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九回了
娘去參加一個宴會,好些小姑娘坐在一處,就聽見一個張閣老那個剛從南邊回來的孫女,在那裏說着南方姑娘的穿着打扮。那會其他姑娘,可是附和地很呢。
所以春柳一直都記住了,南地小姑娘都極會打扮。
沈長樂用書擋着自己的臉,可是笑聲卻還是傳了出來,最後她忍不住說道:“我的好春柳唉。你不會真以為那些貴女真是覺得南方打扮入時吧?”
春柳愣了下。
沈長樂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春柳走了過來,沈長樂這才将書放下,露出紅豔豔的小嘴。她抿嘴笑道:“張閣老乃是朝中重臣,咱們這些人家雖說有爵位。不過論起實權來,自然是比不上張閣老的。所以啊,那些姑娘們也不過是看在她家權勢上,對她客氣幾分罷了。”
春柳:“……”
沈長樂見她愣了,忍不住又點撥她:“京城乃是天子所在之地,天下的好東西還不是盡數入了京城。南方的東西不過就是圖了稀奇罷了,要是論富貴穩重,自然還是北方為首。”
春柳聽了她這一席話,當真是醍醐灌頂。忍不住感慨道:“姑娘可真厲害,懂地真多。”
沈長樂淺笑不語,前世她讀了那麽多書,空有才華,卻把眼光局限在這內宅之中。如今重來,放眼看開,似乎當真有一種天地寬廣的感覺。
“好了,幫我更衣吧,二叔一家也快回來了,”沈長樂說道。
待沈長樂換了衣裳,又梳妝打扮了一番,便領着丫鬟去了老太太院子處。此時趙氏已經在屋子裏面了,一見沈長樂進來,便笑着說道:“長樂也來了,快過來坐吧,外面還熱吧。”
“倒也還好,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罷了,”沈長樂輕笑。
沒一會沈月和沈錦也攜手而來,沈長樂瞧着她們兩人一起過來,心底又是忍不住嘆氣。她如今瞧着沈錦,表面上張牙舞爪的,可是心眼卻連沈月的一半都沒有。
待二房的人到門口的時候,老太太便領着她們去了正廳等着了。
不一會,就看見門口進來好些人。沈長樂站在老太太的身邊,第一眼就瞧見了外面院子裏來的人。打頭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寶藍色銷金紋團花直裰,而身後跟着兩個高大的少年,後面則是二房的女眷。
等進了屋子裏,沈令昌還沒到老太太跟前,便是砰地一下跪下了。膝蓋磕在地板上,聽地沈長樂頭皮一麻。他一跪下,便往前爬行了幾步,待近了之後,才磕長頭哭道:“不孝子令昌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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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感人的場景,沈長樂若不是有前世的記憶,就該覺得這是一對母慈子孝的母子兩人了。不過現在看來,她從前還當真是小瞧了自己的二叔。
沈令昌的兩個兒子也跟着跪了下來,後面的女眷也嘩啦啦跪下,瞧着這一屋子跪下的人,當真是壯觀至極。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起身吧,”老太太說話的時候,也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待沈令昌一頓感人肺腑地話後,大家總算都起來了。老太太立即讓丫鬟給他們備座。沈令昌推拒再三後,總算坐了下來。而二太太陳氏也是上前,福身道:“兒媳婦給老太太請安。”
