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九回了
挽着沈如谙的手臂,輕聲說道:“二哥哥,你先別生氣,先聽我說嘛。我可不是那等不知輕重的人,是吧?”
沈長樂看着他,企圖尋求一下回應。可誰知沈如谙,竟是嘴角一撩,露出一絲輕笑。只是他這一聲輕笑吧,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意思,沈長樂瞧着這裏頭,竟是隐隐有蔑視之意呢。
“其實我是為了旁人問的,”沈長樂也沒想好要不要把沈慧漏出去,畢竟就算是自家哥哥,大姐姐臉皮又那麽薄,也會不好意思的吧。
可是她一看沈如谙的臉上已經帶着薄怒,立即乖覺地說道:“其實我是幫大姐姐問的?”
“大妹妹?她怎麽了?”沈如谙一臉地不相信,他雖和沈慧接觸地不深。可一瞧也知道,沈慧是個循規蹈矩的姑娘,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等出格的事情,讓人幫着打探一個外男的消息?
沈長樂自然也瞧出他的不相信了,登時有些生氣,她說道:“我和那個人又沒見過面,我平白打聽他做什麽,二哥哥,你未免也小瞧了我吧。”
沈如谙一想到外面的那幾匹狼,也是一嘆氣。說地也是,長樂如今待在家裏,幾乎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是認不得什麽馮游峰。不過他自然還是不怎麽相信,沈慧會平白打聽一個外男。
于是沈長樂便稍微将沈慧要和馮游峰議親的事情,告訴了沈如谙。待他聽罷,眉頭擰地更緊了,“我原以為大妹妹是個循規蹈矩的,便是議親那也是長輩之間的事情,哪有讓你這個做妹妹的,幫着打探消息的。”
沈長樂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的态度,原以為二哥哥還會欣然答應的。所以她忍不住說道:“二哥哥,大姐姐也是實在沒法子,才會求到我跟前的。你想想若是那馮游峰真的有什麽不對勁的話,大姐姐這輩子豈不是就是毀了,女子這一世能嫁給了好人家,多難啊。”
沈如谙這會倒是神情緩和,他解釋道:“我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到底是長輩們的事情,既然大妹妹的舅母替她說了這門婚事。那必是已經打探清楚了對方的家世品性,要不然也不會輕易來給大妹妹說親。”
沈長樂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可她又有些不服氣,說道:“那要是對方刻意隐瞞呢,有些事情,也得細細打聽才知道的。我想大姐姐想請哥哥打聽,就是因為哥哥你年紀和那個馮游峰相近,說不定你認識的人中,就有他相熟的呢。所以他有個什麽見不得人癖好,說不定你就能打探出來,而她舅母就打聽不出來。”
沈如谙聽她這麽長篇大論,也是一笑,扣着她的腦袋,說道:“我看你啊,就是歪理多。”
沈長樂知道他算是答應了這事,見自己完成了任務,抱着他的手臂,露出一臉得意的笑容。随後,又極好奇地問:“哥哥,要是哪天我也有這樣的事情,你會不會幫我打探打探啊?”
沈如谙正分神呢,沒立即回答,等他回過神,立即擰眉露出可怕地笑容:“你說呢,你這個丫頭,還真是什麽話都敢問啊。”
沈長樂微微縮了下肩膀。
沈如谙哼了一聲,可心底想着的卻是,要真到了那麽一天,他一定會那人的祖上十八代都研究一遍的,看看他家有沒有什麽遺傳病史,有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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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麽一想,那三個好像又多了一項優點,最起碼都是他知根知底的人不是?
