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腹外斜肌!
白洋接到電話的時候快晚上七點了,正和學生會幹部游刃有餘地周旋着。11月份比賽二隊的人他也想争取一把。
“喂,怎麽了?”
“白隊,你快回來吧。”同宿舍的男生說道,“你床上他媽有個人,我們誰都不認識,入室盜竊吧?是直接報警還是找宿管?”
“什麽?”白洋捂着電話出了多功能廳,“我床上?”
“是啊,睡得死沉。晃了一下沒醒,他們說先別叫了問問你。”
這事太蹊跷,白洋想了想說:“你們先別和宿管說,我回去看看。”
等趕回宿舍白洋撥開圍着下鋪的十幾個人,心裏驟然一驚。怎麽會是薛業?他怎麽跑自己床上來了?
“白隊你認識啊?”上鋪的同班問道。體院大二住老宿舍樓,是上下鋪。
“認識,這屆大一的新生。你們該幹嘛幹嘛去,滾出去訓練。”白洋開始轟人,“我約他來宿舍談學生會的工作,估計等我等太久直接睡了。”
白隊聲望高形象好,他這麽說了其他人只能點頭,拿起裝備去田徑場訓練,其實誰都不信。
宿舍安靜了,白洋聚攏心神琢磨這件事。薛業和自己不熟,他怎麽來的?怎麽知道這張床是自己的?難道是昌子幹的惡作劇?
不會,昌子愛開玩笑但辦事有輕重。
床上的男生睡得很沉很穩,黑色運動外套的高領遮住下半張臉,有線條感的小臂抱懷側躺在被子上,腳懸空,鞋也沒有脫。
能看出來他在盡量減少和床的接觸面。這麽不舒服的姿勢也能睡這麽香,真有本事。
外套眼熟,祝傑的。
白洋鬼使神差地撥了一把薛業的劉海,安寧的睡相和彪悍的兇脾氣極不相稱。白洋想起那個小視頻,半裸的少年一次次磕向地面又一次次撐起來,為了另外一個男生繼續報數。
這件事白洋覺得古怪,薛業為什麽突然去找王茂道歉?祝傑家的實力有目共睹,無論人脈還是財力,即便王茂真要整他,勝算很小,更不可能直接告到禁賽。
那天的事,球場的人皆能作證是王茂挑釁,而先動手的是薛業本人。如果祝傑請律師詭辯,責任方完全薛業承擔,充其量劃定為校內學生打架致傷。再往大鬧也鬧不起來,薛業背一個處分,輪不到祝傑擔責任。
結果一個去找王茂認錯接受體罰,一個和籃聯部保證是個人行為。
正想着,思路被桌上手機震動打斷,僅剩絲電。
電量活活被震沒了。
白洋先用充電寶接上,左思右想接了來電人叫傑哥的電話。
“喂,我是白洋。你先別沖動。”
電話那端沉默将近半分鐘。白洋看看通話狀态,沒斷啊。
“薛業呢。”祝傑的聲音,粗糙的喘氣聲把緊繃感從聽筒傳送過來。
白洋看了一眼薛業,在對面下鋪坐下。“這件事我也奇怪,他現在在我床上呢。”
“在你什麽上?”
“床上,在睡覺。”白洋盡量輕,怕把人吵醒,“我在開會,室友說我床上睡了個陌生人,問我要不要找宿管。我把他們按住了,回來一看居然是薛業。現在我也是一頭霧水,比你更想知道怎麽回事。”
沉默,電話那端又是沉默,規律的呼吸聲異常清晰還能聽到哨聲,應該是在操場。
“白洋。”
“你說。”白洋有些想笑,能想象那邊是怎麽樣咬牙切齒,順手搬了一張凳子幫薛業墊腳。
“別動他。”
白洋很奇怪地笑了。“我為什麽要動他?”
“你心裏有數。”
“我要是告訴你,我真的很想動他,你怎麽辦?”白洋聲音仍舊輕輕的,随時關注着睡覺的人,“有件事我很好奇。祝傑,沒人看出我是同性戀,你怎麽看出來的?”
