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命運的糾葛

甄薇嗜睡，寒假裏若沒有天塌下來的事兒，她幾乎是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型。可今天，一早就被“別墅”裏面不好好冬眠的“餓慌慌”一早就叽叽咕咕地叫着，把正在夢中修行的甄薇給吵醒了。

可是礙于外界溫度實在是太低了，甄薇便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獨獨兒留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惺忪地盯着窗戶玻璃，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絡繹不絕。

看着那些雪花兒，甄薇突然有些惦記煥隐和他外婆會不會冷，自己上次去他家玩兒時，沒發現任何被儲存起來的煤球，而煥隐平日裏又穿得那麽少，越想甄薇越覺得心裏不踏實……

正在糾結間，突然看到窗外竟然升騰起一團團逆向升騰起來的雪團兒，心裏頓時大喜，因為這是自己和煥隐商議的“接頭指令”。本來只是自己無心胡謅出來的把戲，沒想到煥隐竟然真的這麽做了。

甄薇家安裝了電話，但是她還是不敢讓男生打進來，萬一被奶奶接到了，免不得一頓嚴肅的盤查。雖然煥隐家沒有電話，但是不排除他會借助公話的可能，甄薇總是過分的小心翼翼，怕出了什麽差子“禍及”了自己，其實說實在的，甄薇也恨這樣的自己，其實就是“懦弱”，不敢承擔，不敢面對。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甄薇跳出被窩兒，以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然後站在煥隐的面前。

煥隐依舊是能融入背後雪景的一身純白，簡潔的裝束，一條鮮紅的圍巾刺得甄薇的神經又有些敏感了，“要是可以的話，我真想把我的大羽絨服給你套上。”甄薇比劃了一個“花朵兒”的形狀，煥隐知道甄薇指的是她在班上穿過的那件大紅大紫團花緊簇的衣服。

“那我豈不是成日本人觊觎的對象了？”煥隐難得開玩笑，看來心情是很好的。

“日本人現在不喜歡花姑娘了，他們喜歡的是大媽！”

“那你可遭殃了！”

甄薇本想頂嘴，卻反倒被煥隐設了局。不依不饒地抓起地上的雪團子扔了過去，煥隐敏捷地躲避，可是在雪團子飛躍煥隐的臉龐時，甄薇甚至覺得煥隐白得太厲害了，因為幾乎和那雪是一樣的慘白色調。

“你太白了！”甄薇有些擔憂地說道，心想是不是今天天太冷了，煥隐是給凍的。

“是你太黑了！”煥隐再次抛出一個玩笑來，甄薇被說黑，哪能就此罷休，順勢撸下身側松柏紙條兒上覆蓋的雪團子，就朝煥隐扔了過去。

一場雪仗下來，兩人都累得坐在雪堆上喘着大氣，甄薇反彈開雙手支撐着身體，撅着嘴巴呼出一口口的熱氣，瞬間幻化成一團團的白霧氣，彌漫開來。“瞧，我變成噴霧劑了！”

“幼稚。”煥隐笑着用手撓撓甄薇的頭發，本來是漫不經心的一個連貫動作，甄薇卻臊紅了臉頰，立馬起身拍拍褲子上的雪花兒，“那個……我外婆待會兒怕回來了，我們還是別在這個院子裏玩兒。”甄薇突然回過神來，要是鄰居們告訴自己的外婆自己和男生在一塊兒玩，外婆那三寸不爛之舌非嚼掉自己不可。

“大冬天的，全是白皙皙的一片，也沒什麽好看的……”甄薇不由得嘀咕着犯難。

Advertisement

“走，我帶你去一地兒，不過要坐幾程車。”說着煥隐起身從褲包裏掏出兩塊錢，像分發糖果一樣，他一張，甄薇一張。然後很大氣地轉身走在前面。

甄薇內心無比的歡喜可以和煥隐度過一個愉快的白天了，回頭撅嘴呼出一大團霧氣，然後透過煙消雲散看看二樓緊閉的窗戶，心想煤氣、電燈什麽的都關好了，便踏實地屁颠屁颠地跟上前面那個移動的大紅圍巾。

公交車上一路小颠簸。

“無聊的人還真多啊。”李煥隐看着公交車兩面的所有玻璃上的霧氣全被創意地塑造成了各種塗鴉或者标語，最無語的當數那一條——“□□ 8768898”，煥隐對着甄薇小聲道，“不如我們把貓頭鷹家的電話號碼寫上去，然後……”

