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九回了

德妃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你這是從哪裏過來的,今個沒用去上書房?”

他們這些适齡的皇子,都要去上書房裏頭上學了。不過每六日便可以歇着一日,今天便是歇息的日子。這也是紀钰能去大慈寺的原因,不過他只簡單地回了一句,今個是休沐之日。

德妃哦了一聲,臉上閃過一絲尴尬,顯然她已經忘了還有休沐之日。

而紀钰則是将先前皇上賞賜的靈芝,讓太監呈了上來。德妃一聽,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染上一層血色,看起來一瞬間氣色就好了起來。

待她看着宮人拿上來的東西後,瞧了半晌,卻又偏頭打量了紀钰半晌。

等過了許久,才頗為欣慰的說道:“你父皇到底是看重你的。”

“父皇是擔心母妃的身體,便是兒臣不去,想來父皇也會派人送過來的,”紀钰難得說一句奉承話,讓上首的德妃也一下笑了起來。

待他離開之後,旁邊的宮嬷嬷便要将東西拿下去,只是伸手去接的時候,就聽到德妃輕又又輕地聲音。

“皇上越來越喜歡他了。”

☆、第 39 章 關于處罰

沈令承走的時候,沈長樂強忍了半天的眼淚,最後還是啪啦啪啦落了下來。原本都已經上了車,結果沈令承還是從車上下來,将小閨女抱在懷裏,輕聲哄道:“爹爹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你一定要快點,”沈長樂眼淚沾濕他的前襟,帶着哭腔說。

沈令承點頭,這才又将她放下來上了馬車。這一次馬車一直到行駛,沈長樂的頭都沒有擡起來。她不喜歡離別。

等沈令承的馬車消失在眼簾中時,她的眼淚更加洶湧了。小姑娘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遠方,到過了好久,旁邊的章行直才哄道:“長樂,咱們該進去了。”

章行直沒有女兒,只有兩個兒子,所以壓根就不知道對付小姑娘,特別是正哭得慘兮兮的小丫頭。先前徐氏就叮囑過他,今個送沈令承,小姑娘肯定會舍不得爹爹,估計會哭,讓他到時候好生安慰安慰。

可章行直哪裏和這樣的小女孩打過交道,對于自己的兩個兒子,他也多是懲罰,連誇贊都極少。這會遇到這樣的小姑娘,才知道女兒啊,到底還是和兒子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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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哭了,舅舅讓人給你拿糖吃好不好?”章行直憋了半天,這才想起這句話來。

沈長樂可憐巴巴地擡頭看着大舅舅,她又丢臉了,舅舅都把她當成愛哭的奶娃娃了。沈長樂抽了抽,還是努力克制,最後說道:“我,我不哭了。”

“真乖,”章行直見她這麽懂事,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沈長樂被帶回老太太的院子裏,章行直也跟着過來,老太太見小姑娘眼睛紅通通,就知道是剛才在外面哭過了。到底還是年紀小,突然這麽離開了爹爹,難免會有些傷心。

不過沈令承這會回去是去處理事情,他在這裏得到了濟寧侯府的态度,所以要着急回去。

老太太将沈長樂招呼了過來,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柔聲說道:“你爹很快就回京城來的,所以現在你先在外祖母家住着,這裏有外祖母和舅舅在,誰都不會欺負了你的。”

沈長樂點頭。

好在她也不是真的小孩子,雖然剛開始很傷心,不過這會過了這陣子,她也就緩了過來。

至于沈令承,坐了一天的馬車,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到了廣平府。等馬車到了沈府的時候,外面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府門口懸挂着四盞宮燈,将周圍照地有些亮堂。

沈老太太已經用過了早膳,就聽說兒子回來的事情,趕緊又讓廚房去準備。好在這會剛撤膳沒多久,廚房的竈臺上的火都還沒熄呢,所以沒一會就準備好了膳食。

沈令承這剛進門給老太太請了安,那邊廚房就把膳食傳了上來。

“慢些吃,”沈老太太見他這麽着急,立即輕聲說道。

沈令承雖然吃得急,不過姿勢卻依舊優雅。等他用了一碗米飯之後,終于是歇了一下。他忍不住笑道:“還是娘這裏的飯最好吃。”

