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生命中的暗示
“我爸爸叫李博文,怎麽樣?名字聽上去文質彬彬的吧?”煥隐一邊走一邊敘述着。
“嗯。”甄薇覺得其實自己這個附和性質的回答完全沒有必要。
“其實他真的是個很好很男人的人,他是大學生,沒看出來吧!”煥隐自嘲性地笑了笑,“他是川大畢業的,我媽也是,他們都是學傳媒的。她倆都來自于農村,可是都努力上了人人羨慕的大學,當時他們在各自的村子裏面算是明星人物了。可是我媽在生我後的第三個月去世了……”
煥隐看向甄薇,甄薇看到了他瞬間眼睛裏彌漫出淚花兒,聲音也哽咽了一下,可是被他狠狠地忍吞進了肚子裏。
“因為安德魯飓風,我只知道媽媽葬在路易安納,那是個什麽地方,那裏有怎樣的風土人情,會不會有陪伴她的小麥或者遮蔽烈日的榕樹,那個地方距離我們這裏有多遠……我不得而知,因為我爸從來不告訴我具體的位置,我只看到媽媽的幾張照片而已,她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長頭發大眼睛,而且還會彈吉他!”
煥隐微笑,酒窩深邃得可以容納世間一切的不美好。
“照片上有她帶着相機、戴着墨鏡的,很酷!我知道到那個地方要坐飛機,媽媽的墓地是小小的一方地域,旁邊還有很多在那場飓風中喪生的人,他們陪着媽媽。”
甄薇看着煥隐蒼白的後脖子,突然懷疑這個小小的肩膀是否能撐得起那麽大的痛苦。
“你媽媽是記者嗎?”
煥隐肩膀不斷地顫栗着,雖然小幅度,但是還是很自豪地挺直了腰板兒點點頭,“同一年,我外公外婆先後去世了……禍事連連。爸爸因為應媽媽的強烈要求而留在國內照顧我,而幸免于難,卻自此郁郁寡歡,成天酗酒,導致工作丢了,單位也開除了他的身份……但是,我不怪他,因為那是因為他對媽媽的思念無處發洩。”
“可是他不能打你啊!”甄薇覺得煥隐的隐忍做得太絕對了。
“因為是愛,所以無罪可言。”煥隐轉過身,很認真地說道。
甄薇覺得理解不了,因此不再發表言論。煥隐繼續走着說着:“我一定要去看看媽媽,告訴她我很想她。我要停下來在她的墳前,給她斟酒,帶上肉,就像家鄉的習俗一樣。我還要給她講關于我的一切開心的事情。以前幼稚地做了飛機,就想快點兒飛到她身邊,多幼稚啊?!”煥隐再次停了下來。
這一次的停留,煥隐靜靜地站着,揚起袖口半天,甄薇知道他在擦眼淚。甄薇突然在這一刻意識到,煥隐跟自己一樣大,他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大人口中的小屁孩兒,他也會哭,他也會失落,他在寂靜無人的深夜翻來覆去時也會想起媽媽,可是他的媽媽永遠不在了,他該有多難過,自己從來不曾知曉。
他就像麥田裏的一束光,永遠帶來的是無線閃爍的溫暖,照亮身邊的方寸之地。甄薇很想告訴煥隐,離開的人永遠是天上閃爍的星辰,他們的閃爍就是為了告訴地上的人,他們一直都在你的身旁,當你想念時,只要擡起頭,那顆光點便是愛在閃爍。
兩人結束了談話,加緊步伐來到了小旅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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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正在津津有味地回味《新白娘子傳奇》的感天動地,突然看到剛才帶着一對男女來開房的小女孩又帶來一個高中生過來,心裏面頓時生出一種驚悚,心裏面篤定發誓要把兒子管牢了。
在老板娘的目送下,甄薇和李煥隐本來行得端做得正的,也顯得猥瑣不堪。在走廊處,甄薇突然醒悟,驚慌道:“你等一下,我先進去弄一下你再進來。”甄薇讪笑着,因為突然想起了沒被土匪棒子剝得精光反而被自己剝光的蔣川咚還在裏面。
“為什麽,我……”煥隐不解。
“你等一下,裏面有女生嘛,我……我,對了,裏面太髒了,我怕你受不了,他們‘哇’了一地都是!”甄薇做個“嘔吐”的動作。