“然後附上一條：免費疏通下水道！”甄薇接口道。

話語一完，兩人相視一笑。

“對了，你上次為什麽打貓頭鷹啊？”甄薇突然想起那茬兒，雖然也聽到大姐大說了，好像是因為貓頭鷹說張紫嫣壞話，被煥隐聽到了，但是甄薇直覺不是那樣的，貓頭鷹跟張紫嫣根本沒什麽接觸。

“因為他嘴巴太賤了。好了，不說那事兒，我待會兒帶你去的地方叫‘無人區’，跟上次的‘小橋流水’一樣漂亮！才不是你說的這個冬天全都白皙皙的，無色彩。”煥隐對着甄薇淺淺地盈盈笑意，笑起來露出小月牙兒般的牙齒，很是好看！

“聽上去好恐怖的名字啊，不過那是個什麽地方？”

“我取的名字罷了，很安靜的一個地方！像個……嗯……”煥隐努力想着合适的措辭，“像個童話世界一般的多彩國度！”

李煥隐一說完，甄薇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瞧你那麽誇張的定義，要是到時候沒那麽美，瞧你怎麽收場！”其實甄薇心裏很清楚煥隐不會讓自己失望，更何況在甄薇的心中，只要和煥隐在一起，即便是煉獄也是天堂，即便是凹凸也是坦蕩。

煥隐伸手擦拭一塊玻璃，透過那個空缺看到窗外早就一片銀裝素裹，失了原來的色調，蒼白得沒有分毫的血氣湧動，“世界總是這樣，不帶一絲感□□彩地與過去道別。”煥隐喃喃道，甄薇沒聽見，只顧着尋找一塊還有白霧覆蓋的玻璃，寫上迷戀已久的大偶像的名字——周傑倫。

不多久，那個所謂的“無人區”便到了。

“沒什麽特別的吧？”煥隐帶着甄薇來到一片安靜得聽得見自己心跳聲的廣闊地帶，前面是結了串兒的冰珠子吊在停止招搖的白色樹幹上，有微風吹動時，冰珠兒相撞着掉落，像個靈動的水晶宮殿。還有些吊着的冰柱兒在微風中互相撞擊，發出微弱但規模的清脆“叮鈴”聲，像極了門上會挂着的風鈴。

“還好！”甄薇發現的唯一的亮點便是這裏有些很小很小的瀑布，不過多已經結冰了，彙流而下的潭面也結上了一層像鏡面的冰層。

和“小橋流水”那裏相比，這裏的潭水收斂了秋日裏和紅葉綠木争豔的傲慢，歸于寂靜。甄薇仔細看冰層下面，竟然也是五彩斑斓的、遠山黃白綠鑲嵌的大雪覆蓋的山巒和冰瀑全都倒影在鏡面上，還有甄薇和煥隐的彩色的清晰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問題，兩人在鏡面上竟然是相互緊靠的，煥隐明顯也看到了，甄薇猶豫着要不要挪動身子，可是最終還是沒挪動。

這裏與外面雪景相比較，雪味濃郁、冰晶在陽光下璀璨奪目而折射出色彩豐富的光芒。順着煥隐手指引的方向，甄薇看過去，無數的冰柱由于映射的色澤不已，呈現出各式藍色，橙色的美麗。

這些小細節的美不靜下心來看根本難以發現，甄薇知道煥隐總是擁有讓人寧靜的魔力。

“潭水中的礦物質色澤五彩斑斓，所以這裏的雪景很美！”煥隐輕聲道，“你準備好了嗎？我要變魔術了！捂住耳朵！”

“嗯？！”甄薇沒聽清楚地看向煥隐，下一秒地就在巨大的驚呆中被一雙溫暖的手覆蓋上了耳朵，然後看到煥隐朝着那片童話世界大聲“啊”出了聲響，透過他的雙手，甄薇也能聽到巨大的聲響，然後便被煥隐拉着歡快地逃離……

奔跑了差不多十數秒，兩人停下來轉身。樹梢上的雪堆紛紛砸落，搖擺的餘波又敲擊着左鄰右舍的沉重枝桠，大夥兒紛紛抖落下沉重的雪堆兒。紛紛揚揚的巨大雪崩畫面，伴随着樹巅上的雪珠子紛紛落下，陽光投射在上面，折射出各色斑斓的光芒，閃爍無比。

