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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個肉饅頭似得,偏偏兩根手指頭又細細的。這會是夏天,她穿地不多,可整個人都是圓圓的,她昨個晚上睡覺前瞧了眼自己的肚子,便立即又捂住了眼睛,生怕多看第二眼。

“好、好,能吃可是福氣,咱們長樂一瞧就是有大福氣的”老太太見她這般滾圓的模樣,方才伸手摸了一把,小姑娘身上全是肉,胖嘟嘟的臉頰肉都藏不住了,所以她自然是信了這話。

沈令承見沈長樂窩在老太太身上,生怕累着母親大人,便招手說:“長樂,到爹爹這來。”

這幾日,沈令承可算是享盡了女兒的追捧,每次只要他一出現,沈長樂必是甜甜地叫爹爹,然後小短腿邁開來,跑到他跟前,張手讓他抱着。所以今個他也不例外,以為自己這麽一說,小丫頭肯定颠颠地就過來。

可誰知小姑娘那大大的水亮眼睛朝他瞧了一眼,竟是又抱着老太太的手腳,嬌嬌說:“我好久沒見老祖宗,要和老祖宗一起坐。”

“大哥,我看長樂喜歡娘,可是勝過你,”沈令晖原本就眼饞孩子,這會瞧見小侄女這般可愛,恨不能抱回自己院子裏頭養着,所以見沈令承吃了親閨女的癟,立即便嘲笑了起來。

沈令承搖了搖頭,一副拿這丫頭沒辦法的模樣。

老太太瞧孫女這般給面子,也是立即笑着指着她說:“你瞧瞧,還是孩子的眼睛最亮堂,知道平日裏頭,誰是最疼她的。”

一旁的趙氏,見狀也立即附和道:“可不就是,咱們樂姐兒可真是聰慧,雖年紀小,卻也知道平日裏最疼她的是老祖宗。”

而一旁的沈如谙聽到,立即不服氣地表示:“我也疼妹妹的,我還給妹妹帶了禮物呢。”

說到禮物,沈長樂看着坐在對面的沈如誨,嘟着嘴說:“大哥哥,二哥哥給我帶了泥人,可漂亮,可漂亮了。”

她說着這話,對面的沈如誨擡頭看着她,一雙黑如曜石的眸子,看着沉穩卻藏着點點笑意。他伸出一只手,隔着小桌子,摸了摸妹妹細軟的頭發,輕聲說:“我也給長樂帶了禮物。”

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便讓沈長樂看呆了。

沈如誨見妹妹看着她發呆,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這一次聲音裏帶着明顯地寵溺:“乖,待會就給你。”

沈長樂努力想要憋住笑,雖然她現在只是個奶娃娃,可到底是個大人了。可下一秒,她還是笑嘻嘻地撒嬌:“謝謝哥哥。”

沈如谙在一旁看着妹妹對大哥笑地這麽開心,登時覺得自己被忽視了,雙手在胸前一抱,頭轉向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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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其樂融融,有說有笑的模樣,顯然是深深地刺痛了林氏。可偏偏她臉上還不能露出委屈的表情,只得強撐着笑意。

等過了一會,沈令承見老太太眉眼間帶着倦意,便領着衆人告退。

沈長樂趴在親爹的懷裏,正笑着和旁邊的沈如谙說話。沈如谙也就是三分鐘的悶氣,這會見妹妹叫自己,立馬就忘記了剛才的事情。他正說讓沈長樂到自己的院子裏頭玩,就聽到後面哎喲一聲。

待他們轉頭,就看見林氏抱着肚子軟倒在地上,沈令晖和趙氏兩口子被她吓地,俱是往後退了幾步。

沈長樂心中一顫,頭腦一下就懵了。就在她拼命回想,沈錦出生時,究竟有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時,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沈錦出生時,她也不過才一丁點大,壓根就記不得事情。

“來人,趕緊把夫人扶起來,”沈令承皺眉,立即大聲喊道。

此時屋子內外的丫鬟過來了,而健壯的仆婦也從外面進來,趕緊将林氏扶了起來。此時林氏一臉蒼白,捂着肚子,一個勁地喊:“好疼,好疼。”

趙氏雖沒生過孩子,卻也瞧過,立即便問道:“大嫂,是不是要生了?”