“那好,我去買點醒酒的葡萄糖過來。”
甄薇繼續在煥隐的無奈表情下讪笑着鑽進了屋子內,剛反鎖上門,未及轉身就聽到蔣川咚滿嘴嘟囔着自己的名字,不由得在心裏撕裂蔣川咚幾百回。
可是等到甄薇轉身,卻被驚吓得不輕,只見一床被子淩亂地散落在地上,上面還附加了蔣川咚的嘔吐物,而蔣川咚竟然和張紫嫣合蓋着一張被子,而更恐怖的是張紫嫣的衣服竟然也脫了,随意地扔在地上,甄薇本來萬分驚恐,但是看到那些衣服上也沾滿了嘔吐物,心總算是踏實了下來,可能是張紫嫣吐到了身上,然後脫掉衣服的吧。
甄薇拾起張紫嫣的衣服,繼續打來熱水幫她用毛巾擦拭幹淨,然後同樣從被子內伸手進去艱難給蔣川咚一一穿上,因為甄薇不敢揭開被子,怕看到蔣川咚赤胳膊腿兒的,蔣川咚的晾曬起來的衣褲雖然沒幹,但是冬日裏幹燥,上面附着的水分少了很多,甄薇“故技重施”地給他收拾妥當了,竟然覺得累的虛脫了。再看地上淩亂肮髒的一切,咬咬牙準備繼續開工,突然門被敲響了……
“完了沒?要不我也進來一塊兒弄吧?!”煥隐只能透過門開的一條小縫向甄薇“請示”道,畢竟此刻的甄薇把門非常嚴格。
甄薇糾結一陣,想到自己确實搞不定,還不如問問煥隐的解決辦法,“我老實說了吧,地上,毯子上,被子上全是他們吐的,我們倆要洗很久了……”
“誰說要洗了?”煥隐突然一改之前要“同甘共苦”的口吻。
“嗯?”甄薇沒反應過來。
“我們直接送他倆回家啊,你想這一時半會兒的他們也醒不來,我們等下去也不是辦法,送他們回去頂多被他們爸媽罵一頓,不至于回去晚了讓他們家人擔心吧!”煥隐說着便要推門。
“等等。”甄薇突然制止,“就按照你說的做,但是待會兒怎麽給老板娘交代啊?這麽髒……”
“我們下去後,她會讓我們等着,她去查房,你就跟她去,我力氣大,就先帶着她倆躲起來,記住了出門左拐的第三個路口拐進去。你剛才沒看到她那肥碩的身軀嗎?跑起來估計也不是你的對手,等她一進門,你立馬關上房門就跑!”
“這樣好嗎?”甄薇話一問出來,立馬想到也沒其他辦法了,便輕聲道,“你不要進來,在這裏等着,我進去扶他們出來。”
雖然煥隐不解,但是甄薇還是眼神制止了他進來,就那麽先後搬運着兩個人,一一交給門口煥隐,出門前,甄薇還是很好心地把地上的被子上的髒東西用毛巾快速擦了一下,然後丢到了床上,稍微疊了一下,正撩開床上的另一個被子,就聽到門外煥隐的催促聲,便打消了繼續疊被子的念頭,可是被子落下時,卻瞟眼恍惚看到有一團紅色的仿佛血漬的東西,正準備再次撩開被子,卻被煥隐更加緊急的催促聲給“召喚”離開了,心想不會是張紫嫣咯血了吧,也沒多想,便離開了。
一切按照李煥隐的指令,順利逃脫。
等到四人都坐上計程車時,甄薇才算是放下心來。先送張紫嫣回家。
“他們都把葡萄糖喝了嗎?”甄薇問道,卻是出租車司機接的話,“都是學生吧?少喝點兒酒。你們這些學生啊,年級還小,還在發育階段……”然後便是類似于唐三藏的一大段催眠般的話語,甚至談到了他自己以前逃學愛喝酒導致現在大年三十都要出來做生意的種種事件……
張紫嫣家住在一個叫“半山藍灣”的高檔小區,距離有點兒遠,甄薇覺得自己的錢包在控訴,中途蔣川咚朦朦胧胧地醒了過來,眯着眼睛老半晌才算搞清楚自己身居何處,發生何事。不斷地揉捏着太陽穴,想讓自己快要炸裂的腦袋不要那麽疼痛欲裂。
到地點後,同樣還有很長一段小徑,李煥隐當然就留下來了,而甄薇便負責将蔣川咚“送”回家。坐在車上,甄薇從後視鏡裏看着兩人的身影很久,直到轉角處才戀戀不舍地移開視線。
“有錢人就是發神經,大道兒不砌,專弄些七拐八彎兒的小道來為難自己……”司機師傅繼續絮絮叨叨。
但蔣川咚還在揉捏着自己的太陽穴,但是明顯的是臉上的表情不再那麽猙獰了,應該是恢複了不少,嘴上也不再饒人了,“死心吧,人家張紫嫣是特殊情況,她父母過年不能陪她,加上她又看到你和李煥隐鬼混在一塊兒……”蔣川咚說得憤憤然。
“你才鬼混,神經病。”甄薇懶得理他,本來心情就不好,更不想說話。