“這麽多年,老二在外面外放,多虧有你照顧,才能這般順利地回京,你也辛苦了,”老太太點頭,稱贊道。
沈長樂瞧着陳氏,倒是和記憶中的二嬸一般,原本就只是清秀的樣貌,如今也瞧出了老态,瞧着就是操勞慣了的。而身後的兩個姑娘,此時也上前給老太太見禮。
二房的大姑娘叫沈慧,乃是陳氏所生的嫡女。二姑娘閨名沈蘭,卻是庶出女。可如今兩個姑娘站了出來,若是不介紹,只怕一下都瞧不出誰是庶出女了。
沈慧穿着一件淺紫色雲雁紋錦滾邊對襟長衣,下面是一條白色挑線梅花百水裙,頭上帶着一支鑲珍珠銀釵,珍珠倒是極珍貴的粉珍珠,不過這一身打扮還是太過樸素。反觀旁邊的沈蘭,一件大紅提花鑲邊粉紅花緞圓領對襟褙子,烏黑的頭發挽着精致的發髻,插着一支白玉嵌紅珊瑚如意釵,手臂上帶着一串碧玺香珠手串,端的明豔美麗。
老太太仔細打量了這兩個姑娘,面上并未露出什麽表情,只讓丫鬟将自個的賞賜遞過去。
随後就是小輩兒給長輩見禮,陳氏将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給了大房的三個姑娘,而趙氏則是把自己準備的給了二房的姑娘。這麽一來一往,大家倒也把對方打量了個遍。
待小輩兒見禮結束之後,沈令昌便朝陳氏瞧了一眼,她又指着後面的幾個女子,說道:“這是老爺的姨娘和通房,這位韓姨娘……”
“好了,讓這些個姨娘和通房都先下去歇息吧,這裏不需要她們伺候了,”老太太揮了揮手,不在意地說道。
而原本已經邁步準備出來請安的韓姨娘,在聽到這話時,紅潤的臉頰一下白了一層。陳氏也頗為意外地看着老太太,不過心底還是欣喜大過意外。
沈令昌眉頭一皺,不過他并不敢反駁老太太,只淡淡笑道:“既是母親吩咐的,你們都先回去吧。”
此時已經站在老太太另一邊的沈蘭,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韓姨娘,在瞧見她輕輕搖頭之後,還是閉嘴沒有開口。
因為沈令昌一家今日回來,所以沈令承今日下衙也早了些。沈如誨和沈如谙回來沒多久,他就到了家中。
沈令昌也有兩個兒子,只不過都是韓姨娘所出的,年歲都比沈如谙小。
因着人多了些,所以便分了兩桌用膳。這邊則是老太太領着女眷坐着,桌上倒也熱鬧,并未拘泥與規矩。只不過陳氏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也就趙氏能熱絡些氣氛,問了些她們在福建的事情。
只是陳氏還沒開口,一旁的沈蘭倒是興致勃勃地說道:“我們在福建的時候,吃的都是海鮮,我聽說京城這裏連河鮮都能吃到呢。”
此話一出,整個桌子上的人都朝她看了過去。
老太太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顯然是覺得她太沒規矩,長輩說話,她一個小輩兒便随意插嘴。趙氏則是嘴角揚起,而和沈蘭隔着一個位置坐着的沈錦,則是幹脆地哼笑了一聲,鄙夷之情自然不言而喻。
“蘭姐兒,長輩說話,你豈能随意插嘴,”陳氏開口輕聲斥責她。
沈蘭露出委屈的表情,她尋常在家裏的時候,便是這般和沈令昌說話的。只是沈令昌總誇贊她古靈精怪,所以這會她一時求表現,忘了規矩。
她立即起身,低着頭,委屈地說道:“孫女只是見了祖母,一時激動,這才會沒了規矩的。”
她一起身,另外一桌的老爺少爺們自然就注意了,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老太太看着她,她雖低着頭,可眼珠子卻一直在動來動去,又是個不安分的。
“好了,坐下吧,今個都是家裏人,倒不拘着那些規矩,”老太太淡淡開口,沈蘭正要謝過,卻聽老太太又說道:“只是京城乃是天子腳下,規矩可不是南邊那些地方能比的,咱們衛國公府是有規矩的人家。所以咱們家的姑娘,出門可不能讓人笑話了去。”