反正不管生不生,先擡回去吧。此時老太太也被驚動,扶着丫鬟的手出來,就瞧見林氏被人擡了出去,她擡手指着門口,顫聲問:“這,這是怎麽了?”

別說老太太覺得奇怪,這屋子裏頭誰都不清楚呢。

雖說這麽說着,可到底還要關心關心。沈令承把沈長樂放了下來,讓沈如誨照顧妹妹,便去了林氏的院子。趙氏是個女眷,這會家裏頭有事,也就她幫得上手,所以也跟着去了。

倒是沈令晖笑了下,哄着老太太道:“娘,你還是先回去歇息,這萬事都有大哥在呢。”

老太太本就坐了好久的馬車,疲乏地很,這會被小兒子勸着,還是回了屋子裏。等沈令晖出來,瞧見這三個還在屋子裏頭,便笑着說:“走,走,三叔帶你們去前院玩。”

沈長樂雖心裏惦記着林氏的事情,還是被強行地抱着去了前院。

待到了晚膳的時候,傳來了消息,林氏生了個女兒。

沈長樂這可真是又高興又糾結,高興的自然沒有因為她而改變了歷史,林氏果真生了女兒。

而糾結的卻是,這個女兒可是沈錦。

☆、第 7 章 暗戰

林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生了個女兒,雖然失望,可到底是親生的孩子,如何會不喜歡。一大清早,老太太便讓人送了好些補品過來,說是讓她先歇息,待會再來瞧她。

至于沈長樂又高興又糾結,不過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親妹妹。她讓順姑姑給她換身衣裳,說是想去林氏院子裏頭,瞧瞧妹妹。順姑姑見她高興,還以為是高興家裏又多了個跟她玩的小妹妹,所以便趕緊讓春柳去拿衣裳。

順姑和春柳兩人把她打扮地漂漂亮亮的,便抱着她去了林氏那裏。這會趙氏已經在,而沈令承的幾個姨娘以及通房也都在,再加上丫鬟,一間屋子被擠地滿滿當當的。

此時林氏半坐在床榻上,頭上帶着一條富貴花開的織錦帕子,衣裳整潔,面頰豐腴圓潤,看着便是孕期裏頭調養地好。這會奶娘手裏抱着孩子站在一旁,趙氏正陪着林氏說話。

見沈長樂過來,林氏僵硬了下,手掌不由自主地緊緊抓着被角。顯然那日沈長樂斬釘截鐵斷定她肚中是妹妹,給她留下了印象,如今她果真生了女兒,所以這會看見這孩子,竟是不由生出緊張的情緒。

倒是趙氏絲毫不知林氏心中所想,見她巴巴地朝奶娘手裏看,還以為她是想要見妹妹,便笑着問她:“長樂,可是想瞧瞧妹妹?”

沈長樂點點頭,臉上笑眯眯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說不出的期盼,看地趙氏都不由地心頭一軟。她轉身對旁邊的奶娘道:“你把五小姐抱着給三小姐瞧瞧?”

奶娘自然不疑有他,上前兩步,剛要彎下身子,讓她看看懷裏的孩子,就聽床上的林氏突然喊道:“不要。”

衆人立即轉頭朝她望去,而林氏此時已經坐直了身子,臉上帶着緊張的表情。

沈長樂見狀,心底偷偷一笑,但臉上卻露出委屈的表情:“我只是想看看妹妹。”

趙氏見狀,也不由心疼這個侄女,這果真是後娘就是後娘,樂姐兒不過就是想看看妹妹,她竟是這般大驚小怪。況且這還是她問沈長樂要不要看孩子,林氏這也是打了她的臉。所以趙氏臉上的笑都維持不住了。

而奶娘則是看着林氏一眼,見主母這般緊張,一時也不知該不該給三小姐瞧孩子。

就在此時,外面又傳來喧嘩聲,沒一會就有人腳步過來。待丫鬟掀開門簾,竟是沈令承攙着老太太親自過來了。老太太一進屋就瞧見沈長樂,笑着招手問道:“長樂也來瞧妹妹?”