“你死了心吧,人家李煥隐和張紫嫣都在一起了。況且那些話又不是我瞎編的,都是張紫嫣絮絮叨叨硬要說的,那幾個混社會的流氓也聽到了,你大可去問他們。”蔣川咚刻意壓甄薇的話。
“我說你怎麽那麽讨厭啊?”甄薇氣不打一處來。
“對,你是讨厭我,喜歡李煥隐。不過我也要告訴你一句,張紫嫣不會走了,她不出國了。”蔣川咚說得胸口劇烈地顫抖着,很是激動的樣子,頭也更痛了。
“司機,停車,我要下去。”甄薇突然吼般地說道。
司機本來早就被這群高中生的愛戀驚吓到了,這下子猛地被甄薇的語調震驚,連忙停了車,甄薇下車後狠狠地甩上車門,下車後卻發現街道上全是準備燃放晚宴前吉祥鞭炮的人們的歡聲笑語,甄薇此刻竟然也全然沒有了之前怯懦的各種顧忌自己的“形象問題”了,只想離開那個讨厭的蔣川咚。
突然身後傳來蔣川咚因為酒精刺激而顯得嘶啞的聲音:“甄薇,我喜歡你!”聲音剛随着風在四壁上撞擊一輪,傳來寥寥幾聲低低的回音,便被“噼裏啪啦”的鞭炮聲掩埋了。
甄薇快速逃離,想到煥隐剛才攔着張紫嫣的樣子以及之前他擔心張紫嫣的神情,又想到蔣川咚那些打醒自己的話,甄薇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不管不顧地疾步奔跑着,也不管方向,也不管這個地帶她一點兒也不熟悉。
突然只感覺自己的肩膀被用力地掰了過來,巨大的力道讓甄薇躲閃不開,就感覺一片熾熱覆蓋到自己的嘴唇上,而此刻自己的睫毛幾乎是碰到了蔣川咚的睫毛,四周鞭炮燃放而騰起的煙霧嗆得甄薇一陣接着一陣的胸悶,呼吸也局促得仿佛要窒息。
千鈞一發之際,甄薇幾乎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地推開蔣川咚,然後本能地丢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煙霧彌漫中,兩人像是吵架的人一般怒目相對,蔣川咚白淨的臉頰上殘留着五個醒目的指印,而甄薇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眼眶因為煙霧熏得腫脹不已,很痛,但是甄薇不想去揉,“你神經有問題還是DNA有問題?”甄薇實在忍不住眼睛的痛,剛閉上熱淚就盈眶而出。
“我是有問題,有問題的人才會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甄薇,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直到你喜歡上喜歡你的我……”說完,蔣川咚轉身離開,此刻他心裏的難過一點兒也不比甄薇少,可是他多年後才明白,自己和甄薇的命運其實就像DNA雙螺旋結構一般,反向延伸的走向,看似相互纏繞實則始終相互平行、永不相交。
蔣川咚看着甄薇遠去的背影,心裏面突然難過無比。其實他剛才想道歉的,因為他知道自己在賓館裏“傷害”了甄薇,他也打算對甄薇負責!他會告訴甄薇,他們大學就結婚,他家庭條件不錯,他們還可以一起出國……
甄薇到家的時候,全家人竟然其樂融融地進行着歡慶的時刻,伴随着“春節聯歡晚會”的熱鬧喜慶,只有外婆偶爾瞟眼看向自己時欲言又止的關切,爸爸媽媽似乎根本沒發覺還有個“消失”了一天的女兒神情的異樣,致使專心致志地跟大舅媽和小舅媽全家大聲地說笑着,談論着自己的工作經歷和小兒子的聰穎懂事,仿佛全然不知道還有個女兒在場。
甄薇繼續埋頭吃東西,眼睛被碗裏湯汁蒸騰起的熱氣氤氲了,心裏面很難過,難道“土地征收補償費用資格”會比親生女兒更重要?弟弟是很可愛,可是他的可愛卻是兇器,活生生又血淋淋地扼殺了本能屬于自己的同樣待遇的父母的關愛。
“超生子女在其父母交納了社會撫養費時開始,取得與正常出生的子女相同的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資格。超生子女在征地補償安置方案确定前辦理了戶口登記的能享有相應的安置補助費份額;在集體經濟組織分配方案确定前其父母交納了社會撫養費或辦理了該社區戶口登記的有權獲得相應的土地補償費份額……”居委會的領導的言辭,甄薇幾乎能背誦下來,說到底,還是錢惹的禍,就為了那些錢,甄薇悄聲地起身回到房間,直到關上房門時也沒得到除了外婆焦慮的眼光外任何人的注意。