“既然好吃,那就多吃一點,”老太太笑眯眯地說。

母子兩人只說些家常敘舊的話,一直到沈令承吃完飯,才有些沉重地說:“我待會要去林氏那裏。”

“算了,還是明日再去吧,你也讓她們母女多待一晚吧,”老太太淡淡說道。

原本沈令承去京城,也不過是為了将此事通知給濟寧侯府。畢竟林氏也是章老太太做主擡進來的,如今出了事情,總該通知人家一聲。至于對于林氏的懲處,他們母子兩人之間也早就有了共識。

這件事,林氏至今都沒有承認。可是不管是承認還是不承認,她都已經不适合再管家了。衛國公府是要臉面的人家,後宅主母是要孝敬公婆,教養子女,掌管家務的。林氏這樣的品性,沈令承還如何願意再讓她去教養自己的兒女呢。

兒子倒也好說,她無非就是在衣食上多問問罷了。可是女兒的教養,卻是一點都錯不得。沈令承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再被林氏教養,她心思這般惡毒,他怕錦姐兒再跟在她身邊,只怕也染上這等惡毒的秉性。

沈令承從老太太院子裏出去,就回了前院。

林氏也知道沈令承回來了,只是派丫鬟出去打探消息,打探了半天,才知道他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可就算等他從老太太院子裏面出去,也是回了前院,一點都沒有來看她的意思。

雖然只有幾日,可是她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自從沈令承帶着沈長樂離開之後,她就陷入了一種焦慮之中。她一想到那日沈令承質問她的話,就沒有一絲不害怕的。

她這幾日來,茶飯不思,恨不得立即飛向京城去。若是真的讓姨母知道了,她一定會完了的。

就算林氏再自持自己國公夫人的身份,可是這件事一旦被姨母知道了,她會完了的。

而今天沈令承回來,竟然連她的院子都沒有踏進來,那一定是有事。一定是有事。林氏這會回過神,她立即叫了張嬷嬷進來,而正在哄着沈錦的張嬷嬷,一聽她高亢的叫聲,只得立即進來。

自從國公爺離開家之後,太太就成天疑神疑鬼的。一會咋咋呼呼說有人要下毒害她,一會又說老太太派人來搶走五姑娘了。弄得這院子裏的丫鬟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出了什麽差池。

這會好不容易國公爺回來了,可是太太這毛病還是沒有好。

“你立刻讓二旺送信去京城,讓我娘救我,讓我娘救我,”林氏眼中帶着迷亂的神情,似乎已有些失控了。

張嬷嬷不知道她又是鬧得哪一出,立即輕聲勸說道:“太太啊,你這是怎麽了?”

“老爺去京城了,他肯定要處置我,我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林氏繞着屋子裏面轉來轉去的,張嬷嬷看着她的模樣,竟是有些神志模糊不清了。

她着急地勸道:“太太,你趕緊坐下吧,我讓丫鬟給您倒杯茶來。你先歇歇。”

“去,快去,”林氏爆發出高亢的聲音,怒吼道。

張嬷嬷吓得不敢再勸她了,可是這會都這個時辰了,哪裏好再叫男人進後宅來啊。就算是吩咐,也是明天的啊。可誰知她把這難處一說,林氏卻還是不罷休,竟是要她現在就去。

張嬷嬷苦笑道:“若是送信,也總該您給個信啊。要不然奴婢怎麽讓二旺去送啊。”

林氏聽罷,就直奔着書桌而去,那裏擺着筆墨紙硯。她提筆就在信紙上寫了好些字,只是剛開始那些字還俊秀有加,可是越到後面就越發地缭亂了。

張嬷嬷拿了信紙,小心地放在信封之中。便匆匆外面去了。

等到了二門上,就被攔下了。她見狀立即斥責道:“都瞎了眼了,我可是太太身邊的嬷嬷。這會有緊急事情出門,你們還不趕緊放行。”

原本林氏管家的時候,這些門房上看門的婆子,誰敢攔她。可如今府裏頭,誰都看得出來,大太太正在失勢,老太太甚至再讓三太太幫着理家了。所以張嬷嬷到這裏,也就被攬了下來。

“張嬷嬷,這從府裏出去的規矩,您是老嬷嬷,也該知道吧?”為首的一個婆婆,淡淡地笑道,不過口吻卻不是那麽良善。

張嬷嬷還要說話的時候,那婆子努了努嘴巴,身後的兩個中年仆婦,一下上前搶過她的包袱。這讓張嬷嬷始料未及,所以她還想要搶回來的時候,那包裹就已經被打開了,裹在衣服裏面的信封,便已飄落了下來。