呸呸呸,管他什麽知根知底呢,要是誰敢打他妹妹的主意,就先看看他命夠不夠硬。
于是這項極重要的任務,沈長樂便順利交給了沈如谙。而第二日,她一下課便拉着沈慧去了自己的院子,将這事告訴了她,也讓她別那麽着急,畢竟現在事情還沒算正式定下來呢。
“三妹妹,真是謝謝,要不是你的話,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沈慧微微低頭,眼眶濕潤,她也是抱着萬一的可能性來求沈長樂的。畢竟想來想去,她能求的人不多。只是她沒想到,沈長樂會這麽順利地把這件事給辦好了。
沈長樂倒是沒覺得什麽,她笑笑,拉着她的手,說道:“你別擔心,有二哥哥在,肯定能給你打聽地好好的。況且你也別謝我啊,我頂多就是傳個話,事情都是二哥哥在做。”
她想了想,又說:“要不你回頭給二哥哥做個針線活吧,你也知道,我針線可沒你好,二哥哥一直誇大姐姐你呢。”
沈慧是個實誠的,沈長樂這麽一說,她回去就做了。不過才三天,就幫沈如谙做了一雙鞋子,還有荷包。她也沒好意思直接給沈如谙,又是托地沈長樂轉送的。
沈如谙一拿到東西,臉上倒是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沈長樂立即在一旁說道:“二哥哥你看看,你沒虧吧,我早就說過大姐姐性子最好,也是最知恩圖報的。”
“我替她打探是因為兄妹情誼,又不是指着她回報什麽,”沈如谙立即哼了一聲,這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大義淩然。
沈長樂立即點頭,連聲說:“是是是,您是高風亮節,是我小觑了您。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過這打探的事情,也不是一刻兩刻就能打探出來的。沒幾日就是濟寧侯府老太太的壽辰了,沈長樂要提前過去,所以便和沈慧說了一聲。而沈家的女眷,則是當天跟着老太太一塊過去,所以沈長樂同老太太辭別之後,便上了馬車,去了濟寧侯府。
六十大壽,可是件大事,沈長樂到章家的時候,就瞧見這四面的牆壁都重新粉刷了一遍。老太太的院子更是修繕一新,她進去的時候,姨母正在旁邊和外祖母說着話呢。
“喲喲,我這小心肝可算是來了,”章茹一見她,就招手讓她過去。
章茹自己就生了兩個孽障,所以啊,每回瞧見這般漂亮的沈長樂,只恨自己這一張美若天仙地臉蛋,沒個姑娘繼承,實在是可恨可惜。好在沈長樂長得也有幾分像她,所以她還挺得意的,每每都要拿出來得瑟一番。
原來章茹過來,是為了戲班子的事情。原本老太太是不願請唱戲的過來,覺得太鬧騰了。可是章茹可是特地從別人手裏搶了京城最好的戲班,到侯府這裏來唱堂會,這要是又不要了,豈不是得罪人啊。
“娘,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六十,可就這一個啊,你若是還不讓我和大哥獻獻孝心,我看京城這些貴婦人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我們兄妹呢,”章茹說到最後,帶着忍不住地撒嬌之态。