沈長樂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不高興的表情。

沈令承知道女兒一向乖巧聽話,平時裏也都是個笑臉,所以乍然見她這般,便奇怪地問:“長樂,這是怎麽了?”

趙氏雖是三房太太,可也不好插手大房的事情,所以也不好說什麽。倒是沈長樂,左右年紀小,這會說什麽,那也都是孩子話,所以她撇嘴不高興地大聲說:“我想看妹妹,可太太說不行。”

老太太和沈令承俱是臉色一僵,最後還是老太太開口道,“想看妹妹,看便是了。”

此時丫鬟已經搬了兩張玫瑰矮腳背椅過來,老太太被丫鬟扶着坐下後,便讓沈長樂過來。而沈長樂雖然邁着小短腿過來,可是臉上還挂着不高興。

沈令承讓奶娘将孩子過來,這會奶娘自然不敢拒絕。待沈令承親自抱過孩子後,便給旁邊的老太太看了看。他昨晚自然已經看過了孩子,等在老太太瞧過了,他低頭對旁邊的沈長樂說道:“長樂,過來瞧瞧,這是你妹妹。”

沈長樂因為先前林氏的事情,已經不是那麽想看沈錦了。可等沈令承真的彎下身子,讓她看到沈錦時,她先是一愣,要不是竭力忍着,只怕就是要大笑出聲。

沈錦實在是太醜了,皺巴巴的,就跟個褪了毛的猴子一般。

想當初沈錦心高氣傲,自持美貌的模樣,她可是歷歷在目。若不是她這會不能作畫,真是恨不能将如今這模樣的沈錦畫下來。不過她轉了轉眼睛,露出一抹壞笑。

沈令承見她盯着小嬰兒一直看,以為她是喜歡妹妹,便滿意地笑着問道:“長樂,妹妹好看嗎?”

“好看,”沈長樂大聲說,她這麽說,倒是惹得屋子裏的其他長輩都笑了,只是林氏臉上的笑意就沒那麽真誠自然了。

沈長樂指着沈錦說:“爹爹,你能畫妹妹嗎?”

沈令承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他自幼出身在國公府,自然精通作畫。所以他好奇地問:“長樂是讓爹爹給妹妹作畫?”

“妹妹好看,把妹妹畫下來,”沈長樂乖巧地說道,只不過心底卻冒着壞水。她這會才發現,自個不僅身體變小,就連行為都變地幼稚了。她想讓沈令承給沈錦作畫,再哄着爹爹把這幅畫送給她。

日後沈錦若是再敢在她面前猖狂,到時候她可是不介意把這麽醜的她,拿出來曬一曬。

倒是沈令承覺得她這個提議,實在是好。若是說作畫,他一向愛好山水,極少畫人物,所以女兒這個提議倒是讓他有些興趣。

而林氏卻是一直提心吊膽的,她雖然不知沈長樂為何這般提議,可總覺得這孩子太邪門了,身上總透着一股讓她害怕的邪氣。可偏偏老太太還有老爺對她卻百般寵愛,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她眼睛緊緊地盯着這邊,似乎生怕沈長樂會突然出手對她的女兒不利。

而這會站在一旁的趙氏,卻是正好将她的眼神收在眼底,她在心底搖了搖頭,後娘到底還是後娘。

此時沈長樂一邊和沈令承說話,一邊看着沈錦。這會的沈錦閉着眼睛,皮膚還是有點紅通通的,可真是不好看。她擡頭看着沈令承好奇地問:“爹爹,我也和妹妹一樣嗎?”

