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九回了
紀钰揚起眉梢,有些漫不經心,只是口氣卻有些嘲諷。
喬明臣也知道德妃的心思,只是既然家中已派人來傳話,倒也不好讓紀钰一直待在這裏。他伸手拍了拍紀钰的肩膀,輕笑道:“過些日子便是選秀,皇上這會肯定會給你指婚,怎麽,不想回去瞧瞧?”
“我心意已定,看與不看,都是一樣,”紀钰還是一貫清冷的語氣,不過說到最後,嘴角還是染上一抹笑,這卻是極難得的。
喬明臣自然早就聽說過他喜歡沈家那位三姑娘的事情,只是初出聽到他非那位三姑娘不娶時,還頗有些意外,畢竟這般情熱可實在是不像清冷的七皇子。
“好了,你也早些回去,也算是以防萬一吧,”喬明臣見他這般篤定,自然也不想耽誤他的正事。
紀钰點了點頭,初選确實就是在這幾日,他本也打算回去了。既然母妃都這麽想他了,他若是不早些回去,豈不是不孝。
好在這次他來西郊大營也只是簡單出行,回去的時候只用了半日收拾東西。而軍中與他交好的兵士,一聽他要回去,紛紛趕過來,說他沒意氣,這要回京也不和大家說一聲。
“軍中不能飲酒,要不然這會我便和大家痛飲三碗,”紀钰抱拳,沖着衆人抱歉說道。
他雖然性子清冷,不過卻不會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所以與衆人相處的也算融洽。所以聽他這麽一說,立即有人順杆子說道:“那要是日後咱們休沐回京,七皇子你可得請我們喝酒啊。”
衆人一聽有酒喝,一擁而上,紛紛要求紀钰請喝酒。
紀钰自然允諾。
等他回宮之後,這剛進了院子,還沒坐下,紀铤便過來了。他與紀钰兩人同在皇子所住着,兩人又住的近,所以紀钰這邊有個什麽風吹草動,他便是第一個知道的。
“七哥,你總算回來了,”紀铤一進門,就喊了句。
這幾日紀钰不在宮裏,他做什麽都沒精打采的,所以方才一聽說紀钰回來了,就馬不停蹄地過來了。
紀钰見他這樣,指着旁邊的位置,道:“你先坐會,我去換身衣裳,咱們一起給母妃請安。”
紀铤自然乖乖聽話,只是剛要坐下,便突然跳了起來,跟在紀钰身後,神神秘秘道:“七哥,你這幾天沒在宮裏,可實在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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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钰自然知道他的性子,說起話來沒輕沒重,所以也當回事,徑直進了內室。只是紀铤剛要跟進來,就被他一把擋在門外,他将門當着紀铤的面關上,只留下一句:“在外面等着。”
紀铤見他一點都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登時心中不痛快。
他幹脆站在門邊沖着屋子裏說道:“七哥,我本來還想給你通風報信的呢,父皇那天去母妃宮中,說要給你指婚呢……”
紀铤特地将指婚兩個字咬地特別重,說着整個人背靠着門上,得意地聽着裏面的動靜。
當紀钰從裏面将門打開的時候,他背後的依靠突然離開,他整個人一下往裏面摔進去,摔地四仰朝天。
紀铤:“……”太尴尬了。
正當他仰躺在地上的時候,紀钰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指婚,指什麽婚?母妃有說什麽嗎?”
紀铤欲哭無淚,他還在地上躺着呢,七哥怎麽也不拉他起來啊。于是最後他還是自己乖乖起身,只是這會才他才注意到紀钰身上只穿着一身中衣,想來是方才他脫衣裳已經脫到一半,可是卻因聽到自己的話,便打開了門。
看來七哥雖說嘴上不在意,但是心裏還是在意地不得了。
于是他越發地拿腔拿調,慢悠悠地說道:“我也沒聽清楚,只是那日我去母妃宮中,父皇也正在,所以便聽了幾句罷了。”
紀钰冷眼瞧着他,紀铤表情裏隐隐帶着得意,他知道要是他沒聽到什麽,絕不會是這樣的表情,所以他立即回頭,淡淡道:“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也不強求,左右指婚本就是父皇和母妃的事情,我不過等着聖旨便是了。”
說着,他便将紀铤推了出去。
紀铤他說這話,便着急了起來,立即喊道:“七哥,你不是很喜歡那個沈家三姑娘的,若是父皇給你指了旁人,你也便這樣認命了?”
