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如果爹爹不信的話,可以問祖母啊。”

老太太見她這麽鬼靈精,早已經笑開了花,點頭道:“長樂是乖,你別看她年紀小,可待菩薩卻是赤誠。陪着我一路給菩薩上香,一句累都沒叫呢。”

沈令承見老太太都這麽說,這才笑道:“真不愧是我的長樂。”

“那是自然的,爹爹不是說,我和老太太出門,便該聽話嘛,我可一直記着呢,”沈長樂此時走到沈令承旁邊。

沈令承見她的表情,便是一笑,雙手一舉,便将她抱着坐在了腿上。

幾人又說了一會話,林氏才領着丫鬟匆匆而來。她一進屋子,瞧着衆人都在,便立即說道:“媳婦來遲了,還請老太太恕罪。”

“你有事要忙,倒也沒什麽恕不恕罪的,起來吧,”老太太瞧了她一眼,淡淡說道。

林氏這才起身,不過卻還是解釋道:“我要過來時,錦姐兒突然嘔奶,媳婦只能先哄着她。”

一旁的沈令承,正低頭和閨女說話呢,就聽到這句,立即皺眉道:“怎得錦姐兒又吐奶了?”

老太太瞧了林氏一眼,就知道她頭一個當娘,什麽都手忙腳亂。只是她賞賜過去的嬷嬷,聽說在她院子裏頭只好生供養,壓根什麽差事都沒領過。她知林氏心思重,一心覺得她這個做婆婆要打壓她,所以對于她賞賜的人,也只是高高奉起。先前她賞賜的嬷嬷,那可是伺候過衛國公府好幾個少爺小姐的。像小孩子這般嘔奶,她也極有辦法。

可老太太卻不能提,一提的話,只怕林氏又覺得她這個婆婆是用身份壓着她呢。所以她說了兩句,便揮手讓丫鬟上菜,讓衆人坐下。

待用過晚膳之後,老太太便讓林氏先回去照顧沈錦。又讓沈如誨兄妹三人也回自己的院子去,而是單獨把沈令承留了下來。

“母親單獨留兒子,是不是藏了什麽好東西,準備賞賜給兒子啊,”沈令承坐在老太太旁邊,笑着問道。

老太太原本還一臉嚴肅呢,誰知聽到他這一句話,撲哧笑了出聲,指着他搖頭道:“你這個促狹鬼,都是當爹的人了,還這般小心眼。”

沈令承一向能逗得老太太開心,待老太太撫了撫胸口,這才說起正經事情來:“你可知我今日在報恩寺中,遇到了何人?”

“可是京城舊故,”沈令承一聽她的話,就知道老太太定是遇到了舊故,才會這般說。

Advertisement

老太太點了點頭,嚴肅道:“是慧明大師。”

“竟是這位大師?可是他不是一向大慈寺之中閉門不出的?為何此番雲游到廣平府來,”沈令承聽到慧明大師的名諱,也立即吃驚地問道。

這位大師乃是京城中的高僧大德,名氣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沈令承認識他,也不足為奇。