沈蘭一張小臉,紅地快要滴出血來。
沈錦在一旁撲哧一聲低笑了出來,聲音雖然小,可桌子上的人還是都聽見了。沈長樂伸手捏了下她的手臂,沈錦回頭看着她,顯是不滿。
沈長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沈錦大抵是沒見過沈長樂這般嚴肅的模樣,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隐了下去。
沈長樂見她這般模樣,這才滿意。
看來這孩子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子,沈長樂見自己管住了她,無奈想到。
☆、第 45 章 占據上風
一頓飯吃的倒是熱鬧,經過沈蘭的搶話,陳氏的話倒是多了起來,連帶着旁邊的沈慧也說了不少。沈慧性子溫和,說起話也是和和氣氣。沈長樂前世也就是和這個大姐姐,最能說上話了。
所以這會再瞧見沈慧,她自然也是高興的。
等用過膳之後,老太太便讓陳氏領着兩個姑娘回去歇息,這些天在路上奔波地也辛苦了。趙氏跟着一塊走,約莫是交代些事情。而這邊大房的三個姑娘,在送老太太回院子之後,也跟着告辭了。
原本出了門,沈錦要和沈月一塊走的。只是走到廊下,她站在那裏等着沈月過來,沈長樂便在她身邊停住了,想了想輕聲說道:“今個在桌上,你不該笑。”
“我沒笑你,”沈錦咬唇不樂意地說道,不過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确實失禮了,所以轉着頭看向另一邊。
而此時沈月才過來時,瞧見她們兩個都站在廊下,笑着說道:“三姐姐,五妹妹,咱們一塊回去吧。”
“我和小錦有些話說,四妹妹你先走一步吧,”沈長樂颔首,輕聲說道。
沈月面上一僵,不過還是立即點頭:“那我先走了。”
不過待她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什麽似得,回過頭沖着沈錦說道:“五妹妹,明個的功課,你可別忘了帶啊。”
“嗯,謝四姐姐提醒,”沈錦淡淡點頭,看着沈月領着丫鬟,緩緩出了門。
此時夜幕籠罩,頭頂上的一輪圓月,向大地傾灑着皎潔光輝,星辰點綴在夜幕之上,猶如綴在黑幕上的珍珠,散發着柔和又清亮的光。領路的丫鬟已經手持着宮燈,沈長樂見沈錦動都不動一下,嘴角微微揚起,問道:“你這是打算在祖母這裏住上一晚了?”
“誰說的,”沈錦撅嘴,不過還是擡往前走了。
沈長樂輕笑了一聲,這夜色之中,四處都安靜極了,連腳步聲都輕軟地很。所以她一聲輕笑,還是被沈錦聽到了,一向不服氣的小姑娘,迅速地轉頭,想要沖她翻了白眼。
可是眼珠子還沒來得及動呢,旁邊的沈長樂已經開口:“你要是敢沖我翻眼,我就摳了你的眼珠子。”
沈錦吃驚地看着她,明明連頭都沒轉,她怎麽就知道自己在她身後翻白眼了。所以也不知是吓地,還是驚地,她眼珠子又轉回來了,所以這個白眼也只能算是半個。
在她前面一步的沈長樂又是一聲輕笑,突然停住了,站在原地地等了她一步。沈錦有些悶悶不樂,她知道三姐姐一向待自己冷淡,就算自己總是挑釁她,可她也一點都不在意。
沈錦不喜歡這樣,她總覺得這是沈長樂在蔑視她,根本就沒把她當成一個對手。所以沈長樂越是這樣,她就是越是想要挑釁她。
但凡三姐姐被先生誇贊了一回,她便要加倍的努力,也要得一回誇贊。三姐姐的字是她們姐妹之中寫地最好的,她也不服氣,每天下學之後,都要加倍練習,非要趕上她不可。
“二房的兩個姑娘是姐姐,又是剛回來的,即便有說錯話的地方,你也不該當衆嘲笑,”沈長樂輕聲對她說道。