她從前出門的時候,別說搜查了,都是她離門口大老遠的,這些看門的婆子就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将她送出去。

所以她壓根就沒想到把信藏起來,還是像尋常那般,把信封往包裹裏面一放,所以這麽一翻,就掉了出來。

為首的婆子立即啧了一聲,問道:“張嬷嬷,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她一邊說着,就一邊将地上的信封撿了起來。張嬷嬷愣了下,冷着臉說:“這是我寫給我京城親戚的信,怎麽,這也要查?”

“嬷嬷說的這是什麽話,嬷嬷是咱們府裏的老人兒了,難道不知道咱們府裏任何下人的信件,都是要搜查一遍,再能拿出去的?”婆子陰陽怪氣地說。

張嬷嬷伸手就要去搶信封,可手還沒夠到,就一下子被推開。

“你們想幹嘛?”張嬷嬷指着她的鼻子,就是怒斥道。

婆子哼了一聲:“我自是不敢得罪您,不過這府裏的規矩,卻還是要守着的。既然這是你寫給親戚的信,也不怕被人看吧。”

還沒等張嬷嬷回過神,這婆子就已經将信交給了身後的人。

林氏第二天等了一早上,都不見張嬷嬷回來,正要派人去她家裏尋她的時候。就見老太太身邊的秦嬷嬷過來,說是老太太讓人給五姑娘做了一身衣裳,想讓五姑娘去試試。

“老太太,怎麽突然給五姑娘做衣裳了,”林氏尴尬一笑,并不情願讓丫鬟将沈錦領出來。

秦嬷嬷淡淡一笑,說道:“這不馬上就是咱們五姑娘的生辰,老太太不僅給五姑娘做了一身衣裳,而且還給五姑娘打了一副新的金項圈。所以想讓五姑娘過去試試看,若是不合适,趁早改了。”

林氏這才點頭,讓丫鬟把孩子領了出來。

等秦嬷嬷讓丫鬟抱着沈錦離開之後,這便告辭離開。

可是她還沒走出院子,林氏就又追了出來,她問:“五姑娘什麽時候能回來?”

秦嬷嬷回頭看着她,陽光之下,林氏的臉色蒼白又憔悴。

她搖了搖頭,輕聲說:“老奴也不知。”

林氏臉色一下就白了,她正要喊,可此時身邊的兩個婆子,卻已是一左一右拉着她往屋子裏面去。也不知道那兩個婆子是怎麽做到的,她竟是連一聲都沒發出來。

☆、第 40 章 花燈之約

林氏的院子被看管了起來,自然對外是宣稱,太太身體不好,需要靜養。一時之間,整個府裏的下人,都覺得要變天了。雖然之前也有跡象,可誰都能想到,國公爺真的會對太太下手。

不過下午的時候,沈令承又領着大夫到了林氏的院子裏。府裏的下人又覺得奇怪了,難不成太太是真的病了?

沈令承領着大夫進了院子之後,就直奔着內室。此時整個林氏院子裏的下人,都不許進出了,所以不管是丫鬟還是婆子,在瞧見沈令承後,都由心底發出一陣喜悅。難不成真的只是太太病了,所以國公爺才不準她們進出打擾太太的?

林氏身邊的幾個大丫鬟,此時在屋子也是惶恐不安,可偏偏還不能出去打探消息。此時林氏在院子裏頭昏睡,內室門前守着兩個婆子,她們根本不能靠近半步。

所以沈令承進來的時候,幾個丫鬟一下就如活了過來一般,紛紛給沈令承請安。只是國公爺揮揮手示意她們起身,連眼神都沒停留,就直奔着內室而去了。

等進他領着大夫進了內室之後,裏面就傳來聲音,荷香上前幾步,想往裏面瞧。卻被守着門口的婆子,呵斥了一句。

荷香見狀,立即從袖口裏拿出荷包,遞給她們,低聲道:“兩位媽媽,也不知夫人得了什麽病,我實在是擔心,還請媽媽容我在門口瞧瞧看兩眼可好?”