如今沈令承已經大概能聽懂她說的話,點了點頭表示:“你生下來也這麽一點點,不過鼻子高高的,頭發也很濃密。”

沈令承這麽一說,倒是把老太太的記憶也勾了起來,老太太瞧着沈長樂,慈和地說道:“咱們長樂生下那叫一個漂亮,我看了一輩子的孩子,可再沒見過比咱們樂姐兒更好看的小娃娃了。”

雖然知道老太太可能是因為喜歡自己才這麽說的,但沈長樂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突然她伸出手輕輕戳了下沈錦的臉蛋,還擡頭沖着沈令承高興地說:“爹爹,你看看妹妹好軟。”

坐在床榻上的林氏眼睛不錯地看着這邊,可還是瞧見沈長樂伸手戳自己的女兒,登時臉上閃過意思僵硬,但這會老太太和沈令承都在,她只得輕聲哄道:“長樂,妹妹的臉皮嫩,你可不能拿指甲戳她。”

沈長樂愣了下,随後将自己的一手攤開,豎起來給衆人看,還大聲沖那邊喊:“太太,我沒有戳妹妹,我只是想摸一下。”

老太太哪會沒瞧見,況且沈長樂細嫩的手指頭上哪有什麽指甲,她心底不僅有些不喜,只覺得這個林氏小家子氣,登不上臺面。長樂一個小娃娃,只不過想親近妹妹罷了,便給她挑三揀四的。

所以這會老太太便招了招手,說道:“長樂,你過來,到祖母這裏來。”

老太太此時擡頭瞧了眼林氏,見她正朝着這邊看,那盯着沈長樂的眼神,當真是恨不能吃了她一般。原本她就不算多喜歡林氏,如今見她不過生了個女兒,便開始嫌棄沈長樂,便更加不喜。

“爹爹,以後我要和兩個妹妹一起玩,如果四妹妹快點長大就好了,”沈長樂大聲說道,此時站在林氏床邊的一個穿着淺綠色柿蒂紋刻絲褙子的年輕女子,登時擡頭,欣喜地朝這邊看過來。

沈令承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到在沈月,此時擡頭,便是看見站在床邊的安姨娘,只見她面若桃花,烏黑發間只帶着一根鑲珠銀簪,簪尾墜着幾條流蘇,此時她眼睛正撞上沈令承,不由羞澀低頭一笑,發鬓間的流蘇輕晃,越發顯地風流綽約。

安姨娘也生有一女,除了沈令承的兩位夫人之外,這些姨娘通房裏頭,也就只有她有孩子。所以可想而知,沈令承對她也算有幾分寵愛。

再加上此時林氏恹恹地躺在黃花梨的架子床上,臉色蒼白,與眉眼如畫的安姨娘一比,那可真是天上地下。

而沈令承在安姨娘身上稍作停留的眼神,自然沒逃過旁人的眼睛。老太太是不在意的,如今沈令承光是嫡子就有兩個,便是稍微寵愛姨娘,那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男人嘛,哪有不喜歡顏色鮮豔的道理。

至于沈長樂就更加無所謂了,在她看來,爹爹寵愛姨娘,自然比寵愛林氏要好。所以這屋子裏頭最難受的,就是林氏了,自個剛生了個女兒,丈夫的眼睛卻盯着姨娘。

沒一會,老太太便覺得累,于是沈令承陪着老太太先回去了。而沈長樂見這次收獲頗豐,也跟着一起走了。

等過了一會,趙氏也找了由頭離開了,屋子裏只餘下一幹姨娘通房,還有伺候林氏的人。

林氏看了安姨娘一眼,冷冷笑了一聲,便輕聲說道:“張嬷嬷去把在燕窩端了,我有些餓了。”

張嬷嬷一聽她餓了這話,便趕緊讓丫鬟把早就準備好的燕窩端了進來,丫鬟端着描金紅木雕花托盤,上頭放着一個甜白瓷盅,走到床榻邊上。待那小丫鬟站定,旁邊的荷香便伸手要端起小盅。

