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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痕跡,恨不得将她徹底融入自己的骨血當中。如果注定會失去,那他只願在她清醒之時完完全全擁有她一次。
撐起胳膊朝蔓寧貼了過去,不似先前的強勢粗暴,卻是極盡溫柔地輕吻着她冰涼的臉頰。
唇珠順流而上,細細撫過女人每一寸的柔美輪廓,最後停留在蔓寧微微顫動的長睫之上。
可無論如何溫存輕撫,蔓寧仍是閉着眼睛沉默不語,渾身上下依舊一片冰冷僵硬。
靈魂和肉體仿佛已經互相抽離了一般,半空中的蔓寧冷眼審視着身下這對交纏在一起的男女,眼角眉梢間流露出的盡是鄙夷不已的嘲諷譏诮,只嘆是可笑之人,又是如此的可憐可悲。
此時沈一白的眼角旁已是兩行清淚垂然而落,一雙原本勾人的桃花眼中只剩滿目的茫然和絕望,片刻後才滿臉自嘲地啞聲笑了起來。
“原本以為不論用上多少年,只要你肯留在我身邊,只要我一直對你好下去,就算是塊冰塊也總會有被焐熱的一天。可是我的沈太太心裏頭從來都沒有我這個沈先生。從頭到尾都只是我一廂情願的癡心妄想罷了。蔓蔓,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現在我願意放過你了,請你也放過你自己吧!”
說罷,沈一白便慢慢抽出了自己的身子,拉過薄被小心翼翼地将蔓寧仔細蓋好。一個人默默穿好衣服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耳邊響起了門開了又關的“吱呀”聲,男人離去之後,原本滿屋旖旎的熾熱氣息瞬時全部消失散去,只剩下滿目瘡然的蔓寧依舊緊閉着雙眼。
卻有幾滴淚珠順着臉頰緩緩滑下,浸落到素色的床單上頭瞬時就被吸收殆盡。而窗外此時已有片片雪花悄悄灑落,頃刻間四下裏便是銀裝素裹、滿目雪白,竟是在這滬上難得一見的大雪降臨。
屋外一片瑞雪飛揚肆意洋洋灑灑,屋內卻是雞毛一地,空留一室悲涼荼蘼。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老問題,明後天在家帶孩子,能不能更新不确定,請大家見諒。祝各位親愛的們周末愉快!o(^▽^)o
☆、蔓蔓,我錯了。
自從那夜沈一白離開之後, 接連好幾天都沒有回過元飛路上的這棟小樓。
前些日子沈一白也是應酬繁多, 樓裏的傭人們只當他是生意忙碌也沒太在意。
而蔓寧也是該幹嘛幹嘛, 依舊一派平靜自然、恍若無事一般,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一點兩人争吵過的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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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沒回來倒也算是正常,可又過了一個禮拜之後, 這沈先生還是沒有再回過一次家,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打回來過。
此時已經臨近除夕,沒幾天就要過年了, 連大馬路上都已經沒幾個人行走了,這個時候應該也沒什麽生意好談了。而這男主人一直這麽不歸家,實在也是有些奇怪反常,傭人們便也開始慢慢竊竊私語了起來。
就在這時, 外頭也開始傳出些流言, 說這沈家大少似是又故态複萌了起來。
接連着好些天是日日流連歡場、夜夜把酒笙歌,沒有一次不是喝得酩酊大醉,即便如此也死活不肯歸家,已然不複前些日子那副深情備至的好丈夫形象。
沈一白原本那一幫子的狐朋狗友對此卻都是一臉了然的先知模樣。
這家花不如野花香,再美豔的女人嘗多了也就一個樣, 就知道這沈大少對他那美嬌娘的新鮮勁兒持續不了多久時間。
