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太傅步兵戰湖洲
谷府,漫天的白幔。
上至谷老太爺、太夫人,下至一應奴婢、仆役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中。大大的奠字殘忍的說明了,馮寶寶不再了。
臨水閣中,谷知秋心中酸澀之極,只是盯着左右搖擺的燭火默默出神,隐隐有一絲感覺,南宮非的到來一定有原因,不是簡單的追妻而來。而南宮非在那大名湖上息船數日一定是另有原因,如果他猜得不錯,馮寶寶應該是被南宮非的人救了。
他每天去大名湖畔等南宮非的人與他接頭,好讓心靜下來,好知道她的傷要不要緊,可南宮非居然沒有派任何人與他接頭,這說明南宮非在吃醋。
如果南宮非在這緊要的關頭還在吃醋,那只有一點可以說明他有吃醋的閑心是因為馮寶寶還活着。
猜測出馮寶寶還活着,谷知秋有一絲欣喜,可他的戲還得演足,好讓馮寶寶全身而退。所以,每天,他仍舊會拿着那天替馮寶寶買的毛猴去大名湖畔迎湖眺望,好讓全湖洲的人都知道,谷知秋的夫人大去了。
“谷……少爺。”
谷知秋回神,看向門口站立的無雙,“無雙,有什麽事麽?”
“老爺和夫人交待,要……要奴婢整理幾套少夫人原來穿過的衣物,好、好放在棺木中。”
聞言,谷知秋輕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花無雙去整理。即要做戲,就得做足。南宮非真狠,狠到現在都不來告訴他有關她的消息、她的傷,他擔心啊。
花無雙邊落淚邊整理着馮寶寶這段時間穿過的衣物,她相當的自責,畢竟馮寶寶是為了救她才陷入湖洲、不得不和谷知秋演戲。如果不演戲,那個晴兒一定不會吃醋,如果晴兒不吃醋,那馮寶寶也不至于會死不見屍。
現在已經不是如何見南宮非的問題了,是如何回京城見大哥的問題了。如果大哥知道馮寶寶多少因了她的原因而丢了命,那後果……想到這裏,無雙不禁再次紅了眼。
“我想去戰船,告訴姐夫,姐姐她……”
看着抹淚的無雙,谷知秋很想将自己的推斷告訴她,可想着她過于天真,以她的脾性,只怕藏不住話,再說她現在傷心之致,正好可以哭給一衆奴仆們看,想到這裏,他輕聲說道:“府中有人盯着,如果你現在冒然行動去找太傅,必将引起奸細的警覺,也許就會讓精得如兔子般的胡知三馬上做出防範。”
“可……可我只是……”
無雙的話還未說完,谷老爺子和谷老夫人在一衆奴仆的攙扶下已是進了臨水閣,“秋兒!”
谷知秋急忙起身相迎,“爹、娘。”
看着無雙手中的衣物,谷老夫人嘆了口氣,“丫頭,你先拿到靈堂去吧,剩下的,我來和秋兒說。”
花無雙看了谷知秋一眼,見他點頭,只好拿了衣物離去。
只當兒子長時間不出臨水閣,無雙丫頭長時間沒有拿衣物去靈堂是因為兒子不允,“兒子,媳婦人好命不好。”谷老夫人的眼紅腫了,她是真喜歡這個兒媳婦啊,“你,也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
雖然知道馮寶寶還活着,但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他還是有一些心焦,是以吃不下飯、喝不下茶,明顯瘦了。看着母親如今憔悴的神情,他有一絲內疚的跪在地上,“娘,對不起。兒子不孝。”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珍惜視為不孝。
“兒子啊。”谷老夫人心酸的扶起兒子,“我們谷家沒福,你如果實在是想媳婦兒了,哭出來,心裏也會舒服些。有什麽話的話,別憋在心裏,說出來也許好受些。”
“娘,兒子對娘子情有獨鐘,如今娘子離我而去,兒子心痛萬分,是以,兒子在娘子靈前發誓,要為她守喪五年。請父親和母親成全。”
五年?谷老爺子和谷老夫人相互看了眼,相互搖了搖頭,能不答應麽?兒子行事向來我行我素,就像他一直不肯成親卻忽的一日帶回一個媳婦般,他們從來也不介入兒子的生活,好在他只說守喪五年,如果說守喪一輩子那才叫一個谷家之痛。
“好。”接到谷老爺子許可的眼神,谷老夫人扶起兒子,“我們答應你即是,這方顯得我們的秋兒是情深義重之人。只是從此後,你也得答應我們,不再如此痛苦方是。”
谷知秋長籲一口氣,起碼這五年,少了許多冰人、媒婆的登門拜訪,他必定會清靜許多。這是馮寶寶唯一帶給他的好了。“兒子會振作起來的。”
看着靈堂中存放的僅裝有衣物的棺木,花無雙暗自傷神。再看了看四下的庭院,往日寧靜的谷府因了白幔漫天,如今顯得更是凄清。
眼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即将出靈堂而去,無雙急步跟上幾步,“公子爺,您又要去大名湖畔麽?”