“這還不是最緊要的,”老太太搖頭,便将慧明大師今日在見到沈長樂的舉動以及所說的話,又說給了沈令承。

沈令承聽罷,臉上的笑意早已經消失殆盡,他心中的驚訝此時也并不比老太太少。畢竟這位大師乃是出了名的高僧大德,并不是個會胡亂打妄語的人。

“您說,他的意思是長樂是貴人,不該向他行禮?”沈令承低聲說了一遍,顯然老太太的憂慮便是他現在所想的。

“那這話,可有旁人聽到,”沈令承又急急問道。

老太太眉頭鎖地更緊,若是只她一人聽到倒也罷了,可當時屋子裏頭好些丫鬟婆子呢。不僅有老太太身邊貼身的人,還有沈長樂貼身伺候的丫鬟。

“不管大師此話真假,決計不能讓這話傳了出去,就是只言片語都不行,”沈令承立即說道。

對他來說,自然明白慧明大師的意思。長樂本就出身勳貴世家,乃是個貴女。可慧明大師就是見了老太太都不曾這般行禮以及鄭重其事,所以他所說的貴,定然不是指着沈家的富貴。

可沈家乃是世襲一等衛國公府,在勳貴之中已到了頂頭,若是比他家還要尊貴,那麽就只有一個地方。

沈令承霍地握住手掌,他如今雖才過了而立之年,可已是一等衛國公。所以他的自然不願自己放在手心的明珠,有朝一日,要進入那個吃人的地方。況且皇上年紀比他還年長,他怎麽可能忍心呢。

“娘,長樂是我的女兒,我不願她受苦,”沈令承看着她,鄭重說道。

老太太點頭,憂心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又何嘗不是。好在大師也未明說,只要咱們命那些丫鬟封口便是了。只是這長樂日後的婚事,你可要慎重妥當了。”

古人雖有敬鬼神而遠之的說話,可就算是沈令承這般的封建士大夫,對于這樣的話,雖不敢全信,卻也不敢不信。

于是母子兩人又商議了下,他們知慧明大師乃是謹言慎行之人,并不會四處亂說。好在這些聽到話的,都是自家的丫鬟,告誡便可。最要緊的就是長樂,日後她的婚事,沈令承當真是要慎重再慎重了。

待沈令承離開了老太太院子裏,又去了沈長樂的院子。小家夥此時已經換了粉色軟綢寝衣,正準備睡覺呢,一瞧見他來了,在床上歡喜地蹦跶了好幾圈。

“你乖乖躺下,爹爹給你講個故事,”沈令承哄着她躺了下來。

待講完故事後,他見小家夥睡眼惺忪,便知她要睡着了,便輕笑着說道:“長樂早點睡,睡得飽飽的,才能快點長大。”

“那我長大了,爹爹還會這麽喜歡我嗎?”她眨着眼睛,害羞地問。

沈令承笑着點頭,又哄了她一會,而沈長樂閉上眼睛沒多久之後,便漸漸呼吸均勻,看起來是進入了夢鄉之中。見她睡着了,沈令承這才起身離開。

只是等房中徹底安靜下來後,簾帳中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今日慧明大師的舉動也讓她吓了一跳,大師不愧是大師,竟是有一雙比世人要強百倍的眼睛,一眼就瞧出了她的不同。

沈長樂搖了搖頭,既是重來一世,她自然不願再重走上一世的遭遇。

想着,想着,她便陷入夢境之中。她不想再重複過去,也絕對不要再重複過去。

結果因着心裏存了這個事情,沈長樂這幾日吃飯都沒那麽香。所以順姑姑為了讓她開心,便讓丫鬟抱着她去花園裏頭逛逛。因着是下傍晚過去的,所以日頭也沒那麽毒辣。

沈長樂趴在涼亭的石頭欄杆上面,看着湖裏面的錦鯉,紅啊白啊還有黑色的,一把魚食撒下去,全都瘋了一般地擠在一處。身邊丫鬟們的興致比她還好,沖着湖裏面有說有笑的。

“三姑娘也來喂喂魚吧,”春柳将魚食捧到沈長樂跟前,笑着勸道。

沈長樂知道這些丫鬟都是在哄自己開心,便笑着抓了一把魚食,沖着湖面扔了過去。湖裏的錦鯉一窩蜂地又擠了過來。

待她趴在欄杆上,指着遠處時,就見湖邊又有一行人走了過來,待瞧清楚後,是安姨娘帶着沈月出來閑逛呢。

“唉,你們聽說了四姑娘的事嗎?”綠蕪低聲和旁邊丫鬟說。

“聽說了,可真夠玄乎的,”采薇搖頭,一臉不相信地說道。

兩人還要說話,安姨娘就已經過來了。沈長樂看着被奶娘抱着的沈月,一臉笑意地盯着湖裏看。此時她心裏也存着疑問,之前府裏都傳四姑娘只怕是個啞巴,可誰知這啞巴突然就開口說話了,而且不僅口齒伶俐,教什麽會什麽呢。

