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九回了

聽說比起二嬸來都是不遑多讓。無非就是仰仗着沈如誠養在她的院子裏,二嬸也不好随便苛責她的用度,要不然又是一陣哭鬧。

沒一會,沈慧便過來了。她這幾日生病,來的最勤的就是沈慧。兩人也都沒提沈蘭的事情,沈慧只是過來陪她說說話。

“大姐姐,你坐吧,”沈長樂立即起身,牽着她的手,笑着說道。

沈慧點頭,兩人挽着手在榻上坐下了,綠蕪又趕緊下去準備茶點。沈慧打量了她的臉色,問道:“我看你是真的好全了。”

“可不就是,就是受涼了而已,倒是鬧地你們都這麽擔心,”沈長樂柔柔一笑。

沈慧笑了笑,可是再低頭地時候,臉上的笑意都隐了去,“先前二妹妹的事情,雖然你沒說,可是我心裏卻還是過意不去。如今她被娘關在院子裏,也不能過來和你賠不是,所以大姐姐替她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大姐姐,”沈長樂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輕聲說道:“大姐姐,你可千萬別這麽說,這事又不是你的過錯。況且二嬸不是已經責罰了她。”

沈慧還是苦笑了一聲,低聲說:“三妹妹,你不懂的。”

沈長樂覺得她擔心太過,輕笑着說道:“她這次闖了這麽大的禍,便是二叔也不會輕饒了她吧。”

沈慧臉上的苦笑更甚,只低聲又重複了一句:“三妹妹,你是不懂的,你是沒見過而已。”

還真讓沈慧說着了,晚上沈令昌一回來,就被韓姨娘請了去。他剛進了屋子,就見韓姨娘一身雪白衣裳,烏溜溜的頭發半披散在肩上,全無珠寶首飾,臉上也未施粉黛,可肌膚卻是白地欺霜賽雪,一雙眼瞳含珠帶水,端地是楚楚可憐。

“老爺,我知蘭姐兒做了錯事,可她也不過是一時糊塗又受了人蒙騙,她年紀小不懂事,如今也在院子裏日日緊閉,”韓姨娘眼淚如泉湧,跪在沈令昌面前,便是急呼道:“可就算蘭兒做錯了事情,千不該萬不該報應到誠哥兒的身上啊,他還沒那麽小,離了我這個親娘,可如何是好啊。”

沈令昌剛從衙門回來,就聽到她這哭訴,立即不耐煩地問:“到底出了什麽事?”

“今個太太不由分說地讓人收拾了東西,說是要将誠哥兒遷到前院去,”韓姨娘淚珠滾滾,沈令昌瞧着她哭地這般凄楚惶然,卻是猶如看見了自己的姨娘一般,當初她也是這般無助彷徨的。

他不由心中一憐,心疼地牽起她的手,輕聲說道:“好了,你別哭了,免得哭壞了眼睛。誠兒的事情,我會去問問太太的。”

“老爺,并非妾身不懂事,只是哥兒遷院子這等大事,太太連您都沒告訴,可不就是惱了蘭兒,才會如此連累誠兒的,”韓姨娘嘤嘤哭訴,沈令昌先前倒也沒覺得什麽,可是這會她一哭,他也覺得陳氏此次行事實在太過莽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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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誠兒不過是個庶子,比不得長房的幾個哥兒,可是這會蘭兒得罪了長房的姑娘,太太就這般,她何曾想過咱們二房,想過老爺你,”韓姨娘拽着他的手臂,似乎有說不盡地委屈。

這話若是說給旁人聽,韓姨娘只怕就得落一個诋毀正室的罪名,可是偏偏她是說給沈令昌聽的。陳氏是老太太做主給他娶的妻子,而韓姨娘卻是他自己看中的,又因為韓姨娘乃是他姨娘的親侄女,他的親表妹,所以在他的心底,陳氏到底是不如韓姨娘親近的。

“好了,誠兒的事情,我會和太太說的,你也別傷心了。”

翌日,沈長樂去上學,待上了馬車,就瞧見沈蘭已經坐在馬車裏。

兩人這還是自那日起,頭一次見面呢,沈蘭一想到那日,她怒斥自己的話,便又是羞臊又是氣憤。

所以馬車之上,誰都沒有說話,不過等馬車緩緩停下的時候,突然旁邊沈蘭開口道:“先前的事情,可真是不好意思了。”

沈長樂回頭看着她,沈蘭又繼續說:“不過日後咱們還得一起去女學,所以還請你多擔待些。”

她可真是忍不住笑了,雖說她活了兩世,可真蠢笨成沈蘭這樣的,她也是頭一回見。前一世的時候,大概是她沒有和沈蘭接觸太多,兩人也不過是偶爾說說話,後來二叔一家分出去過,她就更不得而知了。

“是嗎?多擔待什麽?擔待你的蠢嗎?”