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沈一白恢複他那一貫浪蕩的風流做派不過是遲早的事,只是可惜了那位風情萬種的沈太太, 這才結婚沒多久,怕就已經徹底失寵了。
不過在這所謂的上等人中,同床異夢、貌合神離的夫妻也不在少數。
本就只是利益相關、資源整合而已, 哪有可能碰上什麽矢志不渝的一生摯愛?大不了就是各玩各的,兩人互不幹涉,早就已是見怪不怪的圈中常态。
如此說來,比起前陣子抽風一般的沈一白,現在他的這般模樣才是合乎大流的正常狀态。
而這幫酒肉朋友一路旁觀總結下來,沈公子前後如此天翻地覆的巨大差別,歸根究底不過“玩膩了”三個字而已。
只是無奈先前沈一白在人前顯擺的太過高調,如今一下子性情突變,自然又是惹得各路閑言閑語滿天飛。
沒過幾日工夫,這沈氏夫妻兩人不和的消息,就已經傳得整個上海灘幾乎已是人盡皆知。
而這元飛路上傭人們私下議論間的口氣,也從剛開始時候的不确定,慢慢就變得言之鑿鑿了起來。自家先生這麽多天都沒回過一次家,看樣子真是和太太徹底鬧掰了。
閑聊完主人家的是非之後,一個個也都唏噓感慨的很。
都說這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是一個比一個更薄情涼性,如今看來卻是一點不假。
就連沈先生這般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竟也是這般德行。這前一天還如膠似漆般恩愛的很,轉眼就連個人影都不見就四處風流快活去了。這眼看着就要除夕了,難不成還會把太太一個人丢在家裏過年?
正當幾個女傭閑言碎語到最興起之時,突然一眼就瞥到了拿着杯子正站在廚房門前的蔓寧太太,立馬就被吓得面無血色。
近乎同時全都緊閉上了嘴巴,一個個全都顫顫巍巍地垂下了腦袋,陣陣心驚膽戰不已。生怕自己這般以下犯上的妄自非議惹怒了太太,到時候被罰減了工錢不談,保不齊直接就被掃地出門。
可這蔓寧太太只是若有所思地微愣了一瞬,便面色如常地從一排噤若寒蟬般的傭人當中穿身而過,徑直拿起櫥櫃上的玻璃水壺,滿臉淡定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
見這一身真絲睡袍的沈太太端着杯子又施施然地轉過身來,一幫女傭的心瞬時又提了起來,可蔓寧卻并沒有多言一句就直接離開了廚房。
等到外頭傳來蔓寧上樓去的腳步聲響,一屋子傭人這才敢擡起頭來一陣面面相觑。各個心中皆是驚詫不已,難不成這蔓寧太太剛剛并沒有聽到她們的那番談話?
可看似滿臉平靜的蔓寧回房之後,卻很快就換了身衣服下樓喚來了司機,上車之後直接就讓他開到長樂門去。
到了地方後,蔓寧輕車熟路地穿過了大堂直接走上了樓去。
一身奢華無比的皮草外套配着金絲絨繡花的貼身旗袍,曼妙搖曳的妖嬈身姿引得一路上無數男客頻頻側目不已。
已經數月都沒有踏進過長樂門裏專門為她辟出的那間套房,蔓寧站在門口稍稍遲疑了一瞬,這才伸出手輕輕推開了眼前那扇冰涼的褐色大門。
房門一開,立馬就有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蔓寧不禁就蹙起了眉頭。
再一擡眼,就瞥到了正歪斜躺在絲絨貴妃榻上的沈一白,滿臉盡是酒醉之後的憨迷之态。
看着這男人如傳言一般酗酒無度,蔓寧的臉色瞬時就暗沉了幾分。
深嘆了口氣,順手放下了手中的坤包,蔓寧又走近了幾步側坐在了那絲絨榻上頭,這才冷着雙長眸對着榻上那人低低喚了一聲:“沈一白?”
看似還迷醉着的沈一白聽到蔓寧的聲音,睫毛微微忽閃了幾下,卻是跟着就緩緩睜開了眼來。
微虛着的眸子中,淺褐色的瞳孔間蘊滿了濃重濕氣,頭頂上的水晶吊燈輕輕晃蕩,在男人眼中映照出一層淡淡的水光。
而身前蔓寧的面容如同蒙着薄霧一般看不真切,卻瞬時就在這汪眼波中激起了千層巨浪。
“蔓蔓?”