老太太自然是一笑,指着她說道:“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還在老娘跟前撒嬌。你也不怕長樂笑話你。”
“長樂和我是一條心的,她才不會笑話我呢,”說着,章茹回頭沖着她眨了下眼睛,問道:“你說是吧,長樂。”
沈長樂肯定地點頭,也跟着勸說道:“就是,攏共就這麽一回耳順,等你下回再過,那也是七十大壽,哪還有下一個六十大壽啊。所以您就聽姨母的話,讓人熱熱鬧鬧地唱上幾天。要不然,這來拜壽的人,也不就是幹坐着啊。”
老太太又笑了,算是被這兩個讨債地纏地沒法子了。
總算是同意了。
不過沈長樂沒想到的是,她一直擔心的,竟在這裏都聚齊了。
☆、第 66 章 章家壽宴
今日濟寧侯府老太太的壽宴,裏裏外外擺了六十六桌,這還沒算上門口的施粥和施饅頭。打從一個月前,濟寧侯府上上下下便打掃一新,這幾日更是緊鑼密鼓地張羅,生怕這麽重要的日子裏頭,哪裏弄錯了。
濟寧侯府也是富貴異常的人家,子孫繁多,只是老侯爺那輩兒的兄弟衆多,反倒是沈長樂母親這一輩,從嫡支到庶出,統共也才兄妹五人,只是庶出的兒子早就外放了,而庶出的女兒也嫁出京多年,這回倒是都早早送了壽禮過來,不過人卻是來不了的。
老太太自然一點都不在意,她和老侯爺是少年夫妻,也算恩愛和諧。再加上她生的子女最多,一輩子是順遂又有福氣。
章茹昨個又在這裏忙了一天,雖說事情都是徐氏在張羅,不過也有不少東西需要她指點。原本老太太心疼她,知她明日肯定又要起早過來,便留她在這裏休息,不過章茹還是回了安郡王府。
倒是沈長樂一大清早,就被春柳和綠蕪從床上挖了起來。她在濟寧侯府有自己單獨的院子,因舅母沒有女兒,所以她的院子就離舅母的院子不遠,不僅景致好,連位置都是極好的。
因舅母家沒有姑娘,所以今個但凡來的姑娘,都要沈長樂出面招待,這也算是她兩年來頭一回出現在衆人面前吧。雖說章家的分支倒是有不少姑娘,不過都不甚得章老太太喜歡,因此平日裏來往地也少些。
大概昨個章茹提點了她們兩個幾句,告訴她們這次宴會對沈長樂的重要性,畢竟任哪家姑娘被傳了毀容,家裏長輩都沒有不着急的。所以這兩人也算是拿出壓箱底的本事,往她身上招呼,勢要把她打造成今日這花團錦簇裏,最惹人矚目的那一朵嬌花。
沈長樂自然知道今日重要,便是為着外祖母,她也不能敷衍了。所以盯着哈欠,任由她們在自己頭上和臉上折騰。好在這兩丫頭,并非那等粗鄙的,在這打扮上也有頗有些心得。況且就是沈長樂那一匣子珠寶,任誰看久了,都能生出幾分眼光。
待用了早膳,沈長樂便随着老太太去了正堂,今日這裏作為招待女客之地。沈長樂站在老太太的身邊,沒一會,客人便陸陸續續地開始了。最先來的便是章家的旁支,因着是老太太過壽辰,所以女眷帶着自己的孩子過來,給老太太拜壽。這男男女女一齊地跪下,給老太太賀壽,也是極熱鬧的。
旁邊早有丫鬟準備好了繡囊,誰來磕頭便送上一個,裏面放的乃是福字銀锞子。雖說這些都是表姐表妹,可是沈長樂一眼瞧過去,竟是沒幾個是認識的。不過也不奇怪,這些章家的子侄又不在濟寧侯府裏住,再加上老太太喜靜,所以這些孫輩兒的姑娘更難來濟寧侯府一回,因此她認識的也少。
