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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錦繡書
作者:蔣牧童
作為國公府的嫡長姑娘,擁有絕世無雙的容貌。可沈長樂回顧自己的生平,卻只有一句話:一個嫁了三次的清白姑娘
一嫁前死了未婚夫,再嫁後死了相公,三嫁當了妖妃
沈長樂暗嘆,當真是一嫁不如一嫁
再活一世,她自然是不願再重蹈覆轍,所以這一次她要修正好人生方向,找個靠譜的相公,生一群包子,過悠閑美滿的人生,誰敢擋她,她就遇神殺神,遇佛滅佛。
可誰知……
“女施主,我觀你面相,乃貴不可言之相。”
“小師傅,我看你面相,倒是像極了我前世的相公。”
本文又名《進擊的撩妹狂魔》,是的,你沒看錯,這個狂魔就是女主
內容标簽:前世今生 重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沈長樂 ┃ 配角:紀鈺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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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公沈家的嫡女,她十三歲時初嫁,接連兩次都死了夫君,背着克夫的名聲歇了再嫁的心思活的戰戰兢兢,卻不想皇上兵變登基之後她還是進了宮,無情還是假意活的都比原先好一點,但好景不長,吳王造反終究還是斷了她此生念想。再睜眼竟回到原先的沈府,歷經種種的沈長樂決定好好彌補自己。
本文故事徐徐道來,情節設定十份吸引人,情感描寫細膩代入感強。
☆、第 1 章 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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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恢宏龐大的宮殿隐藏在夜幕之中。但周圍燃燒的明亮燭光,照地整座宮殿依如白日裏的金碧輝煌。宮宴被擺在了乾清宮中,身着明黃龍袍的皇帝身坐最上端,而他左前方則是一身盛裝的皇太後。
此時衣着統一的宮女,正手提着食盒,魚貫而入。宴會上并無舞樂,有些嚴肅,而席上左邊坐着是皇室宗親,而右邊則是達官顯貴。
宗室裏那一撥裏,坐在最前面的皇帝的幾位兄弟,只是這大過年的,王爺們臉上并無喜色。
待皇帝端起酒杯,說了幾句賀詞,衆人起身高呼萬歲後,氣氛總算有些熱鬧。
皇帝本就少言寡語,如今又獨坐與上首,難免有些出神。這時外頭又是一陣狂風,那呼啦呼啦地聲音,刮地窗棂直作響,聽地皇帝一愣。
他問:“外頭起風了?”
榮海沒想到他會問這個,臉上露着笑意,恭敬說道:“回皇上,外頭确實是起風了,欽天監那邊也說了,明個大年初一會有一場大雪。”
下雪?
皇帝聽了,更加沉默,原本就沒表情的俊臉,越發地高深莫測。
當今皇帝乃是通過兵變登上的大寶,雖年紀輕輕,可殺兄弑弟的事情,卻是一件沒少做。所以在他登基之初,京城可謂是血流成河,但凡有骨頭硬敢反抗的,不是下了诏獄,就是再也開不了口。
所以年輕的帝王,在這座紫禁城之中,可謂是積威甚重。即便榮海是他的心腹,跟在他身邊已有十幾年,但面對皇帝的時候,還是會戰戰兢兢。
“那該變冷了,”皇帝說了句話。
不過這話有些沒意思,既然是下雪了,可不就該是冷了。榮海作為主子肚子裏的蛔蟲,既然皇上發話了,那他就該好生想想,主子這話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他先是一想,莫非皇上是擔心貧苦百姓,怕大雪毀了他們的房屋,亦或是覺得天氣冷了,百姓家中沒有炭火取暖。
雖然皇上對于朝中反對自己的人,那叫一個心狠手辣,不留餘地。可是天下百姓,他卻關心有加,自打登基之後,接連頒布政令改善百姓生活。大概他自己也想做出一番政績,想讓那些反對自己的人瞧瞧吧。
不過榮海稍稍擡頭看了一眼時,就瞥見皇上臉頰露出些許溫和。
他心頭一顫,立即輕聲道:“皇上可是擔心含元殿的地龍不夠暖,要不奴才這會就派人過去瞧瞧。”
皇帝面色未變,不過嘴角卻微微彎起,片刻後說:“你去看看含元殿的銀碳夠不夠,她怕冷。”
榮海應了一聲,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等他出去後,站在殿外的小太監,瞧着他要出去,趕緊上前問道:“公公,裏頭宮宴還沒結束呢,您這是要去哪兒?”