兩個婆子瞧了她一眼,左邊膚色稍微黑點的婆子,低聲道:“大夫正在裏頭替夫人治病呢,你們在這等着吧。”

雖然說了話,不過她們也沒有收荷香的荷包。

裏面的大夫替林氏把了脈,便一直摸着自己的胡子,這位國公府的夫人,瞧着脈搏并非是生了大病的人。沈令承在一旁等着,見他半晌不說話,便開口問道:“大夫,我夫人之前一直身子不适,她可需要長時間的靜養呢?

長時間靜養?

大夫也是給高門大戶看慣了病的,先前衛國公府有主子生病,也都是請的他。一來是因為他的醫術确實是廣平府裏最好的,二來則是因為他口風極緊,并不擔心生出什麽口舌是非。

所以此時他聽着沈令承的話,又撫了撫胡子,半晌才點頭:“國公爺說的确實是,夫人脈象虛浮,乃是積勞成疾之像,只怕要好生靜養,日後可萬不能操勞。”

沈令承滿意地點頭,回頭看着後面的婆子,說道:“大夫的話,想必你們也都聽到了。夫人勞累過度,積勞成疾,日後這理家之事只怕是再操勞不得。以後便讓夫人好生靜養着。”

他的聲音不小,連站在門外的荷香等人都聽到了。而身後一向性子急的念夏,終于忍不住,拽着荷香的袖子,就喊道:“荷香姐姐,夫人的身子一向好好的,怎麽可能積勞成疾呢。一定是這大夫診斷錯了,姐姐,你趕緊和老爺說說啊。”

她們都是林氏身邊的大丫鬟,原本待到年歲了,都能許個好人家。可若是林氏真的靜養了的話,那這後宅的管家之權就要交出去,她們這些丫鬟最後說不定連那掃地的丫鬟都不如。

她們都熬到了這裏,眼看就要出頭了,怎麽就有這樣的事情呢。

沈令承讓大夫先出去開藥,讓丫鬟趕緊給林氏煎藥。而他自己則在內室裏,等着林氏醒來。只是丫鬟們都出去後,只見一個頭上帶着銀簪子的婆子,走了過來,拿着一個鼻煙壺模樣的東西,在林氏的鼻子底下放了下,沒一會就瞧見她眼皮動了動,似乎要醒來了。

瞧見這麽一幕,沈令承也是一聲苦笑。這後宅的伎倆實在是多,便是母親手裏,都有這樣的東西。

林氏很快就醒了過來,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沈令承坐在自己床邊。原本蒼白的臉頰,一下染上了紅暈。她扶着床榻掙紮着起身,臉上露出歡快地表情,似乎高興至極。

她說:“老爺,您總算來看我了。”

可她剛說完話,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立即抓着他的衣袖,啞着聲音喊:“老爺,您能去老太太院子幫我問問,錦姐兒什麽時候能回來嗎?”

沈令承看着她的模樣,明明也是個虛弱的女人,可為何有這般硬的心腸和這樣狠毒的心思呢。

他看不懂,也瞧不懂。

林氏說完話之後,才注意到沈令承看自己的表情,她有些害怕地問:“老爺,您這是怎麽了?您倒是說句話啊。”

“方才大夫已經來過了,他說你勞累過度,已是積勞成疾,日後要靜養,”沈令承表情平淡地說道。

林氏愣住,半晌沒有說話。可是她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怎麽可能不懂呢。根本就不是她身體有問題,是老爺要将她軟禁了。所以老太太抱走錦姐兒,也是故意的,他們是要軟禁她。

“不,不,我根本就沒有事情,那個大夫是個庸醫,我的身體好着呢,之前大夫還說我還能生兒子呢,怎麽可能,”她看着沈令承,企圖從他眼神中看到一絲柔軟。

可不管她再看多久,沈令承的眼神裏,都只有冷淡。

“老爺,我真的沒有事情,這是為什麽啊,你想想錦姐兒,難不成你要她這麽小年紀,就離開我這個親娘嗎?”林氏見質問不成,便立即改為哀求。

沈令承見狀,便明白她這是在利用錦姐兒,讓自己心軟呢。原本他想真的有些于心不忍,畢竟錦兒還那麽小,離開親娘确實是不好。可林氏呢,只知道心疼她自己的女兒。

“那你要害長樂的時候,可曾想過她那麽小,就沒了親娘,何嘗也不是可憐呢?”沈令承看着她,問道。

林氏被他問的渾身一顫,都片刻之後,她就立即搖頭,脊背挺地筆直,顫道:“我沒有,我根本就沒有。”

“還敢狡辯,徐嬷嬷都已經被抄家了,從她家裏搜出什麽,難道你不知道?”沈令承看着她身體明顯地一抖,立即很恨說:“那害人的東西,你居然還敢用在長樂的身上,若不是為了錦兒,你以為我會留你這個惡毒婦人的性命?”