紀钰當即沉了臉色,教訓道:“沈姑娘乃是閨閣貴女,你這般說,豈不是敗壞她的名聲。下次若是再讓我聽到你說這樣的話,絕不輕饒。”
說着,他再也不客氣,直接将紀铤推了出去。
紀铤眼睜睜地看着房門再一次被關上,他不僅有些懊悔,難不成他還真看錯了?莫非七哥對那個什麽沈姑娘根本就一點興趣都沒有?
紀铤一邊搖頭一邊往回走,而他身邊的小太監遠遠瞧着自家主子摔倒了,都不敢過去扶着。也就是這會他走過來了,才趕緊上前問道:“九皇子,你方才摔疼了嗎?”
“過去,過去,別煩我,”紀铤正考慮着人生大事呢,豈能讓他打擾了,趕緊揮揮手,讓他別煩着自己。
好在紀钰很快便換了一身衣裳出來,他這幾日在軍營之中,吃穿都是親自動手,這一回來反倒不習慣讓人伺候了。不過他身邊伺候的人,都已經習慣了他的說一不二,所以也不會有異議。
待兩人到了德妃宮中的時候,德妃一瞧見紀钰,眼眶便是微微泛紅,有些心酸地說道:“你這孩子,這才幾天,怎麽就又黑又瘦了?”
紀铤轉頭看了一眼,黑倒是沒瞧出來,只是瘦倒是有點。不過他心底也覺得德妃言語有些誇大,只在心底輕笑一聲,便看着紀钰擺出乖乖兒子的模樣來。
“都是兒子不孝,讓母妃擔心了,”紀钰低頭,一副心中有愧的模樣。
德妃趕緊笑笑,柔聲道:“我只是心疼你吃了些苦頭罷了。這次回來可不許再胡鬧了。”
她自然不願紀钰再去西郊大營,只是先前她剛在皇上跟前提了一句,就瞧見皇上有些不悅。畢竟皇子的事情,總是牽扯到前朝,本朝後妃之中誰都不能朝政,所以她提起紀钰去西郊大營便已經逾矩。若不是皇上顧念着她的慈母之心,只怕一頓斥責是少不了的。
而紀钰聽她将自己去大營的事情,當即便皺眉,只是他早就習慣德妃對自己的态度,這才能忍住。
倒是紀铤在一旁立即說道:“七哥去西郊大營本就是父皇同意的,哪裏是胡鬧,我看幾個哥哥都羨慕地很呢。”
紀铤一向幫着紀钰說話,德妃立即瞪了他一眼,不過他也不在意。
誰知德妃這一次倒是主動轉移了話題,她說道:“過幾日便是選秀,你父皇有意為你指婚,所以你這幾日待在宮中,也是對的。”
紀钰點頭,卻沒跟着說話,反倒是紀铤瞧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等他們兄弟離開的時候,紀铤還是忍不住問道:“七哥,關于指婚,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小孩子少管這些事情,”紀钰一個冷眼掃過去,紀铤便不敢再說話了。
***
原本初選是定在六月的,只是禮部報上去時間的時候,皇上嫌六月太熱,便讓禮部又提前了一個月。而五月正是春末夏初,姑娘們既能穿着鮮豔好看的衣裳,又不用擔心臉上的胭脂水粉,會因為天氣太熱而脫落。
沈家這一次一共有三位姑娘應選,只是她們早上離開的時候,沈家的男子都已經去了衙門。也只有老太太領着兩個兒媳婦親自送她們上車,因老太太估摸着她們家應該沒姑娘會選上,所以也沒多交代,只讓她們到宮中要警言慎行,切不可忘了規矩。
三個姑娘給長輩行了禮,這邊上車去了。
一上車,沈月便坐在沈長樂身邊,眼眶微泛紅,小聲說道:“三姐姐,我有些害怕。”
沈長樂瞧着她,微微笑着寬慰道:“你在女學一向表現優異,進宮之後,只要按着在女學裏的規矩,便不會錯的,別怕。”
“可不就是,四妹妹,你一向落落大方,怎麽今個就怕成這幅模樣了,”沈蘭嬌笑了幾聲,十分矯揉造作地說道。
沈長樂有些詫異,她瞧着平日裏沈蘭和沈月,還以為她們關系不錯呢。
沈月見她這麽說,頭便垂地更低,“女學如何能與宮中一般,我害怕,不想選了。”
“若妹妹真不想選,姐姐倒是有一法子,”沈蘭開口誘道。