沈錦還是悶悶不樂的,她沒想到一向不愛搭理她的沈長樂,會特意留下來和她說這件事情。她立即覺得沈長樂這是小題大做,肯定是自己之前得罪她狠了,她專門逮住這麽個機會要整治自己呢。
沈長樂見她不說話,便覺得有些好笑,這丫頭平日裏頭,嘴皮子不知道多利索,而且特別能扯。上回她不過提了一句濟寧侯府送來的布料,她就能給她扯出一個什麽指摘章家外祖母的頭銜來,這回居然不說話了。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沈錦。
沈錦正好也擡頭看她,撞上她的眼神,立即梗着脖子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誰讓她那麽愛表現呀。”
“她好歹是咱們的二姐,”沈長樂輕笑了一聲,語氣也算是溫和。
大概是因為今個二房回來了,連花園裏都是一片燈火璀璨,宮燈挂在樹梢之間,照亮了一整片夜空。沈錦瞧了這一園子的宮燈,立即嗤笑一聲:“弄地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她這話聲音不小,似乎也不怕人聽見。
沈長樂恨不能撫額長嘆一聲,原本她只是想提醒沈錦,不要和沈蘭起争執的。畢竟沈蘭再如何,也是她們的姐姐,況且二房的事情又那般地複雜,躲都來不及呢,誰會沒事湊上去啊。
結果沈錦倒是好了,這不僅沒聽見她的話,連帶着整個二房都編排上了。
她環視了整個園子,這會正是夏夜,草叢裏蟲鳴之聲洛繹不絕,或粉或紅或黃或綠的宮燈,将整片園子照耀的精致又美麗。若不是什麽節日,沈家也極少會這般奢侈的。只怕這也是三嬸的意思吧,二叔是在福建外放,那裏是沿海地區,海上商船出行多是從那邊出發和靠岸。
所以官員外放到福建幾年,總是能賺得個盆滿缽滿。
這一園子的花燈,倒也不是什麽下馬威,只不過是要讓二房知道,就算你們有錢了,可是國公府依舊是一片花團錦簇。
沈長樂低頭笑了下,也許這只是她想多了呢。
“好了,我要回去了,三姐姐慢走,”沒一會就到了個岔路口,兩人的院子不是在同一個方向,所以沈錦轉頭幹巴巴地說道。
沈長樂站在她面前,看着面前不比自己矮多少的小姑娘,淡淡說道:“你是長房嫡女,做事就該有長房嫡女的氣派,何必要和她斤斤計較。”
長房嫡女,顯然這四個字一下子點亮了沈錦的眼睛。
她擡頭看着沈長樂,有些不敢置信地問:“三姐姐,這是什麽意思?”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沈長樂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不客氣地說道。
沈錦哎喲了一聲,捂着腦門,瞅了她半晌,愣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黑夜之中,丫鬟手上提着的宮燈閃爍着亮光,只是對面沈長樂的眸子泛着水光,此時她嘴角上揚,似乎在笑。
沈錦一直知道自己這個三姐姐好看,可是今個她似乎美地過分了點。
“好了,趕緊回去歇息吧,明個還有正事呢,”沈長樂揮揮手,示意她早些回去。
沈錦手掌還捂着額頭呢,其實也沒多疼,可這是第一次三姐姐對她動手。按理說,她應該發火,應該鬧起來的,可是突然地,她卻只是聽了她的話,乖乖地轉身離開。就連旁邊沈錦的丫鬟,都不由咋舌,怎麽自家姑娘突然這麽聽三姑娘的話了。
而到了第二日,衆人去給老太太請安,一屋子的太太和小姐,可比原來又熱鬧了些。老太太雖然不拘什麽規矩,不過用膳的時候,陳氏和趙氏還是站在一旁伺候着。