☆、第 55 章 蘭亭哥哥

沈蘭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而馬車也正好停了下來,沈長樂掀開簾子,頭也不回地下了車子。

“樂姐姐,你可算來上學了,你要是再不來,我可就想死你了,”葉菱一見到她,就歡歡喜喜地拉着她的手,上下仔細地打量了一番。

此時左右都是穿着同樣裝束的姑娘,正巧還碰上了好幾個黃字班的同窗,相互打了招呼,也有人關切地問了她身子如何。

“已經痊愈了,謝謝大家的關心,”沈長樂點頭,沖着衆人笑了笑。

為首的徐月欣也是打量了一番沈長樂,素日來她們黃字班姑娘,也是分着好幾堆的,畢竟這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人,都是玩不到一塊去的。她祖父乃是文淵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是皇上倚重的老臣,手裏頭是握着實權的人家。所以她身邊的姑娘,多是清貴家族的閨秀,長輩們多是正正經經科舉晉身的。

至于沈長樂,她素日裏瞧着,她和葉菱是最要好的,平日裏和那些勳貴人家的姑娘,也能說得上話,卻并不如何地要好。至于那日裏尋事的方娅等人,說來她們的出身其實才是最可笑,方娅家裏的本沒什麽權勢,既不像她家這般是掌着實權的,也不像沈長樂家裏那般是地位尊貴的勳爵人家,她之所以能在女學裏這般風光,還不就是靠地她那個在宮裏受寵的姐姐。

徐月欣平日裏瞧不上方娅,不過也犯不着和她一般見識,大家擡頭低頭都是要見面的,所以還是客氣地為好。

不過那日學堂上的事情,可真是讓她開了眼界。其實任誰瞧了那樣的架勢,都知道這事是不得善了了。可沈長樂倒是好,簡簡單單地幾句話,把自個的行程理順了一遍,都不用多說,誰都能瞧得出東西不是她拿的。

還真夠厲害的。

徐月欣看着她,輕聲說道:“你若是今個還不回來,我們已經商量着準備去府上拜訪了。”

“讓大家勞心了,”沈長樂真心地笑了笑,此時瞧着衆人關切的目光,倒是真感覺到了幾分同窗情誼。

葉菱笑嘻嘻地說道:“樂姐姐,你可別這麽說,咱們大家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你也千萬放寬心,可別因為這麽點小事就傷了身體。”

沈長樂愣了一下,再看看周圍人的眼神,才發現不僅僅有關心,還有不少好奇地眼神。她點了點頭,溫言笑了笑,并沒有再開口。好在周圍的都是小姑娘,便是心中再好奇,也不會直白地開口問出來。

不過在古琴課結束之後,便有人過來,請她過去,說是山長有請。

她進女學以來,也就是在開學典儀上見過山長,這般平白被請過來,她不由有些惴惴。因着來請她的是山長身邊伺候的人,所以在路上時,她便輕聲問道:“明秀姑娘,不知山長讓我過去,是所為何事?”

“回姑娘,奴婢也不知,只知道山長讓奴婢請您過去呢,”聽罷,沈長樂無聲地露出笑容。

待她進了山長的院子,跟着明秀姑娘到了門口,待她進去禀告之後,這才請她進去。不過她進去之後,才發現原來山長請的并非只有她一人,方娅已經在屋子裏站着了,而她旁邊則是魏樂如。

等她進去之後,山長瞧了她一眼,溫和問道:“聽聞你這幾日病了,身子可好些了?”