沈長樂見她那模樣,便斷定她是不懷好意,當即便道:“二姐,選秀之事豈能馬虎,若是二姐不願選,有什麽法子盡管用便是,可別連累了四妹妹。”
“三妹,你這般激動做什麽,我這不是瞧着四妹害怕,才好心這般說的,”沈蘭立即委屈道。
沈長樂哼了一聲,不願和她多說。
沈月也低着頭,狠狠咬唇。
很快,馬車便到了宮門口,而此時已聚齊了不少姑娘,所有馬車都只能行駛到指定的地方。而她們下車之後,便被穿着統一服裝的宮女領到了一邊。
待所有人到齊之後,她們被指揮着排成一隊,去了一個一間專門的院子。
關于初選,她們在家中都已聽長輩提起過。只是雖說有了心理準備,但當嬷嬷檢查身體的時候,屋子裏的姑娘還是羞澀地險些哭出來。
沈長樂自然也覺得難堪,不過好在她一貫能隐藏情緒。
而當她出來的時候,一走出門,就瞧見從另外一間屋子裏出來的聶清桑。
☆、第 98 章 落選之苦
聶清桑沖她微微一笑,沈長樂也禮貌回應,她之前在家中便已聽過,聶家請了大長公主出面,替聶清桑和大哥哥求個指婚。所以她來選秀,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此時初選已經過了大半,中選的姑娘站在一邊,而落選的則站在另外一旁,落選隊伍一眼瞧過去,各個都沮喪不已。
沈蘭也站在中選的隊伍中,此時她瞧着沈長樂過來,臉上閃過一絲失望。雖然心裏存着萬一的心思,可終究明白沈長樂定不會在初選就落下的。
沈月是最後一批出來的姑娘,她出來時,臉色微微泛紅,不過還是朝她們這邊過來。
接下來便是留在宮中三日,學習禮儀規矩。
能入選的,都是出挑的閨秀,禮儀規矩自然是錯不了的。只是這姑娘多了,難免便會有些口舌之争。第一日便有兩個姑娘,因不小心踩到對方的裙擺,争論了幾句。可就是這般,還是立即被領了出去。後來兩天衆人雖不敢再這般,可依舊有人被領走。
沈蘭一向愛打聽這些是非,是以沈長樂也知道些,好像是那幾位姑娘睡夢中有所失态,這才被退了的。
沈長樂前世未曾選秀過,所以自然不知道選秀女規矩這般森嚴,竟是連睡覺姿态都要管束。好在三日很快就過去了,留下來的姑娘便可以面見後宮諸位娘娘,若是運氣好的,說不定還能見到皇上呢。
因這會正是春暖花開的時節,禦花園中百花盛開,皇上幹脆讓這些秀女到禦花園中候選。
本就是年華正好的小姑娘,各個便是不打扮都柔美動人,更別提今日人人還盛裝打扮。這麽一群小姑娘到了禦花園中,竟是讓人不知是該看她們好呢,還是看滿面盛開的百花好呢。
因皇上突然傳旨過來,說是要一起來看看這屆秀女。因此德妃便讓人稍後再将秀女帶到禦花園中。
而前朝依舊如往昔般,待下了朝之後,紀恒便與四皇子紀昌等侄子,一起到了勤政殿。皇上特地在今日召見他們,就是為了選妃的事情。紀恒乃是皇叔,偏偏連大皇子都有兒子了,他這個皇叔還是個孤家寡人呢。
“你這個做叔叔,理應給他們立個榜樣,這會可不許再給我推脫了,”皇帝瞧見紀恒,便沒好氣地說道。
紀恒立即笑道:“有皇兄您在,我哪裏算什麽榜樣。我看他們幾個只需學到皇兄的十分之一,便是了得。”
皇帝就不願聽他這個話,要說紀恒,當真是哪哪都好。當然這不是他這個當哥哥的誇贊,論品貌,紀恒自是不用說,論權勢他是鎮南王爺,乃是王爵之中最尊貴的。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所有丈母娘心中的乘龍快婿,卻是不為女色所迷惑,一心要陪伴青燈古佛。
所以皇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待幾個兒子離開之後,他還特地留下在紀恒,說道:“前些日子,我同你說的,你可是考慮好了?”