“小兔崽子,說什麽廢話,還不趕緊給我去拿披風去,”雖到了外面,榮海也不敢大聲說話,只小聲地罵了一句。
小太監被他這麽一罵,趕緊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等回來手裏拿着他的披風。這是皇上去歲賞的衣裳,宮裏頭這些宮女太監,榮海可是頭一份的榮寵。
待穿了衣裳,榮海點了剛才替他拿衣裳的小太監,跟着他一塊出門。小太監沒敢多問,便跟了上去。
兩人一到外頭,身上還帶着殿內的暖意,就被這淩厲的寒風吹地渾身一顫。小太監抖了下,手裏提着盞宮燈,就跟着出了門。外面的風刮地極大,勤政殿這樣嚴實的門窗都被吹地呼呼作響,所以走了沒幾步,小太監就有些撐不住了。
小太監走在前頭,六角宮燈被寒風吹地直提溜,撐了一會,裏頭燈火還是熄滅了。好在宮牆兩邊的燈亭裏頭已經添上了火油,這會照地路邊透亮。
“公公,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小太監還是忍不住問了。
榮海攏了攏披風,雖然這風刮地他臉也生疼,他瞪了小太監一眼,道:“你眼睛放亮堂點,咱們這是去含元殿。”
一聽到含元殿二字,小太監登時眼睛一亮。
榮海瞧見他那亮堂的眼神,低聲一笑,便攏着披風往前頭走。如今這不僅天下變了主子,就連這宮裏風向都變了。先前這宮裏的宮女太監,誰不是打破了頭,也要争着進勤政殿,畢竟伺候萬歲爺,那可是祖上積了八輩子的德才能修來的福分。
可如今倒好,含元殿的這位祖宗,竟是比萬歲爺還精貴着呢。不過也難怪,誰讓這位是萬歲爺心窩裏的人,那可真是捧在手心裏怕化了,含在嘴裏怕燙着了。
就當今皇上這樣的心性,榮海跟在旁邊瞧地十足,冷心冷肺的一個人。結果就能這般寵愛含元殿裏的人,就連太後她老人家,都動她不得。
不過想想也是,那麽一位千嬌百媚的絕色美人兒,就連榮海這樣的宦官瞧見了,都失了心魂,更別提皇上這樣血氣方剛的年紀了。
****
沈長樂原已坐在梳妝鏡前,準備卸妝,就聽宮人進來禀告,說榮海這會來了。她坐在錦凳前,沒有動彈。
倒是旁邊的宮女忍不住說:“娘娘,要不還是宣榮公公進來吧,說不準今個皇上要來呢。”
她這麽一說,旁邊幾個宮女都低頭笑了。
沈長樂聽到她們笑了,也沒說話,只瞧着妝鏡裏頭的自己。她伸手将頭上的珠釵拔了下來,銅鏡雖不像西洋鏡那般清楚,但依舊能看見鏡子裏這張傾城絕麗的容貌。
她乃是衛國公沈家的嫡女,不僅家世了得,容貌更是絕麗。想當初未出嫁之時,她也嬌貴矜持,想着日後要嫁給怎樣的夫郎。
可誰知十三歲時定下婚約後,未婚夫在成婚前半年,竟騎馬失足摔死。後來她嫁給平陽侯嫡三子為妻,只是這位平陽侯三少爺自小便身體孱弱。當然若不是他身子有病,只怕也不會娶自己這個這個不祥之人。
她與三少爺雖有夫妻之名,卻從無夫妻之實。可當他病逝之後,自己還是被扣上了克夫的名頭。
最後她兄長心疼她,将她接回了衛國公府。她自然也是徹底歇了再嫁人的心思,只是沒想到後來竟然會進宮來。
當今皇上乃是通過兵變手段登基,之前一直都沒有大婚,甚至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所以沈長樂進宮時,跌破了不少人的眼睛。如今這外面都在傳,皇上如何如何專寵與她。