整個世界仿佛變成了斷線的彩珠簾穿梭在飛揚的鵝毛中一樣，有些巨大雪堆落下來，濺起無數不谙世事的飛絮雪朵兒飛向甄薇和煥隐，撩人心魄的冷風跟着席卷過來，煥隐就那麽一拉扯，把甄薇嚴嚴實實地裹在自己的白色大外套裏，熟悉的溫度和幹淨的味道那麽近距離，甄薇的臉瞬間臊紅了，有些透不過氣來的激動和洶湧翻騰了起來。

猶如一幅美麗油畫的天地，紛紛揚揚的雪花，像迎春的飛絮一樣，不停地旋轉跳躍着，肆無忌憚地親吻着枝桠山巒，親吻着鏡面潭身，親吻着笑得沒心沒肺的兩個人！

也不知道在這裏消磨了多少時間，甄薇卻覺得真的太短了，因為離開的時間到了。

帶着戀戀不舍離開了“無人區”，甄薇有些遺憾，因為經久的積雪只為剛才那麽一瞬間的綻放和美麗，消弭都又不留任何的痕跡，想想也是可惜了。

兩人歡快地聊着新學期的計劃，竟然很快就到了明明甄薇覺得距離“無人區”很遠的公交站臺。

“還有一樣比這樣的純美還純美的東西！”煥隐低語道，甄薇正欲追問，無奈兩輛公交車竟然同時來了，分別上了不同車的兩人立馬擦去霧氣蒙蒙的窗戶玻璃，從小小的清澈中看向對方，互相回首道別，然後在交叉路口朝着不同的方向回到各自不同的家。

甄薇看着遠山連綿，不由得腦海裏浮想聯翩。雪白的林海壯觀異常，一望無際茫茫一片，銀裝素裹，萬樹銀花，潔白的雪浪翻湧奔騰，而被白雪壓得沉甸甸的樹枝随着海拔高度的凹凸而錯落有致，不斷地看到五顏六色着裝的人們堆雪人、滾雪球、打雪仗、築雪屋、坐雪爬犁……甄薇觀賞着漫天雪花，想起剛才那份溫暖。那感覺，甄薇多年後覺得那種感受，愛過的人都懂！

甄薇終于等到了除夕前夜。

甄薇拿出日記本，猶疑了很久才寫下一小段文字，然後陷入深深的傷悲中。

本來每一年的最大的寬慰便是爸爸媽媽可以回來，還有那個聰穎的弟弟。可是越發的，甄薇卻覺得自己竟然怎麽也找不到“家”的溫暖，爸爸的冷淡和媽媽對弟弟的過分偏袒，以及弟弟對自己愛理不理的神态……都讓甄薇覺得自己是不是變得不可愛了或者是自己表現得太差勁了，惹惱了爸媽。

甄薇陷入深深的質疑聲中。就像今天這樣的情況，爸媽去同地兒打工的工友家去串門兒，卻只是帶上了弟弟，已經有兩三年是這樣了，爸媽的借口是外人不知道他們還有個女兒。甄薇也理解爸媽這樣做是隐瞞超生的事情，免得人多口雜，但是理解歸理解，但是心裏卻依舊很難想通。

不知不覺地寫了好幾行，又被甄薇□□成一團丢到了窗戶外面去了，可雪白的紙團兒剛下去，就看到一個雪白的雪團兒飛了上來。甄薇突然眼睛一亮，這個接頭指令真的好極了，只聽背後“餓慌慌”叽裏咕嚕地控訴着什麽，甄薇懶得理它。

鏡子前的甄薇一陣手忙腳亂，因為實在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穿羽絨服，穿上像個包子，不穿的話，就得多穿一件外套，正好可以把自己最喜歡的那件襯衫穿上，領子非常好看，可是那個領子配什麽外套呢？……小女生心思不斷作祟，惶恐又期待。

最終甄薇還是穿着羽絨服下了樓，特意去掉了圍巾，同時前面的領口稍微降了點兒，這樣自己嬰兒肥的臉蛋兒就不會因為“沒有脖子”而顯得“得天獨‘厚’了”！

輕車熟路的，甄薇便同着李煥隐來到了他家。一進門，甄薇便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大堆的紅紙。