所以每回對方眼睛瞧着沈長樂的時候,旁邊的徐氏便笑着解釋道:“這位是衛國公府的表姑娘,老太太過生辰,她提前好幾日過來幫忙呢。”
旁人一聽衛國公府裏的表姑娘,就立即反應過來了。章家的姻親在座誰不知道啊,不說別的,兩個女兒嫁地是一門比一門顯赫。章茹嫁的是安郡王,乃是正經的皇室子弟,而早逝的章蓉嫁的是一品國公府。
所以都不用猜測,衆人就知道,這位就是沈家的三姑娘。
章家的那些子侄媳婦不用說,瞧着沈長樂那叫一個誇不盡啊。先前關于沈長樂毀容的傳聞,估計這裏也沒人是沒聽說過的。所以就是因為這樣,乍一見到沈長樂的時候,一個個都傻了眼了。
面前的姑娘,身材高挑,體态婀娜,白皙的皮膚瞧着幾乎是一掐就掐出水來,臉頰紅潤又有光澤,潤澤的唇瓣泛着淡淡粉色,便是再上好的口脂都調至不出這樣鮮嫩的顏色,可這最打眼的還是那一雙眸子,烏黑的眼瞳上蒙着一層水霧,燦亮地讓人挪不開眼睛,一張小臉端地豔若桃李,就算此時滿室的花團錦簇,卻似乎只餘她一人。
當真絕色。
“說來侄女倒是個文雅的,鎮日都在家裏,要不然這樣标致的姑娘,咱們豈不是早就能見到了,”一個俏麗的婦人,捂着嘴笑道,不過眼睛卻是上下打量着她。
這話有點不厚道,若是被外人聽去了,還以為沈長樂倨傲,不敬長輩呢,畢竟這麽多年在京城裏,逢年過節的也該有個照面吧。
方才徐氏介紹的時候,沈長樂知道她是章家三房的二奶奶,這三房便是她三舅公那一房。只是這位三舅公是個庶出的,又不是個什麽能幹的人,這分府出去單過之後,聽說日子并不好過。因此他家找的兒媳婦,都是商賈人家出身,旁的不說,嫁妝卻是足足的。
雖說徐氏和這女子是平輩,不過歲數卻是差着呢,要不是老太太生辰,她不好冷下臉。好在旁邊的人拉了她一把,笑道:“三姑娘性子靜那是好事,我看性子若是個跳脫的,那才難教呢。我家那個,和三姑娘差不多年紀了,結果哪裏能坐得住一刻喲。”
而這婦人的女兒便在堂上坐着,登時面紅耳臊。
好在老太太笑着說道:“這世上千人本就千般性子,有人喜靜便有人愛動。倒也不能說,喜靜的就比愛動的要好。這性子如何,都看各人的緣法了。”
沈長樂在一旁聽着,便是一笑,老太太不愧是歷過事情的,不過三言兩語,就将話堵住了。而徐氏這會也安排衆人坐下。
等章茹領着兩個芝蘭玉樹的兒子進來時,堂中所有人幾乎都忍不住盯着這兩個俊俏少年看了。此時紀啓俊已是個峻拔的男子模樣,只不過是因他尚未成親,所以章茹還會想着趁客人還沒到,帶着他們兩人先過來給外祖母請安。
雖說內宅規矩大,不過紀啓俊和紀啓殊兩人都尚未成親,還算不得成年,倒也沒有那麽避諱。更何況,此時屋子裏坐着的,多是章家女眷,都是親眷。
見着兩個外孫,老太太臉上的笑可是比方才洋溢多了。而紀家兄弟兩人也是實誠的,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老太太忙叫他們起身。等他們起來之後,徐氏笑了笑,便讓他們去前院找章浔和章漾,幫着一塊招呼客人。
倒是這邊的沈長樂,這站了兩刻鐘,就覺得有些腳疼腰酸。好在沒多久,祖母便領着沈家的女眷來了,因着章沈兩家是姻親。所以沈家的女眷幾乎是都來了。章老太太一見了為首的沈家老太太,立即起身,連連說道:“不過就是個壽辰,怎勞煩老姐姐親自過來?”