可只有沈長樂自己知道,皇帝之所以将她留在宮中,無非就是為了羞辱她的父親。當初皇上登基,衛國公沈令承是反對最厲害的人,但皇帝已經殺了好些人。而衛國公家有開國皇上頒的丹書鐵劵,一旦拿她父親開刀,無疑就是個整個勳貴階層作對。
就算強硬如皇上,都需要考慮再三。而将她留在宮中,不管真相如何,外人只會以為是她父親為了讨好皇上,而獻出了自己的女兒。更何況,皇上更是做足了表面功夫,三五不時地将珍奇異寶賞賜給她。
所以自打她入宮之後,原本跟着衛國公反對皇上的,那些勳貴人家也不禁開始慌了陣腳。不少人更是力勸皇上選秀,廣納後妃為皇家開枝散葉。這樣也方便他們将自家女兒送進宮,而不能讓沈家的女兒獨霸聖寵。
“娘娘,”宮女又喚了一聲。
她放下手中的珠釵,輕聲道:“你去宣他們進來吧。”
含元殿裏頭地龍燒地旺,跟着領頭宮女進了殿內,小太監便不自覺地抖了下。剛入內殿,登時一陣異香萦繞在鼻間,待仔細要聞,那股香味又放佛變淡了。
待再往前,便是一道流金蘇簾擱在殿中,将一座宮室隔成兩處。透過華貴的簾子,就瞧見裏面若隐若現的人影。
“奴才給宸妃娘娘請安,”榮海朗聲說道,身子便跪了下去。
沈長樂坐在簾後,問道:“前頭宴會結束了嗎?榮公公怎麽這會過來了?”
“是皇上瞧着外頭風大,又聽說明個有雪,便讓奴才來問問娘娘殿內的炭火可夠用,”榮海說道,只是沈長樂臉上沒什麽表情,倒是旁邊的宮女們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自己服侍的主子,這般得皇上的歡心,她們這些當奴才的,也是與榮有焉呢。
沈長樂說了聲多謝皇上關心的話,便再無下文。她素來對這些不上心,左右這些也不過是皇帝做的表面功夫罷了,她若是真的真情實感起來,日後傷地倒是自己。
誰知過了沒多久,外面一陣喧嘩聲,伴着太監通報的聲音,皇帝帶着一身寒氣走了進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榮海,低聲斥道:“滾出去。”
榮海不敢辯解,連滾帶爬地滾了出去。
等他們離開之後,皇帝看了眼她身後的人,依舊冷冽:“你們也出去。”
含元殿的宮女瞧了自己主子一眼,而片刻之後,她點了點頭。宮女不敢再耽誤,趕緊退出了內殿。偌大的宮殿之中,只有他二人相對而立。
待皇帝身上的寒氣散去後,身上隐隐的酒味也透了出來。
眼前的人,負手而立,身板如松柏般挺直,神色雖冷肅,但五官卻是難得一見的精致俊美。滿身的天潢貴胄氣度,當真讓人看了便心生肅靜。
沈長樂雖對他無情,卻也恭敬,更何況皇帝雖是利用她,卻也對她不錯。最起碼賞賜的那些東西,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寶,她入宮之後,就算太後偶有為難,他也處處維護。再加上這後宮之中只有她一個妃嫔,沒有勾心鬥角也沒有陰謀陷害,比起當年她在平陽侯府那戰戰兢兢的日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突然空氣中響起噼裏啪啦地響聲,是燈芯輕爆地聲音。皇帝上前一步,而沈長樂也跟着後退了一步。
他眼中如寒冰般的陰冷,漸漸消融,似是因為這殿中的暖和氣息,又似因面前的美人兒。
“你今日為何未去參加宮宴?”