一臉醉意迷蒙的沈一白啞着聲對着蔓寧輕問了一句,話才出口立馬又苦笑着搖了搖頭:“怎麽可能是蔓蔓,她又怎麽可能會過來找我?”
眼看着滿臉自嘲的沈一白昏昏沉沉地又要阖上雙眼縮回靠背上去,蔓寧卻是一把就拉住了他的胳膊。
琉璃般的純徹眼眸中閃過無數情緒湧動,最後開口之時卻只是滿臉無奈地道了一句:“沈一白,你稍微清醒一點好不好!”
被蔓寧強行阻住了動作,神情木然的沈一白瞳孔微怔,僵愣了數秒才滿臉不可置信地顫聲問道:“蔓蔓,真的是你?我這不是在做夢?”
看着這男人滿眼盡是快要抑不住的淚光閃爍,蔓寧眸光稍稍一軟,到底還是沒忍心再斥責什麽,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就想要抽回手去。
可那沈一白卻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馬就牢牢反握住了蔓寧。
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眸中,早已氤氲許久的澎湃淚意終于徹底決堤崩潰。男人高大的身子瞬時傾覆了下來,近乎用盡了全部力氣一把就緊緊地擁住了蔓寧。
像極了一只做被主人厭棄的大狗般,一顆毛絨絨的腦袋拼命往前湊了過來,卻是賴在蔓寧的肩窩裏頭來來回回一直磨蹭個不停。
确定眼前是個活人而不是幻覺之後,這沈一白立馬又帶着哭腔對着蔓寧喃喃抽噎了起來:“蔓蔓,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根本就不想放開你,你讓我幹什麽都可以,只是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被這一身酒氣的沈一白死死纏在了懷裏,蔓寧也是被拘得哪都動彈不得,只能順着他的話頭冷着聲又反問了一句:“既然不想我走,那你為什麽這麽多天都不回來?”
說到一半,蔓寧對着沈一白輕嗤了一聲又繼續調侃了起來:“我倒是聽說沈公子你最近是逍遙自在的很,美酒佳人坐擁在懷,夜夜笙歌甚是風流,怕是早就已經樂不思蜀了吧!”
“我沒有!”沈一白一聽蔓寧這般冷嘲熱諷是又急又慌,立馬就彈起身來朝着她大聲反駁了一句。
可一對上蔓寧略帶寒意的泠冽眼神,原本強硬無比的沈先生瞬時便垂下眼角又軟下了氣勢,滿臉盡是一副可憐委屈的受傷神情,哽咽着聲音無力地為自己辯白道:“我,我只是不敢回去。那天晚上出門後我在外頭站了好久,心裏卻還存着一絲僥幸,心想着說不定你還會讓人追出來尋我。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見樓裏有一點反應,一顆心就像被凍死了似的,便就躲到了這裏一直都不敢出去。我害怕…害怕一回去之後,他們就會告訴我你已經走了。若是那樣的話,我寧願一個人醉死在這裏,也不想再呆在一個沒有你的空屋子裏。”