沈家老太太立即拉着她的手,笑道:“這可是你大好日子,我還想說怎可勞煩你親自來起身呢。今個你是壽星公,可是最矜貴的。”
章老太太立即連連擺手道:“老姐姐,這是拿我打趣呢。”
此時徐氏也立即讓人擺了上首的椅子,章老太太親自将她迎下坐好。而沈長樂幾天沒見到祖母,也是高興極了,立即躬身請安道:“孫女見過祖母,見過二嬸、三嬸。”
“起來吧,”沈老太太瞧着她這打扮,登時一笑,倒是有話想問,只是這邊外人太多,所以也就沒多說。
随後,沈家的姑娘紛紛上前給章老太太請安,只是當林新蘭上前的時候,她臉上帶着些許懼怕之色,輕聲說道:“給姨祖母道喜,祝姨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章老太太方才已經聽到了她的名字,又見她和沈錦站在一處,便已猜到她是哪家的女兒。說起來,自從林氏的事情之後,她一怒之下便和自己的親妹妹斷了來往,說起來兩家也有好些年沒有走動了。只是一想到,那林氏仗着自家的勢,嫁進了衛國公府裏,居然回過頭就想害她的外孫女,這口氣她如何都忍不得的。
所以這麽多年,她堅決不和林家來往,就算娘家那邊的人來說和了幾次,她都沒有低頭。
旁邊的徐氏一聽她是姓林,也猜到她是誰家的姑娘。只是沒想到,她竟是跟着沈家人來的。對于婆母的心結,徐氏可是一清二楚,這麽些年來,自家也是和林家端了往來的。所以她生怕這大喜的日子,再被牽扯出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來,便立即笑道:“都趕緊坐下吧,長樂,你領着妹妹坐下,到了家裏,都不要拘束。”
雖說章蓉出事很多年了,可是章家還是大房姑娘們的外家。因此這也算是到了外祖家裏,只不過沈月和沈錦都來地少罷了。而沈慧和沈蘭也不過才來了一兩回,還都是趕上章家的喜事。
沈長樂親自領着她們坐下了,她也借機在這裏坐着,算是歇歇腳吧。
待衆人坐下之後,沈慧倒是瞧了一眼堂中,笑道:“今個可真熱鬧,估計還有不少人沒來呢吧?”
“你們來地還算早,還要再等一等,等客人都到齊了,才會去花園那邊呢,今個女眷的宴席就擺在那裏,”沈長樂仔細說道。
“三姐姐,我聽說還請了福喜班?可是真的?”沈錦似乎忘記了自己和沈長樂鬧脾氣的事情,好奇地問道。
沈長樂點點頭,“是姨母請回來的。”
衆人也都是有些見識的,自然聽說過福喜班的名頭,去年的時候,這戲班子也不是搭上了哪路神仙,居然能進宮給娘娘們唱戲。一下子就在京城裏打開了名氣,一時間是風頭正盛,但凡家中有些喜事的,都願意請福喜班唱堂會。所以這福喜班也就變得難請了起來,就是請那也要排着隊呢。
“姨母可真厲害,”沈月笑笑,真心實意地說道,章茹不僅嫁地好,而且丈夫極寵愛她,安郡王疼愛妻子,可是整個京城聞名。
等聽到昌平侯夫人到了的聲音時,沈長樂幾乎是第一時間擡頭,而旁邊的沈慧也不自覺地擡起頭,兩人都朝着新進來的貴婦看過去。只不過她是同別人一塊過來的,徐氏親自過去迎接,将她們二人迎至上首前頭。而昌平侯夫人瞧着便不是個好相與的,一張臉沒什麽笑容,鼻翼旁的兩道紋路又深又明顯,沈長樂知道這是長期板着臉才會留下來的。
好在章老太太和她說話的時候,她才笑語了兩聲。
沈慧還沒開口,倒是旁邊的沈蘭,在瞧着昌平侯夫人之後,眼中閃過一絲妒意,可臉上卻露出笑意問道:“三妹妹,這昌平侯府也與你外祖家有親?”
沈長樂雖沒想到她會問,不過卻還是怔住了。畢竟她記憶之中,确實沒有昌平侯府這門親戚,要是有的話,她也不用請二哥哥去打聽馮游峰了,直接來問姨母不就行了。不過想到,她心中閃過一絲警惕,看着沈蘭。
她可不是無故問這話的?