甄薇看着其中有幾條長條形的紅紙上已經灑上了墨汁兒，是煥隐特有的隽秀筆鋒，春聯兒已經好了，“你叫我來……做窗花？”甄薇覺得自己也能于煥隐的事情上未蔔先知了。

煥隐拿起門框上的一個人形道：“這是我用桃木刻的門神，倆！手工課上你的手最巧，所以你幫我剪個大大的福字，和你拿手的窗花兒，我送你一個門神作為報答！”煥隐說着揚揚他手中的門神老爺像。

甄薇癟癟嘴，“弄得跟交易一樣，剛才在路上還不說，故作神秘！”但是心裏卻在不斷地說：就算你什麽也不說，我也會來的。

“不告訴你，是因為奶奶今天做了好吃的臘肉！絕對比別人家的好吃！”煥隐做出“嗅”的姿勢，然後調皮地舔舔嘴唇，“況且你今天來了，我還送你桃木門神，比你們貼的門神更威武呢！”

甄薇老早就聞到臘肉的香味了，只是不太好意思表現出自己貪吃的一面，才忍住沒問，“門神還用刻啊？你來我家當我的門神就行了！”

這句話一說完，甄薇立即覺得話語很是不妥當，有些暧昧的因子在裏面攪和着，正好窗外巨大的聲響連連劃破漆黑的夜空。然後便是斑斓的色彩透過窗戶映照在甄薇和煥隐的臉上，紅的，紫的，各色各樣。

兩人跑出來，巨大的黑幕簾背景被斑駁的焰火渲染得異常熱情，配合着濃濃的年味兒，甚至讓人錯覺今天就是除夕。

“那是劉土豪在慶生，每年都這樣，我們也跟着沾沾眼福了！”煥隐對甄薇道。

話語剛落，就看到冉冉升騰起的天燈，先是一兩個，接着便是三四個，越來越多，顏色更為豐富，甚至仿佛超過了焰火的色澤，冉冉升起的天燈把天空中不知何時又開始飄飛的雪花兒給照亮了，漫天都是五光十色的飛絮，煞是吸睛。

“我們也許個願吧，讓天燈幫我們傳達給老天爺！”甄薇立即雙手合十，心裏默念了什麽，煥隐笑了笑，望向那些升騰起的精靈，也虔誠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唇微動，五個字幻化成一串白茫茫的霧氣，随着天燈飛向夜空。

甄薇掐着點兒回到家裏，爸媽和弟弟還在工友家，而奶奶還在賭館裏奮戰，甄薇拿出筆，繼續在攤開的日記本上記錄下今天的感動。但是心裏不由得有些怔怔，因為剛才煥隐送自己道交叉路口等公車時，甄薇好像看到了張紫嫣的身影。

當然……也許是錯覺吧。不知道為什麽，甄薇覺得自己有些卑鄙，明明知道煥隐和張紫嫣在一起了，卻還因為貪婪而跟煥隐玩兒在一起。

睡在柔軟的大床上，甄薇一會兒抱歉，一會兒澎湃，各種思緒游離開了，夢裏滿是自己為煥隐貼窗花、貼福字、貼年畫、貼挂千的場景。然後便是再怎麽吃也吃不膩的香香的臘肉和香腸。甄薇在煥隐家時很想問問煥隐他爸爸為什麽随時都不在家，但是最終不忍“破壞”這份和諧的寧靜，明天是團圓的時刻，應該能和和睦睦地聚在一起了吧。

除夕一大早，甄薇便被爸爸叫醒了，嚷嚷着讓她去洗菜之類的，而伶俐的弟弟和爸媽一起在樓下張羅着院子裏的鞭炮，逢人便說說笑笑，聲響大得仿佛在甄薇面前說一樣。然後便是爸媽誇獎弟弟的感嘆句，什麽成績如何好了，做事如何省心了之類的，大家因為是同一個小區的，都懂得分寸地并不詢問甄家大女兒的事情，因為早在小弟在被懷上時，大家都默契地“知道”了甄家有個“有問題”的女兒（這樣一來，小兒子不算超生）。

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五聲之後，甄薇才覺得要自己去接。

“喂，請問找誰？”

“喂，您好，我想找一下……你就是甄薇吧？！”