“皇兄,臣弟也早說過,我一心向佛,若是娶妻,只是平白耽誤了人家姑娘而已,所以您就原諒臣弟的任性,”紀恒忍不住輕聲說道。
皇帝見他軟硬不吃,登時有些懊惱,而紀恒則是适時地轉移話題說道:“說起選秀來,臣弟倒是要替一個人來說情?”
“說情,說什麽情?”皇帝聽他這麽說,也是好奇。
紀恒立即輕笑道:“臣弟是為七皇子來說情的。”
“含元?”皇帝一聽他竟是為紀钰而來,登時好奇起來,說起來,他這麽幾個兒子裏面,他還真是最擔心的就是紀钰了。特別是他小時候還喜歡跟着紀恒東奔西跑,皇帝也生怕這個兒子步入紀恒的後塵呢。
“皇兄你也知道,含元一向性子冷,只是前幾日他倒是來求我,說是想讓我到皇兄面前來,替他求求情,”紀恒直視皇上,臉上倒是帶着幾分好笑之意。
皇帝聽他這麽說,登時心中有些奇怪,只覺得自己兒子看上了姑娘,竟是不來求他,反倒是讓紀恒在中間說話。
紀恒自然會想到皇帝會這麽想,所以當即跟着笑着說道:“這孩子也實在是好玩,我問他怎麽不親自和父皇說,誰知他竟是說,怕父皇覺得他沒規矩,這才不敢來說。”
“他這是瞧上了哪家的姑娘了?”皇帝這麽一聽,心裏才好受些,這小子到底是在意他這個父皇,所以這才不敢來親自說吧。子
紀恒正要開口呢,誰知外面便有人來通禀道:“皇上,七皇子在外面求見。”
“說曹操,這曹操就到了,”紀恒當即說道。
正好皇上也有話想問紀钰,一聽說他來了,便讓人宣他進來。
紀钰今日穿着一身銀白錦袍,整個人既俊俏又挺拔,一走進來,就是皇帝都忍不住在心中贊了一句。
他一進來後,便立即給皇上還有紀恒請安。倒是皇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意問道:“怎麽這會突然見朕,可是有要緊事?若是沒事的話,朕待會要去禦花園。”
紀钰一聽皇上就要去禦花園,立即驚訝地看了一眼紀恒。只是他這一眼卻被皇上收在眼底,當即便開口輕斥道:“有什麽事就跟朕說,你瞧你皇叔做什麽?”
“兒臣鬥膽,想求父皇一件事,”紀钰一聽,便知皇叔大概已經和父皇說了,所以他來的正好,當即便跪了下來。
皇帝見他眼都不眨地往地上一跪,立即冷哼一聲,說道:“你想求什麽事啊?”
“兒臣,想請父皇為兒臣賜婚,”紀钰沉默片刻,垂眸說道。
皇帝一怔,沒想到這小子倒是個幹脆利索的,只是他既是自己也能開口,先前還拜托他皇叔做什麽。于是他沒好奇地說道:“你便是不說,這次朕也有意替你指婚,所以你就先回去等着吧。”
“父皇,兒臣心有所屬,還請父皇成全,”紀钰當然不甘被皇上就這麽打發了,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求得父皇為自己指婚。若是父皇将其他女子指婚給他,或是将她指婚給其他皇子,紀钰覺得自己會發瘋。
“荒唐,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自己說的算的,”其實皇上倒是想知道,他這個老七心裏裝着的到底是哪家姑娘,不過這會瞧着他臉色一下就白了,皇帝也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
都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皇帝正好就有九個兒子,老大魯莽,老二奸詐,老三懦弱,老四深沉,偏偏就是這個老七,比上面幾個哥哥小了不少,可是不僅為人穩重,就是做事都細致地讓人挑不出錯誤。
若是說這缺點,就是這性子太冷。說實話,皇帝都有擔心過,他步入紀恒的後塵。
現在倒好了,這小子自己送上門來了。
紀钰自然不明白皇上心中所想,他只以為是自己的要求過分,當即他雙膝跪在地上,誠懇道:“父皇,兒臣不敢僭越,只是兒臣心有所屬,也下定決心,非她不娶。”
“非她不娶?”皇帝瞧着紀钰,雖然垂着頭,不過可以看得出這小子是真緊張了,所以他當即又問:“那你說說看,你是怎麽個心有所屬,又打算怎麽非她不娶?”