沈長樂還真是沒冤枉沈蘭呢,這二房的嫡庶争鬥雖明面上停歇了,可是随着兩個姑娘漸漸長大,這韓姨娘的眼睛盯着陳氏和沈慧兩母女都盯成了鬥雞眼。她可是生怕陳氏不聲不響地,就把沈慧定了一門好親事,最後再随随便便把沈蘭嫁了。
可是不管她怎麽盯着,陳氏就是不動,整日還是那般平平淡淡地過着,似乎一點不着急的模樣。好在今年沈慧十五了,陳氏也慢慢焦急起來,托了娘家那邊的嫂子幫忙相看,但凡是能用上的關系,都用上了。
不過因着沈慧早就給陳氏洗腦過,陳氏倒也沒指望找什麽高門大戶。可是這卻把韓姨娘着急地啊,這要是連沈慧都嫁不進高門,她的蘭兒可怎麽辦喲。
誰知她這麽着急,竟是又等來了另一個消息,陳氏的大嫂居然攀上昌平侯府上,眼看着大姑娘就要和侯府議親了,可韓姨娘這心卻是燒地更慌了,恨不能動手就将這門好親事搶過來。可是她能打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因為陳氏去上香的時候,見了昌平侯夫人,這才讓她無意中發現的。
可真要攀上昌平侯這門親事,她卻是一點法子都沒有,她連昌平侯府的大門往那開都不知道呢。所以韓姨娘是撓心撓肺的,不過她也不是個笨的,雖然沒有張良計,卻有過牆梯。所以她便在沈令昌跟前哭訴,說四姑娘眼看着年紀就大了,可太太卻一點都不為她着急,從不帶她出去交際,日後姑娘的婚事可如何是好啊。
說實在的,這話也幸虧就是私底下哭訴,這要是真被人聽到了,估計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沈蘭不說對陳氏多恭敬,可是韓姨娘那模樣,她卻是有樣學樣,自打上了女學之後,便再沒給陳氏請安。平日裏你不孝敬的嫡母,哦,真等到要說親了,倒是想起這個嫡母來。
可沈令昌也不這麽想啊,他一聽韓姨娘哭訴,便覺得有道理,畢竟姑娘們的婚事,多是靠嫡母做主的。你這個做嫡母的,該盡到責任,要是沒替姑娘相看,那就是你大大的失職。
于是他也提點了陳氏一番,可陳氏雖性子綿軟,可也不是真的那種任人搓揉捏平的泥人,當即就回了一句:“二姑娘這會還女學讀書呢,老爺你不是一向和我說,姑娘家讀書要緊,我怎敢随意地替她做主。”
當初沈蘭不給陳氏請安的時候,陳氏自然是不許的,可沈蘭到他跟前哭訴一番,沈令昌就在陳氏面前說了這樣的花。誰知這回反倒好了,居然被陳氏反駁了回去。沈令昌雖心中不悅,可卻也覺得有道理,所以這事也就按下不提了。
可他這邊按下了,韓姨娘那邊卻是不想放過的,她可是處心積慮地想要讓女兒嫁進高門。雖說這身份上确實有些差距,可是沈慧既然能和昌平侯府議親,她的蘭兒怎麽就不行了,況且沈蘭不僅得父親寵愛,還是女學的學生呢。
所以在她們來之前,韓姨娘便已經叮囑沈蘭,一定要在壽宴上好生表現。畢竟這樣的場合,來的貴婦人那般多,若是昌平侯夫人也來了,這便是她表現的機會。
韓姨娘原本也只是存着萬一的心思而已,誰知還真的讓她猜中了,昌平侯夫人真的來了。
所以沈蘭極有興味,存着心想要多打探幾分。
只是沈長樂一向疑她,見她打探,自然不願多說,只淡淡道:“我也不知呢,倒是未曾聽外祖母提過。”
好在此時屋子裏又進來了人,幾個姑娘這邊瞧着,只覺得濟寧侯府當真是富貴,這往來不是勳貴人家,就是清貴,她們這一路聽過來,最次的也是三品官員的夫人。其實也就是沈老太太沒辦壽辰而已,要是真辦起來,估計沈家的宴會也不會比濟寧侯府的差。
等客人都到齊之後,徐氏又問過丫鬟,這才禀告老太太說,戲臺子那邊的都搭好了,不知這會能不能過去。
章老太太自是點頭,徐氏和章茹兩人上前扶着她,衆人也跟着起身,便随着她一塊去了戲臺那邊。好在此時天氣已經沒那麽熱了,再加上戲臺子離地也不是極遠,所以走走也就過去了。
她們剛靠近,就聽見不遠處的鑼鼓聲,衆位姑娘臉色一下便興奮了起來。
沈長樂作為主家,自然是要照顧衆人,這會姑娘們都在一塊坐着。好在不少都是相熟的,所以不用人招呼,便自顧自地聊起天了。沈長樂也是樂地清靜呢。
不過過了一會,就聽一個管事一路小跑過來,歡喜道:“夫人,宮裏頭來賞賜了。”
這話一說,整個大堂裏頭的人都聽到了,徐氏臉上立即浮現笑意。連忙問道:“可是誰來宣旨了?”
