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九回了

沈令承立即上前,笑道:”先生請坐,請坐。我只是來看看這三個不成器的丫頭,這幾日學得如何?”

因為夫子已經在沈家教了四年,所以直到沈令承對三位姑娘課業的重視,并不比兩位少爺要輕。所以他立即将近日教的內容,說了一遍。沈令承點了點頭,不過一低頭就瞧見桌子上擺着的三摞紙,顯然都是姑娘們寫的小楷。

他立即問道:“先生,我能看看嗎?”

“國公爺請,”夫子做了個随意的手勢。

沈令承這才将宣紙拿了起來,仔細地看了起來。他看地速度極快,因為三個姑娘都知道哪一堆是自己寫的字,所以當沈令承拿起那一堆上的紙時候,每個人心底都多少有些緊張。

待沈令承看完之後,又問夫子道:“不知先生可點評過了?”

夫子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淡笑道:“尋常都是老夫點評,不如今次就請國公府給三位點評如何?”

沈令承輕笑,便說道:“若是說寫地最好,自然是長樂了。”他話中帶着驕傲,而對面桌位上的三位姑娘,一下就各懷心思。

沈長樂自然是高興,不過好歹還得表現地謙遜些。至于旁邊的沈錦則是一下咬緊嘴唇,似乎有些不甘心。而坐在後面的沈月,則是表情平和,似乎并不在意沈令承這樣的誇贊。

而随後沈令承又補充了一句:“錦兒的進步也頗大,我想假日時日,她若是還這般勤奮,便是追上長樂也未可知。”

沈錦沒想到爹爹會這麽誇贊自己,一下就露出驚喜的表情。

待他品評結束之後,便讓三個姑娘下學回去了。沈長樂一聽放學了,飛快地收拾東西。而沈令承也在門口等着她們三個,今個是十五,一家人要到老太太處用膳。

所以沈長樂過來的時候,沈令承不禁笑道:“你倒是夠快的。”

“那是自然,夫子不許丫鬟伺候我們,所以都得我們自己收拾東西,我現在可會整理了,”沈長樂甜甜地說道。

沈令承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笑話道:“不過是一點小事,倒是懂得給自己臉上貼金。”

“我本來就漂亮,可不需要貼金,”沈長樂恬不知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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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承聽罷,哈哈大笑,對她也是一副無可奈何地模樣。沈錦和沈月兩人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兩人有說有笑的模樣,沈長樂只不過一句話,便可讓爹爹笑得前仰後伏的。

沈令承見她們出來,便領着沈長樂在前面走着,兩個小姑娘也趕緊跟了上去。

等到了老太太的院子裏,就看見趙氏已經在院子裏了。只是她們進去的時候,就看見趙氏站在一旁,眼睛紅通通的,似乎才剛剛哭過。

沈長樂也不禁嘆了一口氣,自從林氏被軟禁在自己院子裏,不許出來之後,衛國公府裏的掌家權,就交給了趙氏。她倒也做的兢兢業業,這麽多年來,也不曾有什麽大差錯。

只是唯一不如意的,就是三叔至今都還沒一個孩子。前年的時候,倒是有個丫鬟懷了孕,別說三叔和三嬸高興,就是老太太都喜地跟什麽似得。趙氏立即就把那丫鬟提成了姨娘,不僅派了四個丫鬟過去伺候着,尋常就是在床上靜養着,連路都不讓走一步。至于補品就跟不要錢似得往院子裏頭搬,後來倒也把胎坐住了。

可誰承想,生産的時候,胎兒被養得太大,竟然難産了。最後不僅孕婦沒保住,連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氣息,是個足月的男孩。

這可把趙氏哭瞎了眼睛,一下就病倒了,足足養了半個月才恢複過來。她都這般了,連老太太都舍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所以她三叔都三十多歲的人了,至今還沒一個孩子。

晚膳照舊擺在外面花廳裏,雖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不過都是自家親兄妹,也沒那麽多規矩,照舊是坐了一張八仙桌,熱熱鬧鬧地陪着老太太用了晚膳。

用過晚膳後,老太太讓旁人都散了,最後留下沈令承陪着說話。母子兩人坐在炕上,老太太問道:“我聽說老二這些日子,頻頻給你寫信?”