“父皇,上巳節時,兒臣與幾位哥哥一同踏青,便是在那裏,遇上一位姑娘,”紀钰開口說道,只是他的口吻之中,似乎染上了幾分少有的忐忑。
皇帝回想了一下上巳節,他倒是記得武夷大長公主的孫子,險些傷了老大家裏的澤瑞,為了這事,姑母還特地進宮請罪。皇帝本也寶貝紀澤瑞,要不是看在姑母年事已高,而且紀钰又出手教訓了吳家那兩個小子,皇帝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此時紀钰腦海浮現起,那日她站在爛漫桃花之中,人比花還嬌,便是笑了笑,繼續說道:“那日澤瑞險些被欺負,便是這位姑娘出手相救。這等善良俠義的姑娘,兒臣一見傾心,所以想請父皇成全。”
皇上不知竟還有這樣的事情,當即便有興趣地問道:“竟還有這事?那救人的又是哪家的姑娘?”
“這位姑娘便是衛國公府的三姑娘,國公爺沈令承之嫡長女,此女不僅品貌出挑,性情更是兒臣所喜歡的,”紀钰這會也是實話實說了起來,倒是讓皇上心滿意足地點頭。
只是他細細一琢磨,突然問道:“這個沈三姑娘,是不是你前幾年救的那個?”
紀恒因為前幾年不在京城,所以自然還不知道有這一出,當即便好奇問道:“含元還救過這個沈姑娘?”
皇帝又不沒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紀,況且當時這事又是件大事,所以這會一提來名字,倒是又對上了。皇帝這才明白,這哪是什麽上巳節看上的,只怕這小子惦記人家姑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
“你這個侄子,當初可是見義勇為,當了一回大英雄,”皇帝沒好氣地說道。
雖說那次救人,他什麽傷都沒受,可到底是皇子,這要萬一真出了什麽事情,皇帝如何能不擔憂。為了這個事情,德妃還在他跟前哭訴過呢。
于是他沒好氣給紀恒解釋了下,紀恒這才了然地笑道:“我說含元不是這樣的性子,怎可能見了人家姑娘一面,便巴巴地請賜婚。想來竟還有這樣的緣分在這裏呢,這倒也是天賜良緣啊。”
紀恒既是紀钰請來的說客,關鍵時候,自然還是為他說話的。
“父皇,兒臣并無欺瞞之意,本來兒臣也并不知她就是沈三姑娘,只是後來才聽說,所以兒臣這才敢鬥膽前來,請父皇賜婚的,”紀钰露出一絲尴尬的表情。
皇帝這會哼了下,不過心底倒是不見反對的。
雖說都是為兒子指婚,不過這個沈姑娘家世品性都是頂好的,便是配了紀钰,也不算埋沒了他的兒子。若是他真喜歡,他這個做父皇的,便是成全了,也沒什麽不可以。
“你方才說非她不娶,可是認真的?”皇帝瞧着他問道。
紀钰當即擡頭,表情堅定道:“成婚乃是大事,兒臣不敢有絲毫馬虎。所以請父皇成全。”
他從方才到現在,便一副心意已決地模樣,皇帝瞧着他這沖動的樣子,卻是沒有生氣。反倒是心底笑了笑,到底少年人,有了喜歡的人,什麽心思都會放在心上。
他不禁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喜歡那個人,只是那太過驚世駭俗,所以他只得将那份喜歡藏在心底。
所以他見紀钰這般,自然不會做那個惡人。左右那些貴女,在他眼中倒是沒什麽區別,要是含元真的喜歡,那就指給他便是了。
“好了,朕知道了,平日裏倒是沒聽你說這麽好話,”皇帝沒好氣地揮揮手,說道:“朕也該去禦花園了,你先回去吧。”
紀钰見皇上始終沒有給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當即心急地喊道:“父皇……”
“好了,會讓你如願的,難不成你要朕這會就給你寫道聖旨?”皇帝見他還要說話,立即沒好氣地又說。
紀钰一聽,當即喜形于色,給皇上磕了個頭,立即歡喜道:“兒臣謝父皇成全。”
他離開之後,皇帝又輕罵了一聲:“這小子……”
***
而此時一衆待選秀女,也被領着往禦花園走去。沈長樂上一世在宮中生活過,所以對禦花園并不陌生。可一些從沒進宮的秀女,一進了禦花園,便忍不住用餘光四處看着。
雖然隊伍兩邊的嬷嬷都瞧見了,不過這會也不會訓斥誰。
也是巧合了,徐月欣就站在沈長樂的旁邊,只是她今日一番前幾日的低調,一身明亮水影紅密織金線牡丹花褙子,明豔俏麗,讓人忽略不得。
她先前便已和沈長樂打了招呼,看着她篤定自信的模樣,沈長樂心底不由生出幾分沉重。