“是七皇子和九皇子親自來送禮了,前頭侯爺和世子爺正在招待兩位皇子呢,”管事止不住地說道,臉上也全是笑意。
竟是兩位皇子親自送來賀禮,可見皇上對濟寧侯府的看重,這可是榮寵,大大的榮寵啊。
而此時九皇子紀铤,正左看右瞧呢。他出宮次數不多,也多是去自己的外家,濟寧侯府還是頭一回來呢。先前父皇讓七哥來時,他就纏着也要跟來,這不,七哥就帶着他來了。
此時老侯爺眼中閃爍着淚花,顫顫道:“皇上聖恩,老臣便是萬死也報答不得啊。”
“侯爺實在太過謙虛了,父皇一直都說過,侯爺乃是國之棟梁,當年北擊鞑靼,為皇朝開疆擴土,功不可沒啊,”紀钰動情地說道,他面容真誠嚴峻,說地又熨貼,可謂是燙地老侯爺心裏頭了。
好在旁邊章行直知道自家父親的身子,實在不宜太過激動,忙上前勸阻。而一旁的紀钰也連說:“侯爺保重身子,便是報答了皇恩,所以侯爺萬不可再激動了。”
章行直瞧了紀钰一眼,臉上是溫和的笑意。皇上的兒子不少,可是卻無嫡子,如今聖上是春秋鼎盛呢,可要是這日後真的……
從龍之功,那可是大功啊。章家之所以能這般顯赫,也是靠着老侯爺當年的汗馬功勞,只是他并未繼承父親的武功,只不過是個文弱書生,所以要想延續章家的顯赫,這從龍之功,對他來說,誘惑太大了。
待老侯爺坐下之後,章行直立即說道:“府中已略備薄酒,不知兩位皇子可否賞光?”
紀钰瞧着章行直,心中卻是玩味,看來他這個未來舅舅,還真是個聰明人。
☆、第 67 章 起風之前
“皇上居然派七皇子來,還真是看重濟寧侯府啊,”沈蘭在一旁念叨道。
沈長樂臉上雖沒太大的表情變化,可是心裏卻已經漏了一拍,随後心髒跳動的速度一下又一下地加快,她仿佛能清楚地聽到,心房裏那跳躍的動力,帶着迫切和難以自持地。
她忍不住擡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似乎這樣就能讓心髒跳地沒那麽快。
“三妹妹,你怎麽了?”沈慧第一個注意到她的動作,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立即問道:“可是屋子裏太悶了?”