而幾個姑娘倒是被老太太賜了座,沈長樂捏着甜白瓷勺子,細細攪着碗裏的粥。尋常她們來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祖母都只是讓丫鬟伺候着,極少讓三嬸動手。
陳氏雖然話少,不過卻極有眼力見,親手給老太太盛了一碗粥之後,又拿起筷子夾了爽口的小菜。
老太太吃了一口,點頭贊道:“你雖說離開了十來年,不過卻還記得我愛吃什麽。”
“兒媳婦這麽些年沒能在母親身邊伺候着,實在是不孝,”陳氏低頭,不敢領功。
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她的手掌,輕聲道:“如今你們回來了,咱們一家也算是齊齊整整了。”
等用過早膳了,老太太這才說道:“我這幾日本就不是每日請安的,只不過想着你們頭一日回來,咱們一塊用個早膳。打明個開始,倒還像從前那樣,每五日來請安一次就行。”
按理說晨昏定省這是日日要做的,有些規矩森嚴的人家,就是挺着八個月的大肚子,照樣得立規矩。所以像老太太這般的,算是心疼兒媳婦和孫女的,所以衆人立即起身謝過。
因為待會就是姑娘家就要去上學了,所以老太太看了一眼沈慧和沈蘭,輕聲說道:“慧姐兒和蘭姐兒都是初來,紫萍待會你跟着一塊去,同先生說一聲,讓兩個姑娘以後也跟着一塊上學吧。”
陳氏瞧了一眼沈慧,眼中似有憂慮,但還是起身謝過了。
而一旁的沈慧和沈蘭自然是高興,只是相較于沈蘭的高興,沈慧眼中又帶着一抹憂慮。好在老太太也不多留她們,只讓她們回去,衆多姑娘散去,回院子準備收拾東西上課。
老太太也不是一慣要兒媳婦服侍的人,所以也就讓兩個兒媳婦回去了。
陳氏出了門,便吩咐丫鬟叫住前面的沈慧。待母女兩人回了她的院子,她坐在炕上,面色微微難看,說道:“我明個找個機會同老太太說一聲,你年紀大了,不好再和妹妹們一塊讀書了。”
沈慧一聽,臉色霎那就白了。她有些不甘心地說道:“娘,我都打探過了,咱們府裏請的先生都過了耳順之年,女兒就算去上學,又哪有什麽閑話可說。”
陳氏微微愣了下,随後又有些惱火道:“你一個姑娘,這才剛回府裏,就派人打探這個打探那個,若是讓老太太知道了,豈不是要說我教女無方。”
沈慧立即咬着唇,不敢再說話。陳氏是庶子媳婦,在府裏自然是要謹言慎行。只是她本身就是古板規矩的人,她本就不通文墨,勉強能識字看懂賬本罷了,那些詩詞歌賦她是一竅不通,自然更不懂什麽風花雪月的事情。
所以對于姑娘家讀書,她也一直不是十分贊同。這女人嫁了人,還不是要服侍長輩,生兒育女。到時候這一大家子的事情要管着,就是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處,要她說,還不如早早學些管家的道理。
陳氏瞧着沈慧的表情,倒也心軟了。她統共就這一個女兒,自然是想順着她的心意來的,可偏偏她就是喜歡書本,不喜歡賬本,陳氏生怕她日後嫁了人,連自個的院子都打理不好。
所以她忍不住板着臉說道:“去上學也行,只是等下了學之後,你要跟着娘親學習管家之道。”
沈慧見她讓步了,立即喜笑顏開,笑道:“多謝娘親,女兒知道了。”
再說沈蘭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讓丫鬟把昨個就準備好的筆墨紙硯帶上。還沒出門呢,韓姨娘就過來了,她見丫鬟收拾東西,立即問道:“這是要去哪兒啊?”
“老太太讓我跟着大姐一塊去府裏學堂上學,我讓她們收拾東西呢,”沈蘭手裏拿着銅鏡,正對着鏡子看自己的妝容。
韓姨娘這才點頭,不過這欣喜的勁頭還沒下去呢,她就蹙眉道:“我瞧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比你小,若是一塊上學,她們兩人不會拖累你吧?”