至于沈長樂,她一向不喜濃豔打扮,一身暖粉色鑲銀邊桃花紋上衣,配着銀白色長裙,烏發挽成堕馬髻,斜斜地插着一支珠釵,尾端則綴着一顆碩大的粉珍珠,随着行走間,粉珍珠在發間微微顫抖。
雖說今日不少姑娘都選了粉裙,只是衣裝雖重要,可是人面卻更動人心神。
待衆多小姑娘都在涼亭之外候着時,皇上的攆駕這才姍姍而來。而所有人都在聖上走過時,紛紛低頭,站在前排的幾個姑娘,倒是瞧見了從面前緩緩走過的明黃靴子。
每次面聖的就只有四位秀女,待輪到沈長樂的時候,她正好是與徐月欣一起。
行禮之後,四人皆是低眉垂眸,不敢動彈分毫。
皇上并未開口,倒是一旁的德妃,開口打量了一番,緩緩問道:“你便是徐閣老的孫女?”
“回娘娘,臣女便是,”因沈長樂站在她旁邊,都能聽到她聲音之中的微微顫抖。
德妃微微轉頭看着皇帝,柔聲說道:“我瞧着這位徐姑娘倒是不錯。”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略掃了眼旁邊的沈長樂,卻是點頭道:“确實不錯。”
徐月欣心中大喜,可面上卻還是竭力忍耐,絲毫不敢将這喜色洩漏。德妃聽皇上說話,便欣喜地讓人将徐月欣的牌子留下。
德妃見皇上沒有說話,便又讓四人都下去了。
沈長樂離開的時候,只覺得手腳都是麻木的,可是好在她還有一絲理智在,這才沒讓自己在聖駕面前失了儀态。
看來,還是不行。
就算重活一世,她還是沒能扭轉自己的命運。
她只覺得眼淚已在打轉,可是她不能哭,不能讓人瞧見了。
而等她們離開之後,皇帝突然朝着旁邊的德妃說道:“朕瞧着那穿着粉衣的小姑娘,倒也不錯。”
德妃沒想到人都走了,皇上居然又提了這話。當即便笑道:“皇上說的是哪個啊?”
“就是那個最漂亮的,”皇帝方才也瞧了眼沈長樂,小姑娘是真漂亮,便是以沉魚落雁形容,都絲毫不為過。他那個老七,倒是好眼光。
德妃立即讪讪一笑,雖說這次選秀是打着為皇子指婚的目的,可是也不妨礙,皇上瞧中了。
難不成皇上看中了那個沈姑娘?
其實這四個姑娘一進來,德妃也一眼就瞧見她了,實在是她太過漂亮,就算徐月欣也頗有姿色,可到站在這個沈長樂旁邊,卻也顯得有些庸脂俗粉了。
不過皇上既然提了,德妃當然不會拒絕,便又讓女官将沈長樂的牌子拿了出來。
而等結束之後,衆秀女也便可出宮回家。
沈長樂上馬車之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紅牆黃瓦,心中說不出的麻木。
☆、第 99 章 虛驚一場
馬車上一片沉寂,誰都沒了說話的心思。沈蘭恹恹的,自然是十分失望,而旁邊的沈月雖然早知自己選中的希望渺茫,可是臨了真的落選了,還是有些難過。
倒是沈長樂,與其說她是難過,倒不如說是麻木。
她面無表情地盯着車窗看,臉上倒是沒有喜怒,便是她心中都不知喜怒了。思緒似乎在這一刻凝滞了,她幾乎不能想一點,只要想到皇上會将徐月欣指婚給紀钰,她的心跳就要停止。
只要一想到,紀钰要娶的是另外一個人,她便覺得那個畫面都是恐怖的。
所以當馬車門口停下的時候,沈如谙早就在門口等着她們了。
沈長樂是最後下的馬車,她一見沈如谙,還沒說話,沈如谙倒是歡喜地開口:“可算是回來了。”
他伸手将沈長樂扶了下來,一旁的沈蘭不屑地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府裏走。倒是沈月和他們一處走着,沈如谙見她神色恹恹地,還以為是在宮裏受了什麽委屈,趕緊哄道:“宮裏規矩本就重,反正只去這一回,以後啊,咱們都再也不去了。”
沈長樂倒是想笑,可是勉強扯出笑容,她雖沒瞧見鏡子,可是卻也能看出,肯定比哭還難看。
因為沈如谙滿臉的笑意,也在此刻消失。
他小心地打量了沈長樂一番,伸手握住她柔嫩的小手,忍不住捏了捏,似乎是在安慰她。幾乎是在一瞬,沈長樂覺得自己的堅強即便崩潰,她幾乎要轉身趴在沈如谙肩上痛哭一場。
可到底這是在府門口,她的自尊心也不容許她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沒事了,咱們以後再也不去了,”沈如谙低聲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慰她。
是啊,以後再也不需要去,她也不會再去期待,她又一次輸給了命運。可是她真的不甘心,這麽多年來,她比誰都要改變既定的命運,可是明明那麽多人都改變了,為什麽她就不可以?