對面是戲臺子,章老太太作為老壽星,點了第一出戲,臺上正唱着呢。而大堂裏,早已經人頭攢動,珠光寶氣盈盈一堂。再加上天氣還是有些熱,就算四周擺上了冰山,屋子裏還是悶熱。沈家的幾個姑娘圍着一張玫瑰雕漆的方桌坐着,桌子上擺着的果盤還有茶點,而堂中穿着燕草色錦紋褙子的丫鬟,正井井有條在旁邊伺候着,時不時地給女客們續茶和添上些瓜果。
沈長樂點點頭,略深地吸了一口氣:“确實是有些悶,不過還好。”
沈慧也有些感同身受地說道:“我也覺得有些悶氣,”不過她又有輕輕笑道:“不過倒也還好呢,就是這臺上熱鬧地厲害。”
大概是因為戲臺離地有些近了,鑼鼓聲音傳來,震地人心都在不停地顫抖。沈慧這麽一說,桌子上的其他人也紛紛點頭。不過沈錦一向喜歡看戲,此時正轉頭盯着戲臺子上的人,看地連眼珠子都不轉的。所以這會才回過頭,傻乎乎地問道:“大姐姐,你說什麽呢?”
沈慧搖頭,便是淺笑。
倒是衆姑娘瞧見她這樣子,紛紛露出笑意。沒一會,正角便出來了,沈長樂并非戲迷,只閑暇地時候聽聽戲罷了,只是這正角一開口,她倒是被鎮住了,難怪福喜班能名滿京城的,看來人家确實是有幾把刷子的。
只是沒一會,坐在前方的昌平侯夫人起身了,而随後便有個穿着燕草色褙子的丫鬟走在她身前,似乎在引路。而她身邊則只是帶了一個丫鬟而已,瞧着模樣應該是要去更衣的。
這一幕,卻被沈蘭落在眼中,而她再轉過頭時候,就見沈慧正和沈長樂咬着耳朵,似乎在說着什麽悄悄話。她嘴角撩起,想了想,便伸手掏出帕子,輕聲說道:“這天可真熱,臉上出了汗,一點都不舒服。”
對面的沈錦和林新蘭都盯着戲臺子瞧,自然不會搭理她,至于沈錦還在和沈長樂說話呢,倒也沒立即注意到。反倒是旁邊的沈月,輕輕笑道:“确實是熱,二姐姐若是實在覺得不舒服,不如找個地方先歇息會,總比在這幹熬着好吧?”
沈月只覺得這話可真是說到她的心坎上去了,嘴角輕揚,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模樣:“都怪我這身子太嬌貴了,倒是一點暑氣都受不得。”
“要不二姐姐去歇歇吧,”沈月瞧她拿着帕子,一副弱不經風地模樣,笑了笑說道。
沈蘭心中只覺得好笑,這個二姐還真是把人當傻子了,方才還好好的,這下又是胸口悶,又是弱不經風地,騙誰呢?
可是沈慧卻已經關切地問了:“二妹妹,你也是不舒服嗎?要不我陪你出去坐坐吧?”
“不用,”沈蘭陡然拔高了聲音了,似乎生怕沈慧拉着她出去一樣,她臉頰上映着的兩團緋紅,此時看起來也有點可笑。不過她随後又低下聲音,說道:“大姐姐你不是喜歡看戲的嘛,我讓丫鬟陪我出去透透氣,順便去躺擦擦臉。”
沈慧見她确實面色緋紅,點頭道:“那你趕緊去吧,讓丫鬟打盆水,給你好好地擦擦汗。”
沈蘭這才緩緩起身,讓身後的丫鬟煙柳跟着自己出去。待她們走後,坐在裏面的沈錦哼了一下,轉頭對沈長樂說道:“三姐姐,我還你還是找個丫鬟跟着二姐吧,這要是她不小心沖撞了哪位貴人,到時候還不好收場呢。”
她這一番不客氣的話一出口,沈慧臉上露出難堪的表情,而沈長樂立即瞪着她,怒道:“沈錦,你怎麽說話呢?”
“我還不是想給你提提醒,這宴會上鬧出的事情,還少嗎?”沈錦翹起嘴角,意有所指。
沈長樂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宴會上男男女女多,總是會鬧出一些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只是沈蘭到底是自家姐妹,她當衆這麽說,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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