沈蘭正瞧着起勁呢,突然聽到這話,一下子把鏡子拍在炕桌上,眉梢微微上揚,似乎在考慮這個可能性。
韓姨娘見她不說話,立即就着急:“這可怎麽能行,這馬上九月份女學就要考試了。若是讓她們拖了你的後腿,這要是萬一考不上女學……”
韓姨娘本就生的好看,此時柳眉微蹙,櫻桃小口噠噠地說個不停,纖細地腰肢更是一扭,就在炕上坐下。她臉上帶着急色,恨不能現在就拉着沈蘭不讓她去。
“女學考試可是重中之重,我先前也和姑娘說過,在這京城裏面。若是哪家姑娘進了女學,就是來說親的人家都要高看一眼呢,所以姑娘可千萬別掉以輕心啊,”韓姨娘拉着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
沈蘭原本沒有多想,這會被這麽一提醒也想到了這一出。她咬着唇,想了想還是說:“我還是先去看看吧,我聽說家裏學堂的老先生,可是個舉人出身,極是有學識的。”
“那你可要當心,若是真的有拖累,我來和你爹爹說,讓先生給你單獨上上課,”韓姨娘嬌笑了一聲,顯然是極有自信。
沈蘭這才滿意地點頭。
可等她和沈慧到了學堂裏,她領着兩個丫鬟先進了門,丫鬟手裏捧着她的筆墨紙硯。而沈慧只帶了一個丫鬟,只是東西也同樣被丫鬟拿着。
沈蘭到了門口,往裏面瞧了一眼,屋子倒是寬敞明亮地很,前頭擺着一個案桌,和一把高背玫瑰椅。而對面則是五張桌子,每張桌子後面擺着一張凳子。
此時其他三個姑娘已經到了,只是她們正在擦桌子。
沈蘭皺了皺眉頭,正要踏進來。突然對面正在擦桌子的沈長樂擡起了頭,她看着沈蘭身後跟着的兩個丫鬟,說道:“二姐,你第一天來上學,不知道先生的規矩。先生是不許咱們帶丫鬟進學堂的。在這學堂裏面,我們需要自己收拾書桌和自己的用具。”
此時沈錦剛好擦完了自己的桌子,也擡起頭瞧着沈蘭,見她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嘴角立即一抹嘲諷的笑意。
不過這一次,是無聲的。
沈蘭沒想到還有這樣奇怪的規矩,立即驚呼道:“可擦桌子這不都是下人做的事情,我可從來沒幹過。”
一旁的沈慧原本都要進來了,結果一聽她這話,腳步頓住,錯愕地看着裏面的三個姑娘。沈錦這會正準備過去淘自己的抹布,結果就聽到這話,立即将手中往桌子上一甩,冷笑一聲:“你說誰是下人呢?”