沈長樂正好說話,誰知皇帝卻是耐心極好,又問:“是不是因為朕之前不讓你家人入宮的緣故,你別生氣,待正月十五的時候,朕帶你出宮看花燈可好?”
這樣的溫言細語,從這樣一個深沉的人嘴裏說出來,總是讓人動容。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這一世在姻緣上,她到底是福淺。
正元二年,正月十四日,吳王紀昌起兵造反,與後宮劫持太後及宸妃沈氏,意圖使皇帝束手就擒。
☆、第 2 章 做夢
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沈長樂只覺得渾渾噩噩,她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卻怎麽都睜不開。
周圍有人在喊,是啊,是有人在喊。
此時她的意識終于清醒了些,但她卻怎麽都睜不開眼睛。沈長樂心裏着急,正想着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
可随後一幕幕場景猶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裏不斷的閃過。皇上說正月十五要帶她出宮看花燈,所以她在試穿明個出宮要穿的衣裳。
鮮豔亮麗的衣裳,還有精致的首飾,一想到那樣熱鬧的花燈節,她的心就歡呼雀躍。這些年她一直過的黯淡,好些年都不曾經歷那樣的熱鬧了。
只是她剛換好衣裳,就聽見外頭有嘈雜聲,還沒等她回過神,就有一隊穿着兵甲,拿着刀劍的侍衛沖了進來。
他們不僅劫持了她,還把太後也綁了。對,是吳王謀反了,只是他說要讓皇上束手就擒。沈長樂不由想要笑,皇上待她好,不過就是表面功夫罷了,他那樣尊貴的人,怎麽會為了她束手就擒呢。
但就算這樣,她還是不想死。
她巴巴地看着門口,心裏明白皇上不會來,可又期望地着他能來,直到她聽到外面的聲音……
是皇上來了。
她正要歡喜,可突然心口一疼,她低頭看見自己的胸口紮着一根箭,而箭頭已經沒入她的身體。
沈長樂聽到耳畔有人在哭,哭什麽?難不成是因為她死了……
“大夫怎麽還不來,我可憐的姑娘喲,”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聽起來好像是順姑的聲音。
沈長樂笑了,她這是在做夢吧。順姑在她五歲的時候,因為偷了家裏的東西,被她的繼母林氏打了一頓,便趕了出去。其實她心裏一直覺得順姑是冤枉的,但她年歲太小,家裏的長輩又如何會相信她的話。
等她長大了,再想找回順姑,派人去打聽,才知道她的兒子在她被趕出去的第二年就沒了,聽說是病重沒錢醫治,後來她就瘋了,最後不小心掉進湖裏淹死了。
“綠蕪這小蹄子怎麽回事,怎麽這麽久還沒回來,”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這個聲音沈長樂就更熟悉了,是徐嬷嬷。
徐嬷嬷是她房中的管事嬷嬷,原本該陪着她出嫁的,只是她未婚夫婿還沒來娶她呢,就從騎馬摔死了。所以她不忍徐嬷嬷這麽大年紀,還為自己操勞,就送她去養老了。