“謝先生關心,學生身體已經大好了,”沈長樂恭敬回道,不過在看見這兩個人之後,她便明白,山長是為了前幾日的事情而來的。

待她們三人站定之後,山長在案桌後面緩緩起身,瞧了對面的三個小姑娘,思慮了半晌才道:“前幾日發生的事情,我已經聽榮先生說了一遍。”

“先生,都是學生不好,不該将那香料帶到書院裏來,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學生回去之後,家中長輩已教訓過,學生也自知錯誤,還請先生責罰,”方娅忙不疊地說道。

沈長樂心底嘲諷地笑了聲,看來方娅确實是被家中長輩教訓了,要不然認錯态度怎麽能這麽好呢。

“想來你們幾個也都已經聽說了京裏的傳聞,女學建立至今,為的是将你們培養成溫良淑慧的閨秀。可如今卻因同窗不和之事,在京城之中傳地沸沸揚揚,實在是太過荒唐,”山長臉色有些難看,顯然在他的教任之下,還從未出過這樣的事情。

三人被訓了一通,立即便說道:“學生知錯。”

山長看了看她們三個人,最後目光落在魏樂如的身上,他問道:“你說你看錯了,當時沈蘭放的并不是香料?”

“先生,都是學生的錯,學生後來才知道自己看錯了,”魏樂如垂着頭,聲音中都帶着不可抑止地哭腔,顯然是羞愧極了。

“不過是一點小事,便鬧地沸沸揚揚,若是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絕不會輕饒的,”山長的眼睛在方娅和魏樂如兩人之間轉了轉。

待說完之後,這才讓她們回去。只不過臨走的時候,魏樂如和方娅兩人都被罰了打掃庭院一個月,女學裏的懲罰不像男子書院那般,先生可以動板子,所以女學裏的姑娘犯了錯,多是懲以打掃庭院這樣的勞動。

等她們三人回去的時候,魏樂如不停地低聲哭泣,顯然是因為懲罰的事情。旁邊的方娅本就是心情不好,可聽了她的抽泣聲,終是忍不住,呵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以為你哭就能逃避得了懲罰嗎?”

她狠狠地瞪着魏樂如。

魏樂如雖然哭地傷心,不過這會卻還是擡起頭,反駁道:“我哭不是為了逃避懲罰,我是因為覺得丢人。”

“哼,那你以為你哭就不丢人了嗎?”方娅平日裏待同窗都還算和善,大概是今日的懲罰,也讓她有些沉不住氣。她們三人被山長一并叫了過去,可是偏偏就她和魏樂如受了懲罰,魏樂如是因為看錯了,可她一個丢了東西的人,卻也受到懲罰,豈不就是告訴衆人,這件事就是她栽贓嫁禍給沈長樂的。

是以這會,她也心中滿腹郁氣,早知道就不該聽喬芸的話,陷害沈長樂了,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可是……她擡頭看前面已經走遠地沈長樂,心中卻是不甘心。

等她們三個進了書舍,其他人都已經坐好了,正巧這節課還是榮先生的經義課。魏樂如一臉淚目,卻還是走到沈蘭的身邊,說道:“沈姑娘,前幾日都是我看錯了,才害得你被大家誤會,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沈蘭吃驚地瞪大眼睛,似乎聽不太懂她的意思。可魏樂如卻又抽泣道:“我那日根本沒看清楚你放的東西,還是長樂還告訴你,你只是将先前借的墨錠還了回去而已。我不該在先生和大家面前胡亂說話。”

沈蘭依舊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沈長樂從後面過來,微微嘆了一口氣,伸手拉住魏樂如的手掌,輕聲說道:“魏姑娘也別太自責,不過是一時看錯眼罷了。我知道你也不過是好心辦了錯事而已,我二姐姐肯定不會怪你的。”

魏樂如眸中帶淚,楚楚可憐地看着沈蘭,而沈蘭的目光在她和沈長樂身上轉了一遍之後,才木讷地點了點頭。待魏樂如回了自個的座位之後,沈長樂居高臨下地看着沈蘭,嘴邊淺淺笑意,如玉般地容貌,猶如明珠螢光,她輕聲說道:“我與二姐姐乃是骨肉至親,我便知二姐姐決計不會行事的。如今真相大白了,實在是太好了。”

沈蘭看着她皎白無暇的臉蛋,竟是一時呆住了。

等下學之後,兩人上了馬車,照舊是一室安靜。可是随着吱呀吱呀地車轅滾動聲響起,沈蘭忍不住轉頭看着旁邊的人,竟是有些呆愣了,半晌才開口問:“你為何要幫我說話?”