別說沈錦忍不住,連沈長樂都氣笑了。
而此時沈蘭眨了眨眼睛,随後才回過神,眸子立即泛起了水光,咬着下唇,委屈地說:“對不起,五妹妹,都怪我一時有口無心,說錯了話,你可千萬別往心裏面去啊。我真不是有意的。”
沈蘭的模樣倒是像足了韓姨娘,柳葉眉、水汪汪的大眼睛,秀氣的鼻翼下,是一張嫣紅的櫻桃小口,确實是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兒。更何況這會她眼眸含淚,似乎受足了委屈,瞧着都讓人心疼不已。
沈長樂冷哼了一聲,看來沈蘭還是如前世一般,一點大家閨秀的模樣都沒有,反倒是處處學了韓姨娘的小家子氣。稍有些不順心,便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活像別人給了她天大的委屈一樣。
倒是對面的沈錦被她的眼淚一下唬住,她忍不住轉頭看着旁邊的沈長樂。她也沒說什麽重話啊,她怎麽就要哭了啊。她若是真的哭了,不管自個是有理還是沒理,可傳到爹爹和老太太耳中,肯定又得是她的錯。
她不由想起昨天晚上,三姐姐告誡自己的話。
沈長樂瞧見沈錦看過來的求助眼神,眼中泛着笑意,也難怪沈錦會慌張。她平日裏最常接觸的,就是她和沈月了,可不管是她和沈月可不會一句話不和就掉抹淚,沈錦頭一回經歷這個,倒是一時被吓住了。
“二姐,你也是無心之過,我們不會把這話告訴長輩們的,只是下回你這話可說不得啊,要不然得傷了咱們姐妹之間的和氣,”沈長樂一副真心實意勸誡的模樣,臉上露出我都是為你好的表情。
沈蘭原本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只等着她們一句不如意,就落下來了。可誰知沈長樂的一番話,就把這事全打成是她的錯了,全然不提方才沈錦沖着她發火的事情。
沈蘭意外地看着沈長樂,美眸大睜,似乎不敢相信沈長樂就這麽四兩撥千斤的把球踢了回來。以往她用這招的時候,大姐可從來沒在她跟前占到過便宜。
昨晚沈錦的那一聲笑,就讓她丢盡了臉面,她也瞧出沈錦是個沖動易怒的性子。原本還想激她一激,讓她說出錯話來,自個好抓着她的把柄,讓她以後再也不能在自己這個姐姐跟前耀武揚威的。
兩人目光對峙着,連氣氛都凝滞了,旁邊的沈錦極是興奮,以往都是她被沈長樂教訓,今天換了別人,她看得兩眼直放光。
“你們都站在門口做什麽?”直到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衆姑娘們才回過神。
大家一見先生來了,立即請安。而先生瞧了門口兩個眼生的姑娘一眼,就徑直進了屋裏。待沈長樂将兩人介紹了一番,先生這才點頭道:“既然來了,你們二人就一并上課吧。”
沈慧和沈蘭忙是謝過,沈慧從丫鬟手裏接過自己的書袋,進了屋子。
而沈蘭則是徑直踏進房裏,她的丫鬟見自家姑娘沒拿書袋,也跟了進來。
坐在上首的先生一見,立即皺眉,拿着手中的折扇就指了過來,喊道:“唉,唉,你……”
“先生那是二姑娘沈蘭,”沈長樂在一旁‘好心’提醒。
“沈二姑娘,我這學堂裏是不許丫鬟服侍的,你若是堅持要讓丫鬟進來,你便同她一起出去吧。”老先生毫不客氣地說道。
沈蘭沒想到自己當真踢到了鐵板,此時屋子裏的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面色紅地猶如滴血般。
半晌她才低頭,輕聲回道:“是,學生遵命。”
待她接過丫鬟手中的書袋,往自己書桌走過去時候,就看到第一排沈長樂似笑非笑的目光。
☆、第 46 章 入學考試
大概因為沈長樂第一天就發威制住了沈蘭,連帶着沈錦都對她笑嘻嘻的,全然沒了之前針鋒相對的模樣了。只沈長樂不由嘆氣,雖然她原本就知道沈錦是小孩子氣,可沒想到她能小孩子成這般模樣。
