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太傅駕臨禦香樓

畫舫淩波、歌樓舞榭,禦香樓沒有因為前段時間小伍的弑兄霸嫂案和這幾天花如意遇歹徒襲擊一案而低調,相反的,因了小伍的冤案翻身和花如意的大難不死而被一些王孫公子看作是福地。更顯得是異常的繁華。

“來呀,吉祥,坐坐。”

“死鬼。”花吉祥坐了,坐的是男子的腿。

“過來,秋香,過來,陪本公子喝一杯。”

又一着豔服的女子笑着上前,喝下那人手中的酒,再倒上一杯,遞到那個公子的面前,“不醉就不是鴛鴦。”

那公子亦不示弱的接過酒杯,“好,本公子喝,本公子喝。”

“……”

一如既往的醉生夢死、留流歌舞。

一直站在鳥架上的八哥——黑客則睜着它烏溜溜的大眼睛,不時的撲愣着它的翅膀,目不暇接的前後左右的看着。左邊一個‘鴛鴦’,右邊一個‘死鬼’的學得不亦樂乎。

随着一襲藍袍的身影出現在禦香樓的門口。如遭雷擊,禦香樓整個的像被點了穴,時間在這一刻停止,喝酒的忘了喝酒,聽曲的忘了聽曲,一個個都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個一臉含笑,搖曳着滿身春風、手持紫玉扇進入禦香樓的人。

美男排行榜的榜首!

未來的國師爺!

當今的太子太傅!

呃……立地太歲的相公!

南宮非——駕臨禦香樓!

立地太歲的相公居然敢來禦香樓?所有的人相互觑了觑,傳遞着同一眼神:即便是要尋刺激,也不能在家門口啊,躲遠些偷才是正道!

Advertisement

“雖然我覺得這樣說對未來的國師爺不敬,可我還是要說,太傅大人的腦子肯定是被門給夾了。”

“我看不是被門給夾了。”一個人低聲的湊近那個方方說話的人,以極低的聲音說道:“我看,是被馮爺的拳頭捶壞了。”

“我看都不是。”又一個人低聲笑着看着前面說話的二人,“我看是做鬼也風流,男兒本性。佩服、佩服!”

“嗯,不錯不錯,我同意這位仁兄的說法,家花哪有野花香啊。寧死也風流,好男兒!”

“……”

有笑聲,有議論聲,有附和聲,衆人的談論似蚊子般嗡嗡不甚清楚,老板确信她沒有看錯,眼角不停的抽搐,是‘迎’還是‘拒’!

可看看那藍袍身影迳直進樓,“姑……姑爺!”老板語無倫次、邁着不穩的步子迎了上去,“姑爺來這裏是找馮爺的麽?”

“不!”南宮非收起折扇,插在腰間,“我來是聽曲看戲的。”

“聽曲看戲?”老板有絲不确定,不怕被馮爺知道了大卸八塊?

南宮非沒有理會老板臉上那陰晴不定的神情,也沒有理會因了他的到來引起的‘震動安靜’和議論,只是極度輕松的邁步上樓,“聽說,你們禦香樓有一個規矩?”

忐忑不安中老板回神,急忙随後跟着上樓,“什……什麽規矩?”

“聽說,旦凡在東吉城美男榜上排名前三的男子,可以在禦香樓免費消費一年?”

是啊,此事人盡皆知,因了南宮非排在了第一,很多人遺憾之極,只怨南宮非白占了一個名額,要知道,立地太歲的相公怎麽敢出入禦香樓?真浪費霭!

規矩麽?确實有,老板為難的點了點頭,“可……可是……”立地太歲發飙的話,她擔當不起啊!

南宮非好笑的睨了老板一眼,“難不成,你們要壞了規矩不成?”

“這……這個……”

“好了。”南宮非選了二樓長廊處最雅致的一張小桌坐下,又命随行的允文和允武二人坐下,這方看向老板,“我還聽說,美男榜的前三名不但可以在這裏免費消費一年,而且還可以任點節目,禦香樓得一一遵從?”