所以她也想瞧瞧,這個四妹妹,如今到底有多聰明。

“見過三姑娘,難怪咱們四姑娘今個非要鬧着來逛園子,合着是姐妹之間的心有靈犀呢,”安姨娘一臉喜色地說道。

沈長樂看着安姨娘花枝亂顫的模樣,笑了下,雖說這幾日她心情不是很好,可關于府裏的傳聞可是一點沒少聽。

沈月不僅突然會開口說話了,而且據說變得極為聰明。所以府裏頭的人都在傳,說四姑娘這回雖遭了大罪,卻也得了老天爺的恩顧,這麽一摔反倒是把腦子摔地開竅了,日後肯定有大大的後福呢。

沈長樂只記得前世的沈月,只是個長相清秀性格懦弱的小姑娘,倒也不曾有過什麽驚世駭俗的表現。她雖時常跟在沈錦身後,卻也不敢對她有絲毫不敬的地方。所以沈長樂對她也只是平平而已,至于安姨娘,她也只是個安分守己的妾室,并曾有過什麽過分之舉。

“四妹妹,”沈長樂想知道府中的傳聞,便逗弄她。

可誰知此時被奶娘抱在懷中的小女孩,擡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沈長樂一眼,突然問道:“三姐姐,你也逛園子嗎?”

她趴在奶娘懷中,居高臨下地看着沈長樂,沈長樂倒是沒覺得如何,但她身邊的丫鬟卻各個皺了眉頭。而安姨娘一向最識得眉眼高低,立即哄道:“四姑娘,還是下來陪三姑娘說說話吧。”

“不妨,只是我聽說四妹妹正在學認字呢,四妹妹可真厲害,”沈長樂笑呵呵地湊了過去。

而趴在奶娘懷中的沈月,似乎認真地想了想,這才讓奶娘将自己放下來。她又打量了沈長樂一番,這才笑着說:“我不過是剛學字而已,爹爹說我還有得學呢。”

沈長樂愣了下,她這是在跟自己炫耀?

“三姑娘,你瞧對面,那只大白鳥,”這時湖面上飛來一只白色大鳥,歡快地在湖面上游來游去,綠蕪立即便要抱着沈長樂去看。

丫鬟都沒見過這樣雪白的大鳥,各個都激動不已,對着湖面便是指指點點的。

“那是天鵝,”此時一直沒說話的沈月,突然開口。

沈長樂回頭看她,輕聲問道:“四妹妹說什麽呢?”

“那是天鵝,”沈月又重複了一句,而此時她看着涼亭之中歡喜的丫鬟們,垂了垂眼皮說道:“少見多怪。”

沈長樂臉上的笑容斂住,沈月的舉動,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兩歲的孩子。況且這大白鳥,就是連她都不知其名,可沈月只瞧了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又是在何處見過的?

而沈月突然轉頭看着她,笑着問道:“三姐姐不認識?”

沈長樂沒說話,突然沈月掉頭看着遠處,輕聲說道:“天鵝只有宮裏頭才養着呢。”

☆、第 15 章 借錢

安姨娘見沈長樂似乎不高興了,連忙上前,說道:“三姑娘恕罪,四姑娘自打病好了之後,時常說話都有些口無遮攔。若是有讓姑娘不高興的,妾身代她向三姑娘賠罪。”

“月姐兒是我妹妹,我們姐妹之間的事情,豈是你能置喙的,”沈長樂故意板着臉,訓斥安姨娘。

而此時沈月則是突然擡起頭,死死地看着她,似乎在氣惱沈長樂這般同安姨娘說話呢。而安姨娘雖被一個小娃娃訓斥了,可絲毫不敢說別的,還是一個勁地賠罪道:“是妾身錯了,不該多嘴。”