看着眼紅的無雙,谷知秋點了點頭,“你與我一同去罷。”
“我……我不敢。”雖然她想去戰船告訴南宮非關于馮寶寶的消息,但她更怕哪一天,湖中出現馮寶寶的屍身。她會崩潰的,大哥只怕也會崩潰的。
“傻丫頭。”谷知秋嘴角噙笑的看着無雙,“走罷。”
見谷知秋居然露出一絲笑容,她有絲愕然,點了點頭,随谷知秋出門而去。
谷老太爺和谷老夫人輕嘆一聲,由着癡心的兒子去了,反正,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去湖邊守望。
臨近湖邊,谷知秋發現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只見不少官兵出現在湖岸。而他熟知的允文和允武亦是站在其中。湖洲的巡撫胡知三攜同着布政使、按察史、都指揮史蔔仁恭敬的站在岸上。
允文和允武上岸了?谷知秋看向湖面,果然,一艘大型的戰船正緩緩的向這裏駛來。
船頭伫立着二個身影,一個一襲藍袍,一個一襲紫衫。二人的衣袂随着湖風飛舞,似淩波踏水而來。
她果然還活着。谷知秋感到眼中微熱,不禁抑起了頭,任那眼中的淺濕重新回到眼中。
“啊!”
花無雙發出一聲驚嘆,因為,她也認出來了。
谷知秋急忙将手伸到嘴邊,示意花無雙噤聲,二人都相當興奮的看着緩緩駛進的大船。
湖岸上的人群都跪了下來。
“恭迎太子太傅大人莅臨湖洲。”
“胡大人請起。”南宮非伸手示意胡知三等人起來,“我不過路過游玩而已,原本不想讨撓貴洲,奈何夫人偶感了風寒,只好在湖洲稍作停留。”
立地太歲病了?胡知三看向南宮非身邊蒙着面紗的紫衣女子,急忙揖手,“請南宮夫人到鄙府小住,一定請最好的大夫替南宮夫人醫治。”
“不必了。”馮寶寶略顯嘶啞的聲音回蕩在所有人的耳邊,她向谷知秋和花無雙的方向招了招手,“知秋,真巧,原來,你也在這裏。”
聞言,胡知三等人這方回首,看到了這幾天一直在這裏徘徊的谷知秋,于是一一打理見過。
“呃……寶兒。”谷知秋和胡知三等人一一見過,這方急步上前,“你……你病了?”
“嗯,前幾天經過這裏,正好碰上這裏的競渡賽,一時貪念,多看了會子,感染了風寒。這不,在湖中停了數日醫治無效,只好上岸求醫了。要不然,也不會打撓貴洲了。只是,這段時間,你玩得有些樂不思蜀了,我的桃花運書肆還等着你回去開工呢。”
谷知秋輕嘆一聲,“內子方方過世,只怕,知秋還得過一段時日返京。”
“內子?”馮寶寶驚呼一聲,“你成親了?什麽時候的事?”
“唉,說來話長。”
馮寶寶看向南宮非處,“相公,知秋是我的屬下,替我賺盡萬金,如今他的夫人過世,我沒有不去拜奠的道理。所以……”
“既如此。”看了熱情相邀的胡知三一眼,南宮非露出為難的神情,“胡大人,我此次前來也沒有公務,不過游玩,所以,你們也無需勞心牽挂。我想,我和夫人還是住在谷府的好。”語畢,看向谷知秋,“知秋,可覺得麻煩?”