她握着沈如谙的手,終于揚起笑容,勉強說道:“沒事,我只是這幾天在宮裏太累了。”
沈月轉頭瞧了她一眼,似乎也有些不理解。
而他們随後便去了老太太院子中,沈蘭先他們一步過來,已在一旁坐着。老太太一瞧見沈長樂進門,便伸手道:“快過來讓祖母瞧瞧。”
沈長樂在路上已努力調整情緒,這會好歹不像之前那般痛苦,勉強能露出點笑容。
“這幾日在宮裏可還好?”老太太瞧着她的臉色,不算太好,小臉白地跟一層紙似得,哪裏還有平時白裏透紅的好氣色。
沈長樂嘆了一口,微吐了下舌頭,說道:“宮裏規矩大地很,孫兒不敢行差踏錯一步,給咱們家裏丢人。”
老太太聽她這麽說,又瞧這三個丫頭,各個臉上都不太好看,便知道多半是落選了。老太太自是不會意外,原本她也沒指望家裏的這三個丫頭能選上,能做王妃的也就只有沈長樂才夠資格。所以其他兩個落選,她倒是覺得好,這要是被指婚成了側妃,反而拖累了國公府。
“好了,讓你們去選秀啊,也就是為了讓你們長長見識,別看你們各個瞧着規矩禮儀都不錯。這會進了宮,知道什麽是山外有山了吧,”老太太環視了三個姑娘,語重心長地說道。
她們确實是見識了宮裏的威嚴,便是連灑掃的低等宮女,走起路都一板一眼的。更別提那些積年的老嬷嬷了,喝茶、用膳,處處都透着一股子優雅。
沈長樂低頭,輕聲道:“祖母教訓的是,我們這次算是真的長了見識。”
老太太見她們各個都沒什麽心思,也不拉着她們說話,讓她們都先回去休息,畢竟在宮裏這幾日,肯定是勞心勞力的。
待沈長樂回了院子後,丫鬟都集中在門口,一見她回來,各個都興奮異常。只是待瞧見她臉色不好太好看後,誰都沒敢多問。
***
午後,皇帝在勤政殿中休息,德妃便過來求見。
這會正是皇帝午歇起身的時候,德妃進來的時候,皇帝正從床榻上坐起。德妃趕緊上前,親自伺候着他穿衣。
“怎麽這會過來了,”皇帝垂頭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忙活着,柔軟纖細的手掌,正在系着他胸前繁複的盤扣。
德妃自然是為了今日選秀之事而來的,之前雖留了牌子下來,但是将哪位貴女指給哪個皇子,卻還需皇上親自定奪才是。況且這次紀钰也要指婚,德妃自然是想親自過來問問,到底她還是想選個自己稱心如意的兒媳婦才是。
她垂着眼睑,濃密修長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層濃濃陰影,将她眼中的光彩遮擋住。只聽她柔聲說道:“臣妾是來問問皇上,關于指婚的事情,可有定奪?”
皇帝自然早就猜到她的來意,見她如實說了,立即寬慰笑道:“愛妃果然是盡責,這一次選秀都是你忙前忙後,實在是辛苦你了。”
他一把握住德妃的手,寬厚的大手包裹着她的手掌,德妃臉上立即挂着感動的表情,說道:“皇上可實在是折煞臣妾了,這本就是臣妾的份內事,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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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