“綠蕪,你抱着我去看大白鳥吧,”沈長樂回頭叫綠蕪,大白鳥停在遠處的湖面上,所以若想近看,需得走到湖邊的楊柳樹下才行呢。

綠蕪瞧了順姑姑一眼,見她同意,便伸手抱起她,笑着說道:“奴婢陪着姑娘去瞧瞧那大白鳥吧。”

待她抱着沈長樂過去,就看見沈令承帶着人匆匆過來。沈長樂見他也來了,歡快地沖着他招手問道:“爹爹,也是來看大白鳥的?”

沈令承順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失笑道:“長樂也喜歡這白鹄?”

“白狐?”沈長樂轉頭看了一眼,可明明這是一種鳥啊。

此時站在沈令承身後的一個男子,對着湖中心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就見那只大白鳥立即便在從湖中往這邊飛了過來。等大白鳥一上岸,身後兩個穿着青衫的小厮便立即上前,将它裝進籠子裏面。

“爹爹,為什麽要把關起來啊,”沈長樂着急問。

沈令承笑了下,解釋道:“因為還沒有馴化好呢,等過幾日馴化好了,爹爹就再把它放到湖上來。”

沈長樂點了點頭,笑嘻嘻地看着小厮将大白鳥領走。

****

“二哥哥,你知道什麽是天鵝嗎?”沈長樂雙手托腮,看着對面鼓着腮幫子吃糕點的沈如谙問道。

沈如谙搖頭,又嚼了幾口,這才将糕點咽下去,問道:“什麽是天鵝,你問這個做什麽?”

“昨個我在湖邊瞧見一個大白鳥,有人同我說那是天鵝,可爹爹又說那是‘白狐’,”實在不怪沈長樂好奇,只是這鳥倒是和丹頂鶴頗有些相像,可又全身雪白,羽毛泛着光澤,瞧着真是漂亮又神奇。

“你是說那一對鹄啊,那是有人專門送來給爹爹賞玩的,這可是極珍貴的。前年有人給皇上進貢了一對,聽說京城裏面,現在都時興養呢。不過咱家那對還沒馴化好呢,昨個只是不小心跑出來了而已,你若是喜歡,我待會領你去瞧瞧便是了,”沈如谙這會才明白她所說的是什麽,不怎麽在意地說道。

這種白鹄瞧着雖精貴,不過到底不讨男孩的喜歡。他倒是更喜歡鷹,而且他爹還有一對不錯的海東青,只是一直不許他靠近。

“唉,燕雀安知鴻鹄之志,”沈如谙搖頭晃腦背了一句後,擡着下巴驕矜道:“我瞧着白鹄也不過如此,同燕雀一般都被關在籠子裏頭,可見古人說的話,也不全對。”

沈長樂這才明白,原來是此鹄非彼狐啊。只是她前世卻未曾見過這樣的鳥,更不見京城有勳貴人家馴養,難不成又是這一世才興起的潮流?

可沈月明明又說,這鳥只有宮中才養着的?

算了,這世間本就瞬息萬變,說不定現在興起了,等過了一段時日,這種風潮又過去了呢?只是沈月,沈長樂嘆了一口氣,若不是因為她自己有這般遭遇,決計不會相信這世上還會有重生這一說的,可如今看來,有這般奇遇的,或許并不是只有她一人。

但如此一切也只是她的猜想。

所以她回過神,沖着沈如谙哼了一下,笑話他:“哥哥才讀了幾日的書,就敢懷疑書上說的話。”

“你還真別說,連先生都誇贊我,說我不是一味地聽從書上之言,很有自己的思考,”沈如谙正要長篇大論一番,可看着對面的小丫鬟,捧着肉乎乎的小臉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搖了下頭,失笑道:“嗨,我和你說這個幹什麽,你又不懂。”

“我懂,我懂的,哥哥可以和我說的,”沈長樂抓着他的手,笑嘻嘻地撒嬌。

“才不要呢,你這個小騙子,”沈如谙瞪了她一眼,哼哼道。

不過沒一會,沈如谙又像是憋不住似得,朝沈長樂瞧了一眼。最後還是沒忍住,朝旁邊瞧了一眼,低聲說道:“長樂,你有沒有銀子啊?”