打開窗戶,甄薇看着夜幕上寥寥的幾顆星辰,努力地尋找着那一顆最黯淡的星火,正雙手合十時,突然一個小小的雪團子飛了起來,甄薇大感驚訝,更多的是驚喜。
開窗,下面是李煥隐圍着那條大紅色的圍巾,他仰着頭露出燦爛的笑容,潔白整齊的牙齒在燈火的照應下熠熠生輝。
甄薇飛快地脫去厚重的羽絨服,穿上那件自己最喜歡的衣服,感覺有點兒薄,又加了條圍巾,然後迅速拿起一個印有“like U”的卡通禮物袋,小心翼翼地翻出櫃子最上面的裏間藏匿好的鎖鏈格子裏的一個小盒子裏躺着的,折疊工整的一個帽子,黑白相間。
帽子安靜地躺在甄薇的手中,甄薇的嘴角泛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暈紅的雙頰突然暖和了起來,感覺整個屋子都暖烘烘的,飛快地把帽子裝在禮物袋裏再套上一個黑色編織袋,悄悄地出門,臨行前回頭看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覺得也很美好,開門時,鎖鏈被撞動發出清脆的聲響,甄薇覺得那像是“歡樂頌”的節奏。
“她還好吧?”
“紫嫣嗎?很好,保姆把她帶回去了,我陪了她一會兒,沒事兒了。”
“張……不,紫嫣……好就好。對了,我有個新年禮物要送給你!”甄薇由因為“稱呼”帶來的小難過轉變為小害羞和期待的興奮,然後遞給煥隐那個禮物袋,此刻竟然害怕煥隐看到那個“like U”的标識,心裏又覺得那個标識會不會太大了,煥隐會不會多想,會不會不接受呀……
就在煥隐打開的十秒鐘,甄薇的心裏起碼轉了十多個念頭和設想。
“專門給我做的啊?好帥啊!”煥隐眼光裏流轉的喜悅顯而易見。
“專門?是……喔,不,是給弟弟做的,做大了,所以……”甄薇一說出來,就立馬在心裏埋怨自己這麽沒膽識。
“你弟弟不是還很小嗎?怎麽尺碼大小做得差距這麽大?”煥隐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的一句話,弄得甄薇幾乎忘記了繼續行走,呆愣着不知怎麽圓謊。
“好啦,帽子!”煥隐揚起手中的帽子,然後戴在頭上,“我很喜歡。”說完便繼續前行,甄薇跟在他身後,此刻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樣的情緒,只是覺得是幸福這個很廣泛的定義。
兩人談論着下學期的打算,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小河邊,因為是春節的原因,小河邊冷冷清清的,只剩下賣河燈的商人還在跟一對前來的情侶讨價還價,河裏飄動着幾盞星光璀璨的小河燈,圓形方形的各具千秋,小情侶終于也下定決心,竟然一連買了十對鴛鴦,難怪要砍價了。
在甄薇和煥隐的注目下,十對漂亮的鴛鴦河燈就搖搖晃晃地淩波微步了。
“好風憑借力,我們要不也借他們的河燈許個願?!”煥隐突然提議道。
甄薇心想他怎麽記得自己的段子,自己就常常借助別人放飛的孔明燈啊之類的默許下自己的願望,“這樣好嗎?是……”本來甄薇想說,這河燈是鴛鴦啊,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是人家的河燈……”
“不擔心,這麽多河燈能承載很多願望的!我們借一下呗。”說着煥隐就雙手合十了,甄薇看着他輪廓分明的側面,也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你怎麽也這麽喜歡許願了?”甄薇突然開口。
“別說話,不虔誠實現不了!”煥隐突然道。
甄薇閉眼淺笑,沒想到煥隐也迷信自己的迷信。
睜開眼睛卻是因為情侶和商人吵架的聲音,再看河裏的鴛鴦河燈,竟然七零八落了,沉默的熄滅了,有氣無力地飄蕩在水面上,形單影只那一個被河邊的路燈隐約照射下更顯得孤獨。