“二姐姐,不是要我多擔待你的嗎?”沈長樂也緩緩轉過頭,她周身存着一股氣韻,放佛是自帶光芒一般,就算是穿着女學同樣的衣裳站在衆人之間,可是第一個人被注意的依舊是她。

原本猶如年畫娃娃一般玉雪可愛的小女孩,如今已慢慢長成一颦一笑都美地如夢似幻。

沈蘭聽到這話,不知為何,心中卻升起一股子愧疚之情。

“知道魏樂如為什麽會改口嗎?”沈長樂嘴角挂着淺笑,烏黑的眸子中閃爍着點點光亮,猶如星辰在裏面閃耀,靈動婉轉,讓人看了一眼,都不忍再調轉視線。

沈蘭本就嫉妒這個堂妹的容貌,若是說這府中之人的容貌,韓姨娘實乃是翹楚,這也是為何沈令昌會寵愛她這麽多年的原因之一。而沈蘭本就自持貌美,在福建的時候,她出去交際,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姑娘。哪只她回京之後,才發現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她所自持的美貌,完全被沈長樂比了下去。

沈長樂見她定定地看着自己,也不理會,輕笑一聲說道:“我姨母幫她的親姐姐保了一門親事,壽平伯府嫡次子,魏家那等人家能和這樣的伯府結親,便已是高攀,你說她會不願意改口嗎?”

沈蘭此時才回過神,明白沈長樂所說的話。

可是她更加疑惑了,從這幾日來看,三妹應該極厭惡她了,為何還願意幫她呢?

沈長樂自然瞧見了她臉上的疑惑,不過所謂送佛送到西,她自然不介意一并告訴沈蘭。

“你應該謝謝祖母她老人家才是,若不是她不願沈家姑娘的名聲被你一個人所拖累,你覺得我們會這麽費勁心思地,幫你洗脫誣陷姐妹的罪名?”沈長樂輕蔑一笑。

沈蘭突然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裏冒出來,渾身一顫。

“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沈長樂斂起臉上的笑容,冷冷地說。

“所以,你也好自為之。”

沈長樂輕笑,對于沈蘭的未來,她已經有所預料。雖說二嬸陳氏并不那等瑕疵必報之人,不過對于一個在面前自己橫行了十幾年的人,她想陳氏也沒那麽好的脾氣了吧。

所以一等她回來之後,綠蕪就偷樂了,笑着跟她告狀道:“姑娘,二太太把韓姨娘關起來了,而且聽說還要把她送到莊子上去呢。”

“怎麽了,這是?”她倒也不奇怪,只是她覺得二嬸這動作可不是一般地快啊,昨日剛把四弟遷出內院,今個就要收拾韓姨娘。

“還不是為了四少爺的事情,好像韓姨娘又讓人把四少爺的東西收拾了回來,聽說二太太直接就告到了老太太跟前,反正鬧地挺厲害的,”綠蕪忍不住咋舌,她們大房一向就沒什麽事情,況且從大太太林氏被關了之後,就沒有能鬧騰的人,這麽相安無事地過了好些年,突然二房回來了,這事情一陣一陣地,就跟看戲一樣。

沈長樂對二叔房中的事情,自然沒什麽興趣,在她看來,韓姨娘早已經是個尾大不掉的問題了。能遺留到如今,那也是她二嬸太過忍讓的緣故,不過這次沈蘭的事情,大概觸碰到了她的底線。

而且到底是在一個府裏住着,有個風吹草動,誰都能知道。

原本陳氏是下定決心要送韓姨娘走,結果因為韓姨娘的兩個兒子求情,最後二叔還是心軟了。而且據說韓姨娘如今連兩個兒子都不能輕易見到,必須得陳氏同意才行。

這麽一連串地連消帶打的,連帶着沈蘭都如蔫掉了一般。

沈長樂正覺得日子十分美滿,每天都恢複了自在逍遙的狀态時,葉菱便笑着拉着她的手說:“樂姐姐,明個你去我家裏住一晚吧?”

“為何?”沈長樂有些奇怪。

葉菱扭扭捏捏了半天,才說道:“過幾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我想你陪我住幾天。你也知道的,我家裏就我一個女孩,回去了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是太可憐了。”

沈長樂瞧着她眼巴巴地模樣,突然覺得她和沈錦還挺像的。不過她和沈錦兩人,就跟天生的敵人一般,反正誰瞧見誰都不服氣。再加上葉菱年紀比沈錦大,她每回要是說不過沈錦,就拿着姐姐的身份壓她,所以沈錦每回提起葉菱那叫一個咬牙切齒的。