姑爺今天只怕是來砸場子的吧?可再怎麽砸場子,立地太歲不會怪到她的身上,應該是他們小夫妻鬧別扭了!畢竟,立地太歲自幾天前方方歸來又追殺歹徒而去,時要姑爺獨守空閨,姑爺忍不住而出來玩玩不應該是她的錯吧。如此想着,老板心中略過一絲安慰。“姑爺想點些什麽節目?”

“聽說,禦香樓的頭牌花如意姑娘才藝雙絕,我就點花如意姑娘為我唱一支曲、跳一支舞罷。”

老板眼角有些抽搐的看着南宮非,“姑爺,如意姑娘幾天前遇歹徒襲擊,雖是撿了條命回來,可還虛弱得狠,只怕……”

“此言差矣。”南宮非笑看着老板,“越是虛弱,越是要鍛煉鍛煉的好,這樣方恢複得快些。再者,我聽府臺衙門的周畫師說,如意姑娘恢複得相當的好,他都在如意姑娘的幫助下将那歹人的面像快畫出來了。”見老板有些不自在,南宮非點了點桌面,“怎麽,媽媽如此拒絕我,是不想守規矩了還是想掃我的興?”

“這……”看着南宮非現在有些清冷的神情,不似以往的和煦如春風,老板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指了指花吉祥的方向,“姑爺,如意現在病着,只怕唱得不好或跳舞跳砸了倒真掃姑爺的興了。我看這樣,吉祥的曲子和舞也不錯,倒不如……”

聽到這裏,花吉祥的臉綠了,誰敢在南宮非的面前居功展現嬌媚的一面,想尋死麽?馮爺再怎麽疼她們,她們也是有個分寸的。一時間,緊捂着胸口,“媽媽,我胸口好疼,好疼。”語畢,居然就那麽倒了下去。

“吉祥。”

“吉祥姑娘!”

“吉祥美人!”

這廂才倒了個吉祥,那廂又倒了個豔服的女子。

“秋香!”

“秋香姑娘!”

“秋香美人!”

“……”

一時間,前後倒了不下七、八個,禦香樓亂了。

南宮非的威力還真是不簡單啊,方方到來,幾個美人就心疼得暈的暈了、倒的倒了。不愧排名美男榜榜首。

老板看着被人擡走的花吉祥、花秋香等人,還沒一一點名呢,她們就集體撤退、集體犯病?怎麽都控制不住跳動的臉頰,她皮笑肉不笑的指了指如意閣的方向,小心翼翼的對南宮非說道:“如此,姑爺等等看,我……我去看如意好些了沒?動不動得了。”

“如果動不了,我也不為難她,也不為難你們禦香樓。只是從此後,你們禦香樓将那美男排行榜前三的那任點節目的規矩廢了即是。”

老板耳聽着南宮非的聲音,不時的轉身、有心無肺的點着頭、陪着笑,一徑往如意閣的方向而去。

看着老板遠去,允文呶了呶嘴,“公子爺,你真的要如意姑娘表演節目?”

南宮非笑着點頭,“是啊,因了她的事害得我和夫人二地分居,要她表演節目補償補償我是應該的。”

聞言,允武和允文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第一次不明白他們這位公子爺此番作為是什麽意思?他們不過是跟蹤了楊懷素幾天,知道楊懷素這幾天總是出入禦香樓,未到其它的地方,不想公子爺沉思半晌後,居然領着他們來逛禦香樓,真是不怕死霭!

“上最好的酒!”

南宮非溫潤的聲音響徹在禦香樓的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看向南宮非所處的地方,準備撿便宜、看熱鬧。

急促的腳步聲響在如意閣的外面,老板人還未進閣,話已是驚叫出聲,“不好了,不好了,姑爺來砸場子了啊!”

聞言,如意閣中,慵懶的卧在床榻上休養的馮寶寶将吃在口中的草莓吐了出來,咳嗽不停。

“姑……姑爺?”一直陪在她身邊的楊懷素則是猛吞了一口口水,看了眼同樣震驚的馮寶寶一眼,“姐……姐夫砸……砸場子,是……是拉刀劈還是拿……拿斧頭來砍?”是被逼急了,谪仙人似的人也郁悶到想出火氣麽?