電話那端又陷入沉默。
白洋慢慢又說:“既然薛業單身,那任何人都有追求他的權利。他高中喜歡你,大學也有可能喜歡別人。他怎麽睡了我的床暫且不管,擺明這中間有事,可他為什麽沒去找你呢?祝傑,他喜歡你這麽久,既然你是直男不能回應,這個位置就該讓賢了。”
“別叫他,你倆不熟。”
白洋随意地坐下。“現在不熟,來日方長。”
“等他醒了讓他趕緊走。”通話瞬間結束。
白洋退出頁面看着手機屏幕無奈一笑。背景屏幕裏的男生是祝傑吧?這種程度的情敵實在太好贏了。
薛業睡醒眼睛還紅着,吐得太猛的後果。重新找回視野焦距,先看見對面下鋪不認識的男生,對面上鋪的男生光着膀子。
“醒了?”白洋坐在桌邊削蘋果。
嗜睡症的清醒過程很慢,薛業歪着身子坐直,找回力氣。“你怎麽在?”
“我?”白洋把蘋果遞過來,“餓不餓?你睡了我的床,這是我的宿舍,這屋的人是我同班,你說我怎麽在?”
頭頂上鋪的男生倒垂着腦袋。“學弟怎麽跑大二宿舍來了?我們他媽的差點報警。”
“大二宿舍……你的床!”薛業開始回憶,急躁地舔了舔嘴,“不是孔玉的床嗎?”
白洋細眯起眼睛,一笑。“孔玉……很會辦事啊。”
“我走了。”薛業彈坐起身晃了幾下,站穩後直接往外沖,“操,我手機呢?”
“幫你充好電了。”白洋遞給他,“屏幕上的照片是祝傑?”
“關你屁事。”薛業接過手機看時間,心都涼了。
一覺睡到23點,薛舔舔你丫要完你知道麽?這要萬一讓傑哥知道……還有sky的吃播沒法解釋。
吃播?薛業猛然記起下午直播後發生的一切,又惡心得要命。
孔玉你丫也完了,真的,業爺不捶飛你就不是你師叔。
傑哥說過離白洋遠點,薛業跑得飛快,剛跑出宿舍樓正門一眼看到杵在正門正對面的一身全黑。分明就是來逮人的。
“傑……哥。”薛業咽了下唾沫。祝傑只看他,沒反應。
薛業不知所措喉頭發緊。“傑哥?”
祝傑動了動肩,活動了一下手腕,一根根伸開攥麻木的手指,骨節咯噔作響。
“薛業,穿着我的衣服睡白洋的床,爽麽?”
“啊?不爽,我不知道那是他的床,我以為是孔玉的。”薛業發懵,鼻息裏都是自己吐過的氣味,“傑哥你聽我解釋行麽?”
“閉嘴,別在白洋宿舍門口跟我解釋。”祝傑擡腿就走,薛業仿佛一瞬間用光了力氣,緩了緩還是垂頭喪氣地追上去。
一路無話。也不是無話,薛業複讀機一樣傑哥傑哥叫着,祝傑沒反應。
室外田徑場一旁的更衣室空空蕩蕩,薛業跟着傑哥的腳步聲,兩人一前一後。他正低頭想為什麽孔玉要帶自己睡白洋的床,衣襟被一只拳頭攥住,咣當一聲撞進隔間。
“嘶……”薛業後背撞得生疼。
“現在解釋啊,我聽着。”祝傑黑着臉,指節高凸的程度仿佛全身力量集中在攥緊的拳裏,尾指指峰深深頂住薛業下颚舌骨肌的凹陷。
“昨晚你幹嘛去了?”
