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塵封往事（二）

“佐良娜！”

尋聲而行，眼前的景象如同明日黃花、奔跑中快速飛躍過的景象，模糊不堪。她不斷在黑暗中疾馳，但卻怎麽也找不着邊，那聲音依舊遠在天邊。

“佐良娜！”

又一次的吶喊，她不得不停下腳步，這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低沉中帶了些冷淡，她有好長一段時間并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佐良娜想起來了。

是佐助的聲音。

瞬間，腳下失重，佐良娜只覺得自己往黑暗中墜落，無止盡的黑暗使她不自覺地咬緊牙關，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她掉落在一處白色的空間中，那空間也分不出上下，僅僅是純白無一物，天空卻依舊下着金色的砂雨。

“佐良娜！”佐助叫喚道，手中的長刀緊握于手，盡管佐良娜近在眼前，但佐助似乎絲毫沒發現她的存在。

佐良娜試探性地向前觸碰佐助，卻發現手硬生生地穿過去。

“該死，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該答應櫻，早知道一開始我就該拒絕。”佐助低喃”讓政策什麽的都去見鬼吧，這樣佐良娜和櫻就……”

她第一次看到佐助如此無助的神情，發聲叫喚依然徒勞無功。

“你想他死嗎？”

金色的粉末螺旋狀的堆成小丘，而那堆棧成的小丘又漸漸地勾勒出人的口、鼻、耳，積沙成塔，有着英俊相貌的少年赫然出現。

“十六夜……不，你是……”

看似想十六夜，但佐良娜知道這是佐助，卻又不是她記憶中的那沉默的男人，卻少了更多風霜和皺褶，多的是那傑傲不馴，和方才婚禮上的青年有更多的相似之處。

“你希望他死去嗎？”那少年再次開口問道。

“我───”

“無須多語。”少年搖頭，迅速拔出腰間的長劍，一腳步瞬身朝佐助砍去。

锵！

刀劍無影，刀刃之間的金屬碰撞，肅殺之氣爆開，只見少年又是一記陣猛攻，佐助獨臂擋住少年又一次的斬擊，卻制于攻擊之中，無力還擊。

“呦，好久不見。”少年邪媚一笑。

佐助不由得一愣，眼前的少年擁有他自己年輕時的樣貌。他想起解析器中，對輝夜卷軸的報告。

───輝夜的封印，會反映出你自己心底最黑暗的那一面，那個你永遠只想封塵在心底的往事。

這就是他心中的黑暗嗎？

鋒芒一轉，佐助見縫反攻，像前突刺，刺中的是少年的分身。再一次地，少年消失無蹤。

“佐良娜呢？”佐助逼問道。

“你還有時間去管其他人嗎？”少年從佐助後頭竄出，雷光閃耀，随掌心的移動和查克拉的聚集，佐助反身一擋，卻被沖擊彈開。

“你這膽小鬼，你以為讓佐良娜殺了你就能逃避責任了嗎？”少年冷笑，又是一次同樣的招數，但這次，力量卻加大許多”你以為自己的死能成什麽嗎？”

佐助感受到內心的黑暗像氣球般膨脹。

“你又懂什麽？只有我死了，櫻才能自由，才能幸福，只有我被殺了，佐良娜才能逃出我和鼬弒親的死循環！”佐助吼叫道，萬花筒血輪眼張開，少年的話像釘子一般一下一槌地打在心底。兩人的實力懸殊，但佐助卻感到力不從心。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狂妄自大！”少年集中猛攻佐助的左側，刀劍無眼，将佐助的衣服撕得許多口子”幸福？你有什麽資格談論櫻的幸福，那殺了你的佐良娜又怎麽辦？櫻究竟是要恨殺了自己丈夫的女兒，還是恨自己無能為力？”

佐助遲疑，但僅僅一霎那，少年聚集千鳥，但這次他并沒有閃躲，猛烈的攻擊砸在佐助身上。他一直都只有想到自己，以為死亡即能解脫，以為只要他的生命消失，便可以帶給他人幸福。

到頭來，他還是傷害了櫻。

“我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也不想再玷污她了。”

“你還要踐踏櫻的心意多久？就因為你的膽小和懦弱，櫻才會擋在你和佐良娜之間。”少年的刃上光亮無比，那彷佛是用來斬斷佐助罪惡的利刃。

“不是的！”刀已然架在佐助的咽喉上。

佐良娜一旁幹著急，她奔跑在兩人之間穿梭，用力捶打撕咬，但無論怎麽使勁，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兩人相互攻擊。

“如果櫻死了，那佐良娜就會成為第二個你，你要重蹈覆轍嗎？”