說話間,沈一白已頹然地低下了頭來。微垂的眼角邊已經暗暗落下了一行清淚。
本是風采卓絕,處處春風得意的俊朗公子,此時卻是緊緊抿起了雙唇,滿目盡是頹廢脆弱之态。
一提到大雪那夜的各種沖突糾結,兩人間立馬又陷入了一陣僵持。
沉默了片刻後,蔓寧卻是先擡起眸來,對着滿臉痛楚的沈一白語氣平和地回了一句:“我從來都沒有說過要離開你,這點你可以不用擔心。”
蔓寧此話一出,沈一白滿是灰敗的面容上瞬時就閃出幾絲異樣的神采。
一顆心立馬就是一陣怦然狂跳,差點就要控制不住又想要上前将蔓寧一把打橫抱起。
一擡眸就發覺美人已經有些不悅地微微皺起眉來,只好又悻悻地縮回手去,一個人咬着唇強忍住滿心不羁的狂喜雀躍。
大喜過望後卻仍是心有餘悸,一雙還盈着淚光的桃花眼裏滿是惶恐不安,忍不住又對蔓寧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可是你和蘇…那人還一直聯系着,還有信上寫的那些,我以為…”
“你以為什麽?”蔓寧狹起一雙長眸,似笑非笑地朝着沈一白反問了一句。
兩人目光對視的一剎那,沈一白立馬就被蔓寧盯紅了耳尖,強忍住滿腹的翻湧情緒幹啞着聲音顫顫回道:“我以為你會離開我和他在一起。我很怕,每天都怕,一看到你和他來往的書信,我就…”
“那不是‘我’寫給蘇言安的信。”
沈一白話還沒說完就被蔓寧一句話打斷,本是一臉窘澀的他立馬就變作滿臉的驚詫朝她望了過去。
暗黃的燈光下,蔓寧面上依舊神色飄忽不定,原本流光溢彩般的透亮眼眸不禁就黯淡了下來:“确切地說,是我替言寧給蘇言安寫的信。”
“言寧?!那不是…”乍一聞蔓寧提起這名字,沈一白只覺得聽起來似乎十分的耳熟,猛一下卻想不起到底是何許人也。
而身旁的蔓寧似是看出了他的茫然,跟着就繼續提醒了一句:“她就是當年你在法蘭西看到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女伴,也是蘇言安唯一的親妹妹,蘇言寧。”
蔓寧這話實在太過出人意料,沈一白僅剩的一點微醺醉意,也是瞬時之間就已全部一掃而空。
心中各番猜測疑惑翻騰不已,微張開嘴來,好半天才顫顫冒出一句來:“那你為什麽要替蘇言寧給她哥哥寫信?”
身前的沈一白眼中盡是無比驚異的困惑神色,蔓寧垂下眼來沉默了一瞬。半晌後才緩緩擡起頭來,卻只對着他一臉冷漠地淡淡應了一句。
“那是因為,蘇言寧她已經死了。”
☆、除夕之夜。
蔓寧這一句語氣淡淡貌似無奇, 卻是瞬時就把沈一白給徹底駭住, 呆愣了半天都沒能完全反應過來。
這蘇言安的親妹妹居然已經死了?那蔓寧為何還要替她繼續給蘇言安寫信?
還有幾點讓沈一白也是十分疑惑, 到底蔓寧和她提到的蘇言寧是什麽關系,而她替言寧和那蘇言安互相通信又有多久了?
無數的困惑不解郁結在一處,沈一白只覺得腦袋裏頭一片混亂糾結, 猶豫了一刻始終不得要領,這才語氣惶惶地開口向蔓寧問道:“難道蘇言安還不知道他妹妹已經不在了?”