誰知林氏卻擡頭瞧了安姨娘一眼,淡淡笑了下:“便讓安姨娘伺候我吧,倒省得你們站在這也無所事事。”

其他人一聽,便明白太太這是要算賬呢,方才安姨娘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就和老爺那般眉來眼去的,當是別人沒瞧見啊。所以一時自然有人心裏暗暗高興,不過也沒敢在臉上表明。

安姨娘聽罷,雖心裏慌亂,可手上卻不敢落後,趕緊端起了小盅。誰知這盅一沾手卻燙地厲害,方才放在外面,丫鬟怕冷了,便放在爐子上溫着。但安姨娘雖覺得燙,連嘴上卻不敢叫苦。

待她喂了林氏吹了第一口,林氏便皺眉道:“有些熱,先端着涼會吧。”

安姨娘便端着那湯盅站在一旁,燙地鑽心疼,可臉上愣是一點表情都不敢漏出來。這會旁邊的姨娘和通房瞧見了,幸災樂禍的心思也少了。

而沈家人口不算複雜,所以一點風吹草動,整個府裏都知道了。

沈長樂是吃晚膳的時候,偶然聽到兩個丫鬟聊閑嘴,得知安姨娘從林氏房中離開後,手都腫成豬蹄子了。

她搖了搖頭,不由感慨,原來林氏也不過如此,竟是這般沉不住氣。

☆、第 8 章 明察

因為林氏吃了憋,所以沈長樂挺高興的,就連到老太太院子裏的時候,臉上還挂着明顯的笑意,原本圓溜溜的大眼睛,這會也笑地彎成了一道月牙兒。

她年紀還小,所以平日裏用膳都是跟着長輩的。之前老太太就怕林氏悄悄虐待她的寶貝孫女,所以便讓沈長樂跟着她一塊用膳。林氏見狀,自然也不會反駁,她也怕沈長樂真在自己這裏出了點事情,別說對沈令承和老太太不好交代,便是章家那邊都交代不過去。

一進屋子,就聞到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道,臨窗有炕,此時炕上鋪着一層象牙白色涼簟,據說這東西可是貢品,還是當初先皇賞賜給老太爺的,此物乃是剖象牙為細薄長條編織而成,單是這象牙便是精貴異常,還有織造這麽大一席,自然可想而知這價值了。此時老太太正歪在炕上,身後墊着一個吉祥如意富貴團花迎枕,炕上還擺着一個黑漆螺钿小條幾,條幾上擺着天青色杯碗茶碟。

沈長樂一進屋子,便給老太太行禮,老太太見是她來了,臉上露出笑意,招手道:“長樂,快上來吧,這外頭還熱吧?”

“不熱,”沈長樂瞧着老太太爽朗的說道。

老太太見她如今說話口齒清楚,也有條理,誇贊旁邊的順姑姑:“你們伺候三小姐伺候的好,回頭每人都有賞賜。”

“老太太誇贊,奴婢不敢當,先前小姐病了,是我們做奴才的服侍不當,”順姑姑自然不敢攬功勞,這會蹲着身子,一臉卑恭地說道。

老太太點了點頭,顯然是極滿意。如今沈長樂單獨一個院子,可她這麽小個人,如何能自個做主,因此這院子裏頭日常打理還是靠順姑姑還有徐嬷嬷以及幾個丫鬟。所以老太太自然也怕奴才托大,最後再欺負到主子頭上。因此除了林氏的院子之外,沈長樂的院子,便是她最關心的地方了。

好在順姑姑是個謹小慎微的人,做事妥帖,待主子也不敢有絲毫不敬。

此時沈長樂在旁邊說道:“祖母,什麽時候用膳啊?”

老太太轉頭笑呵呵地問她:“怎麽,樂姐兒餓了?”