楊懷素疑惑間,但見老板已是如風般的卷進了如意閣,直奔向躺在床榻上的‘花如意’,“我的如意大奶奶,今天禦香樓能否逃過這一劫,全靠你羅。”

“再說一遍!”

咦,這神情,不像是如意啊,原來如意哪有這樣冷厲的語氣?老板詫異的看着‘花如意’,呶了呶嘴,甩了甩手上的絹巾,“我的如意大奶奶,不知道你命是好還是不好,太子太傅、姑爺、未來的國師爺來了,總而言之,他聽說你才藝雙絕,專門點你為他唱曲跳舞!”

“媽媽,奴家身子不适,姑爺應該知道。”說這話的時候,馮寶寶心頭居然有一股無名之火啊。

“唉喲……我的如意大奶奶!”老板直是拍着手,苦惱的說道:“媽媽我怎麽沒有解釋?我都說了,可姑爺說,跳舞唱曲多多鍛煉對身子有益無弊。”

“媽媽可以請吉祥妹妹她們表演是一樣的。”說這些話的時候,馮寶寶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姑奶奶。”老板一屁股坐到馮寶寶的床緣邊,“依媽媽多年的經驗,姑爺這回不是簡單的要求表演節目,所以,吉祥她們那些個賊精們都暈的暈、病的病了。誰敢得罪馮爺啊?誰敢上馮爺的男人啊?”

感到眼角的抽搐,馮寶寶悶悶出聲,“這麽說來,媽媽是想要我得罪馮爺了?”

“話也不能這麽說。”老板直是拍着馮寶寶的手,好言勸慰,“你先出去應付一陣子,如果姑爺果真是來砸場子的,我們先拖一拖,以後馮爺回來,我們至少可以解釋解釋啊。他們小夫妻鬧矛盾和我們無關啊。姑奶奶,你這樣也是以身殉樓啊!”

呃?以身殉樓!

看着二張幾乎都不能合上的嘴,老板急得站起來團團轉,“姑爺開了口,如果今天你不表演,他也不為難你,只是我們禦香樓那為美男榜排行前三訂的規矩得廢羅。”

姐夫真是不怕死的神人啊,太歲頭上也敢動土?楊懷素用力的将自己的下颔合上,“看來不光是來砸場子的啊。只怕是出來偷食了?”接到馮寶寶的冷睨,楊懷素摸了摸腦袋,“呃,當然,要偷食也不會吃窩邊草。嘿嘿……”說話間,她幹笑二聲,準備開溜,她要去看看,那個膽大妄為的人是不是南宮非?

“站住。”馮寶寶眼疾手快的拉住楊懷素,無限嬌嗔的看了楊懷素一眼,“你們衙門不是說保護奴家的安全的麽,怎麽,楊大姑娘準備開溜,不再保護奴家了?”

一身冷汗外加一身雞皮疙瘩,楊懷素打了個冷顫,“呃,如意姐姐,你身子不好,我去和我姐夫說說,讓他改日再來,改日再來。”

“誰說我身子不好?”馮寶寶有模有樣的學着花如意平常的語氣和神态,又道:“正好,這幾天也清閑得緊,如果長期在這裏窩着,那歹徒怎麽會出來?所以呀,奴家願意為你們官府賣力,引那歹徒出來。也願意以身殉樓,解禦香樓之危!”

“你……你是說……”楊懷素指着馮寶寶,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說道:“你願意出去唱歌跳舞了?”這了得,老大的歌舞只怕連花如意都自嘆不如,如果姐夫真陷了進來,肯定是死定了而且是死無葬身之地,到時候便是有十個她幫忙,只怕也是越幫越忙。

“媽媽。”馮寶寶無限柔弱的看了老板一眼,又道:“奴家本不是什麽千金的命,一具破身子而已,不能掃了姑爺的興,不能破了禦香樓的例。你出去說,奴家馬上就來。”

當禦香樓的一衆食客知道,禦香樓的頭牌花如意要帶着有病之身出來表演節目的時候,整個大廳、花廳都沸騰了起來。同時所有的人都有些感激南宮非,也只有他請得動那尊大神,他們可以不用花錢過過瘾了。