走的時候,徐嬷嬷還拉着自己的手,哭了好久。只是沈長樂不太喜歡徐嬷嬷,因為她總是會在不經意間,便提起她的母親是為了生她而死,這讓沈長樂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詳之人。
後來未婚夫婿突然亡故,似乎又印證了這一點。
她這是怎麽了,總是想起這些過去的人,連做夢都只記得從前的事情。可為什麽不讓她夢到爹爹還有哥哥們呢。
她努力地想要夢到爹爹,從前她一直覺得爹爹疼愛沈錦多過她,所以她心裏嫉妒,偏偏她又不是擅長撒嬌賣乖的性子,只能默默地看着,默默地羨慕着。
等到她的寡居之後,哥哥不顧一切地将她接回衛國公府,她去給爹爹請安時,他看着自己許久,輕聲說道:既然回來了,便安心住下,有爹爹在呢。
那時,她才明白爹爹疼她,并不比沈錦少。
“姑娘,姑娘,”誰知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直到她睜開眼睛,看着面前這個穿着石青色衣裳,頭上只帶着一根銀簪的女人,真的是順姑。
她見到順姑,那是不是她真的死了,可為什麽不是娘親來接她?還是她來的太遲,娘親已經過了奈何橋了。
她沖着順姑笑了下,順姑見她這般乖巧,心疼地眼淚險些落下。
她伸手想去拉順姑的手,可誰知一伸出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只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這夢境可真夠逼真的,她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
眼前的這雙小手,肥嘟嘟的,手背上因為肉多,甚至還有好幾個肉渦渦。她都不知道自個小時候,竟是這樣的肥嘟嘟。所以她是真的夢到自己小時候了?
她在姻緣上沒有運道,別說生孩子了,就連身子都未破過。但她後來回衛國公府,沈錦時常會帶着她的孩子回來,那樣可愛漂亮的孩子,看得可真讓人羨慕。
“姑娘,可是餓了,”順姑大概也知道自個失了儀态,趕緊抹幹了眼淚,輕聲問道。
她不說還好,這麽一問,沈長樂登時覺得腹中空空。她用另外一只小胖手摸着肚子,邊摸邊想到,這夢可真夠逼真的,居然連肚子餓都能感受地這麽逼真。
于是她點了點頭。
順姑見她竟喊餓,便立即說道:“那奴婢去給姑娘弄些吃食來。”
“順姑陪我,”沈長樂開口說話,可一出聲,這奶聲奶調的聲音,聽得她自己都笑了,原來她小時候的聲音也這麽可愛啊。
對于幼年的記憶,沈長樂已經記得不清楚。卻不知這夢境裏卻是這樣的真實,難不成這些回憶其實都一直藏在她的記憶裏?
一直在外面的徐嬷嬷,此時進了屋裏來,見沈長樂醒了,便歡喜地雙手合十,說道:“謝天謝地,咱們姑娘可算是醒了。”
“好了,你先去弄些吃食過來,姑娘餓了,”順姑聽了她誇張的言語,有些冷淡地說。
徐嬷嬷也不在意,笑了下,又轉身出去了。
只是這一幕,卻看地沈長樂驚訝不已。
不對,不對啊,她明明記得徐嬷嬷一直在她面前念叨,說她和順姑的關系有多麽的好。而順姑走了,更是千叮咛萬囑咐要好生照顧她。可為何,她這會瞧着,順姑壓根就看不上徐嬷嬷呢?
而如今的徐嬷嬷,也不是那個在她房裏說一不二的管事嬷嬷,所以這一幕沈長樂驚訝不已。
順姑見她有點發愣,便問道:“姑娘,可是餓地厲害,要不我讓人給你拿些點心?”