谷知秋急忙揖手,“不甚榮幸。太子太傅駕臨,蓬荜生輝。”
胡撫巡指着一衆迎接的軟轎,“那……這個……這個……”
“胡大人的一番好意,我豈能拒絕,就勞煩胡大人的軟轎送我們夫妻去谷府罷。”
“是!”胡巡撫急忙作揖,又急急的揮手示意轎夫将轎子擡了上來,待南宮非和馮寶寶上了轎,往谷府而去,他方擦了擦臉上的汗。
眼見着一衆人都走遠,胡知三示意蔔仁過來,“盯緊點,這個太傅在海洲一舉拿下楊萬山,讓我們少了許多的活動資金,雷厲風行之果斷,不可小觑。”
“大哥懷疑他不是游玩至此?”
“防着些的好。防人之心不可無,方送走了陳尚書。我的報喜奏折只怕還沒有到聖上的手中,關鍵時刻,我不想出纰漏。”
“明白了,谷府中有我們的人,他們進了谷府,一言一行逃不出我們的耳目。”
“嗯,去罷。”
知道南宮非是未來的國師爺,一路上迎接的人群是一波接着一波,熱鬧非凡,直到谷府門口,谷老太爺和谷老夫人早得到下人禀報的迎了出來。将南宮非等人迎進了大廳。一衆人等都相互做了介紹。說起來,祖上各有淵源,倒也不顯得生疏。
“伯父、伯母請節哀。”
聽着南宮非溫潤的聲音,看着他那如沐春風般的神情,谷老夫人直是淌眼抹淚的說道:“可憐我那兒媳婦,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即便現在為她辦喪,可連個名字都沒有。瞧瞧我們家知秋,哪裏還像活着的樣子。”說到動情處,再度落淚。
“名字?”
“媳婦說她命硬,她的父母沒有替她取名。”
“伯母,非兒不才,若伯母信得過小侄,小侄倒想替弟妹取一名字。不論她是在陽間或是陰間,都能令她逢兇化吉。”
“噢,好好。”谷老夫人轉悲為喜,她知道南宮非是未來的國師爺,國師爺都作了保證了,還有什麽是不相信的。
南宮非當着衆人的面,問了一些谷知秋是如何認識那已去的夫人的事,又具體的問了問年紀、出生,直是點頭,掐指算了算,最後看向谷老夫人,“依非兒看,弟妹可以賜名馮臨水。”
“臨水!”谷老夫人一聲驚叫,繼而震驚的看了兒子一眼,“臨水,臨水,有緣,有緣,秋兒住的地方就叫臨水閣啊。”
“是麽,太巧了。”南宮非的嘴角微微勾起,繼續說道:“弟妹已然往生,伯母勿需挂念,她走得相當的安心舒暢,若她知道引得伯母、伯父等人如此牽挂,反倒令她會不安。”
“是麽?好,好。”谷老夫人抹去眼角的淚,“聽太傅的,聽太傅的。”都算出名字了,原來這個無緣的兒媳與兒子真的是有緣啊。不枉兒子要為她守喪五年。
“非兒,過來。”谷老太爺長籲一口氣,終于開了口,谷府和南宮世家祖上本有淵源,稱呼南宮非的名字倒也不為過,見南宮非恭敬作揖,谷老太爺繼續說道:“聽了賢侄的一席話,茅塞頓開,好歹在這裏多住些日子,陪伯父散散心。”
“非兒此來本就是來讨撓伯父的。”
“哪裏的話。”早知道馮寶寶感染了風寒,谷老太爺問道:“要不要我請個大夫替寶兒看病。”
“不必了。”南宮非直是搖頭,“非兒略懂醫術,只是船上缺幾味藥材,這方下的船,不想湊巧碰上了這檔子事。”
“父親。”谷知秋此時似活過來般,走到谷老太爺的面前,“兒子聽了太傅的一席話,心胸霍地開朗,知道娘子走得安詳已然往生,心中再無牽挂和糾心,更感謝太傅替我家娘子取了這麽一個與知秋有緣的名字,所以,父親和母親也不必再為兒子擔心,兒子會好好的處理娘子的事,重新振作起來。”
“好好好。”看到兒子又活了過來,聽到兒子這般說法,谷老夫人也高興了起來,一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糾心之痛減輕了許多,急忙吩咐谷府的丫環、婆子們,“去将‘踏枝閣’收拾幹淨。”
見丫環們下去收拾去了,南宮非夫婦二人也正好替靈位上完香。谷老夫人這方上前,拉住馮寶寶的手,“晚上就在‘踏枝閣’休息,多住些時,身子養好了再走。看上哪個丫頭,就和我說一聲。”
“謝謝伯母了。”馮寶寶指了指花無雙的方向,“那個丫頭我一見可喜,就她罷。”開陽、小寒等人都在戰船上,不可能照顧她,再說,她也擔心無雙出事,拉在身邊,對花無痕也有個交待。
就這樣,花無雙名正言順的成了臨時委派在馮寶寶身邊的丫環了。
一天後,南宮非掐指為谷家少夫人算得與谷知秋有緣的名字一事傳遍了湖洲的大小角落。
“真有這麽神?”