身前的蔓寧聞言瞳孔驟然縮起,面上浮起些許不善神色, 對着沈一白硬梆梆地冷聲回道:“這是我和言寧之間的事。”
被毫不留情面地梗了一句,擔心言多有失再惹得蔓寧不悅,沈一白只是微微攢了攢喉頭便不再多言。
可一旁的蔓寧也是一臉無話可說的冷漠模樣。偌大的房間裏頭,瞬時就陷入了一陣尴尬沉默。
見氣氛漸漸冷卻了下來, 沈一白心中不免又是一陣惶恐。才準備恬着臉再往蔓寧跟前湊近一點, 眼前的美人卻早有防備般,立馬就伸出了纖手牢牢抵住男人試圖靠近的胸口。
美目當中眸光流轉、略帶着一絲狡黠嘲意,滿臉皆是玩味一般的挑釁神色。開口之時卻是猝不及防就猛然調轉了話頭:“今天過來不過是想問問沈先生,這個年你還回不回來過了。若是不回,我便可以再做別的安排。”
一聽這話沈一白立馬就慌了心神, 蘊着濕意的眸子裏瞬時又霧氣缭繞了起來。
對付旁人從來都是游刃有餘的沈公子,此時卻是一副手足無措的委屈模樣,微微垂着眼眸對着蔓寧甚是無辜地弱弱念道:“蔓蔓, 我怎麽會不想和你一起過年,只是不知道你還願不願意讓我回去…”
“那你到底是回還是不回?”蔓寧根本就不給沈一白一點機會再繼續訴苦下去,挑起眉來硬生生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頭, 跟着就猛一下抽回手來,作勢就要起身離去。
“回,回,回!”生怕真被美人徹底抛棄,沈一白趕緊拉住蔓寧急聲回道。一張俊臉忽紅忽白變換個不停,卻是暗暗用力怎麽也不肯松下手來。
被沈一白牢牢拽住,蔓寧不禁就蹙起眉來朝他冷冷回望了一眼,便帶着幾絲愠怒甚是挑釁地斥了一句:“要回的話還不快點,難不成還要我陪沈先生再喝幾杯你才肯走?”
被美人兇了一臉的沈一白卻是不怒反笑,輕咬住紅唇眼中盡是掩不住的暗喜之色。忙順着蔓寧的意思就迅速站起身來,護在她的身後兩人一并走出了門去。
這沈一白把自己窩在這套間裏終日借酒澆愁,說起來也已有數日沒有出來露過面。此時冷不丁就出現在衆人面前,立馬就招來了不少驚詫目光。
更不用提這走在他前頭、氣場無比強悍的正牌沈太太,自然又引得旁人腦補出無數勁爆的狗血大戲。
在無數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視下,兩人旁若無人般一起上了車。搖上窗後,蔓寧撐起了手臂倚在一側,神情略顯疲憊。跟着就微微虛起了眸子,看似假寐般小憩了起來。
坐在一旁的沈一白心中本就羞愧,自然也不敢出言打擾。隔着一小段距離,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聲。只能時不時就暗自擡眸,偷偷窺上一眼美人。
男人淺褐色的幽深眼眸中,只看得見蔓寧輪廓柔和的側臉在明暗交疊的光影中熠熠發光,胸口中不禁又湧起無數情緒陣陣波瀾起伏。
早就已經自暴自棄了的沈一白做夢都沒想到蔓寧會親自過來尋他,一個人早就已經興奮激動到神魂幾近錯亂。此時更是越看美人,心裏越是歡喜無比。
一雙桃花眼不自禁就牢牢黏在蔓寧身上一刻也挪不開視線,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是越來越大,一個人就這麽咧開嘴偷偷傻笑了起來。
或是這般的窺視太過明目直接,似有感應一般,蔓寧忽然就直起了身子,緩緩睜開了眼來。
沈一白見狀心中猛然一泠,略有些心虛地想要別過眼去假裝望在別處。身旁的蔓寧卻并沒有跟着側目過來,只是幽幽地看向了窗外,自言自語般緩緩絮念了起來。
“當年和老頭子賭氣之下,便隐了姓名一個人去了法蘭西,沒有人知道我是白大帥家的女兒,就連羅伯特,也是後來才知道我的真實姓名。剛到地方的時候身上沒帶多少財物,只能尋個便宜的住處節省點房租。剛好就和言寧住到了同一間公寓,算是我在那裏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見蔓寧突然提起蘇言寧來,本就對其十分疑惑的沈一白趕緊轉過身來。肅起面容,仔細聽蔓寧敘起了她和蘇言寧那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回憶。