她本不想去的,可是葉菱一整天都在說這件事,最後她實在是被鬧騰地沒法子,這才點頭。

“那你明個帶了衣裳,下學的時候,你坐我的馬車一塊走?”葉菱已經歡歡喜喜地謀劃了起來。

可等她到了葉家的時候,看見坐在葉太太院子裏的人時,一向坦率的面容,還是在一瞬間僵硬了。

溫潤如玉地少年,一身白衣如雪,當他擡起眼眸向這裏看過來的時候,沈長樂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捏緊。

這麽多年後,他們還是見面了。

前世今生,這似乎都是他們逃脫不了的命運。

“長樂妹妹,”他站了起來,臉上噙着淺淺笑容,溫和的少年一如當年那個聽話的孩童,他牽着她的手,鄭重地點頭答應她的話。

“樂姐姐,你見到蘭亭哥哥,是不是已經高興地說不出話了。”

葉菱在一旁得意地說道,她似乎為自己這樣的安排極得意。

沈長樂笑了笑,抿着嘴角,慢慢地轉頭看着葉菱,她雖然沒說話,可是眼神卻可怕地很。

葉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不會被樂姐姐幹掉吧?

☆、第 56 章 雪夜出事

葉蘭亭給她們都帶了禮物,他原本打算明日親自到沈府拜訪,誰知今日就在堂叔家中,見到了沈長樂。這麽多年沒見面,明明知道她現在已經是小姑娘,再不是當年那個小娃娃。可是就算思念,腦海之中,能回憶的也只是當年那個玉雪靈秀的小娃娃。

當沈長樂突然出現在他眼前,漂亮到不像話的小姑娘,沖擊地他心神都失了魂魄。原來她長大是這般模樣啊,果然她長大應該是這般模樣,好看,她依舊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姑娘。

葉蘭亭呆呆地看着她,似乎永遠都看不夠。

旁邊的葉菱輕輕地扯了下他的衣袖,幾乎有些可憐地問道:“蘭亭哥哥,你怎麽今天就來了啊,不是說還要好幾天的?”

“水路走地快,”葉蘭亭低頭看她,似乎知道她的心思一般,輕笑着說道。

葉菱歡喜地點頭,似乎拔高了聲音說道:“我就說嘛,你應該是過幾日才到的,你這麽突然來了,我連給你的見面禮都沒準備好呢。”

“小丫頭,還和我客氣什麽,”葉蘭亭伸手摸了一把她的頭發,烏黑地長發挽成整齊地紮住,女學不僅不許用首飾,就是發髻都是統一的模樣。

葉太太見他們這麽有話聊,也是輕聲一笑,讓丫鬟準備了高背椅讓他們坐下來說話。葉蘭亭和葉菱乃是自家堂兄妹,自然沒什麽可避諱的,可沈長樂到底是外人,但既然葉太太讓她們坐下,她也不好掃了大家的興致。

她端坐在椅子上,話倒是不多,也多是葉蘭亭問一句,她說一句而已。雖說她早就知道葉蘭亭要來京城,可知道歸知道,真見着了人,心裏頭總忍不住有些羞澀。

畢竟兩輩子以來,還是頭一回有人這般喜歡她。況且這個人還和她有着那樣扯不斷地緣分,她刻意想避開,可偏偏難如所願。

好在葉太太也知道不好讓他們這般坐着,沒多久,便讓葉菱領着沈長樂回院子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葉菱偷偷地轉頭瞄了她一眼,見她一直不說話,心裏頭跟貓抓似得好奇,可又不想上杆子找罵,只能偷偷地藏在心底。

葉菱也是在沈家住過幾日,只是她在沈長樂院子裏住的是廂房,這會她也死活拉着沈長樂一塊睡覺。沈長樂長這麽大,連守夜的丫鬟都是睡在房裏的小榻上,又何曾和女孩一起睡過。立即臉上泛着紅暈,擺手拒絕。

“樂姐姐,你不會是害羞吧,”沈長樂雙頰泛紅的模樣,直讓葉菱看地有趣不已。

沈長樂在人前一向是從容不迫地,又不是葉菱這等跳脫的性子,所以葉菱才會打心底覺得她長樂實在是太厲害了。可現在這麽厲害的長樂姐姐,居然因為自己邀她一塊睡覺,就這麽害羞,還真是好玩呢。