胡知三聽着蔔仁打聽到的消息,将信将疑。
蔔仁直是點頭,“聽我們的人說,太傅大人只是打聽了那馮氏的生辰,是如何遇到、如何結為夫妻的事,于是便取了個馮臨水的名字,結果,不想正應了谷知秋的住宅的名字。”
“看來,國師真是神人,難怪國人都要敬仰。”
“那我們?”
“好生招待,确保太傅大人在這裏的安全。不能讓他在我湖洲出事。還有,不能讓他知道這裏其它的事。”
“明白。”蔔仁遲疑了會子,“那個谷府決定馮氏頭七的那一天送葬,我們要不要去。”
“去。”胡知三擄着胡須,“好歹谷府是湖洲的名門望族,我們豈有不去之理。再說,太傅在谷府,一定也會去的,我們去為馮氏送行正好可以顯得我們多麽重視書香門弟。”
“只是頭七之後,再過三天就是十五了,如果這個月的十五沒有練成坤儀功,以後再練習成功,就要大打折扣了。這一隔就隔了二個月了。”
“可黑白判官的判官令……”胡知三沉思了半晌,看了蔔仁一眼,“你去查查,那監牢中有多少女囚是夠資格練功的。黑白判官再厲害,絕對想不到我們換了方向,改用囚犯練功。”
“早察過了,加上那個殺人的晴兒,正好是十名。可是,其餘的九名罪不致死,倒不好安排由頭。如果失蹤了,對上面不好交待。”
胡知三擺了擺手,“先應付蔔老弟的事,至于失蹤麽,慢慢來,一段時間傳出一人得瘧疾而亡,一段時間付出一人因疫而亡,一段時間傳出一人因瘋而上吊的事情就可以了。至于那些要求見的家屬,都找個借口不予見面即是了。這件事,我會親自和按察使說明,你不必擔心。只作好練成大功的準備既是了。”
蔔仁喜形于色,“多謝大哥。”
“謝什麽。”胡知三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練,你練成武功,對我們也是個保障,更可以為我們以後鋪路。”
“大哥。你總是說為我們以後鋪路。我們以後要鋪什麽路?”
蔔仁的一席話,令胡知三笑了起來,“到時候,你們自是知道。總而言之,成則為王、敗則為寇,有了你的武功,我們就多一層保障。”
“好吧。小弟愚鈍,一切只聽大哥的。”
胡知三點了點頭,“只是,現在這裏即有黑白判官,又有太子太傅,還有一個不按理出片的立地太歲,我們得小心翼翼的行事,他們中的任一個我們都不能小觑。”說到這裏,似乎仍有一些不放心,“我總覺得,這一次的兆頭不好啊。”
“大哥擔心什麽?”
胡知三看了蔔仁一眼,“這樣,如果我們真的出了什麽事,蔔老弟,你也許是唯一一個可以逃脫的人,到時候,你就去潮洲找潮洲王罷。他會成為你的依靠。”
“潮洲王?”
胡知三再度點頭,“他是內子的姐夫,到時候,一定會收留你為他所用。”
“就算有事,到時候,我一定會救大哥和大嫂一起逃出生天。”
“不用。”胡知三直是擺手,“就算出事,你也無需顧及我。只管去潮洲王處報信。到時候,潮洲王自會想辦法來救我。”
“真的?”