“言寧她性格溫和,只當我是個沒錢的窮學生,對我卻一直都很是照顧。我和她一起住了将近三年時間,期間連一次臉都沒紅過,算得上是我為數不多,幾乎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我早就知道她有個感情很好的親哥哥,一直都會有書信往來。言寧曾經對我說過,她打算學成之後,就讓蘇言安過來法蘭西,兄妹兩人便可以徹底離開唐家,離開唐心。可惜的是,言寧她到底還是沒能活着等到那一天。”
蔓寧說到此處突然就頓下了聲來,若有所思般目光依舊朝着窗外望去,一時間也看不清她面上到底神色如何。
沈一白嘴唇微微嗫嚅了幾下,卻還是沒有開口打亂蔓寧的思緒,車廂間的氣氛瞬時就有些凝重了起來。
就在沈一白以為兩人會這麽一直沉默到底,身旁卻幽幽傳來了一聲哀然嘆息。此時正隐在暗影處的蔓寧終于開口打破了沉寂,卻并沒有繼續再提蘇言寧的話題,只是對着外頭輕輕呢喃了一句。
“過去的就過去了,也該做個了斷了。沈一白,我們重新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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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蔓寧帶着沈一白回到元飛路上的小樓時,一屋子的傭人差點就被兩人的模樣給驚掉了下巴。
時隔小半月後,大家終于又看到了自家男主人出現在這洋樓裏頭。眼前只見一身雍容的蔓寧太太姿态優雅地走在前頭,而這沈先生卻是滿臉讨好地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如此婦唱夫随的和諧之态,這沈先生哪有一點外頭所傳的那般對太太已經徹底厭煩嫌棄了?!根本只有比先前更加變本加厲的讨好逢迎!
在一路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兩人一前一後上樓之後,徑直就進了最裏頭的卧房。走在後頭的沈先生已是滿臉的迫不及待,“嘭嗵”一聲就猛地帶上了房門。
原本站的恭恭敬敬的一排見狀立馬就炸開了鍋來,一個個都像打了雞血般難掩滿臉的興奮顏色,不由恍然大悟般地深深感慨了起來。
到底還是蔓寧太太這個正宮娘娘威力無窮,把自家先生制得那叫一個服服帖帖,如同個小跟班一般唯唯諾諾地跟前跑後!怪不得先前那般的淡定自若,原來人家壓根就沒把外頭的那些狐媚子們放在眼裏!
幾個年長的阿姨也是暗暗竊笑不已,不禁互相交換了眼神,各個都是滿臉暧昧的心領神會。
這夫妻之間向來都是床頭吵架床尾和。瞧這沈先生滿臉不耐的猴急模樣,看樣子今兒晚上少不得要費點力氣好好“安撫”下久未承露的自家太太,也不知道又要折騰到三更半夜幾點鐘去。
然而此時這卧房裏頭的夫妻兩人,卻并不是外人臆想中小別勝新婚似的幹柴烈火。
自從進屋後,這久未歸家的沈先生就一直僵僵地坐在一旁,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性.感誘人的沈太太,一進房間脫下外套,立馬就顯出了裏頭曼妙無比的惹火身材。
美人懶懶地踢掉腳上的三寸高跟,赤着一雙瑩白的玉足徑直就進了衛生間裏。
一陣淅瀝瀝的淋浴水聲不斷挑撥着沈一白的心神,胡思亂想間,剛出浴的美人就已經光着一雙細白長腿推門而入。
身上只穿了件質地輕薄的镂花睡衣,邊拿毛巾抹着長發上的水滴,邊就一臉慵懶地緩步走回了房來。氤氲在玉肌上的騰騰熱氣,瞬時就讓這房裏頭的溫度又升高了好幾度。
行走間露出前後一大片白皙如雪的細膩肌膚,胸前一片波濤顫浮,若隐若現中更是春色旖旎不止,惹得這沈一白的喉頭是滾了又滾,一張俊臉都快紅得漲出血來。
可如今兩人才剛剛和好,縱然再有多少私心念想,此時的沈一白也不敢再有一點逾越。
腦中不禁就浮現起剛剛回來路上,蔓寧說起要和自己重新開始時候滿心的狂喜之感。