沈長樂撅了撅嘴巴,搖頭說道:”不餓,我是怕老太太餓了。”

她這麽一說,旁邊的丫鬟婆子俱是低頭笑了起來,連老太太都伸出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笑話她:“你這個促狹,便是自個餓了,還非要巴巴地推給旁人,可真是個機靈鬼。”

沈長樂見老太太笑了,雙手捧着肉乎乎的臉蛋,乖巧地說:“孫女是怕老太太餓了。”

“是是是,我們長樂可真是貼心,”老太太也不戳穿這個小家夥,但還是讓身邊的丫鬟拿了塊糕點給她。這會沈令承父子三人還沒過來呢,所以還沒到開飯的點,不過小孩子不禁餓,便讓她吃塊糕點墊吧墊吧。

過了一會,門口的竹簾被掀了起來,一個穿着淺青色袍子,身上帶着項圈、寄名鎖,一溜煙地跑了進來,瞧見炕上坐着的老太太和沈長樂,還沒說話,臉上就帶着笑意。待他給老太太請安行了禮,便朝炕上過來,斜坐在邊上,伸手就捏沈長樂的臉頰。

沈長樂雖說如今變成了奶娃娃,可心底到底有了些年紀,哪裏耐煩旁人掐自己的臉。先前沈令承掐了她的臉,她還只是裝作小孩模樣,這會沈如谙上手了,她板着臉,很是一本正經地說道:“二哥哥,你別掐我。”

“我沒掐啊,”誰知沈如谙不僅沒認識自己的錯誤,還矢口狡辯。

沈長樂嘟着嘴不滿地看着他,沈如谙這才笑嘻嘻地讨饒道:“長樂,你今個都做了什麽?”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長樂,臉上還帶着一股子說不出的期待。沈長樂瞧着有些奇怪,但還是乖乖地開口:“我去看了五妹妹了,爹爹和老太太今個都去了呢,還有三嬸嬸。”

沈長樂瞧着他這一臉歡喜,便有些吃醋地問道:“二哥哥,你也想看五妹妹嗎?”

“一個小丫頭片子,誰想看了,”沈如谙揮揮手,一副我不放在眼裏的架勢。

沈長樂立即朝着老太太瞧了一眼,生怕老太太聽到這話,會對沈如谙不喜,畢竟大家族講究的就是兄友弟恭。結果老太太不僅沒生氣,反而笑意盈盈的,看來沈錦如今在老太太心中的地位,也不過如此而已。

想當初,沈錦可是多次在她跟前炫耀過,這麽些孫女當中,老太太最喜歡的就是她。當然這也和她時時在老太太跟前奉承着,有着莫大的關系。從前沈長樂還不屑來着,可如今想想,這一家子都是骨肉親情,可人心難免會有個偏頗的,任誰都是喜歡經常在自己時時敬孝的人吧。

沈如谙見她不說話,不由有些着急,伸手推了她一把,便說道:“長樂,你怎麽不問問我今個做了什麽?”

沈長樂瞧着他一臉,你快來問我,你趕緊問我的表情,這才回過神,合着二哥哥也不是想問她的事情,而只是為了炫耀自己。所以她敷衍地問道:“那二哥哥你今個做了什麽?”

“爹爹說要給我請了先生,”沈如谙挺了挺胸膛,一副得意的模樣。

沈長樂一聽倒是笑了,因為記憶當中,她二哥何曾喜歡過讀書啊。她知道如今兩個哥哥都在廣平府的書院之中讀書,不過沈令承也知道書院之中學生衆多,所以又在家中請了一位先生,專門教沈如誨。而去年,沈如谙便已經進學了,所以他說的請先生,只怕就是像大哥哥那般,請個專門在家中教他的先生。

所謂寒窗苦讀十年,不過沈家乃是簪纓世家,倒也不必這般苦讀。只是沈令承這人一向推崇讀書人,所以不僅自個一門心思的讀書,就連兩個兒子也是絲毫沒落下。

當然這所謂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這自然是有天資聰慧的,比如她大哥哥沈如誨,她爹爹以一代名臣的名諱為自己兒子命名,想來也是對長子充滿了期望。至于她二哥哥,反正自她懂事之後,不僅讀書上比不上大哥哥,還時常在外面惹是生非,惹得爹爹頻頻生氣。