少年手中的刀尖，輕輕刺入脖頸的皮膚中，腥紅的鮮血沿着刀刃一路滑落，在潔白的空間中顯得格外顯眼。

“我……”

“你只是把櫻當作道具吧？只是宇智波家生産的機器，利用完就扔了。”少年的語言越來越放肆“既然如此，那就把櫻關起來，鎖在房中，折斷她的羽翼，砍去她的雙足，如此一來你便自由了，沒有人再攔你的去路，一族複興什麽的政策，你也可以不用再管了，不是嗎？”

“……”佐助沉默地盯着地面。

佐良娜倒是着急了。她不相信佐助竟能無情至極。

“那就殺了櫻，說你恨她，她所有的一切都令你反感！”

“閉嘴！”佐助将少年的刀揮開，力道大得将刀刃狠狠震飛，裂成兩半。在金色的細雨中，刀的殘骸消逝空中。

“怎麽，你不是讨厭她嗎？”

“閉嘴閉嘴閉嘴！我從來都不讨厭她！”佐助擡起頭，堅定地看着少年。

───明明誰也沒拜托你做什麽，為什麽？

───還在說這個啊！

───佐助君，我愛你。

───很愛你喔。

“我一直都是……一直都是……”

佐助想起來櫻的笑顏，她每一時刻的身影，櫻的長發、碧綠的眸子閃着慈愛，如詩如畫，和雙胞胎躺在客廳裏休憩的情景，佐助一度想要觸碰，但沾滿鮮血

的雙手卻不自覺收回來。

───佐助君我愛你。

他一直都知道的啊，無論是櫻的心愛還是他自己的。

“我一直都……愛着櫻。”

彷佛咒語一般，少年微笑，身體化作金粉揚起，同綿延不絕的金粉，逐漸飄零最後溶解在金色的雨中。

“你知道的嘛。”

那話語和風一樣，吹走佐助內心的陰影，也許一直以來佐助都清楚，只是自灌迷湯不願承認。

佐助笑自己傻，虛度光陰，浪費了十五年對櫻的愛。

白色的空間突然像鏡子一般出現龜裂，由小細紋漸漸列成大裂縫，又從大裂縫中生出小細紋，就這樣小生大，大又生更多的裂口，終至，純白的空間像鏡子一般碎裂，崩塌。

佐助将刀刃收入鞘中，眼前的少女一派輕松地看着佐助。

“佐良娜，你一直都在嗎？”

“至始而終。”佐良娜插着腰揶揄道”真是遲來的愛的告白啊！”

佐助別過頭，顯得有些窘迫。

“這裏是輝夜卷軸中的某種秘術之中，如果你就此将我殺掉，我想外頭的人也會認定為任務中死亡吧。”佐助閉着眼，淡淡地說。

“母親的天空即是父親你身旁的位置，而我的夢想便是希望母親自由和幸福，如果你不在了，我的夢想豈不是永遠破滅了？”

“佐良娜，抱歉，佐久夜、十六夜、楓葉和紅葉，我對他們也……”

“把話留着親口跟他們說。”佐良娜瞪了眼佐助，随即翻白眼”對母親也是。”

“……我會的。”佐助微笑。

多年以來，第一次佐助發自真心的笑容。

***

星辰銳減，明月黯淡，種種顯示夜晚即将結束，而太陽終将升起。

蒙眼的少女敏感地從溫度的變化感受到極限，支撐着結印的雙手此時也有些不穩，鳴人和我愛羅都在等待，前者跳上竄下，躁動不安，而後者看似平靜，但神色中則充滿憂心。

“時間快到了，他們怎麽還沒出來？”鳴人焦急地問”有辦法知道裏面的狀況，或是加快進程嗎？”

“試試看。”我愛羅對蒙眼的少女使個眼色。後者召喚出更多的夢之砂，砂的顏色五顏六色，随時轉換的色彩，由淺色變至深色，又由深色染成淺色，相互交輝、相替換着。

“秘術夢境操作。”蒙眼的少女指令一下。夢之砂圍着金色的球體旋轉、升騰，如薄紗蓋住球體。

“這是？”鳴人一撚，那七彩的砂并未黏手。

“夢境操作。”我愛羅看着蒙眼的少女早已因過度使用查克拉而渾身發虛，代替地解釋道”能将施術人的意識作為媒介于夢境空間中實體化，藉以探讨或是挖掘被施術人的內心……代價是更大的查克拉。”

蒙眼的少女嘴唇發青地點頭，方才笑鬧的語氣已消失了了。

月亮緩慢地西沉，太陽還未起身，萬丈光芒的初鋒正閃着一邊，鳴人注意到遠方滾滾紅塵中，一抹身影急速朝這邊奔來，碧綠色的眼眸和櫻色的長發。

那是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