沈令承先是愕然,随後又讪讪一笑。

老太太口中的老二,便是衛國公府裏的二老爺沈令昌,只是沈令昌乃是姨娘所生。這幾年帶着妻小在任上,并不在府裏頭住着。之前老國公逝去,衛國公府幾位爺都因守孝丁憂,誰知這剛過了孝期,沈令昌便領了差事,在老太太跟前哭了一場,便帶着妻小去上任了。

“二弟只是想托我在京中打點,他說自己外放也都十年了,想要調回京城來,”沈令承一向孝敬母親,所以并不會在老太太跟前撒謊。

老太太聽罷,雖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淡淡說道:“地方官員進京,可是要在吏部考評裏連續三年得到績優的,去年若不是你前後給他走動,他又如何會得到績優。”

沈令承笑了下,他如今已從戶部調任吏部,所以去年沈令昌考評的事情,就正巧幫了忙。

“母親,二弟和我總是兄弟,便是他日後升官,對我們衛國公府總是助力,”沈令承勸說道。

老太太一向不喜沈令昌,此時倒也不說旁的。只不過她還是加了一句:“說到底,晖兒和你才是嫡親的兄弟。”

“兒子自然知道,只是三弟一向是閑雲野鶴的性子人,若是讓他出仕,只怕他自己還不願呢,”沈令承讨好地說道。

老太太也是無奈地點頭,自家的兒子,她自然最了解性子。只是她一向不喜歡沈令昌,覺得他太過鑽營,瞧不上他那股子市儈的勁頭罷了。

“況且二弟離京也确實有十來年了,就是想回來,也是人之常情,”沈令承笑着說道。

“回來也好,省得他在外面鬧出那些丢人的事情,”老太太目光中露出點點寒光。

沈令承苦笑一聲,笑道:“二弟一向謹慎,倒也不會真的鬧出什麽來。”

老太太冷笑一聲,說道:“可那個韓香兒還是進了他的府裏。”

☆、第 43 章 兩個外祖

“你瞧瞧這個樣式的可還喜歡,這可是江南那邊送回來的,聽說是今年新印染的料子,這顏色可不是一般難染,瞧瞧,多鮮亮啊,你這樣年紀的小姑娘穿着最合适,”章茹将一匹布料放在她身邊映了映,滿意地說。

沈長樂看着桌子上堆積的布料,不由有些咋舌,忍不住說道:“姨母,我前日才做了夏衫,哪裏還需要啊。”

“小姑娘家,哪有嫌衣裳多的,”章茹微微瞪了她一眼,不滿地說道。

沈長樂無奈笑了下,自打她回京之後,每年不僅有家裏定例的衣裳,外祖母家也要時常送東西過來。至于姨母就更誇張了,不管瞧見什麽好看的衣裳料子,總是頭一個想着她。就算是宮中賞賜的貢綢,她每年都能得好幾匹呢。

就為這事,沈錦都哭訴了好幾回,說姨母偏心。可是章茹性子耿直,若不是林氏這些年被關了起來,只怕她都恨不能上衛國公府裏撕了林氏。所以又怎麽可能對沈錦像沈長樂這般親熱。

況且章茹是正經的王妃,可不是沈令承能管到的人,所以就算沈錦哭訴,最後也只會惹得沈令承不喜罷了。

“我瞧着這天空藍的料子,姨母穿着也極好看,不如姨母留着自個穿吧。”沈長樂瞧着她手裏拿着的布料,忍不住說道。

章茹又仔細瞧了瞧,最後還是搖頭說道:“不行,這料子顏色太鮮豔了,我這個年紀穿了哪裏像話。還是你這樣的小姑娘,穿着最合适。”

一直靠在羅漢床上的老太太,也點頭,笑道:“你姨母說的對,這樣的顏色最适合你,咱們長樂皮膚白,穿什麽都好看。”

因着前世在宮中的時候,得了不少宮廷保養的秘方。所以這一世,沈長樂可是更加仔細地保養自個。不僅這一頭長發養地是烏黑亮麗,就是皮膚也是細膩光滑,有時候走在陽光底下,更是白地幾近透明。

章家的人都好看,從前章茹和章蓉兩姐妹到了成婚年紀的時候,上門提親的人說是踏破門檻一點都不誇張。老侯爺和章老太太參加飲宴的時候,那叫一個謹言慎行,是一句話都不敢說錯。就連章行直作為大哥,都得防着身邊那些朋友,借機靠近自家兩個如花似玉的妹妹。