也不知這兩人是前世的冤家還是怎麽的,反正沈錦怎麽瞧沈蘭都是不順眼。沈長樂仔細想了想,前一世沈錦好像也确實瞧不上沈蘭,只不過那時候家裏是林氏當家作主,沈蘭就算再得二叔的寵愛,也不敢對沈錦如何。
而這一世,沈錦雖然還是個嫡女,可是林氏卻已經軟禁了好幾年,任誰都能看出來,她是沈家大房不得寵的女兒。所以這一世,連沈蘭都敢明裏暗裏地嘲諷她。
沈長樂不會可憐林氏,可是如今卻也不忍苛責沈錦。
因此沈錦和沈蘭兩人,在學堂裏說一句話都要明嘲暗諷的。沈錦自持是長房嫡女,豈容一個庶出二叔的庶女在自個跟前嚣張。而二房外放的期間,沈蘭可謂是受盡寵愛,就連嫡出的沈慧只怕都比不上她,親爹更是憐惜她,處處都要偏心,就連嫡母都不敢輕易給她臉色瞧。所以乍然回了京城,又怎麽能忍受自己成了府裏最低微的存在。
“姨娘,你就和爹爹說說吧,我成天和她們一處上課,憋屈都快憋屈死了,”沈蘭拉着韓姨娘的手臂,不依不饒地說道。
韓姨娘半靠在炕頭上,手裏拿着一卷書,她穿着一件蜜合色繡白蘭花地紋錦長衣,頭上帶着一支赤金鑲碧玺石簪子,纖細的腰肢更顯地不盈一握。她本就生得好看,就算生了三個孩子,可是這身材依舊苗條如初,哪像太太那般,腰跟水桶一般。
沈蘭瞧她說了半天,韓姨娘就是不說話,不由更加地着急了。她說的确實是實話,學堂裏的五個姑娘,不說三個嫡出的她比不上,就是大房的那個庶出女,在身份上她也是比不上的。畢竟沈月還是國公爺的女兒,她不過是個京城從四品官員的庶女。所以就算她面子上強撐着,可是這幾日來,心裏早憋屈上了。
韓姨娘瞧了她一眼,不由嗤笑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沒用的東西,先前在家裏倒是耀武揚威地,怎地一出去就這般沒用。就算她再是個嫡出女,可是你還是姐姐,她若是敢對你不敬,你便可教訓了她。”
沈蘭一癟嘴,心底暗暗埋怨姨娘說的好聽,她要是真敢教訓了沈錦,只怕沈長樂第一個就不放過她。
她也不是個蠢的,這幾日也瞧出來了,沈錦性子急躁沒什麽心眼,也就是逞能最厲害。而不聲不響地沈長樂,才是一開口就能讓她吐血的。況且她在府裏這幾天,也是打聽清楚了,沈錦的親娘因為身子不好,一直在院子裏頭休養,如今府裏是三太太在打理家務。但是沈長樂因為特別得老太太和國公爺的寵愛,所以家裏面的事,她也是能說得上話的。
此時簾子被掀,丫鬟便将今個的補品端了進來。她接過之後細嘗了一口,點了點頭說道:“還是這個吃着好,幸虧娘你從福建那邊多買了些,要不然我看在京城還吃不到這等好東西呢。”
這種補品乃是福建特有,據說女子吃了極補,能養顏美容,臉色越發地紅潤有光澤。
韓姨娘聽了她的話,眉梢一揚,輕哼了聲:“你這丫頭的話,倒是讓我想到了主意。”
她雖受沈令昌的寵愛,可是那也是因為她做人知進退,從不曾讓太太拿捏住了把柄。再加上,她乃是沈令昌親娘的內侄女,當初韓老姨娘還在的時候,就幫着韓家脫了奴籍。只是她娘家哥哥沒什麽大出息,她就算再嫁,也頂多是嫁給一個小管事,可就是這樣還是高攀的呢。
她自小就時常跟着娘親進府看望姑姑,所以瞧着姑姑那屋子裏精致的擺設,心底更是羨慕不已。所以等到了她該嫁人的時候,便和沈令昌有了情誼。
可偏偏也不知老太太發了什麽瘋病,竟是不許她進府。韓姨娘冷笑一聲,就算不許,可她最後還不是進府來了。二房統共就四個孩子,她一個人獨得兩子一女,可見恩寵之盛。
見她又不說話了,沈蘭立即撒嬌問道,是什麽主意,讓她趕緊說。
韓姨娘哼了一聲,不過卻還是輕聲說道:“那你要好生配合我,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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