舞臺上,粉紅紗幔迎風飛揚,伴着清澈的古琴曲傳出,一襲白衫的仙子從天而降,搖紅了一臺秋雨,搖香了一臺秋風。驟然落地,但覺嬌羞無限,一笑之下,那舞臺似真的有樹林般的笑紅了整片樹林,明明是弱不禁風的還喘着粗氣,卻是那般的熱烈奔放、陽光燦爛、幾欲燃燒。

纖手輕擡處,百轉千回,惹人輕伶、妩媚動人。素眸回首處,或怨或嗔,不失溫柔婉約。臨風飛舞時醒目張揚、妖豔撲面而來,似芳草鮮美、落英缤紛。

舞比曲美!人們沉醉于‘花如意’的舞姿不能自拔、目不轉睛。

南宮非眯着眼,手握成了拳頭:是她,肯定是她,他沒有猜錯。只是萬不想,他的夫人有如此美的舞姿,有如此百媚千嬌的神情?那随着她的長袖舞出的似溪水流出的清香,空靈而舒展,若有若無的泛着一股隐逸的味道。

只聽舞臺上花如意略顯沙啞卻不失柔媚的聲音輕聲唱道:“玉杵馀丹,金刀剩彩,重染吳江孤樹。幾點朱鉛,幾度怨啼秋暮。驚舊夢、綠鬓輕凋,訴新恨、绛唇微注。最堪憐,同拂新霜,繡蓉一鏡晚妝妒。千林搖落漸少,何事西風老色,争妍如許。二月殘花,空誤小車山路。重認取,流水荒溝,怕猶有、寄情芳語。但凄涼、秋苑斜陽,冷枝留醉舞。”

清唱結尾處,滿袖甩出的是片片紅葉,似血染白衫,如夢如幻,似紅葉從枝頭飄落讓那一身雪衣的人攏了一袖的落紅。再怎麽紅得燦爛卻不及佳人臉上的淺笑嫣然,她的雙頰似被紅葉搗紅的霓虹,訴說着別樣的美麗。

“美哉美哉,三生有幸!”

“若得花如意,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啊。”

“……”

聽着看客們發出的驚嘆,南宮非将緊握的雙手松開,起了身,看向一樓的舞臺,拍起了手掌,由衷贊道:“早聽聞‘如意姑娘’才情雙絕,如今一見,果是名不虛傳。”

馮寶寶學着花如意的樣子曲身行禮,“請姑爺安!”

“免了,上來罷。”南宮非擺了擺手,徑自坐下,示意允文和允武二人站了起來。

以為南宮非只是要她唱個歌、跳個舞罷了,不想他居然還要她上去陪酒?馮寶寶睜大了眼睛,盯着樓上,一時不知所措。

楊懷素拍了拍胸口,長吸了一口氣,笑着跑上二樓,來到南宮非的身邊坐下,“我說姐夫,你今兒個怎麽有空到這裏來了?”

明知道眼前人打算插渾轉彎,南宮非也不道破,只是替楊懷素斟上一杯酒,笑道:“上書房的事輕松得緊,府中又清閑之極,只好自己給自己找事做了。”

找事?找這種有可能被打掉大門牙或者被大卸八塊的事?楊懷素一時間無語的、震驚的看着南宮非,“姐夫……你……你到底是不是神人啊。”危險臨近了都不知道?

“嗯?”

“噢,我是說,‘如意’姐姐一舞下來已是累了。該回去休息去了,至于陪酒麽?改天罷,改天我讓老大接了如意姐姐去國師府陪你們喝酒。”這樣應該二全齊美了罷,提醒姐夫這裏是老大的地盤,老大的人動不得啊。何況,何況現在姐夫為之傾倒的人似乎就是老大啊,真夠頭疼的啊。想到這裏,楊懷素不自覺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此言差矣。喝酒聊天也要因時、因地,如果錯過了,就全無那份雅趣了。”南宮非直是笑着搖頭,再次将楊懷素面前的酒杯斟滿,又看向樓下的馮寶寶,“怎麽,‘如意姑娘’不屑于陪在下喝一杯麽?”