“糟糕了,我們的願望泡湯了!”甄薇小聲嘟囔道。
“不怕,不是還有那麽多‘存活’的嗎?至少能實現一兩個吧!”煥隐慣有的樂觀和笑容。
“你許了很多嗎?能透露一個嗎?”甄薇被煥隐的樂觀感染了,也笑笑。
“說了就不靈了。”
“說一個嘛,下次我帶你去奶奶那本《易經》上提示的更多更靈驗的地方去許,保證全都實現,就算做賠償了。”
多年以後,甄薇很後悔那天問煥隐說出了願望,許願那個河邊是《易經》上“小橋流水”的福地,許願百試百靈的,如果那天煥隐不說出來,或許上天真的安排他實現了那些願望,更或者,實不實現都不重要了,至少煥隐能等到那個時候。
“我想念四川大學,那是我爸爸媽媽的愛開始的地方!”煥隐說的時候眼睛裏竟然有些閃爍,薄薄的嘴唇一張一翕,甄薇突然心疼起來,又想起奶奶那句話“嘴唇薄的人,福薄。”
“我看到爸爸有一本厚厚的關于他和媽媽最開始約定愛情時候的明信片,他們那時候的愛情很含蓄,所以通過一張張的明信片來傳遞感情,看似寥寥數語全是關心學習和生活抑或是對未來的鼓勵寄語。其實我明白,所有的愛全在那上面,一點兒不含糊。”
甄薇的記憶中,無數的畫面湧現,仿佛那些明信片上的文字和畫面就在自己的眼前羅列一般,那時候甄薇就跟自己的心裏許願,自己的夢想就是幫着煥隐完成他的夢想,雖然那時候甄薇還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麽。
川大的校訓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東門外面的府南河,飄着比現在還壯觀百倍的河燈,兩岸都燭光閃閃,映着一張張虔誠許願的男男女女的臉龐。然後是一行白鷺上青天時落單的小家夥兒想在暗黑的河水裏捕魚,不成卻也得到了癡男媛女們的爆米花兒或者五香的小豆。
明信片上映像派的人物個子高高,長發飄飄。她的背後是東區荷花池旁邊的博物館,映日荷花別樣紅,明信片背後煞有介事地羅列着很多文字:我們哪天去看看青銅器、泥巴雕塑或者是蜀繡、石刻、書畫、陶瓷、古錢幣、古印、刺繡、漆器、拓片,也算是閑暇之餘的一種休閑。然後附着上了為了避嫌而刻意寫上的全名:李博文,字跡也是隽秀潇灑,世間無二。後面還有個括弧标識了:(或者你可以選擇:考古學館、石刻藝術館、民俗學館、民族學館、古代書畫館、古代服飾館、古代陶瓷館等展館)爸爸的嚴謹而顯得刻板,想來也是怕被拒絕,所以想羅列那麽多,還是會有一個正中紅心的吧。
聽到這裏,甄薇覺得那個英俊偏偏的少年和現在這個酗酒的大丈夫究竟有着怎樣的聯系。
化學學院門口的兩顆銀杏,每到深秋都會給冰涼得不近人情的路面鋪墊上一層有質感,軟軟的毯,落英缤紛,舞得人的心裏癢癢的,很想和着葉子一起舞蹈。而這裏也是他們的第一張合照。梨樹和櫻花樹遍布的外國語學院背後,是煥隐爸媽第一次牽手的地方。川大梧桐樹林左邊是一排乒乓球臺,右邊是宿舍樓。煥隐的媽媽在那裏賣掉自己的小桌子,臺燈,風扇,筆記本……就為了給煥隐爸爸湊集一套“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多種聲音一個世界》和“巴格迪坎”的《傳播媒介的壟斷》。
煥隐說了很多,最後一句話是:“我很想看看媽媽寫的,一尺來的大白魚悠閑地在水裏嬉笑的畫面,據說不論你怎麽跺腳,都吓不到它們。”煥隐的眼睛裏面充滿了熠熠生輝的光澤,甄薇也很享受他的語言,便不由得接口道:“那我也一定要陪你去川大!”一說完不由得又再次生出了暧昧之感,便再次惡補一句,“我的意思是,川大就是川大,連魚兒都那麽嚣張……”
新年這一面匆匆別過,再見面的時候就是新學期了,而第一天甄薇就收到一張不堪入目的照片,吓得連忙将其藏進書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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