沈長樂點了點頭。
順姑去拿了點心去了,沈長樂又覺得渴,就叫了丫鬟進來給自己倒水喝。可誰知茶杯剛端到嘴邊,嘗了一口,燙地她立馬就吐掉了,連帶着手上的杯子都摔在了地上,把手燙地生疼。
“姑娘,”旁邊的丫鬟被吓了一跳,喊了出聲。
而外面的順姑一聽到聲音,趕緊進了屋子,瞧着姑娘手上的茶水漬,氣得怒道:“還傻站在這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把燙傷膏拿過來。”
沈長樂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背,順姑姑拿了手帕給她擦了擦手背,又一個勁地呼呼。
直到好久,她才擡頭說:“好疼。”
心疼地順姑姑,又趕緊哄她。
可此時沈長樂心裏卻止不住地慌亂,為什麽這麽疼,為什麽在夢裏,痛覺是這樣的真實。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捏地太用力了,哎喲地一聲。
這夢也做的太真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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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正院裏頭,肚子已經挺地老大的人林氏,此時正不耐地喝着茶水。這是她的頭一胎,她自然緊要地很,況且先頭她去上香的時候,偷偷地請了大夫把脈,說這一胎是個兒子。
她雖只是個填房,但就依着她自個的家世,這衛國公的填房都是高攀不起的。若不是她是沈令承原配妻子章氏的嫡親表妹,就算沈令承自個瞧上了她,章家也未必會同意。
正是因着這層表姐妹的關系,她姨母才會松口讓她嫁進來。
不過她嫁進來之前,她姨母旁敲側擊也好,還是當面提點也好,說的都是她表姐章氏留下的那三個孩子。
“太太,三姑娘的病還沒好呢,這可怎麽辦呀?”她身邊的張嬷嬷,一臉擔憂地說道。
林氏沒說話,只把茶盞放在了桌子上。這天兒是越發地熱了,再加上她懷着身孕,房中連冰都不敢多放,她熱地險些都要生痱子了。
所以一聽到這事,心裏頭更是浮躁,不免有些煩躁道:“怎麽回事,不過是個小病而已,竟是拖了這麽久?”
張嬷嬷見她上了火氣,也不敢多言語。可這眼看着老太太和老爺就要回來了,萬一到時候三姑娘的病還沒好,這可如何是好?
“難不成她生病,還是我故意害地不成?”在聽了張嬷嬷的擔憂之後,林氏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
沒嫁進來之前,她還一心覺得自個肯定會将這三個孩子視如己出。可誰知嫁了進來,便完全不是這麽回事了。先不說那兩個少爺,光是這個小丫頭,不過才一丁點大的孩子,瞧見她便是眼睛不是眼睛,眉毛不是眉毛的。
再加上她又迅速有了身孕,眼看就要有了自個的孩子,對這三個孩子,自然就更加不上心了。
前些日子永年縣的沈家祖宅,派人送了信過來,說是二太夫人身子不太好。雖然信上沒明說,但誰都知道大概是二太夫人是大限将至。再加上自打老國公爺去世之後,老太太都沒回過永年縣,所以她這次卻怎麽都要回去看看老嫂子。國公爺怕這麽熱的天,下頭的人服侍的不經心,便親自跟着去了。
這次三房也跟着回去,林氏聽說是要過繼祖宅那邊的子侄。三房至今都沒一個孩子,老太太早就等不及了。
一想到這裏,林氏又摸了摸自個的肚子,感慨無論如何都要生了兒子,才能在這個家裏頭站穩腳跟。
“你再去那院子裏瞧瞧,”林氏想了想,還是說道。
張嬷嬷正要應聲,結果外頭就進來個小丫鬟,剛一進屋,就連忙說道:“夫人,國公爺回來了。”
林氏一聽是丈夫回來了,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驚喜道:“老爺怎麽突然回來了?這會人到哪了?”
