您不悅了”

蔣烨不說話,臉色冷的幾乎能掉下冰碴。

沈黎只能自嘲:“自從得罪了蔣教授,就一直在倒黴。先是談判陷入僵局,我想散散心,大老遠的飛去深圳,又被袁朗甩了。回來之後,生病進醫院躺了一周。如果再惹您不快,不知道還有什麽壞事等着我往裏掉”

蔣烨還是不理她,臉色好像有一點緩和,那一絲的笑容卻一直噙在嘴角,像是諷刺又仿佛是在笑話她的倒黴。

“還在生氣啊?”沈黎疲憊的靠在靠背上,她病剛好,本來就沒什麽力氣。剛才硬撐着跟蔣烨說話,他也沒有反應。

“給您打了電話,也沒接。我只好讓我哥找您。我不敢和我哥說得罪了您,不然他肯定也要說我”她又輕聲細語的半是解釋半是哄。

蔣烨還是坐在那,端着新上來的咖啡,眼神冷漠的看她。

沈黎像是被蔣烨的态度逼得沒有了辦法,委屈一下子湧了上來,眼圈也紅了。她側過頭看窗外,悄悄抹掉臉頰上的眼淚。

無能為力的感覺,一點也不好。袁朗和她分手,那樣的決絕,她無能為力,能做的只有在黑暗裏用手機照着明,一寸寸的翻着肮髒的路面,甚至溝渠。蔣烨生氣,她也無能為力,已經盡可能的去道歉,他卻還是沒有一絲反應。

“耍了我,還有臉哭?”蔣烨終于出聲,卻是訓斥。

沈黎覺得自己此刻特別的脆弱,喃喃的,說了兩個字“我怕”

頭靠着玻璃窗,閉上眼睛。她想,如果沈曦還在,一定比她做的好。他自小就被嚴格要求,讀了那麽多的書,有那麽多好的老師。他十六歲時,除卻上學的時間,都是在書房裏度過的,即使出去玩,也都是有目的的交際。而自己呢?十六歲的時候,遠去異國他鄉,苦苦的追着一個男人,為了讓他看自己一眼,做遍了所有糟踐自己的事情。

從十六到二十六,沈曦一直是在歷練,而自己,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弄的不死不活。如果今天得罪人的是沈曦,不,如果是沈曦,是肯定不會得罪到像蔣烨這樣重要的人。

“怕什麽?”蔣烨在她耳邊問。

她睜開眼睛,才看到他坐在了她的身邊。

“我們,算是和解了嗎?”她此刻更關心的,是與他的關系。

蔣烨的表情裏帶着不屑“如果我說和解,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問公事?”

她不敢回答,他總是把自己看的那麽透徹,所以,在她面前,她的氣勢總是要比任何時候都要低弱。

“沈黎,不要企圖利用我。你用不起”蔣烨後靠,與她拉開距離。

“我...我...”唇抿了又抿,說不出那句我沒有利用你,因為她的的确确是在利用蔣烨,緩和關系也為的是打聽一些自己無從知道又必須知道的事。

人是分等級的,袁朗與她之間隔着天塹,而她與蔣烨之間,同樣隔着鴻溝。

蔣烨回望着沈黎的目光,說“我真的,把你教的太好。明明知道你示弱是為了和我緩解關系,卻還是不能拒絕”

沈黎不敢回答,的确,她并非不能堅強冷靜,而是前一刻,放縱了自己的情緒。蔣烨說過,眼淚,既可以舒緩情緒,又可以當做打動別人的工具。

“我能請你吃個飯嗎?晚上”沈黎趁機提出了邀約。她不能放過與蔣烨緩和的任何一個機會。

“我午飯還沒吃,你就跟我說晚上?”蔣烨已經不像剛才那般的冷酷了。

“我中午也沒吃”沈黎看他“那,我們吃午飯?”

蔣烨起身,從錢夾裏拿出兩張鈔票扔在桌上“我回家吃”

“我能去嗎?”沈黎也跟着站起來。

蔣烨也沒答應她,扔了鈔票就往外走,沈黎跟幾個姑娘說了句有事,趕忙跟上他。

“還不上車?等我請你呢?”蔣烨坐在車裏,落下一側玻璃問沈黎。

“嗯”沈黎趕忙坐進蔣烨的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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