“昨晚?”薛業怔住,“昨晚我不小心睡着了啊。”随即被利落地翻了個面,緊繃的胸口緊緊貼到牆面。衣服被掀起來的瞬間還以為傑哥想讓自己還衣服,氣得不想借了。
算了,還就還吧,不是自己的遲早會收回去。
直到那只手從後腰移到腹外斜肌。
在他的腰肌上捏了一把,很緊,很疼。薛業瞪大了眼睛,不敢動。
除了疼還有點癢,癢過又酸又難受。
肌肉如同整個靈魂像被傑哥攥死,兩條腿,繃得筆直不敢動。
“說,昨晚你倆是不是在一起?”祝傑盡量呼吸緩慢,想起昨晚薛業無故消失的幾個小時,下手不輕。
薛業卻走神了,如同頸動脈血氧被抽空。
他從沒和傑哥這樣親近過,接觸過。最最親近的時刻,是寒假傑哥的腿因為訓練過度拉傷,他扶着傑哥走路、複健、上廁所、換衣服。
傑哥的右大腿後側肌纖維斷裂,他跪下來幫他揉。那種傷痛只有體育生才會懂,咬着牙忍住,還要康複訓練,一刻不敢耽誤。稍微好轉,立馬帶傷訓練,傷和痛成了他們生活裏的日常陪伴。
每一次複健,傑哥的表情都是痛苦萬分。再後來傑哥歸隊,倆人一起下練沖澡,用熱水沖傷口和肌肉。
“你喜歡他?”祝傑當他默認了,擰住那塊肌肉,“白洋知道你剃這麽幹淨麽?”
操操操,薛業是因為疼才回神,不僅用力,手指還貼了保護關節的肌貼。肉色的,是自己送的那一卷。
“不是,傑哥你誤會了,我昨晚……”薛業疼得肩膀一縮推着冰涼的牆壁,“真的是睡着了。嘶……傑哥你能不捏腹外斜肌嗎?酸,還疼。”
“捏爆你信麽?”祝傑認真地可怕,“在什麽地方睡着了?跟誰一起?”
薛業面紅耳赤,不敢再動。“在主樓東側的外置樓梯8層……我自己睡的。我不敢去操場煩你只好找個高處看看操場,不小心就睡着了。傑哥你信我,我不是故意睡白洋……”
疼。明顯這句話傑哥不愛聽。
“……的床。”薛業打了個激靈,“我只想借……孔玉的床睡一覺,我他媽……疼疼疼,也不知道怎麽睡他床上去了。”
“你不喜歡白洋?”祝傑貼着他耳朵問。
薛業額頭抵住了牆,聲音充滿疑惑。“喜歡他?我跟他完全……不熟啊。傑哥你信我,還有別……別捏了,肌肉疼。”
“不熟?”祝傑聲音明顯有緩和,“為什麽借孔玉的床?”
“因為……”薛業沒說下去,一口叼住高領的領口,因為傑哥在掐他側腰。
每一下都很用力。
他做了幾百個俯卧撐,根本承受不住這種酸疼。
酸得他腦仁快要炸了,還癢。
“不喜歡白洋,我信。”祝傑從方才要殺人的表情過渡為大仇得報,“現在說,為什麽借孔玉的。”
沒臉活了,薛業面向牆壁準備自閉,全身飄飄的腳底發軟。被傑哥掐掐腹肌就招了,尊嚴呢?
抛開尊嚴考慮現實,借孔玉的床會直接牽扯出成超和伍月的事。撒謊騙傑哥?薛業覺得自己沒那個能耐。
薛業腦仁發懵,不知道從哪一條說起。
“傑哥,這個事我肯定……不瞞着你,但是你能不能容我緩緩?”只是太尴尬,薛業左右看看更衣間,怕被人發現。腰肯定掐紅一大片。
沒臉活了。薛舔舔你應當為自己感到羞恥。
“緩到什麽時候?”祝傑從包裏抽出濕巾紙,慢慢擦手。
想起伍月那邊的爛攤子薛業不禁想吐,硬着頭皮說:“就這幾天吧……傑哥你別不信我,我騙自己都不騙你。那個……傑哥我手髒了,能給我一張麽?”
“不能,回去自己洗。”祝傑撞開更衣間的門,不給他讨價還價的機會,“緩到明天晚上給我解釋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注明:高三寒假兩人均已成年,不存在未成年親密行為。
祝傑:作者,你改得我都不知道自己這章到底幹什麽呢!
作者:我也不知道,為了過審,就這樣吧。
昌子:太野了,我們直男真不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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