好在章家兩位姑娘嫁得都好,章茹嫁給了安郡王,後宅別說姨娘了,就是連個通房都是成婚之前的,年紀比章茹還大。

如今章家和安郡王府成堆的小子,就是一個姑娘都沒有。所以老太太和章茹難免對沈長樂看得重些,沈長樂這會才多大啊,十一歲的生辰還要等到六月份呢,老太太就已經明裏暗裏暗示沈令承,你一個男人家不好給姑娘相看,所以這事就交給我和她姨母。

沈令承當時一聽岳母這暗示,還覺得苦笑不得。自家姑娘才多大點,這相看地也未免太早了些吧。況且先前還有慧明大師的話在,所以沈令承又怎麽敢讓老太太随便地給沈長樂相看人家。

“姨母還幫你打了一套頭面,留着你生辰的時候戴,”章茹拉着她的手,親親熱熱地說。

沈長樂忍不住笑了,說道:“姨母,您都給那麽多好東西了,我哪裏戴地過來啊。”

“娘,你瞧瞧,這還有嫌棄首飾多的姑娘呢,”章茹指着她,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她搖了搖頭便說:“平日裏讓你跟我去個宴會,也是推三阻四的,就知道讀書寫字,幸虧這沒有女狀元可考,要不然我看你更着迷了。”

“姨母和我娘可都是女學的學生,況且姨母當年還是績優畢業呢,我若是考不上女學,豈不是丢了你們的臉,”沈長樂拉着她的手,撒嬌說道。

女學考試是在每年的九月份,學生可在十一歲報名。雖說女學不禁報名的次數,可女孩子家到底面皮薄,若是頭一年沒考上,不說家裏不許允許,就是自個也沒臉皮再去考第二回吧。

所以有心想去考女學的姑娘,誰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所以沈長樂便是有前一世的記憶,也不敢掉以輕心。

“姨母相信你一定會考上的,到時候姨母肯定給你準備一份大大的禮物,”章茹捏了下她的小臉蛋,開懷地說道。

沈長樂忍不住笑道:“姨母都快把我寵壞了。”

“那我可不擔心,”章茹一點不在意地說道。

待到了晚上的時候,沈如誨和沈如谙兩人從馬場回來了。今個是章漾約他們打馬球,不僅約了沈家兩兄弟,就連紀啓俊和紀啓殊都被叫了過來.

所以晚上回來的時候,幾人還一直在說話呢。沈如谙本就是個跳脫的,結果正好就有章漾和紀啓殊兩人,三人在一塊的時候,家裏屋頂都能讓他們掀翻了。

沈如谙進院子的時候,還做了一個揮杆的動作,正巧被正在廊下澆花的沈長樂瞧見,撲哧便笑了出來。

“小丫頭,你笑什麽啊?”沈如谙擡頭瞧過去,不悅地問道。

廊下都是老太太精心養育的話,沈長樂因為前年得了一本絕版的養花典籍,所以也愛在家中搗鼓這些花花草草。因此老太太院子裏的這些話,除了專門養育的婆子外,也只有沈長樂可以碰。

“我瞧二哥哥你跟個小孩子一般,”沈長樂哼了一聲,嘲笑他。

沈如谙也不過才十五歲,可是半大小子,最是讨厭旁人說自己年紀小的時候,所以沈長樂這麽一說,他就不樂意了,直接就走了過來。沈長樂生怕他搗亂,立即喊道:“二哥哥,這可是外祖母最喜歡的花了,你若是不小心打破了,到時候爹爹請家法的話,我可幫不了你。”

沈如谙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真還別說,沈長樂總是能抓住他的弱點。

徐氏見他們吵鬧地離開,直接讓人在外面花園裏頭,給他們擺上了一桌,除了不許多喝酒之外,倒是也沒怎麽約束他們。

而這邊女眷一塊用膳的時候,便忍不住說到沈如誨的事情。章浔讀書雖也不錯,可到底不像沈如誨那般出色,去年他們一塊參加的鄉試。沈如誨考了十六名,不過章浔也考了八十多名。

京城勳貴人家參加科舉考試的本就少,能中試的就更少了。所以沈家和章家可都宴客慶祝了一番,而沈令承自個就是科舉出來的,自然也希望兒子繼續科舉。反倒是章浔似乎沒有再考的意願了。