本還想和她好好表表衷心,再借機緩和一下氣氛。可語罷之後,蔓寧就又阖上了雙眼不再言語。沈一白只能強按住滿腔洶湧,暗自下定了決心不再讓蔓寧再難過失望。
思及至此,便只能老老實實地看着蔓寧對着梳妝臺一點點弄幹了頭發後就直接上了大床,完全就無視了一旁可憐巴巴望着她,滿臉都是欲求不滿的沈先生。
“蔓蔓,今天晚上我睡…”被憋得渾身充血的沈一白,終于按捺不住想要再為自己争取一番。
可話剛出口,一擡眼就看到輕幔軟榻間的美人輕挑起了眉梢,立馬就對着他甚是嫌棄地瞥了一眼,一肚子的示軟求情之辭瞬時又被盡數吞回了肚裏。
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沈先生只能蔫着聲自己把話給繼續圓了下去:“我還是睡閣樓上吧…”
說完之後,滿臉委屈的沈一白又十分自覺地抱起自己的專屬被褥,一步一頓地朝着閣樓裏廂緩緩走了過去。光是看着他故作堅強的單薄背影,都讓人覺得極其的悲涼蕭索、可憐可嘆。
而此時沈一白心裏頭更是無比希望自己的沈太太可以心軟上幾分,再發發慈悲讓他可以再上榻一次。
可無奈上次沈一白差點就要“霸王硬上弓”做的實在太為過火,便宜沒占到多少反而徹底惹怒了美人。這會兒就算他故意慢騰騰地墨跡了許久,身後的蔓寧卻是連個眼神都不稀得多看上一眼。
自知理虧的沈先生只能深深地哀嘆了一聲,便拖着無比沉重的步伐又窩回了他那閣樓裏頭的冰床冷榻當中。
先前好不容易争取來的小小福利,立馬就被徹底打回了原形,這沈一白又恢複成了夜夜獨守空閣的悲催模樣。
不過在家裏傭人的眼中,一切仿佛又回歸了原樣,而這夫妻兩之間的熱度似乎更是有增無減。
原本這沈先生對蔓寧太太就已是寵溺的不行,如今更是對其千依百順,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糊在她身邊。
各式各樣的柔情蜜意膩得周圍人各個都快甜掉了大牙。就算有時候太太被纏的太緊都有些愛搭不理,可這沈先生還是滿臉怡然自得般甘之如饴。
就在沈一白這般甜到齁人的猛烈攻勢之下,一晃眼就已經到了大年三十的除夕之夜。
最近心情大好的沈先生很是大方地給所有人都發了個數字可觀的壓歲大紅包,更是為自己的寶貝夫人準備了無數價值不菲的名貴禮物。
這堆滿了小半間房的各式禮盒,看架勢這沈先生好像恨不得把南京路上最時髦新鮮的稀罕物件兒全都搬回家來,一擲千金只為求得美人一笑。
晚上開宴的時候,家裏統共也就沈一白夫妻兩人,沈一白也就沒有太過講究,便讓主仆各開一桌圖個喜慶。
主人家如此厚道自然是人人皆歡,原本有些冷清的小樓裏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等吃完年夜飯後,沒一會兒蔓寧就有些意興闌珊,對着沈一白耳語說道身子有些乏了,也就沒和旁人一起守歲先行回房休息。
蔓寧一走之後,沈一白自然也就沒了興致。心不在焉地小坐了片刻,對着衆人例行勉勵了下來年願景,就趕緊找了個由頭也跟着回房了。
本以為蔓寧只是不喜人多的場合才找了個借口脫身,結果等到沈一白回到卧房裏的時候,她竟真已經洗漱好上床睡了。
看着雕花大床上已經沉沉睡去的蔓寧,沈一白眼中閃過絲絲暖意。唇角勾起,不禁就放輕了腳步悄悄走到了她的床前。
靜靜凝視着蔓寧安靜的睡顏,沈一白伸出手來輕輕撫過她的側臉,彎彎的眉眼中閃爍着燦燦笑意。可以如此靠近地守着她,便已是一臉平和安然的心滿意足。
許久之後沈一白才緩緩站起身來,幫蔓寧仔細将被子掖好之後,便抱起被褥準備回閣樓上去鋪床休息。
快要走到扶梯之時,卻突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幽幽的輕嘆,整個人卻是瞬時就愣怔在原處。
高高大大的男人身子不禁微晃了一下,頃刻間沈一白的臉上便已是淚流滿面。腦中一片空白,只有蔓寧淡淡的聲音在耳畔不停地來回輕蕩。
“過完年之後,你還是回來睡吧。等開春暖和點,我們要個孩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想看虐的小天使們就此打住,直接跳至番外(絕對給力)!作者菌要開始後媽模式了,愛你們麽麽麽麽噠!