“誰說我害羞了,我只是不願和旁人一起睡而已,”沈長樂板着臉,一副你再問就找你算賬的模樣,可是這麽想着的時候,她腦海之中,卻忍不住地浮現起另外一個人的臉來。

他抱着自己的時候,兩人離地那般近,她能聽到他細微的喘息聲,感覺到他結實堅硬的胸膛,她趴在他的懷中,兩人就那麽靜靜地不說話,只有偶爾燈花爆烈地聲響。

總是在猝不及防的時候,讓她想起和紀钰有關的事情。

晚膳的時候,葉家人給葉蘭亭接風洗塵,倒是擺了一桌的席面。沈長樂和葉菱都沒去,之前在葉太太院子裏見了面,倒也無妨,可是和外男同桌用膳,卻是不合規矩的。

葉菱自然不敢再說什麽,她一直知道沈長樂待葉蘭亭不過平平,只不過是她一直在撮合兩人罷了。她也是聽蘭亭哥哥說起他們兩人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長樂姐姐就那麽不喜歡蘭亭哥哥呢。

“你要是再問,我就去禀告葉伯母,你看她教不教訓你,”沈長樂聽着她一口一個喜歡地問着,竟是哼了一聲,教訓說道。這小丫頭才多大點啊,就想着男女之事,就是沈長樂這個老姑娘,都沒想到那一步呢。

葉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依偎在她的身邊,到底還是她纏功了得,沈長樂拗不過她,晚上還是兩人一塊睡的。帳內有着一股甜甜的清香,是安神的香料,沒一會葉菱會睡着了,發出輕微均勻的呼吸聲。

葉蘭亭到京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沈家拜訪,沈令承見到他自然也是欣喜萬分,留他在府中用膳。沈如谙回來之後,就更加高興了,雖說葉蘭亭和他相處地時間很短,可這些年來卻沒斷了書信往來,兩個一般大的少年在一塊,沒一會就混熟了。

沈如谙這會才知道,葉蘭亭已經考中了舉人,他是來京城讀書的,好為日後的會試做準備。

“你小子行啊,居然都是舉人老爺了,”沈如谙錘了一下他的胸膛,驚訝地說道。

不過随後他又有些生氣地問道:“那為何上回寫信,你不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倒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若是巴巴地寫在信裏,你倒以為我是在炫耀呢,”葉蘭亭淺淺一笑,他幼時眉目清秀,像極了娟秀的小姑娘,如今眉眼長開了,全身透着一股子溫潤如玉的氣質,這若是再大些,只怕又是個能名滿京城的翩翩佳公子了。

沈如谙讀書上有些小聰明,可到底不夠上心,況且他本人對科舉也并五興趣,反倒是想要習武。不過沈令承在別的事情上還好說話,可是在讀書一事上,古板刻薄地像個老學究,秉持着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準則,死活要把沈如谙教地跟長子一般。

“難怪我爹喜歡你啊,你要是他兒子,估計他老人家就圓滿了,”兩個舉人兒子,回頭再一塊參加會試,雙雙金榜題名,只怕衛國公府的門楣都要被重新光亮了。

葉蘭亭知道他是個口無遮攔,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說。他搖着頭,正要開口說話,可是腦子裏卻是另外一個念頭轉過,兒子,不是女婿也是半子。

想到這裏,他複而低頭一笑,這個念頭倒是不錯。

沈如谙留着葉蘭亭在沈家住下了,葉蘭亭也沒客氣,只派人回去和堂叔說了一聲。左右他剛來京城,倒也不急着做別的。沈如谙第二天就帶着他和章漾他們見了面,都是差不多大的少年,倒也能玩到一塊去。

至于沈長樂這邊,只當沒看見沒聽見。轉眼間就到了臘月裏頭,女學的冬裝多了一件披風,統一地藍色,倒是有人愛美,在領子上裝了一層毛皮,雪白雪白地一圈圍在脖子上,瞧着就暖和極了。可是轉眼間,就被教儀發現了,訓斥了一頓,趕緊收了起來。

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可是卻一直都沒下雪,每天清晨起身是最痛苦的時候。就是沈長樂這等自律極了的人,都需得丫鬟三請四喊地才能起床。

“姑娘再忍幾日吧,過些天就能放假了,”春柳瞧着她迷迷糊糊的模樣,也是心疼極了。

等她穿戴整齊了,拿上書袋就匆匆出門,不過還沒走出去,就被綠蕪追了上來,将一個三腳鎏金暖手爐塞到她手裏,說道:“姑娘還是把這個帶上,那裏頭冷,用着暖暖手。”