馮寶寶低頭撇了撇嘴,她出來跳舞,一來她确實是想見一見南宮非。二來也是證明花如意活着,好引那歹徒出來。至于這後面的陪酒她沒有料到,只是事到如今她卻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再怎麽說,她現在是奴而南宮非是主。主人都一請二接了,她能擺‘奴’的大架子麽?

輕移蓮步,緩慢上樓,馮寶寶來到南宮非等人的身邊,作福下拜,“請姑爺安!”

看着眼前鎮定之極、垂眸靜立的佳人,看着楊懷素一副似看好戲又怕戲砸了的那張矛盾之極的臉,南宮非柔和的對馮寶寶一笑,“如意姑娘請坐!”

“奴家身份低微,怎可與姑爺同席?”馮寶寶學着花如意平時的樣子,再度微微欠了欠身,“如果馮爺知道了,定要治奴家一個以下犯上之罪。”

“不怕!”南宮非居然起身,親自拉了馮寶寶入座,“有我為你撐腰!”語畢,居然敬了一杯酒到馮寶寶的面前。

撮油啊!楊懷素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的酒水全部噴了出來,“姐……姐……姐夫,‘如意姐姐’的身子方好,喝酒只怕會傷身。”

“這是哪裏的話。”南宮非笑着将手中的酒移到馮寶寶的面前,卻是徑自對着楊懷素說話,“你應該知道,姐夫我深通藥理,前些時也聽說了如意姑娘的病情,這酒我另加了藥材,是藥酒,如意姑娘若是喝了,一定百病全消。”

楊懷素眼角抽搐的看着南宮非,又看了看一直低着頭裝羞的馮寶寶一眼,“呃,這個,這個,看如意姐姐喝不喝了?”不幹她的事啊!她準備開溜。

“多謝姑爺嘗賜!”馮寶寶接過酒,偏巧不巧的,手肘碰到欲開溜的楊懷素身上,酒撒了楊懷素一身,馮寶寶急忙放下酒杯,從懷中掏出絹巾,替楊懷素擦試,“楊大姑娘,對不起,對不起,奴家不是故意的。”語氣真是我見猶憐。

“沒事,沒事。”楊懷素皮笑肉不笑的安慰着馮寶寶,既然馮寶寶的酒倒掉了,那麽,她可以不必頭疼的開溜了,可以見機行事,想到這裏,她‘嘿嘿’笑着坐了下來,“這個,我想起來了,我還要在這裏保護你。”

“奴家感謝楊大姑娘了。”

知道眼前的佳人是故意将酒撒掉的,因為她沾不得酒。南宮非暗地裏咬了咬牙,繼而一笑說道:“如意姑娘可是辜負在下的一片好意了。”

只要不讓她喝酒,她願意認罰。馮寶寶急忙低頭認錯,“任姑爺責罰!”

“是麽?罰就不用了吧。”南宮非亦是從懷中掏出一塊絹巾,擦了擦手,“如意姑娘的嗓子可比夜間的黃莺,在下非常喜歡楚歌遺風小調《桃花詞》,不知道如意姑娘是否能清唱一曲?”

桃花詞?所有的人豎起了耳朵。桃花詞可是一首男女‘打情罵俏’的詞霭!南宮非居然在立地太歲的地盤上公然挑釁他的太歲老婆的人,看來,腦子真的被門夾了,傷得不清。也不知道今天這事如果傳入太歲的耳中去了,南宮非嘴中的門牙是否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桃花詞?一直裝着矜持低着頭的馮寶寶眼角不自覺的抽搐,手亦是握了起來,她現在真的想一拳頭将南宮非拍飛,可如果真拍飛的話就會漏餡,她這麽多天的假卧在床不就白費了?

再說,禦香樓的姐姐們唱這種曲子不過順手拈來罷了,她能拒絕不唱麽?不唱的話,似乎就會惹那暗處的、那個一直想現身卻又遲疑着沒有現身的歹徒的懷疑了。

反正,現在折騰她的是她的丈夫,她也吃不了什麽虧,而且可以将戲演得更是逼真三分,逼那歹徒現身!