“我先前問了老爺,他說浔哥兒若是去考,能中二甲自然是極好的,可萬一這要是中了同進士,可不好聽,”徐氏也是十分矛盾,章浔年紀比沈令承還大兩歲,現在都十九歲了。

因為之前,章行直一心想讓兒子考個功名,所以并不提及成親的事情。倒是現在呢,章浔已經考取了功名,日後他又是濟寧侯府的繼承人。所以這婚事,怎麽也可以相看起來了。

沈長樂在一旁低頭聽着,舅母倒是礙于她是個小姑娘沒有說什麽,反倒是姨母,不在意地說道:“那是自然的,咱們浔哥兒這個年紀也該相看起來了,姑娘年紀也不宜太小,我瞧着十六歲正好。”

老太太瞧了沈長樂一眼,輕咳了一聲,章茹這才回過神,她讪讪笑了下。

沈長樂禁不住想笑,前世她可都嫁過兩回了,如今反倒連這樣的話都聽不得一句了。

不過好在她知道兩位表哥娶得妻子,都是極溫柔大方的人,倒是和表哥們極相配。只是她忍不住想到章漾,也不知是為何,章漾這一世對自己竟是太過親熱,反正是什麽好東西都想着她。

她原先年紀小的時候,倒是沒往那男女之情上想着,只覺得是表兄妹之間的兩小無猜。可是如今章漾再看到自己,居然還會羞澀,弄得沈長樂瞧見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

大概也正是因為這般,連舅母都看出了點苗頭,現在極少安排他們同桌用膳。

等回去之後,他們去給老太太請安,正巧沈令承也在,他們才知道,二叔八月要回來了。

三人自然沒什麽反應,沈如誨他們還小的時候,沈令昌就外放去了。沈長樂那會都還沒記事,不過依着前一世的記憶,她還是了解自家二叔家的。說實在的,二房要是真回來,那才叫沒完沒了呢。光是二房那些事情,就足夠讓沈府雞飛狗跳的。

沈長樂一想到,這本就不平靜的生活,只怕要變得更加不平靜了。

因為昨日是休息日,所以她才能去的濟寧侯府。今個一上學,三姐妹又重新見了面。沈錦昨天也去了林家,雖然林氏生病不宜出門,不過沈令承也并不約束沈錦去林家。況且林家這幾年,因為成了商賈,越發地不成氣候,家裏銀子倒是不少,只不過身上那銅臭味,隔着三裏地都能讓人聞見。

所以每次沈錦回去,也能帶回不少好東西。但偏偏沈長樂的外家是濟寧侯府,又有個出手闊綽的姨母,所以就算林家再暴發,沈錦還是比不上沈長樂。

這小姑娘年紀一大,就容易生出比較的心思。而沈錦還處處被沈長樂比了下去,這讓她如何甘心。

所以今個她特地來了早些,一大清早,就拿了白布親自擦了自己的書桌。夫子不僅不讓丫鬟伺候她們,而且這學堂裏的家具都要她親自打掃。所以三個姑娘,不僅要打掃自個的書桌,還要收拾這兩間屋子。

沈長樂進來的時候,正巧就碰見了沈月。

昨個她們兩人都去了外家,而沈月則是留在自己家中。雖說濟寧侯府和林家,也都是她的外家,可是沈月也知道,自己過去無非就是尴尬,除了逢年過節之外,也并不會強行跟着。

“三姐姐早,”沈月沖她行禮道。

沈長樂點頭,笑道:“四妹妹來的早啊。”

沈月一聽就笑了,兩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學堂。這一進門,就看見沈錦正挽着袖子在擦書桌,纖纖手臂上足有小指那麽粗镯子,正挂在手臂。而這金镯倒不甚貴重,只是正中間鑲嵌的一顆足有黃豆大小的鴿血紅寶石,實在是璀璨奪目。

“三姐姐,四姐姐,你們來了啊,”沈錦伸手順了順鬓角的頭發,那精致耀目的镯子,在她白皙的臉頰旁晃蕩着,便是讓人想不看見都難。

“五妹妹,這麽早就開始打掃了,”沈長樂走了過來,順手将書袋放在桌屜裏,也開始挽着袖子,準備擦桌子。

倒是沈月又瞧了半晌,這才驚嘆道:“五妹妹,你這镯子可真漂亮,之前怎麽不見你戴過?”