林氏沒想到沈令承竟然,連殺她的心都有了。

她不敢相信地擡頭看着沈令承,嘴唇一直在顫抖,牙關抖動,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抖出來的。

“你我夫妻這麽多年來,竟是只願相信一個婆子,竟是不相信我?”她難以置信地問。

沈令承見她都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嘴硬。心底早已經是失望透頂,他搖了搖頭,從袖子中抽出一封信,丢在她身上的錦被上,冷聲說:“從出事至今,我也一直期望是有人在陷害你。這樣也不至于讓錦兒像長樂那般,小小年紀就沒了親娘。可是在看到這封信之後,我便是徹底寒心了。”

林氏低頭看着那封信,信封上還是她自己親自寫下去的,娘親親啓。

是她讓張嬷嬷送去京城的信,只是沒想到居然落到了沈令承的手中。

“若是你心中無愧,又何必讓岳母來救你?看來你也應該知道這次我去京城是所為何事了,你這樣惡毒的人,我本該是一紙休書的,可是我不願讓錦兒受你牽累。若是有個這樣的母親,只怕她一生都不能擡頭做人,所以我留你在沈府。但日後除了有衛國公夫人的名頭之外,你不會再享受任何尊榮。”

沈令承看着林氏,決絕地說。

林氏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她一把掀起被子。從床上跪着爬了下來,她跪在沈令承的面前,眼淚猶如雨下。她抱着沈令承的腿,哭道:“老爺,你想想錦兒,你可憐可憐她。她不能沒有我的,她還那麽小,身子又那麽弱。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她離了我,連覺都睡不着的。您忍心我們母子分別嗎?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鬼迷心竅。可是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她擡着頭,梨花帶雨,烏黑的頭發披散在雪白的中衣上,臉色沒有一絲血色,凄慘又可憐。

“老爺,就一次機會,您就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日後對長樂一定視如己出,錦兒有的,我一定也會給她的,”她又拼命搖頭,大喊:“不,不,就算錦姐兒沒有的,我也一定會給她的。我絕對不會了,老爺,我絕對不會了。”

沈令承看着她從原先的咬死不承認,到現在利用沈錦讓自己心軟。她從天到尾,都沒有一絲的改過自新的想法,她唯一後悔的應該是被抓住了吧。

沈令承轉身離開,再不顧林氏的哭泣。

***

沈長樂在濟寧侯府可謂是如魚得水,章老太太只有她這麽一個外孫女,所以對她寵愛有加。而徐氏更是細心妥帖,處處都念想着她。

沈令承也時常寫信過來,如今沈長樂的小楷已經寫得不錯,也會自己學着給爹爹回信了。

原本以為沈家會年前回來,可誰知一直到臘月,沈家都還沒回京。不過沈府那邊已經開始收拾了,聽說廣平府那邊的東西已經開始往這邊搬了。

估計開春的時候,就會回來了。

這還是沈長樂頭一年,不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過年。不過這也是這一世,她第一次京城過年。一進入臘月沒多久,年味就開始濃了起來。府裏的針線都來了好幾回,給她量了身材,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去年的冬衣,今年再穿上就有些小了。

而自從那次在廟中偶遇之後,她也并未再見過紀钰。京城并不小,便是想見面也是不容易的,更何況,他還是個皇子,成日裏都要在宮裏待着。

沒多久,章浔和章漾的書院便放假了,又過了兩日,連紀啓俊兄弟兩人都不用進宮上學了。所以他們兩日時常來濟寧侯府玩,因為府裏沒有女孩子,所以沈長樂只能跟着四個哥哥一塊玩。

因為府裏的長輩們都忙着過年的事情,就連一向甚嚴的章行直都許久沒過問章家兄弟兩人的課業了。所以紀啓殊便鬧着要去打獵,說是要去西山打狍子。

他這建議,可真是把所有人的心都逗弄了起來。就連沈長樂聽了都心癢癢。京城民風開放,不少貴族女子都十分精通騎馬。沈長樂早就想學了,可前一世她自己把自己禁锢死了,這一世卻是沈令承不願讓她受傷。