“銀子?什麽是銀子啊,”沈長樂故意逗他。

“唉,你這個笨蛋,就是錢,可以買東西的錢,你每個月不是都有月銀的嗎?”沈如谙着急說道。

沈長樂聽他居然罵自己笨蛋,當即就來了脾氣,哼了一聲,說道:“便是有,也不會給二哥哥的。”

“好好好,我不該罵你笨蛋,是二哥哥錯了,那你能不能借我點銀子,”沈如谙哄她。

沈長樂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豈會被他這三言兩語就哄騙了去。看來她二哥哥這大手大腳的性子,還真是從小就養成的,這會才多大點,就知道來跟妹妹借銀子了。

“那哥哥你要銀子做什麽?”沈長樂追問道。

沈如谙瞧了她一眼,好笑道:“你這個小丫頭問那麽多做什麽,你先借了我,待下個月我有了月銀,還給你便是了。”

“不行的,”沈長樂堅定地搖頭。

“好妹妹,好長樂,你便幫二哥哥這一次好不好,”沈如谙見威脅沒用,立馬開始哀求,他拉着沈長樂的小手,親熱地說道:“二哥哥平日裏對你好吧,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你呢。”

沈長樂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目前為止,一直都是他跑到她的院子裏頭來蹭吃蹭喝吧。就說他每次來吃的點心,全是單獨在小廚房裏頭叫的,沒個一兩銀子可吃不成。再說各院子裏的用度都有定數,不過她院子裏的用度缺都是,肯定是比她自己的定例要多的,而且爹爹還時常給她各種各樣的東西。

“才不是呢,”沈長樂瞪他,不過還是有些心軟地說:“那你同我說,你要銀子幹什麽?”

“過兩日不就是廟會了,我前些日子瞧上了一套墨錠,都是極好的成色,只可惜我身上沒那麽多銀子。老板說幫我留着,不過頂多能留到廟會這天,要不然肯定會被買走的,”沈如谙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其實按理說,這事他該去找大哥才是,可偏偏他怎麽都不好意思和大哥開口。反倒是這個傻妹妹,他倒是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

沈長樂一聽到廟會二字,眼睛一下就亮堂了起來。她問:“二哥哥還差多少錢啊?”

“你借我十兩便夠了,”沈如谙是個手頭散漫的,可偏偏沈令承管教兩個兒子甚為嚴格,除了每月的月銀之外,再沒別的賞賜。就算是後院的老太太和太太們賞賜,每次也都是吃喝用度,或是文房四寶,這些東西好是好,可總歸不是銀子。所以沈如谙手頭确實是不寬裕。

“這麽多啊,”沈長樂歪着頭看他。

就在兩人說話間,沈令承就從外面進來了,他一進來,沈如谙立即站了起來,給他請安。而沈長樂則是在沈令承坐下後,不客氣地靠在他旁邊,她擡着頭看着他問道:“爹爹,我可以去廟會逛逛嗎?”

“廟會?”沈令承立即轉頭看旁邊的兒子,這小丫頭才多大點,指不定連廟會是什麽都不知道呢,肯定又是這小子慫恿他妹妹。

沈如谙在一旁着急的啊,他是借錢準備去買東西,結果這小胖丫頭倒是好了,居然還要自個去,慘了,慘了,爹爹肯定覺得是我慫恿她的。

“你跟爹爹說說,為何想去廟會?”沈令承一邊問她,一邊瞪了沈如谙一眼。

“我就是想去,我就是想去嘛,”沈長樂不依不饒地說道,左右她如今是個孩子,就算撒嬌耍賴,那也是應該的。

沈長樂挨着沈令承極近,這會又整個人幾乎挂在他身上撒嬌,他聽着小丫頭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又聽着她奶聲奶氣的要這個要那個,登時一笑,最後受不住地說道:“好好好,既然長樂想去,那就去。”