以前沈長樂也暗暗埋怨過二哥實在不争氣,可如今回頭看看,其實她二哥哥也并非不懂事,他只是和大哥哥性子不同罷了。他數次在外面惹事,也只是打抱不平罷了,有一次是遇到富平伯府的兒子調戲民女,他一時氣不過,便動了手。只是那富平伯兒子實在是廢物的很,竟是被他幾下打的斷了腿,所以人家找上門來,爹爹也只能懲處了二哥。

“二哥哥,可真厲害,讀書好棒,”沈長樂伸出兩只小胖手,給她二哥哥開始加油鼓勁來了。

雖說沈如谙本就是存着,到妹妹面前炫耀來的心思。可這會瞧見小丫頭居然這般給面子,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笑了兩下,十分謙虛地說道:“哪裏,只是先生說我讀書還算不錯吧。”

“先生誇贊你一回,便拿到妹妹面前來炫耀了?”此時随着一個悅耳低沉的男聲響起,沈長樂的身子騰地一下坐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門口。

只見門簾再次被拉了起來,穿着石青色湖綢素面直裰的沈令承踏步進來,而他後面跟着一個俊俏的小少年。沈令承自是不用說,年少可就以俊俏的名聲聞名整個京城,如今雖經歷歲月滄桑,可眉目依舊俊朗異常,再加上身上那份經過歲月沉澱的儒雅,更是讓人瞧了移不開眼睛。

而站在他旁邊的小少年,雖如今身量還不到父親的胸前,穿着錦袍,那通身的貴氣卻也讓人不敢小觑。更何況,他如今雖還只是個少年,但生得俊俏,這會眉目已經漸漸長開,劍眉星目,可以預見他未來必是不遜色與他的父親。

就算之前已經見了好幾回,可如今再看見這樣的爹爹,沈長樂還是不由有些呆了。難怪日後大哥哥會長成那般俊美的模樣,原來爹爹年輕這會就是這樣好看啊。

沈令承給母親行了禮,便瞧見炕上的小丫頭,穿着一身嫩粉色的襦裙,一雙水亮亮的大眼睛,像是剛從水裏拎上來的紫葡萄,水亮滾圓。他見小丫頭這會微微長着嘴巴,似是看呆了,便一把将她抱起,好笑地問:“長樂看什麽呢?”

“看爹爹,”沈長樂這會回過神,心中不由有些懊悔。也不知是不是因她重生了,心性倒是有些幼稚了,居然看自己爹爹看呆了。

此時她不由想起另外一個人,除了爹爹之外,那個人就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了。只是那人眉宇間太過淩厲,不似爹爹這般平和寬宥。

“羞、羞、羞,”沈如谙見爹爹和大哥一過來,沈長樂便搭理自己,立即酸溜溜地說道。

結果他還沒說完呢,後腦勺就被拍了一巴掌,沈如誨瞧了他一眼,“閉嘴。”

沈如谙一向被這個大哥管教,所以沈長樂看過去時,沈如谙撇撇嘴,沒敢再說話。果然一山還比一山高啊,就她二哥哥這種混不吝的人物,也就是她大哥哥能制地住。

老太太見他們都來,便讓丫鬟趕緊擺膳。沒一會膳桌便擺好了,沈令承要扶着老太太,便将沈長樂放在地上,誰知她腳剛落地,就又被抱了起來。沈如誨抱着她,在手裏掂量了兩下,輕聲說:“重了。”

沈長樂兩輩子頭一回和沈如誨這般親近,當即害羞地說不出話,畢竟她這芯子裏可不是三歲的小丫頭啊。再加上沈如誨這聲似笑非笑地重了,更是讓她羞地擡不起頭來。

待在桌子上坐下後,沈長樂還低着頭呢。

等用了晚膳,沈令承便命順姑姑将沈長樂抱了回去,而兩個少爺也跟着一塊走了。沈令承留在院子裏,陪着老太太說了一會話。

過了會,老太太便累了,沈令承這才告退。等他出了院子,外面撲面而來的熱氣,讓人猶如進了蒸籠裏一般。旁邊的小厮提着燈籠走在前面,待走到花園裏,樹叢旁的燈亭點着燈油,讓整個花園猶如籠上一層橘黃色薄紗。