胡知三點了點頭,“再說,以你之力能救幾人?就算救了我們出來,不過是朝庭追擊的逃犯。如果我姐夫出面,救得光明正大一些,我們也可以脫掉囚犯的帽子。”見蔔仁不服氣的神情,他繼續說道:“當然,這是做的最後的打算。未見得會出現這個局面。只是因了那黑白判官的原因,我得多防着些。”
蔔仁冷哼一聲,“黑白判官縱橫江湖數百年,猶以近六十年為最,從未傳出他失敗過的事。如今我倒想見識見識他,一較高低。我要他第一個栽在我的坤儀功的威力下。”
“有蔔老弟的雄心壯志,我也就放心了。你盡管去練功以應付黑白判官。我則彙同布政使、按察使去應付太子太傅、立地太歲。”
谷府的少夫人谷臨水的頭七終于風風光光的辦完,谷府的事也告一段落,衆人都喘了一口氣。
谷府踏枝閣中,由于忙活了一天,馮寶寶腰間的傷口又拉開了少許,又泛出些許血絲,南宮非正小心翼翼的替她上着藥,“都說了,你不用去了,你偏要去,看一看,又裂了些。”
馮寶寶嘟着嘴,“我又不是故意的。”見南宮非以怨恨的眼神看着她,她覺得更委屈了,“看來,相公是嫌棄我這裏有一道疤痕了?難看了?”
“你呀。”南宮非又好氣又好笑的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還不相信為夫的醫術?這道疤痕,不出一年就會消失。”
“真的?”
“為夫飽讀醫書,如果說是別人來治夫人的傷,只怕夫人現在仍躺在床榻上不知死活,你看看,因了為夫,你三天就能下床走動,七天就能出門閑逛,誰看得出來你曾是受過刀傷的人?”
“再過三天,就是十五了,相公,天權他們有沒有消息傳來?”
“十五夜,他們會拿牢獄中的一衆符合條件的女囚開刀,練習那陰邪的毒功,聽說那邪功名喚什麽坤儀功。”
“女囚?符合條件的有多少?”
南宮非輕輕的替她換好衣衫,“不多不少,正好十名,包括那個晴兒。”
馮寶寶撇了撇嘴,“這樣說來,我們還是要救她。”
“嗯。”了一聲,南宮非輕擁着她躺了下來,“不得不救。”
她嘟了嘴,“第一次救了她,她居然生殺我之心。第二次再救了她,還不知道她會如何待我?”
“馮臨水都已下葬了,你說她會如何待你?再說,她吃的是馮臨水的醋,又不是馮寶寶的醋。”
她偎進他的懷中,“如果她見了你,會不會也吃我的醋?”
聞言,他笑了起來,“這麽說來,夫人認為,為夫比知秋更具有吸引力?”
“嗯。”
他摟緊了她,“那以後,得聽為夫的。”
“嗯。”
“三天後,不許以黑白判官的身份迎戰蔔仁。”
她僵直了身子,原來他知道她的心事。
“一切都交給為夫。”他盯着她閃爍不停的鳳眸,“你要想想清兒和浣兒。”
是啊,她是二個孩子的母親了,再也不能兵行險着了,看着他嚴肅認真的神情,她點了點頭。
“那,冰絲蠶衣還是相公穿着罷。”
“不行,上一次,你如果穿着冰絲蠶衣,也許就不會受此災難。”想想冰絲蠶衣刀劍不入,如果上次她出門的時候穿上了,肯定不會被睛兒刺傷。偏偏的她将冰絲蠶衣留給了他,導致此次命中一大劫。
她有些不滿,“我都聽你的話了,不去迎戰蔔仁了,用不上。”見他還想反對,她生氣說道:“如果相公一定要我穿冰絲蠶衣,那好,我的黑白判官的衣服也由我穿。不給你假扮了。”
“好好好。”每每看到她嬌嗔的神情,他都有些無可奈何,“為夫穿,都穿上,無論是你的冰絲蠶衣也好,還是你的黑白判官衣也罷,為夫都穿上。”一切,得按計劃行事啊。
十五的夜,月圓星稀。
烏鵲時不時的撲騰着翅膀,‘哇哇’的叫着繞枝飛行二圈,又再度憩了下來,給寧靜的夜憑增了一絲詫異。
風陣陣襲來,吹皺了大名湖那一池的湖水,直拍着停在那裏的戰船。船頭站立着二個嬌小的身影,仔細瞧去,是小寒和小滿。
一時間,又二抹身影幾個起落,未發出一絲聲音的出現在船頭,小寒和小滿急忙迎了上去,“允文哥、允武哥,你們終于來了?”