沈如谙在一旁看地是目瞪口呆:“……”都是一個爹娘生的,為何爹爹待妹妹就這般好,待他不是打就是罵的,他前天還領了一頓板子呢。

“爹爹真好,”沈長樂立即順杆子拍馬屁說道。

沈令承十分享受小姑娘的追捧,點頭道:“我的長樂也乖。”

沈如谙瞧着這兩人,摸了摸現在還隐隐作痛的屁股,他真是他爹親生的?

☆、第 16 章 前未婚夫

自林氏出了月子之後,便開始日日到上房給老太太請安。如今不僅她自個來,還帶着沈錦過來。只是沈錦才多大點,不是吃就是睡的,而且時常還哭鬧。時常老太太正說着話呢,她嗷地一聲就嚎開了。

老太太忍了幾日,當真是忍無可忍了,便讓林氏逢初一十五再來請安。旁邊的三太太趙氏也得了這恩典,但立即起身道:“媳婦如今連一兒半女都沒有,不比大嫂這般勞累。所以就讓媳婦跟在娘身邊,多學學。”

都說婆媳是仇,原先吧,老太太也不是十分能瞧得上趙氏。可等林氏進了門,老太太反倒是覺得沉默寡言的趙氏,雖然話不多,可性子着實是不錯。唯一一點啊,就是到現在都沒個孩子。

可趙氏自己也不是個善妒的,如今三房裏頭,光是通房就有七八個,各個都是如花美眷。可這光長得漂亮沒用啊,反正就是沒有消息。

前幾日趙氏還托人去尋那好生養的女子,想給三爺再尋幾個通房。畢竟這早上過來請安,看着大房從大到小,一溜的孩子,她看得都眼紅。所以不僅日日吃齋念佛,還拼命地給三爺塞通房。

“算了,我如今年紀也大了,日後你們初一、十五過來請安便是了,”老太太擺了擺手說道。

林氏和趙氏兩人誠惶誠恐的,可老太太既然說了,那這事也算是這麽定下來了。

等林氏和趙氏離開之後,留下來的沈長樂瞧着老太太笑嘻嘻地說道:“祖母年紀才不大呢。”

“祖母的小乖乖,就知道哄祖母開心,”老太太将她摟在懷中,笑着說道。

“才不是呢,我說的都是實話,”長樂咧嘴小嘴巴,笑呵呵地說。

如今她學得嘴甜,這好聽話就跟那不要錢似得,再加上老太太又吃她這一套,所以歡喜地跟什麽似得。

老太太瞧着旁邊的秦嬷嬷,笑道:“你瞧瞧這小丫頭,就知道說好聽話哄着我呢。”

“老奴瞧三姑娘說的都是實話,哪裏是哄你,你如今走出去,若是不認識的,誰能想到你都已經當了祖母,”秦嬷嬷張嘴說道。

老太太指着她,就是搖頭,又将沈長樂摟在懷中,感慨道:“咱們樂姐兒就是乖巧,而且打小就不鬧人,也不知那錦姐兒是随了誰的性子,哭鬧地那般厲害。我聽說承兒如今因為她哭鬧的原因,都是睡在前院的書房裏。這長久下去,可如何了得。”

沈錦确實是能哭,而且尤其是夜裏頭,聽說一哭就是半宿。原先沈令承還時常在林氏的院子裏頭住,可這幾日以來,都在書房裏頭住着呢。老太太心疼兒子,難免就有些不喜孫女。

沈長樂當然也心疼爹爹,不過一想,又覺得挺好笑,畢竟她可沒想到沈錦小時候是這般性子。

“明個爹爹就要帶我去逛廟會了,祖母不是愛吃老韓東的琵琶鴨,我給祖母帶,”沈長樂擡起頭,認真地說。

老太太聽了,更覺得比喝了蜜汁還甜呢。她統共就生了兩個兒子,雖然都是孝順的,可到底不像閨女那般貼心。如今有了這個小孫女啊,倒是和她貼心貼肺的,處處都想着她,就連難得出門一會,都忘不了她。