“已經到了二門上,這會正過來呢,”小丫鬟是過來報喜的,聲音雖大了些,但這會連張嬷嬷都滿臉喜色,哪還顧得上追究。
林氏趕緊讓身邊的丫鬟過來給自己梳妝,又覺得自個這身衣裳太樸素了些,又命人去拿了套鮮亮的衣裳過來。
誰知她上了妝,又換了一身衣裳,還不見國公爺過來,就又命人去瞧瞧。可這會她才知道,沈令承一回來,就直奔着山月居去了。
林氏一聽,氣得摔了拽在手裏的銅鏡。
沈令承進來的時候,沈長樂正掙紮要起來呢,順姑姑怎麽勸都攔不住。結果就聽到國公爺回來的喊聲,這一通報,連帶着沈長樂都坐在床上老實了。
當一身深藍色素面錦緞袍子的沈令承進來時,沈長樂擡起頭直勾勾地看着他。原來年輕時的爹爹,竟是這般的英俊高大。
而沈令承見女兒這般呆呆的看着自己,便彎腰過來,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親昵地問:“我的小長樂,這是怎麽了,不認識爹爹了?”
沈長樂聽着他的話,不知為何,眼淚刷地一下落了下來。
☆、第 3 章 爹爹
沈令承一見她哭了,臉色便冷了下來,看起來似乎要發火。只是沈長樂眼淚跟斷了線地珠子般,撲簌撲簌地往下落,巴掌大的小臉已經憋紅了,水亮亮的大眼睛此時也通紅,可她哭地雖厲害,卻沒發出一丁點聲音。
看起來實在是可憐巴巴。
沈令承本就是因為聽說女兒病了,才急急趕回來的。結果一回來,就看見沈長樂哭的這般可憐,他正欲發火,卻又怕吓着沈長樂。只得先将她抱了起來,一邊抱着一邊哄道:“長樂,這是怎麽了?”
沈長樂看見沈令承實在是太高興了,也顧不得其他,抱着他的脖頸,便是嚎啕大哭起來。
“爹爹,爹爹,”她的小手緊緊地抱着沈令承的脖頸。
爹爹的肩膀又寬又結實,連抱着她都這麽有力,在沈長樂的記憶之中,這還是他第一次和沈令承這樣親密。
從她有記憶起,沈令承就算偶爾會抱着女兒,那也一定是抱着沈錦。而她則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雖然很羨慕,但她沒辦法像沈錦那樣對爹爹毫無顧忌的撒嬌,也可以毫不避諱地要首飾、要衣裳。
她是跟着繼母長大的,林氏最常教導她地就是,她是國公府的姑娘,行事說話處處都要有大家風範,切不可做些讓人瞧不上的小家子舉動。
所以她時時銘記着,生怕自己行事不夠端莊,給家裏人丢了臉面,所以連對自己的親爹爹撒嬌都不敢,卻這般生生變成了一個木頭美人。
所以此時趴在爹爹懷裏,這樣盡情的哭,對她來說,就真的像夢一樣。
如果這只是夢,那麽她願意永遠地留在夢境之中。
沈令承一邊拍着女兒的背,一邊在屋子裏轉圈。旁邊的順姑姑和丫鬟恭敬地站着,垂着頭,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
等沈長樂哭累了,就把自己的小臉蛋靠在爹爹的肩膀上,只不過這會正是夏天,沈令承又是坐着馬車趕回來的,所以身上難免一身臭汗。
“爹爹,好臭,”沈長樂聞着沈令承身上的味道,故意說道。
沈令承聽罷,哈哈大笑,輕拍她的背,問道:“你這是哭累了,就又開始打趣爹爹了?”
他将沈長樂抱着到了外間,将她放在了榻上後,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蛋,才問:“告訴爹爹,為什麽哭啊?”
沈長樂盯着面前的人仔細打量了一番,距離上一次見到爹爹時,還是半年之前。她自從回衛國公府後,自覺自己是寡居之人,連院子都極少出去。跟父兄雖同住在一個家裏,但見面的次數卻極少極少。
而最後一次見面,也是她要入宮,在府裏拜別父親。
她的名聲并不好聽,有克夫之名,但皇上卻還是執意納她入宮。當時在朝中還引起了頗大的争論,就連一向德高望重的父親,名聲亦被她所累。
如今想想,不是爹爹待她不夠好,而是她總是離他太遠,也從不主動靠近他。
沈令承掏出身上的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問旁邊的順姑:“姑娘,到底生了什麽病?”