所以一聽這話,她也鬧着要跟着去。

“這哪裏行,你又不會騎馬的,”章漾搖頭。

旁邊的紀啓殊一向最和他好,也立即附和:“就是,你女孩子去,只會拖累我們的。”随手他做出一個拉弓的手勢,喊道:“我們可是要去打獵的。你連馬都不會騎。”

“我可以學啊,”沈長樂眨巴眨巴眼睛,企圖用裝可憐,讓幾個哥哥能大發善心。

結果最後,她還是沒去成。

但好處就是,章浔答應,等開春的時候,就教她騎馬。

沈長樂巴巴地在家等了兩天,連老太太都瞧見她這小可憐樣,都心疼不已,與徐氏笑說道:“明年可得讓浔哥兒教長樂騎馬,這樣你也可以跟着一塊去玩了。”

老太太倒不是那等古板至極的人,況且京城貴女本就是時興騎馬,讓沈長樂學了,日後出去交際也好有個話題不是。

徐氏倒沒敢一口答應下來,小姑娘學騎馬那是重要的事情,若是真想學,怎麽也得請了妥靠的騎射師傅。

過了兩日,這四人總算是回來了,還帶着一車子的獵物,聽說都是他們自己打的。所以當晚濟寧侯府,就吃了一頓狍子宴會。濟寧侯府廚房的師傅手藝極好,拿出烤羊肉的手法,把袍子烤的那叫一個香味四溢,沈長樂吃得差點把自己手指吞進去。

等過年這一日,她一醒來,就發現外面下雪了。她換了一身大紅的新衣,出門的時候,披着一件大紅披風,風帽上圍着一圈雪白兔毛,走在雪地之中,猶如一株綻放的紅梅。

結果拜了年,都拿了紅包之後,章漾非說她這一身衣裳實在是好看,要給她作一副畫。沈長樂哪經得住他的求,真的在八角亭下坐了一上午,等丫鬟來叫他們吃飯的時候,她才覺得手腳都凍地麻木了。

再進了花廳裏面,被裏面暖烘烘的炭火一烤,她就病倒了。

于是旁人的新年都是在紅包中度過的,而她的新年則是在床上度過的。這一病,當真是不輕,聽說燒地最嚴重的時候,連胡話都說了出來。沈長樂後來病好了,還問了春柳她們,自己到底說了什麽胡話。

可誰知幾個丫鬟,都閉口不提,只說她迷迷糊糊地說話,她們都沒聽懂。

而同樣可憐的還有章漾,要不是大過年的不時興打孩子,只怕她大舅舅的尺子都得請出來了。所以章漾這個年也沒怎麽出門,基本都是每天過來報道,兩人隔着一道屏風說話。

有時候她精神好些了,章漾就和她多說些話,有時候她在睡覺,章漾就在外面炕上坐着看書。

所以紀钰來的時候,沈長樂是怎麽都沒想到。紀钰是被紀啓俊帶過來的,這一天她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因為第二天就是元宵,所以她也想一塊出門看花燈。

不過這會,就算老太太再疼她,都不許她出門,生怕她再受涼生病了。

沈長樂這叫一個冤枉,其實她身子骨一向就好,這一回也是因為在涼亭坐了那麽久,才會生病的。可是任由她再怎麽撒嬌,老太太就是不松口。

“都怪二表哥你,要不是你,我明個就能出去看花燈了,”小姑娘這麽正兒八經的出門,一年就那麽幾回,況且又是元宵花燈會這等熱鬧的事情。

對面的章漾再一次低頭,承認了自己十惡不赦的罪過。

沈長樂雙手托着腮,無奈地看着對面,到底怎麽樣才能說服外祖母呢。就在她冥思苦想地時候,就聽丫鬟通傳,說是表少爺來了。因為這是在濟寧侯府,所以這府上的表少爺,現在也只能是紀啓俊和紀啓殊兩人了。