她們三姐妹的首飾每個季度府裏都會賞賜,因為是趙氏管家。所以也沒有什麽偏心不偏心,反正就是按着嫡出庶出的區別,因着沈錦有一次鬧騰過,覺得趙氏偏心沈長樂。所以後來再分發的時候,趙氏幹脆将她們姐妹叫到一處來,讓她們自個挑選。

這麽一來,誰有什麽首飾,倒也清楚地很。

沈月從來沒見過沈錦戴這個镯子,自然便知道,肯定是這次去林家得來的。

“是我外祖母見我生辰快到了,便特意在珍寶閣讓人給我打造的,東西雖說不是頂名貴的,可到底是她老人家疼愛我的一片心意,”沈錦嬌滴滴地說道,臉上露出驕矜的表情,似乎真不把這镯子放在眼裏。

沈月心底冷笑一聲,這镯子乃是刻絲工藝,不說這上頭鑲嵌的紅寶石就值得幾百兩銀子,就是這樣的工藝,可是極難得的。這麽一只镯子,只怕沒個千八百兩銀子,根本就打不出來。

沈令承一年吏部的俸祿都沒一千兩,沈錦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明着低調,實則也是炫耀罷了。

“外祖母待妹妹可真好,”沈月自然也眼紅,可她到底不是真的小姑娘,還能勉強做出樣子來。

“哪裏,外祖母也疼三姐姐和四姐姐啊,”沈錦得意地說道。

一旁的沈長樂正擦着桌子呢,突然就停住了。沈錦斜眼瞧她,還以為她要說什麽呢。誰知沈長樂放下白布,說道:“我昨個去外祖家裏,外祖母賞了咱們些布料,都是從江南那邊來的。昨日因為太晚了,所以便沒來得及送給你們,待會下學之後,你們兩個去我院子裏挑些自己喜歡的。”

沈月一聽,心裏就樂了,同樣都是外祖母,偏偏林家老太太有什麽好東西,就只給沈錦一個人。再看看章家外祖母,就算私底下貼補沈長樂再多,可是面子上卻還是做得這般公道。

“多謝三姐姐,等下次去外祖母家裏,一定謝過外祖母賞賜。”沈月做出欣喜狀。

而就在沈長樂低頭繼續擦桌子的時候,她就聽到沈錦開口:“三姐姐,你這是什麽意思?”

☆、第 44 章 管教妹妹

沈錦直勾勾地看着沈長樂,見她沒有說話,又問了一遍:“三姐姐,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你這是在指摘外祖母嗎?”

沈長樂低着頭,将桌子抹了一遍,不過才一天,桌子上就有些灰塵,雪白布料沾染上一層薄薄灰塵。她淡定地擦過桌子,這才擡起頭,看着對面有些氣急敗壞的沈錦。

自從林氏被軟禁之後,沈錦就被抱到老太太院子裏養着。老太太是她的親祖母,自然對她是百般照顧。可是随着她漸漸長大,反而性子越發地驕縱,或許是因為林氏,她生怕府裏的下人瞧不起自己,所以但凡丫鬟有一點怠慢的,她都決計不會放過。只要是沈長樂有的,她也一定要得到。

所以這會沈長樂說了一句,她便忍不住逼問。

沈長樂看着她半仰着小臉,看着自己,一臉不服輸的模樣,登時淡淡笑了一聲,她道:“五妹妹,你多想了。”

她将抹布放進旁邊的黃銅盆中洗了洗,擰幹了搭在銅盆上,便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你把話說清楚了?”沈錦擋了過來,似乎有點不管不顧的架勢。

她蹙着眉,一雙烏黑圓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沈錦雖然年紀還小,不過卻已經有了美人胚子的模樣。只不過一臉戾氣,卻是破壞了她好看的面孔。

“五妹妹,我想三姐姐也不是有心的,”沈月拉了拉她的衣袖,雖然是在拉架,不過明顯是在拉偏架,她這句話可不就把沈長樂的話定性為指摘林家老太太了。

沈錦自然聽得出沈月是在幫自己,所以更加生氣地逼問道:“三姐姐,你方才說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在怨怪外祖母沒有賞賜你東西?”

