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塵封往事

西紅柿腐爛的臭味。

肌膚像被冰錐刺得隐隐作痛。

寒氣逼人，滲入毛孔的每一處。

佐良娜意識模模糊糊，身體像是飄蕩在冷冽的深海中，軟綿綿地，使不上勁。她是死了嗎？還是夢呢？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現在的她只想沉落在軟綿綿的海底，永遠沉睡，期盼黎明不再出現。

遠方刺眼的光不允許她放棄思考。

陽光打落在眼前，金色的粉末像細雨般不斷落下。回過神後，佐良娜發現自己赫然立于櫻花樹下，飄散的櫻，旋轉地，舞蹈地，平等灑落萬物身上，無論是泥濘的土壤、街邊的乞丐，抑或是她自己。春風柔和，百木皆興，熟悉卻又不相識的街道筆直朝前，佐良娜認得這條路───是回家的路。卻也比記憶中的更加老舊、滿目瘡痍。不少屋頂的瓦礫剝落，石牆龜裂，甚至有些房子如同廢墟被棄置一旁。佐良娜左顧右盼，疑惑的表情一覽無遺。她試圖攔下一過路人，詢問的話語到嘴邊被活生生地吞回肚裏。

那路人有着櫻色的短發，雙目如祖母綠寶石一樣璀璨，英氣逼人的樣貌充滿氣勢。

“佐久夜！”她失聲大喊。

不對。

佐良娜凝神細看，對方雖然像極了佐久夜，卻又有着女性柔媚的特質，額間的菱形記號，是她出生至今看過無數次的百豪之印。

是櫻。

佐良娜興奮地跑過去，卻撲了個滿懷空，身體不留痕跡地穿透櫻，而對方仿佛毫無知覺地的依然往前走，像是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是夢啊……”佐良娜嘆息，看着自己有些半透明的雙手，喃喃說。

櫻走過的路漸漸地黯淡，轉黑，最後被影子吞噬，佐良娜緊跟着年輕的櫻。

她第一次看到母親穿着上忍服裝的模樣，自從母親生下了弟弟們，便再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工作。她貪戀地望着那身姿，縱然為人母後的柔美尚未呈現，櫻年輕的臉龐挂着自信之容，英雄般的背影讓佐良娜目不轉睛。這就是櫻，她總是幻想着櫻脫離佐助後的模樣正該是如此。

一前一後，沿着破爛不堪的道路的終點，是一座大宅邸，宅邸不同于沿路上看到的殘破不堪，反而嶄新得發亮。門上隽着的圖示，正如佐良娜衣飾上的圖案相同，是把團扇。

“好，春野櫻！加油！”年輕的櫻突然握拳吶喊，自己給自己打氣着，臉上露出和佐久夜相似大咧咧的笑容，這笑容真誠地讓佐良娜動心一悸。

大門被拉開。

廳室內的衆人，使佐良娜不自覺地呆愣眼。五影齊聚，他們畢恭畢敬地靠強，神色凝重，五名身着金碧輝煌服飾的人端坐在廳內唯一的沙發上，他們衣飾的擺尾鑲着用銀絲線繡得雲和麒麟，佐良娜曾經在書本上看過那服飾，是各國大名們派出使節的紋樣。

櫻得出現讓衆人短暫地轉移轉移，只有佐助跪在衆人面前，目視前方。

“火之國木葉上忍春野櫻，向各位使節們請安。”櫻對使節們彎腰作揖，一同和佐助并跪。

佐良娜跟着櫻進門。

繡有火之國圖騰的使節從袖口中取出錦軸，聲音铿锵有力。

“各大名有令，通緝重犯宇智波佐助，因殺伐無數，迫害良民，本以極刑降罪，後因處理輝夜一黨有功，功過相抵，念其忠誠之心未失，宇智波佐助将遵從大名複興一族之策，與火之果木葉村上忍春野櫻同為連理，并終身不得出火之國，其長女誕下之日即供奉給火之國大名，其長子志學之日送往砂之國，婚禮将于五日後由各國五影直接監督，領命。”使節将錦書遞給表情陰沉的鳴人。

佐良娜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火之國木葉上忍春野櫻領命。”櫻朝三位使節磕頭。

而佐助從頭到尾，既無行禮，也無應聲，如同木樁，根深紮于地面一動也不動。三位使節也不在意，除了鳴人之外的四影們向五影握手寒暄，紛紛致謝後離去。

房內只留下鳴人、佐助、櫻，以及作為旁觀者的佐良娜。

“櫻......” 鳴人一拳又一拳地擊打牆面，眼裏全是歉意和愧疚”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為了佐助能繼續活下去，我同意了，對不起，對不起啊！櫻。”