她心頭一喜,便想着讓兩個表哥一塊幫忙求情,說不定外祖母心一軟,就答應了呢。

結果她一擡頭,就看見跟紀啓俊一塊進來的紀钰。雖然他的個子還比不上紀啓俊,但是他穿着一身墨色衣袍,面孔雪白剔透,猶如上了釉的通透白瓷,好看地讓人挪不開眼睛。

她也确實盯着紀钰看,旁人一向說她是美人兒,可是她卻覺得紀钰才是真正的美人。

而且是在骨又在皮的美人。

章漾也有些好奇地看着紀啓俊旁邊的少年,這樣雍容貴氣的少年,他也是頭一回見,只是當他的眼睛,在他腰間的垂着黃穗的羊脂白玉玉佩上落下時,整個人一下彈了起來。

皇子。

紀啓俊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原本今個紀钰去他家中拜年,而自己要來外祖家送樣東西,誰知他竟是要跟着一塊過來。說是先前聽說濟寧侯府的花燈很是奇妙,想要先睹為快。

京城的富貴人家,每年元宵節的時候,都會制作花燈放在家中門口。若是誰家的花燈能別致的拔出一籌,那在京城勳貴圈也是極有面子的。況且聽說去年皇上元宵節的時候出宮微服私巡,便瞧見順平伯府的花燈極為精致,就為了這事還賞賜了順平伯一番呢。

所以今年各家可是卯足了勁頭,都把看家的手藝使出來了。這要是真被皇上瞧上了,那也可是一大幸事啊。

所以對于紀钰這個說法,紀啓俊倒是沒多疑。只是在來之後,他竟然要跟着自己一起來看望表妹,倒是他沒預料到的。只是他說,與表妹曾有過數面之緣,連老太太都有些疑慮呢。

“聽說你這個年一直都在生病,”紀钰雙手背在身後,淡笑着問道。

沈長樂捏着手裏的帕子,只覺得丢臉,恨不能舉起帕子把臉遮住。有誰像她這般倒黴的,居然在大年初一就病倒了。

“你身體好些了嗎?”他又問。

紀钰的口吻實在是太溫和,這讓常年和他打交道的紀啓俊,簡直是大吃一驚。原本他還以為紀钰只是随口編了個理由,哪成想他還真的和表妹認識啊。

沈長樂點了點頭,耳朵羞澀地都紅了起來,她點頭說:“已經好了,謝謝小哥哥。”

紀钰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原本嘴角淺淺的笑,也不由加深。

“那明日還能去看花燈嗎?”

沈長樂霍地擡頭,驚喜地看着他。她覺得紀钰一定是上天來幫助她,要不然為什麽每次她有事,他就一定會出現呢。

她重重地點頭。

紀钰輕笑:“那咱們明日一起去看花燈吧。”

☆、第 41 章 一盞花燈

因為是紀钰親自邀約,所以連老太太都不好阻止。于是春柳她們幾個丫鬟也是趕緊拿出過年沒來得及穿得衣裳,讓她試穿了下,免得元宵節穿的時候不合身。

沈長樂原先還覺得她們大驚小怪的,可當衣服上身,确實有些空蕩蕩的時候,她才傻了眼。

“姑娘這半個月幾乎都是躺在床上,吃的又少,能不消瘦嘛,”春柳在身後,一邊給她量腰身一邊心疼地說。沈長樂病了這些日子,她們這幾個丫鬟也是忙前忙後地照顧着,生怕真的出了什麽事情。

如今人倒是好了,只是卻一下子消瘦了不少。

沈長樂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有些忍不住笑道:“當真瘦了嗎?”

春柳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話,立即便說道:“那是自然了,可不就瘦了。這衣裳可是今年新做的,這才多久啊。都寬松了一圈呢。”

因為這件衣裳是收腰款式的,所以這會腰間空蕩蕩的,可不就是瘦了。沈長樂聽了,簡直是眉開眼笑。她小時候就是個圓滾滾的團子,原以為長大了,就會慢慢消瘦下去。可誰知這會都是個小女孩了,而且肉嘟嘟的模樣,當真是讓她擔心不已,生怕自己日後變成了一個小胖子。

春柳見她笑,便搖頭嘆道:“姑娘還笑呢,您來京城的時候還是白白胖胖的模樣,若是等日後老太太和老爺來京城,見你這麽消瘦,只怕會怪罪奴婢等人沒有伺候好姑娘呢。”

“哪裏,你們不知怎麽伺候地多好呢,”沈長樂伸手挑起春柳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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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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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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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