沈長樂不過說了一句,讓她們兩個去院子裏面挑布料,就戳中了沈錦的痛處,讓她這麽連追帶打。先前沈錦發小孩子脾氣的時候,沈長樂也因為她年紀小,并不會和她計較,無非就是和她疏遠些,讓她沒法往自己身上發火。

可她越是退讓,沈錦就越發地肆無忌憚,這不,她不過說了一句話,她都要給自己按上這麽大的罪名。

她嘆了一口,輕聲道:“五妹妹,你這麽重的指責,我可不敢認。林家老祖宗願意賞賜什麽,那是她老人家的事情。我一個做晚輩的,自然不敢說什麽。至于外祖母賞賜的布料,你若是不想要,不要就是。”

沈錦似乎抓住她的把柄一般,說道:“方才四姐姐問我這镯子哪裏來的,三姐姐你就立即說起布料的事情。還不就是暗諷我外祖母小氣,不賞賜你們東西。”

沈長樂險些都要氣笑了,她都不知道,沈錦這說瞎話的能力都這麽厲害了。不過是順嘴一句話的事情,她就能給你掰扯出這樣的含義來。

“你還真夠胡攪蠻纏的,”沈長樂端起水盆,再不搭理她,就準備出去。

沈錦瞪着她,似乎還不服氣,沈月見她也吵地差不多了。所以她拉了拉沈錦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再鬧了。沈錦還要說話,沈月立即低聲喊了一句:“五妹妹。”

被她這麽一叫,沈錦似乎想起了什麽,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待下學之後,沈長樂收拾了東西,想了想,還是直接離開。倒是沈錦盯着她離去的身影,眼神複雜地厲害。這邊沈月收拾了東西,又過去幫着沈錦一塊收拾。因為丫鬟們都在外面等着,所以她低聲說道:“五妹妹,你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啊?”

“我只要一想到我娘就是因為她,才會,才會……”沈錦眼眶濕潤,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了。

沈月見她這樣,立即朝外面瞧了一眼,低聲說道:“五妹妹,你可小心些,這些話說不得啊。你想想,連太太都不是她的對手,你要是亂說的話,被爹爹和祖母聽到了,可如何了得。”

沈錦別過頭,但确實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原本去外祖家中,就是她一個月中最放松的時候,偏偏這一次,她帶着疑慮過去,想要問卻又不敢問。她委屈地看着沈月,聲音裏帶着隐忍地哭腔:“四姐姐,我娘現在真的好可憐啊。”

沈月眼中帶着悲痛,可聲音卻還是極低,她輕聲說道:“我知道,太太最是大度不過,待我的好我到現在都記着呢。”

沈錦聽她這麽說,眼眶更熱了。娘親明明是那麽寬和大方的人,可就因為沈長樂,卻要永遠被關在那個小院子裏面。她不服氣,可是只要有濟寧侯府在,沈長樂有這麽厲害的外家,她娘就再難出來了。

她點頭,輕聲說:“謝謝你四姐姐,若不是你告訴我這些事情,只怕這府裏再沒人和我說真心話了。”

沈月依舊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她輕聲勸道:“五妹,這些事在咱們府裏是禁忌。你可千萬不要多問,就算知道,也只要藏在心裏就是了。可千萬別說出去啊,要不然你和我肯定都會被爹爹責罰的。畢竟爹爹有多喜歡三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的。”

她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臉上自然帶着無可奈何地表情。

而沈錦一聽就更加不服氣了,忍不住怒道:“她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就是仗着自己有個厲害的外家罷了。一天到晚,就會在爹爹跟前撒嬌賣乖。”

她眯了眯眼睛,咬牙切齒地說道:“她以後休想了。”

沈月瞧着她這幅模樣,便禁不住笑了。其實林氏被軟禁的事情,沈月雖然不知道具體,可卻還能猜出個大概。畢竟她也不是個真正的小姑娘,那晚徐嬷嬷被發難的時候,她可是親眼所見的。

她原本還在奇怪,為何三姐姐會對自己母親留下的嬷嬷發難。大概是她這位聰明的姐姐,發現了徐嬷嬷的不對勁,便聯合二哥哥将她捅到了爹爹跟前。只是沒想到的是,後面就連累上了林氏。

所以沈月便猜想,肯定是林氏要對沈長樂不利,被爹爹發現了。因為爹爹和祖母要保住家裏的臉面,自然不會對她直接發難。所以就将她徹底軟禁了起來。

而現在沈月也不過是順水推舟,将事情稍作修飾之後,告訴了沈錦。沈錦自然不會覺得自己的母親,是個十惡不赦的人。所以在她的誤導下,便認定是沈長樂害了她母親,是她指使徐嬷嬷,這才讓她母親至今還被關在那個小院裏。