“我的小乖乖可真懂事,那祖母就等着吃長樂的琵琶鴨,”老太太摟着她又笑了。

等第二日沈長樂要出門的時候,秦嬷嬷便趕了過來,給順姑姑塞了個荷包,說是老太太給姑娘,姑娘有什麽想要的,只管買就是。不過外頭的東西,可不許給姑娘吃。

待秦嬷嬷交待了,沈長樂便被領着去坐馬車了。

等沈長樂一上車見大哥哥不在,立即便有些失望,還巴巴地問沈令承:“爹爹,大哥哥怎麽不去啊?”

“大哥哥今個随着他先生去訪客去了,所以不能跟咱們一塊了,”沈如谙得意地說道,若是大哥在,這丫頭眼裏肯定又沒自己了。

沈長樂有些失望,沈令承将她抱在腿上,笑道:“咱們這就去看廟會了,長樂還不高興啊?”

一聽到這個話,沈長樂才露出一點笑容。

等出了府到了大街上,沈如谙就掀了簾子往外面瞧,沈長樂原先還忍着,可外頭的聲音越發地喧鬧。所以聽了沒一會,她心裏頭就直癢癢,也跟着爬到窗邊,朝外頭瞧着。這世上原來也可以這般熱鬧,天地之間并不是只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天空。

廣平府與河北挨着,民風淳樸,街上人的人不少,也有很多女子。沈長樂知道小戶人家沒那麽多講究,所以姑娘家出門趕廟會也是常有的事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樣的規矩,也就是約束着她們這些所謂的貴女罷了。

這會天氣已經爽快多了,所以街邊的茶店門口,正賣着大碗茶。搭着白巾的跑堂,拿着壺嘴足有承認手臂那麽長的茶壺,抖着手腕,一碗接着一碗地倒水。沈長樂何曾見過這樣的景,看得眼珠子都不動了。

因到了街上,路面上人漸漸多了起來,馬車跑的速度也便慢了下來。街道兩邊的店鋪是一間挨着一間,有買綢緞的鋪子,也有賣胭脂水粉的,不過就數着酒樓最多。

沈長樂惦記着老韓東買琵琶鴨,所以沈令承命車夫先去老韓東。

等到了老韓東門口,車夫将馬車停了下來,沈如谙第一個沖了下去。沈長樂跟着也要下去,被沈令承一把抱住,帶着她下了馬車。這條路都是青磚大道,路上行人的衣裳也都更富貴些。老韓東門口站着七八個搭着白巾的跑堂,他們一下車,就有跑堂迎了上來。這些跑堂眼睛毒辣地很,一瞧這馬車的制式,就知道來了富貴人。

不過沈令承讓身邊的管事進去定了鴨子,一共定了八只,畢竟家裏頭人口多,所以不單單只給老太太定了。

待沈福從裏面出來,鴨子已經訂好了。等回去的時候,過來拿就是了。

這會天還早,不過周圍已經熱鬧起來。廟會不是常有的,不過每次到這個時候,周圍村莊裏的百姓都會拿着自家織的布匹,以及雞蛋等東西,到城裏來換取油、鹽、線等東西。所以街上有不少人挑着擔子走過,裏面全是自家準備賣的東西。

等走到一間糕點鋪子,竹籠屜高高地累着,不斷冒着熱氣,旁邊已經排了不少人。此時糕點差不多要熟了,飄着的香氣,隔着一條街都能聞到。

沈長樂聞着這香味,卻被沈如谙拉到一旁的糖人攤子。她瞧着那老漢的手捏着糖勺,在板上左右來回,當真跟作畫一樣。沈令承跟着過來,瞧他們喜歡,便笑道:“挑想要的拿。”