沈長樂本不想要的,不過一想到女學裏陰冷的屋子,還是又拿上了。春柳護着她上了馬車,又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真是的,連個伺候的人都不許帶,實在是太幸苦了。”

這話春柳以前倒也抱怨過一句,只是入冬之後,抱怨地就更多了。畢竟冬天确實是冷地很,女學裏什麽都得自己動手。不過她前世的時候也不是沒受過這樣的苦,在平陽侯府的時候,一到了冬天,三房的炭火就不夠,銀霜碳只能留給三爺用,她領着丫鬟用着普通木炭,一說話就是一嘴的黑灰。

那段日子實在是太苦了,以至于沈長樂連回憶都不願。

這一世她走地兢兢業業,不願行差踏錯一步,就是因為不想再經歷上一世的苦痛了。人總是這樣的,能舒服活着,誰又願意痛苦地死去呢。

等到了女學裏,照例上課,天氣雖然冷,可衆人都是自小就受禮儀規矩熏陶的大家閨秀,就是再冷,都沒人會做出搓手這等粗魯的動作。

不過到了中午的時候,天空一下就暗沉了下來,瞧着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模樣。她和葉菱用過午膳,準備從回廊走回她們休息的地方,誰知走了沒幾步,便感覺有東西刮在臉上,冰涼涼地,待她伸出手,過了會,就見一片雪花悠悠地從天際飄落,緩緩地落在她的指尖,最後融化成一滴水珠。

“下雪了,”旁邊的葉菱歡喜地說道。

初雪很快降臨,等她們下雪的時候,外面已經是白茫茫地一片,雪花漫天飛舞,落在房頂上,落在屋檐下,落在石板磚上。小姑娘們一出來,各個都歡喜異常。

等回去的時候,馬車行駛地都極慢,車轅壓在積雪上,咯吱咯吱地響聲,聽地她心裏都癢癢的。她一個人依靠在車壁上,自從韓姨娘被關起來之後,沈蘭和她兩人就分了馬車。

結果她剛閉着眼睛養神,腦袋就狠狠地撞到了後面,疼地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可就是這樣,她突然感覺到馬車變得極其不穩,左右搖晃地厲害,還沒等她緩過神,砰地一聲,她就感覺馬車往右邊歪了過去,她拼命地抓住左邊車窗的欄杆,可就是這樣,巨大的沖擊力,還是讓她整個人往右邊撞了過去。

疼,鑽心徹骨地疼。

她最後還是沒抓住,整個人都摔了過去,此時她躺在車壁上,聞到一股子腥甜,就在下一刻,她喉頭一甜,就吐了出來。

“姑娘,三姑娘……”她聽到外面有人在喊,大概是車夫,她試着想要撐着手臂爬出去,可是誰知已經摔倒的車廂居然又動了起來,她的頭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救……救命,”她試圖呼叫,可是話說出來,卻比蚊聲還小。

沈長樂露出一聲苦笑,她記得上一世的時候,那天也是下着大學的吧。紀昌讓人到她的宮中,将她帶走,而紀钰趕來的時候,她從打開的殿門,看到外面飄舞的雪花。

這一世,難不成又要死在這個地方嗎?

可是馬車卻又停了下來,外面似乎又有人在大喊,她想着大概是車夫找人來救她了吧。她努力睜着眼睛,她不能睡,睡過去就真的醒不過來了,老天爺給了她一個機會,不會再給她第二次機會的。

她還不想死,她不想。

就在她拼命睜着眼睛的時候,就見車簾被掀開,一個身影鑽了進來。車廂裏沒有燈光,他看不見沈長樂在哪裏,只能試着一點點的摸索,直到一個柔弱地呻吟聲響起,他才驚喜地喊道:“長樂,你別害怕。”

他一直不敢出聲,他怕自己摸到的是一具屍體,馬車那樣地摔倒下來……

“紀钰,”她嘴角還帶着濃烈的腥味,可卻還是試着喊出了他的名字,是他的聲音,只聽到她自己的名字,她就知道是他的聲音。

馬車裏彌漫着濃烈的血腥味,紀钰一把摸到她的手掌,軟若無骨地纖細手掌,此時冷地可怕。

“別怕,別怕,”他一遍輕柔地安慰她,一遍摸索到了她的身邊。她躺在車壁上,他試圖擡高她的脖子,想将她抱出去,可誰知剛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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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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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