“老爺,是回前院嗎?”旁邊的管事沈福低聲問了一句。

沈令承此時擡頭看着湖邊,荷花盛開,荷葉連綿不絕,幾乎覆蓋了大半湖面,空氣中散發着淡淡的荷花清香。他不知為何,竟是突然想起白日裏的安姨娘,低頭那一抹嬌羞,倒是不比這荷花要差。

“去安姨娘的院子,”沈令承說了一句,便擡腳往前走。

因着安姨娘生了個姑娘,所以林氏為了體現自個的公正大方,特地給她安排了一個單獨的院子。而其他的姨娘通房,還都是在一個院子裏頭住着呢。

沈令承進去時,院子裏沒什麽人,一直到了正屋裏頭,才瞧見次間隐隐有說話聲。

“姨娘稍微忍耐點,要是不勤換藥,只怕這手上日後得留疤的,”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緊接着便是一聲若隐似無地呻吟。

待沈令承掀了簾子進去,裏面的人這才發覺有人進來,安姨娘一瞧竟是他,當即站起來,便要跪下去。沈令承皺着眉頭看着她的手掌,原本纖細白嫩的手指,如今又紅又腫,又塗了藥膏,看着當真是可怖。

安姨娘小心翼翼地擡頭,瞧見沈令承盯着自己的手指,便小心地将手指往身後藏了藏,“給老爺請安。”

“起來吧,”沈令承上前兩步,将她扶了起來,見她一直低着頭,眉宇間盡是楚楚之色,便有些心疼地問道:“手上是如何弄的?”

“是妾身不小心燙了手指,并不礙事,”安姨娘立即搖了搖頭,說完還不自覺地咬了下唇,她本就生的美貌,又是這等楚楚可憐的模樣,自然是激起了沈令承心底的保護欲。

他伸手便要抓住她的手,“來,讓我瞧瞧。”

“老爺,”安姨娘有些難堪地喊了一聲,最後又帶着點嬌嗔:“好醜。”

最後,沈令承還是捉住她的手看了一番,只見她兩只手不僅手指頭紅腫不堪,便是手心都腫地老高。他柔聲道:“怎會這般不小心?”

“都怪妾身自個,端了熱茶,竟是把自己燙傷了,”安姨娘說道,而此時她旁邊的丫鬟卻是明顯的欲言又止。

而沈令承又安慰了她一番,便順口問了一句:“月兒,這些日子可還好?”

“姑娘已經睡下了,要不妾身讓人抱她過來給老爺瞧瞧?”安姨娘見他主動提到沈月,一時欣喜異常,便要讓人抱着她來。

沈令承立即道:“既然睡了,便不要抱過來了,免得将她鬧醒了。”

待又說了一會,安姨娘小心地瞧了他一眼,咬着唇細聲說道:”妾身這般狀況,只怕不能伺候老爺。”

沈令承倒是沒在意,又安慰了她一會,還讓小厮去庫房拿了一支專治燙傷的藥膏過來,這乃是宮中禦藥。安姨娘是沈令承的丫鬟,從前就是管着庫房的,所以自然知道這支膏藥的珍貴,立即便跪下要謝恩。

不過她膝蓋剛半蹲,便被沈令承扶了起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沈令承這才離開。

只是剛走出了院子,沈令承臉色就沉了下來,問道:“沈福,你可知安姨娘這手上傷勢是怎麽來的嗎?”

沈福乃是沈令承身邊的管事,也是前院的大總管,雖說管不着後院的事情,但這後院的風吹草動,他還是知道的。至于安姨娘這傷勢,他自然更是一清二楚,不過這涉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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