“我要這個。”

“我要這個。”

兄妹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沈如谙瞧上的是武松打虎,而沈長樂要的是嫦娥捧月。沈富趕緊掏了錢,兩個小孩子倒是盯着老漢的手,一眨不眨的,瞧地格外認真。

等兄妹兩人一路逛着,就逛到一間書局之中,沈如谙伸手拉了拉小姑娘的袖子。這會沈長樂正盯着對面的首飾鋪子瞧呢,被他這麽一拉,不耐道:“二哥哥做什麽?”

“你不是答應借我銀子的?”沈如谙在她耳邊低聲問道。沈長樂轉頭,就瞧見旁邊是間賣筆墨紙硯的鋪子。

沈長樂斜了他一眼,“就是這間嗎?”

沈如谙點了點頭,兩人便進了鋪子。沈令承今個就是來陪這位小祖宗的,所以她想去哪兒,他只管跟着就是了。掌櫃原本站在店鋪後面呢,就瞧見沈如谙進來,笑着打招呼道:“二少爺可是來買上回看好的那一套墨錠的?”

沈如谙回頭小心地瞧了他爹一眼,見沈令承背手在身後,臉上神色未變,便大着膽子問道:“那墨錠你可給我留着了?”

“既是二少爺開口,我豈敢不留,”掌櫃也小心地打量了他身後的男子,瞧着三十左右,可這通身的貴氣可就不是一般人。他自然知道沈如谙是衛國公府上的二少爺,那今日和他來的,豈不是就是衛國公了?

掌櫃的不敢确認,只覺得這位若是衛國公,那也未免太年輕英俊了些。

沈長樂素來也喜歡這些文雅之物,便趁着掌櫃去拿墨錠的時候,在鋪子裏逛了起來。在架子上她瞧見一方筆洗,形狀是梅花妝,做的像個深口盤子,端的雅致有趣。她伸手指了指,身後的沈令承便伸手拿了遞給她,旁邊的店小二瞧着這麽個小娃娃捧着這麽易碎的東西,生怕她摔了,小心瞧着卻又不開口提醒。

就在此時,從店鋪外面走進來幾人,為首的人瞧着是一對父子。

待那父親看見沈令承後,臉上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連忙上前說道:“潤方兄,原來你在這裏,我可算是找到了。”

沈令承回頭瞧見此人,先是一驚,随後大喜,“銘山兄,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從江南而來,路經廣平府,便想着過來拜訪你。誰知去你府上,便聽說你出門了,我也便帶着亭兒出來四處逛逛,”這人說道。

沈令承當真是大喜,沈長樂少見爹爹這般喜形于色,便知道此人肯定是爹爹的至交好友。沈令承立即将沈如谙叫了過來,對他們說道:“谙兒,長樂,這位是你們的葉伯父。”

沈長樂還拿着筆洗呢,就跟沈如谙一起請安。

而對面的男子笑了笑,也将身後的小男孩拉了過來,只聽他笑着說道:“蘭亭,這就是我時常同你說起的沈伯父。”

哐當,一聲清脆的響聲,沈長樂手中的筆洗掉在地上,摔地粉碎。

葉蘭亭……

這,這不就是她前世那個,騎馬失足摔死的未婚夫。

☆、第 17 章 揚州瘦馬

衆人被吓了一跳,沈令承立即将她抱了起來,仔細看了看她的手掌,還好沒被瓷器劃破。而對面的小男孩,則是睜着烏黑明亮的眼睛,看着這個玉雪可愛的小妹妹。話說,他家中雖然姐妹衆多,可是這般好看的小娃娃,卻是不曾見過呢。她的皮膚好白啊,就像是他天天喝得牛乳那般,嗯,眼睛也又大又亮。

葉蘭亭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可這個妹妹卻死死地盯着他。他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妹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