允文和允武點了點頭,“都準備好了麽?”
小寒和小滿點了點頭,“公子爺呢?姐姐呢?”
“公子爺有要事要做。少夫人不放心谷府,暫不想回歸戰船。”語畢,看向那個緩緩走上船頭的颀長身影,作揖,“花侍郎。”
明亮的月光,照在花無痕英俊的臉頰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熠熠生輝,“寶寶沒什麽事了吧。”
允文點了點頭,“傷口已是愈合,只是不能大動,否則就會裂開。”
果然,花無痕的臉頰上略過一絲怒氣,“我不會放過所有傷她的人。”
“公子爺說,蔔仁的武功詭異,不可小觑,所以,他會想辦法将那蔔仁引開,以減少花侍郎抓拿胡知三等人的阻力。”
花無痕聞言,不放心的看向允文,“太傅大人獨自一人引開?會不會有危險?”
“有天權、天樞、天璇他們護着,應該沒有問題。”
“那寶寶那裏呢?”
“公子爺吩咐開陽和天玑守着,應該也不會有問題。”
終于想起自己的妹妹身處危險之境,“無雙呢。”
允文笑了起來,“花侍郎不必擔心,少夫人将無雙拽在身邊寸步不離,應該也不會出問題。”
“好,你和允武在這裏護着這戰船,将它開往湖中心去,免得胡知三趁亂打這戰船的主意。”
“有我們兄弟和這船上的二十餘號水手,還有廚子一家,花侍郎只管放心去罷。”
聞言,花無痕點了點頭,輕輕的拍掌,瞬時間,船艙打開,從船底一一躍上來數百個身影,青一色的黑衣頸裝,“今天,就看你們的了。”
數百個身影齊揖手,“誓為東吉出力,剿滅奸臣賊子。”
湖洲大牢,傳來推推攘攘的聲音,連帶女子的哭泣聲。一名女子膽小之極的左右張望着,随着陰森森的臺階而上,她拉了拉推攘着她的士兵,“軍爺,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裏?”
“少羅嗦。”其中有個士兵有些不奈煩,“蔔大人吩咐我們帶你們去後山斷魂崖。真是諱氣。”
後山斷魂崖,與湖洲大牢有二裏地之隔,荒蕪之極,一般是用來埋藏無名死屍的地方。有的士兵偷懶,只草草的将屍骨埋了,至晚間又有被狼狽等刨出來吃了,所以那裏白骨到處可見。大白天的都少有人來往,至晚間,更是陰森恐怖。
如今雖是夏天,但陰風陣陣,鬼火時撲時滅,只覺寒氣逼人。
由于這一群人的到來,打擾了正在這裏吃食的烏鵲,都撲騰着翅膀飛了起來,驚得一衆女子們都失聲尖叫起來。
“諱氣,真諱氣。”士兵直是拍打着身上的衣服,看向一衆顫抖着的女子,“你們在這裏等着,一會子有人再來帶你們去別的地方。”
眼見着士兵們要走,女子們都露出害怕的神情,雖說這些士兵平時待她們不怎麽地,但好歹是男人,如果他們走了,她們不就更無助了麽?晴兒拉住欲走的一個士兵,“軍爺,那你們呢。都要走麽?”
“怎麽?”士兵擺脫晴兒的手,“殺人的時候不見你膽小,如今怕了?”
聞言,晴兒低下了頭,不再作聲。
“走啦,走啦。再在這裏待下去,回去十桶水都沖不幹淨。”
眼見着帶她們來的一衆士兵都走得幹幹淨淨,四周黑森森一片,只有鬼火不時的閃現,十名女子都不自覺的圍攏到一處,緊張的四下張望着。
一聲老鴉的叫聲,将十名女子吓得不輕,齊聲驚叫一聲,齊齊的蹲了下去,捂着耳朵,再也不敢四下張望。只盼快些有人來,帶了她們離去。
一陣‘嗖嗖’的聲音傳了來,十名女子都蹲在地上不停的顫抖着,緊接着,一陣悠悠的、鬼魅的笑聲響了起來,十名女子更是驚叫一聲,倒在了地上。擡頭望去,一襲黑衣、頭戴黑帷帽的人站在了她們的面前。乍一看去,似一個沒有頭的鬼。
“啊!”