順姑姑是院子裏的管事姑姑,所以這會自然是她站出來,她朝着沈令承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後,這才說道:“回國公爺,姑娘前日開始發熱,請了大夫過來瞧了,也開了方子,只是吃了幾貼下去,總是不見好。”
沈令承回頭看了一眼女兒的小臉蛋,原本粉粉嫩嫩的小臉,這會有點蠟黃,就連臉頰肥嘟嘟的肉,瞧着都沒他走之前多了,就連神色都是恹恹的,一瞧就沒什麽精神頭。再看着她身上只穿了粉色中衣,此時一只小手抓着衣擺,正不停地摳啊摳的。
“太太呢,姑娘病得這般厲害,怎麽也不見她來瞧瞧,”沈令承環視了一圈,忍不住問道。
因為她年紀小,沈令承怕她受不住回鄉的路途,便将她留在家中,讓因要臨産而無法前往的林氏照顧。
如今倒是好,孩子病了,她一個做嫡母的,卻不在跟前照顧。
沈長樂一邊抓着衣擺,一邊聽着順姑姑和爹爹說話,只不過她小心地打量着爹爹的臉色,似乎有些不高興。
“你去将先前大夫開的方子拿過來讓我瞧瞧,”沈令承吩咐道。
此時徐嬷嬷從廚房回來,正碰見順姑出來,她小心瞧着院子裏頭,問道:“可是國公爺回來了?”
“你怎麽回來了,吃食怎麽沒拿回來,姑娘還等着用膳呢?”順姑見徐嬷嬷這般空手回來,便不悅地說了句。
徐嬷嬷被她教訓也不惱火,讨好地笑了笑,回道:“廚房那邊正在做姑娘平日裏愛吃的膳食,我瞧着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便回來先瞧瞧。再說,這不是國公爺回來了,這會正晌午的,也不知道國公爺用過膳沒?”
順姑姑被她這麽一提醒,也才回過神。她趕緊道:“我進去問問,你在這守着。”
徐嬷嬷原本是想在國公爺跟前露個臉。如今順姑姑之所以能在姑娘的院子裏面,這般地說一不二,還不就是仗着國公爺的信任。
沈令承自然是沒用過午膳,沈長樂一聽,抱着他的手臂,一個勁地搖啊搖,撒嬌道:“爹爹和我一起用膳。”
沈令承也極少和女兒單獨用膳,自然欣然同意。他見自己點頭同意,把沈長樂高興地咧嘴笑開,露出嘴裏小米粒一樣的牙齒,心情也不由大好,“長生,想和爹爹一起用膳?”
沈長樂點了點頭,只見她乖巧地說:”長樂想要和爹爹一起吃飯。”
而在另一邊的院子裏,只見張嬷嬷正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站着,想了半晌,才是勸道:“太太,國公爺這會回來,定是因三姑娘的生病事情。奴婢瞧着,要不您還是過去瞧瞧,免得國公爺以為您不上心呢。”
“我不上心?為了咱們這位嬌貴的三小姐,我忙前忙後的,”林氏忍不住抱怨,但說到一半卻也洩了氣。她在沈令承跟前,何曾敢這般說話,如今也不過就是在自個的院子裏頭,才敢這般抱怨罷了。
結果她派過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回來了,一進屋子,就說道:“太太,國公爺已經在三小姐的院子裏頭傳了膳,想來今個午膳就在那邊用了。”
“你看看,你看看,”林氏氣得險些連眼淚都落了下來。老太太那頭他要顧着,自己這個做兒媳婦的自然不敢有怨言。可是這會人都回府了,擡擡腳就到的功夫,他居然忍心不來看看自己這個懷着九個月身孕的人。
張嬷嬷見她要哭,趕緊勸道:“太太,可別傷心了。你如今身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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