想到這裏,馮寶寶整了整嗓子,“如此,奴家就獻醜了。”

“诶!”南宮非出手阻止,從背後取出玉簫。

馮寶寶認得,那是她桃花源中的玉簫,那天早上聽南宮非吹過的,不想被他帶出了桃花源?一時間,滿腦子是南宮非那天早上臨崖吹玉簫的情景和他的柔聲細語。

“如意姑娘不嫌,在下願意以簫相和!”語畢,也不待馮寶寶開口,南宮非居然就當着一衆食客的面,吹奏起來。一時間,簫聲嗚嗚咽咽的漫遍禦香樓的每一個角落,時而靈秀清盈,時而凝重憂郁。

馮寶寶穩定心神,拉回神思,學着花如意的樣子,溫柔袅袅的看了南宮非一眼,就着音律,開口唱道:“桃花飛,菲桃花,紅豆耐等春,鴛鴦比雙對,成雙成對待明日,相親相知終為愛。遇你并蒂蓮,合我連理枝,長相守兮長相望,知我意兮枕邊人,今知如此相愛君,何必以後長分離。”

一首豔詞豔曲,偏在這二人的合鳴下,似青竹長簫,似瘦風鳴唱,一如來自于天邊的天籁之音,靈魂之曲,似乎聽到了桃蕊心跳的聲音,似吹拂了秋天肅殺的思緒,吹走了一些痛苦的兒女情長,留下來的似一段往事、一則傳說。

合鳴停頓許久,方有人起身拍掌,“好,清瘦如詩!”

“我看是燦然如花!”

“……”

食客們說些什麽南宮非無心去領會,他将長簫插入背後,重新斟了一杯酒,遞到馮寶寶面前,“所幸,這酒壺中的酒都是在下重新調制的藥酒,如意姑娘今晚連番清唱,傷了元氣,喝一杯,補補身罷。”

還有?還是要喝?馮寶寶垂首掩飾抽搐的眼角,接過酒杯,這一杯,還能不知好歹的撒別人一身麽?再撒的話,就有些欲蓋彌彰了。

思緒間,馮寶寶為難的看了楊懷素一眼,小妹子居然別過眼睛不搭理她?好吧,楊懷素知道她不善飲酒,若自己真喝了,楊懷素會保護她的,一杯就一杯罷。

“奴家謝過姑爺了。”馮寶寶語畢,咬牙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她終于喝了。南宮非的眸中略過一絲神彩,轉頭看向目瞪口呆的楊懷素,“聽說,你守着‘如意姑娘’就是為了以防那傷‘如意姑’娘的歹徒再度光臨?”

楊懷素愣愣的點了點頭。

“不如我告訴你一個法子,一定靈。”看着楊懷素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的神情,南宮非湊近楊懷素的耳邊,以極低的聲音說道:“不如将‘如意姑娘’換個房間,而你裝成如意姑娘守在如意閣,這樣一來,那歹徒即便來襲,你也無需分心去保護‘如意姑娘’了。”

“啊!”楊懷素不知所措的看了馮寶寶一眼,她可從來不覺得馮寶寶所扮的‘花如意’會是她的累贅,可如今,若不想被南宮非看穿馮寶寶的身份,南宮非的意見她還真得聽,是以楊懷素的回答充滿着勉強。“呃,好主意,嘿嘿……好主意。”

距離很近,南宮非雖是耳語,馮寶寶也聽了個一清二楚,不動聲色的拉了拉楊懷素的手,眯眼看向一頭霧水的楊懷素,示意懷素留下來照顧她。提醒懷素不要忘了她喝了酒的。

“噢,對了,對了。”看懂馮寶寶的眼神,楊懷素摸了摸腦袋,“姐夫,你看,如意姐姐臉色又蒼白了,只怕病又犯了,要早些休息了。”

“是啊,姑爺,奴家失禮了,求告退。”

南宮非看了眼又低着頭裝溫良賢恭的人一眼,“好啊,我送你們。”

呃?送?不管了,老大飲不得酒,更何況方才那一杯的份量……楊懷素不再多言,急忙扶起馮寶寶,任她整個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一路下樓,往後院走去。

“如意姑娘真是我見猶憐!”

“瞧那病态之美,真好比弱柳扶風了。”

“又是唱曲又是跳舞,大病初愈,夠累啊。”

“……”

身後傳來的全部是對花如意的贊美之聲。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