連續三個道歉，任誰聽了也會不忍。

“沒事啦！這件事情不是早就跟我讨論過，我也很爽快的答應啦！”櫻笑嘻嘻地抱着鳴人，像母親安慰孩子一般”我可是新三忍的春野櫻……啊，對了，以後要叫宇智波櫻了。”

“櫻真勇敢呢。”鳴人心疼地摟住櫻。

“倒不如說我賺到了。”

佐助按耐不住地跳起，憤怒讓他右眼的血輪眼張開，他狠狠地揪着櫻的衣領，臉上全是憤恨和不甘心，與其說是怒氣，不如說像快哭出來似的表情。

“你為什麽要接受？”佐助大吼。

“佐助，住手！”鳴人連忙阻止。

“你為什麽要接受！”抓着衣襟的手微微顫抖，佐助的臉皺成一團，他再次對櫻吼叫，彷佛這樣就能讓命令撤回。

“你是白癡嗎！我竟不知道你蠢到地步，你不會蠢到連這件事情代表什麽都不知道吧！你以為自己很偉大，把自己賣給村子，賣給國家，做賤成道具嗎！別開玩笑了！”

“也許是這樣吧。”櫻沉靜地說，毫無懼色”不過有一點你搞錯了。”

“我十分清楚佐助君讨厭我。”

佐助放開了櫻。

“我啊，小時候的夢想就是成為佐助的新娘，但貌似怎麽努力，都沒辦法讓你喜歡我。”櫻輕輕包住佐助的手“我沒辦法看到你跟不認識的人共過一生，所以反過來利用了政策，是我自己任性妄為，想要站在佐助君的身邊，這是我個人所做的決定，跟佐助君……或是宇智波完全無關，更不是什麽國家或是村子的道具。”

“說到這裏還真是不好意思呢，佐助君，與其跟不認識的人，不如就拿我将就一下吧！”

“我最喜歡佐助君了。”櫻的嘴角舒展，笑靥像佐良娜方才看到的飄落下的櫻一般柔美，不作做。

佐良娜從來都不知道，她一直以為櫻是迫于無奈，迫于脅迫最終成為宇智波家以及村子政策下的道具和犧牲品，她從未想過櫻可能是自願與佐助結為夫妻，更從未想過櫻對佐助的愛深沉又憐惜。

從一開始，她即是錯的，錯得離譜。

眼前的景象快速轉動，物換星移。

一眨眼的瞬間，佐良娜發現自己置身一場婚宴中，這大概是她看過最華麗的婚禮，幾乎來自四面八方的重要賓客皆到場，五影、大名的使節、甚至還有不少衣着奢侈的女士們觀禮，然而婚禮氣氛卻無歡快之意，更多的是哀傷和同情，大家強打笑容，彼此相互道賀，同喜同喜。

櫻一襲白無垢，并未被影響，臉上洋溢着的笑容，只讓人感受到幸福。

“為什麽你總是這樣？”佐助正坐在櫻身旁，看着過往的賓客們，問道。

“什麽？”

“明明誰也沒拜托你做什麽，為什麽？”

“還在說這個啊！”櫻掩面輕笑，彷佛這個問題很傻，櫻深吸口氣，目光如炬地對未來的枕邊之人宣誓。

”佐助君，我愛你。”

“很愛你喔。”

櫻的幸福來自于佐助，而佐良娜的夢想就是希望櫻永遠幸福，佐良娜一直認為櫻是被枷鎖纏住的鳥，向往自由，然而事實上櫻從來沒有被枷鎖牽制住，她愛着櫻，深刻地愛着，但是佐助即是櫻的天空。

鳥，從未離開過天空。

“什麽嘛……”佐良娜喃喃道，心有不甘”這樣一直以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修行啊……”

佐良娜……

佐良娜！

遙遠的天空中，金粉灑落的頂端，她彷佛聽到某個男人的叫喚，那聲音飄忽不定，越來越近。

既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

***

金色的球體之外，蒙眼的少女正竭盡全力地維持住結印。

“佐助不會有問題吧？”鳴人擔心地問道，距離黎明時分不到兩個時辰，如果還無法将佐良娜救出，黑獸跑到村中的話，身為火影，鳴人無法做到兩全其美，他有義務犧牲佐良娜以阻止黑獸爆走。想到這，鳴人苦澀地搖頭。

“有辦法讓我也進去嗎？”我愛羅問道，他深知佐助失敗後的嚴重性。

“我的夢境領域沒有辦法同時支撐比我還擁有強大查克拉的人，目前兩個人已經滿載啦！”蒙眼的少女額際留着汗水，嘴巴也沒閑着。

“就算他們出來，我們暫時也沒有方法封印。”鳴人氣急敗壞地說。

“不用擔心。”我愛羅指着蒙眼的少女說道”這就是我為何留下她在木葉的緣故。”

蒙眼的少女點頭。”只要佐良娜一被救出，我會把這團黑霧給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