“母親如今身子可還好?”沈月心疼地問道,自從林氏被軟禁之後,府裏的人都不得随便去她的院子,也只有沈錦一月可以去一次。就算這一次,那也得有老太太身邊的嬷嬷,陪着一塊去。

沈錦搖了搖頭,想起上月見到母親時,她鬓角已經生出華發,眼眶又忍不住一紅。娘親還那麽年輕,就被關在那個小院之中,她心中如何能不難過。可是不管她如何哭鬧,爹爹都不肯讓娘親出來。

就算她回去求了外祖母,外祖母也只是嘆氣,讓她再忍忍。

可忍,到底要忍到什麽時候?

“若是母親那裏有什麽需要的,五妹妹你可一定要和我說,”沈月真心實意地說道。

沈錦看着她,感激地點了點頭。

****

沈長樂回了院子,換了一身便服,在羅漢床坐下後。突然想起來,就讓春柳和綠蕪兩人,按着沈月和沈錦的喜好,挑兩匹出來,給她們送過去。

春柳有些驚訝地問:“姑娘不是說,讓兩位姑娘自個過來挑的?”

沈長樂沒打算把學堂裏的事情說一遍,沈錦無緣無故地發瘋,她可不想陪着。反正東西她送過去了,領不領情她自然也不會在意。

春柳大概猜到肯定是今個學堂裏又發生了什麽事情,于是她便輕聲道:“姑娘,你也別和五姑娘一般見識,我看她年紀還小,待以後懂事了,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了。”

“她就比咱們姑娘小兩歲,還如何小了,”綠蕪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下眼睛,沈錦如今處處和沈長樂較勁,她們做丫鬟的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只不過不好說罷了。

沈長樂正在下棋,沉香木棋盤上,擺着黑白棋子,只是棋盤上的棋子沒那麽多,顯然是剛下不久。

“她和我較勁,我倒是不擔心,”沈長樂手持白子,沉思了一會,便是落下棋子。

随後她從又黑字罐中,撚起一顆黑子。她每次一看到沈錦鼓着個嘴巴,氣呼呼地看着自己,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小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倒是不少。

她已好幾年沒有見過林氏,看來爹爹是真的對她失望透頂。所以不管沈錦如何哭鬧,都不曾心軟過一分。

所以對于沈錦,沈長樂也只希望她不要鑽進牛角尖裏。況且她如今看,她和沈月走的越發近了。對于這個四妹妹,她都是能避開就避開。沈錦那個沒心眼的,要是真擱在沈月手裏,只怕過不了一輪,被人家賣了,她都還得替人家數銀子呢。

不過沈長樂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等九月的時候,女學一年一度的招生便要開始了。既然她母親和姨母都是女學學生,這般的家學淵源,她自然不好給母親丢臉。

所以就算八月份,外面都快地曬化了,她都不曾分心。

不過中旬的時候,二房終于回了府裏。一大清早,府裏就派了馬車去運河碼頭接人。他們是坐船回來的,一路從京杭大運河過來,而船只會直接聽到京城碼頭上。

只不過京城碼頭每日來來往往那麽多船只,待二房的人到家的時候,外面火燒雲都把天空映地通紅。春柳帶着兩個小丫頭,已經給她挑了一下午的衣裳了。

二叔沈令昌只比她爹爹小一歲。所以他房中的兩個姑娘,比沈長樂的年紀還要大呢。所以為了自家姑娘,被這兩位新回來的姑娘比下去,春柳可是費勁苦心。

若是穿隆重的話,就好像顯得自家姑娘多在意她們似得。可這要是穿得不夠隆重,萬一被比下去了呢?

沈長樂自然沒體會到她的良苦用心,指着一件鵝黃色簇錦團花芍藥紋長褙子,笑着說道:“我瞧着這件就不錯啊?”

“這件不過正式吧?”春柳有些拿不定地說道。

沈長樂莞爾一笑,問道:“二叔家又不是外人,要那般隆重做什麽?”

“姑娘,這會大姑娘和二姑娘也都回來呢,我聽說南地那邊的姑娘可會打扮了,”春柳有些擔憂地說道,去年她陪着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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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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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