☆、唐心再至。
沈一白不知之後自己是怎麽回的閣樓, 也不知自己為何沒有激動興奮到難以安眠。
幾乎是阖上雙眼的剎那之間, 滿心盡是塵埃落定一般的安心之感, 整個人便就徹底踏實了下來。沒多久呼吸氣息漸漸平緩,竟是沈一白許久都沒有過的酣然而眠。
閉上眼,滿是光影斑斓的夢境當中只見無數蔓寧的身影不斷紛繁閃現, 多年前第一次見她時就怦然心亂的悸動之感,恍若還是昨日之事一般鮮活無比。
而碧波蕩漾的塞納河畔,白衣的少女懷抱一束同樣雪白的怒放玫瑰。異國的藍天白雲之下, 她滿臉的明媚笑顏仿佛穹頂之上描繪的聖潔缪斯,讓他一再縱容自己繼續沉迷淪陷。
一步步如影随形般追随至此,對這女人近乎執迷不悟已成一心癡念,卻抵不住她從來都不願多看自己一眼, 只肯将全部心身都托付給了別的男人。
婚禮之夜, 親眼看着她和蘇言安交頸相擁時滿心的撕裂心痛,兩人之間的各般牽絆糾纏,早就是攤理不清也算不明的糊塗賬,卻在今夜接連入夢而來,也好一并做個最後的了斷。
再多的浮光掠影全都化作虛幻, 最終破霧而出的,是蔓寧噙着笑的安然容顏。只是一句“春暖之時”,所有的付出等待便都有了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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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懷着美夢安然睡至夜半, 耳畔突然鳴起一聲震耳欲聩的炸雷聲響。被這巨響吵醒了的沈一白,猛一下就從榻上驚坐而起。
擡眼望向窗外,夜幕中陣陣雷鳴不絕于耳, 外頭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瓢潑般的傾盆大雨。
急風驟雨間,泠冽的冷風卷着無數雨珠猛一下就吹開了壁窗,狂嘯中發出“嗚嗚”的呼吼響聲,整個閣樓都似被這飓風撼得微微發顫了起來。
眼前的駭人情景似曾相識,沈一白瞬時就憶起了上個雷雨之夜蔓寧的反常之态。心口猛然一沉,立馬暗暗叫了聲“不好”,趕忙就從床上彈起身來,随手披上件衣服就直接沖了出去。
奔走間好似隐隐聽見有女人帶着哭腔的嗚咽之聲,胸前更是驟然一陣縮緊,不自禁就沖着卧房那頭大聲喚起了蔓寧的名字,生怕外頭這可怖的刺耳雷聲又把她給驚着了。
從閣樓一路橫沖直撞狂奔了下來,沈一白心跳快若擂鼓一般。心思慌亂間,一個不留神就絆到了走廊上放着的花盆擺件。稍微踉跄了幾步到底還是失去了平衡,整個人便狠狠撲到了面前硬實的木門上頭。
此時的沈一白已是心急如焚根本就顧不到身上被撞到的地方。只稍稍穩了下身形,就趕忙伸出手來,猛地一把就大力推開了蔓寧的房門。
大門一開,昏暗燈光中沈一白一眼就尋到了蔓寧的身影。見她正側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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