衆女子的驚叫聲響起,黑衣人蔔仁笑得更歡暢了。鬼魅的聲音響徹在大山的深處,更是驚飛了夜鳥。
蔔仁伸手間,一道紅色的光環在他的掌間泛出,一名女子身子不受控制的被吸到了他的手掌間,随着他的一聲大喝,鮮血自女子的頭顱處迸裂而出,而那迸裂而出的鮮血,在他的四周慢慢凝結,漸漸的都透進他黑色的衣衫,不一時,黑色的衣衫冒出陣陣熱氣,直至女子的頭顱不再有鮮血迸出,未見那女子有多痛苦的倒在地上,渾身僅剩下貼着骨頭的人皮,猶如一具枯屍,顯然已是死去了。
晴兒眼見那恐怖的一幕,猛地回憶起菩提寺中她見過的所有事情,“啊,血!血,是你,是你。”
“哈哈哈……”蔔仁笑得更是歡暢了,“上一次你僥幸不死,這一次,你就沒那麽僥幸了。”語畢,一如上次對付女子般的,晴兒亦是被他的手掌吸了過來。
只是,随着晴兒的吸近,三條黑影自三個方向突然襲擊而來,迫使蔔仁松了手。
“你們是誰?”
三個黑影都蒙着面,沒有作聲。由于震驚于方才那邪門的武功,他們三人都愣了神,以至于第一個女子慘遭毒手。直至現在到了晴兒,他們方才醒悟,飛身來救。
“不作聲,好,那就是來送死的。”
随着蔔仁的語落,掌出如風,瞬時間,似漫天的手掌撲面而來。
三個蒙面黑衣人天樞、天權、天璇急忙出掌抵擋,只覺得那掌法怪異之極,擋了這面擋不住那一面,擋了那一面卻擋不住這一面,而且,随着掌風傳來的是陣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所不同的是,這血腥味中居然還帶着一抹淡淡的似有若無的香味。
“摒住氣。”
“哈哈哈……”蔔仁大笑,“這般好聞的少女血香,你們不願聞麽?”
天權三人齊齊出聲,“陰狠毒辣,殺無敕。”
“少女血香,魂斷人腸。”蔔仁陰陰的笑着,再次舉起手掌,手掌間再度泛着火紅的光,“方才,我僅用了二成功力,如今,我要用三成了,小心了。”
聞言,天權等三人震愕的相互看了一眼,“二成?”二成已令他們不敢掉以輕心,三成又是什麽概念?
再見掌影似排山倒海般湧來,三人急忙将随身的兵刃取出,努力的劃成一個圓,抵擋住了成千上萬的掌影。只是那血腥味更濃,那血香的味道更重,因了要出全力抵擋,再也憋不住氣息了。
“不錯,不錯,能夠抵擋三成坤儀功,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再來,四成!”
四成?如此戰法,他們毫無還手之力,天權等人互相使了個眼色,心有靈犀的齊齊飛起,分上、中、下三路的直襲蔔仁而去。眼見着手中的兵刃要刺上蔔仁的身子,卻只見蔔仁的身前似乎多了一股巨大的漩渦,将他們的兵刃都吸了去,一時間,不見了蹤影。随着兵刃的消失,随着漩渦而濺出來的,居然是血,是一滴滴的血,噴酒在了三人的身上。
“不過如此……”語畢,蔔仁再度大笑起來,“四成,去死吧。”
就在蔔仁發掌,而天權等人過于近距離的不能躲避之間,一紫衣蒙面人飛速的竄出,揮掌間,一股紫色的氣流硬将那股紅色的氣流給逼了回去,兩股氣流在空中僵持着,随着二人的怒喝,在空中爆炸成了一股小氣流,‘劈啪’聲不絕于耳。
☆、088——089章 小青
章節名:088——089章 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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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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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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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