同一時間，甄薇也聽出來了，對方是張紫嫣，但是張紫嫣的聲音卻顯得有些飄忽，有些變調兒的感覺。

然後繼續是那個持續飄忽的聲音響起：“我那麽喜歡煥隐，為什麽總是你？！總是你！”聲音帶着責難的哭腔，顫抖的聲波絮絮叨叨地指責着，控訴着，伴随着轟鳴陣陣的音樂聲，逐漸被淹沒了聲響。

“張紫嫣？”甄薇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卻只聽到耳機裏傳來陣陣轟鳴的重金屬音樂聲，鼓點的抑揚頓挫讓甄薇的心也跟着不安起來，因為心裏面隐隐感覺會出什麽差了。

“是你！都是你的錯！”張紫嫣咆哮似的吼叫聲又稍稍壓過了音樂的轟鳴聲，甄薇感覺張紫嫣可能是醉酒了，因為只有醉酒的人的語氣語調才是這樣的。

那麽吵鬧的環境，又是喝酒……甄薇正想到這裏，突然聽到話筒裏傳來撞擊的清脆聲，頓時心裏面一個“咯噔”，耳朵湊近了很多，隐隐從音樂聲中聽到了仿佛是張紫嫣跟誰在争吵的聲音，對方仿佛是一堆男的……

甄薇更努力地湊近耳朵，可是卻聽到樓下的鞭炮聲響起。

甄薇此刻的焦急是聽得見的，在體內上蹿下跳，等到鞭炮聲終止，話筒另一頭早就挂機嘟嘟聲了。甄薇心裏的第一反應便是——張紫嫣出事了。

回撥過去，斷線。再一次……依舊斷線……

張紫嫣家有錢，買了手機正常。但是煥隐家連座機電話都沒有，這下子也聯系不上他，正在萬分焦急間，甄薇想起了蔣川咚，她唯一記得他家電話還是因為他姑媽：朱老師，她是班主任，自己又在那裏補課。

窗外的鞭炮接二連三地響起來，弄得甄薇連連撥錯了兩次，這更加劇了她的心煩意亂，終于在第三次撥通了，萬幸的是接機的人就是蔣川咚，本來他還是朦胧睡夢中被拽醒的模糊音，一聽到甄薇的聲音，立馬來了精神。

甄薇盡量大聲地吼出話語壓過窗外接二連三家家戶戶響起的鞭炮聲，蔣川咚不明就裏，“一大早的去酒吧？你沒搞錯吧？大年三十不關張？”

甄薇的推測是張紫嫣昨晚就去了那裏，一直呆在那裏的，畢竟昨晚自己被煥隐送到交叉路口那裏時，隐約看到的那個身影或許真的就是張紫嫣。況且張紫嫣剛才責問自己的話，也許是因為“誤會”了自己和煥隐吧。

當然想法歸想法，甄薇并沒有對蔣川咚說這麽多，只是不容置喙地以央求轉命令的口氣說：“快去救她，你家離那片酒吧近！”

“但是也有好幾十個吧，我怎麽找？”蔣川咚有些不明就裏，本來聽到甄薇的聲音挺高興的，以為是收新年祝福的，沒想到這麽一遭，而且甄薇對自己的脾氣還不好。

甄薇在心裏想了想，立馬脫口：“天樂宮！”甄薇決定賭一把，要是張紫嫣看到自己和煥隐走在一塊兒不開心而去了酒吧的話，那麽一定是“心灰意懶”地就近去了一個地兒姑且稱之為“買醉”，最近的便是“天樂宮”了，甄薇記得那個名字，非常招搖的大招牌，無論是在山這邊的煥隐家，還是在山那邊補課時的蔣川咚家，都可以看到那個大牌子，甄薇很不屑那種地方，但是現在，甄薇覺得那是希望。

同時甄薇的心裏也希望張紫嫣千萬別出事，本來是自己不對在先惹了張紫嫣的不開心，自己明知道煥隐有女朋友了還控制不住自己要去跟煥隐玩兒……其實張紫嫣完全可以當時沖過來拉走煥隐的……越想越亂，甄薇恨自己恨得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火辣辣的疼，眼淚花兒仿佛噴出來的一樣。

外面熱鬧異常，新年的喜悅籠罩了外面每一個人的心，屋內一個小小靈魂深感罪孽的心，世界沒空去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