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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梅花盛開的好時節,秀妤踏着黃昏的餘晖來到歸一庵。
歸一庵外有一座院落,種了成片的梅花,每到冬季便是游人如織,秀妤習慣折枝白梅放在窗臺,聽庵主講解佛經。
今天正要走進院落卻被門口的護衛趕走,說是有大人物在此賞梅,禁止閑人入內。
秀妤識趣地打道回府,等天黑了,打發了貼身丫鬟,偷偷摸到後門,打算翻牆折枝白梅。
正是月色如水時分,牆角伸出的白梅枝暗香襲襲,秀妤掀起衣裙綁在腿上,三兩下爬上牆,伸手折下白梅,一擡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院落裏的白衣人吸引。
他散着長發靠在一棵梅花樹上,身邊散着幾個酒瓶,白梅花瓣落在他的發上,月光映着薄雪,似白雪幻化而來,竟然比這白雪香梅更加吸引人。
秀妤一時看呆了,那人突然轉過頭來,目光冰冷,眼裏似乎有冰雪,凍得秀妤手一松,從牆頭跌了下去,隔牆聽到護衛詢問的聲音,白衣人語氣冷淡,“無礙,一只小鼠罷了。”
秀妤馬上回過神來,憤憤地拍着衣上沾着的雪沫,她平日最讨厭的就是老鼠了,髒兮兮的,她決定忘記剛才看呆的那一幕,開始讨厭這個白衣人!詛咒他,今天晚上就有小鼠去陪他共眠!
夜裏庵主來講經的時候,秀妤心不在焉,她在想那個白衣人有沒有被小鼠鑽了被窩,要是被小鼠鑽了,他的白衣、冷臉會變成什麽滑稽的樣子呢?或許長發全亂掉,容色狼狽……想着想着就自己笑了起來。
庵主沒有說什麽,講完經之後念一聲阿彌陀佛,就離開了。
隔日早晨,卻譴小尼姑送來一本心經,在一旁監督她抄錄。等抄完的時候,才發現院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下起了小雪,秀妤郁結的心情随着雪落散去。她看了會兒雪,還是忍不住披了披風跑了出去。
天空下着小雪,秀妤走在小路上,蹦蹦跳跳地避過濕滑的地方,心情愉快地接着小雪玩耍。走了沒一會兒,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白衣人,秀妤的好心情突然就沒那麽好了。
秀妤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看到他身後的樹上有個馬蜂窩,馬上計上心來,打算戲弄他一番。撿起路邊一顆石子,秀妤蹑手蹑腳地挪過去,卻沒注意腳下,踩在了薄雪上,腳下一滑,順着山路滾了下去,小腿撞到路邊的石塊,劇痛襲來,秀妤抱着流血的小腿大哭起來。
白衣人聽到了她的哭聲,信步走來,眉目清冷,似乎想要袖手旁觀。秀妤拉住他的衣角,腕上的銀镯露了出來。白衣人盯着銀镯看了片刻,俯身抱起秀妤,往山下走去。
秀妤的腿瘸了,被送回家的時候被沈父訓了一頓。随後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裏,日子頗為無聊。
百無聊賴地趴在窗臺看院中的風景,只看到青瓦上覆着白雪,白雪堆在牆角露出光禿禿的土地,怎麽看怎麽荒涼。
突然聞到一陣梅香,秀妤精神一震,探出頭,只見白衣人拿着一截梅枝正往此處走來。
四目相對,白衣人輕笑一聲,來到窗臺,“聽伯母說你喜歡白梅,我特意折了一枝給你。”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白衣人将白梅放在窗臺,“我明日再來看你,你想要什麽,我帶給你。”
“哼!”秀妤将頭偏向一側。
次日,白衣人帶來一串糖葫蘆,秀妤饞得很,但為了不示弱拒不接受,沒想到白衣人将糖葫蘆塞到她手中就走了。
此後,每隔幾天,他就會帶來些好玩好吃的東西,秀妤明面上拒絕,其實已經暗暗地期待着他的到來。
這樣過了半個月,秀妤終于放下成見,願意和他交好,再過幾日,就把他當做好姐妹,早已無話不談。從而得知他叫傅博寧,來自泉城,是個商人。不過行事作為溫文爾雅,看不出絲毫商人的市儈。
自從兩人相熟以後,秀妤就改成坐在暖房裏,聽傅博寧誦佛經了,字句從他口中念出,似乎都染上了暈暈水汽,帶着溫軟落在耳邊,尤其他常折梅而來,暖房中梅香更濃,雖然還是聽不懂,但是經書比以前好聽了。
“你生性活潑,不像是喜歡佛經的樣子。”
“庵主說我性子太皮,容易惹出禍端,不如多聽聽佛經修身養性,也學些修禪之理,好安安性子,識些分寸。”
“那你懂麽?”
“才不管懂不懂呢,我只要聽了就夠了。”
傅博寧放下佛經,“耳邊風不過風而已,風過無痕,能留下什麽。”片刻又一笑,“也罷,你本性如此,今後有什麽機緣福禍都不好說。”
秀妤看向他,只覺得他目光深沉,不是她這個年紀能懂的。
梅花開得正盛,卻不知不覺就到了離期。
傅博寧提着一只酒壺,在歸一庵旁的院落裏,靜靜坐在梅花樹下,酒香混着梅香,讓人迷醉。他舉杯對着天邊孤月一敬,然後閉眼飲下。
秀妤翻牆進來,只見他一片清俊剪影,無故讓她眼睛酸澀酸澀的。
傅博寧驀地睜眼,眼角的冰刀一晃而過,待她細看,卻見他眼裏有溫柔,他擡起左手,“過來。”
秀妤将手遞給他,他拉着她坐在梅花樹下。
有微風吹拂,細蕊悄落衣袂,幾瓣白花落入酒杯,傅博寧一杯飲盡,秀妤突然覺得很傷心,她這十年人生一直都是快樂無憂的,還沒有經歷過任何別離,如今突然到了離別的時候,心裏很是難過。
傅博寧為她倒了一杯酒,“喝下這一杯吧,我夜裏啓程,等你明天醒來我已在城外了。這一杯就當做為我踐行可好?”
秀妤不忍拒絕,一口飲下,嗆得大咳起來。
傅博寧輕拍她的後背,等她平靜下來,突然開口:“此座別院名喚追獅院,院中白梅是我一位故人所植,這院中除卻白梅,其實還有一株臘梅,你能不能聞到它的香氣呢?”
秀妤閉上眼,嗅到淡淡梅花香,摻着淳淳酒香,一時有些迷醉,辨不出其他的香氣。
“秀妤,博寧很喜歡你。等你及笄之後就到泉城來吧,博寧娶你過門可好?”
“娶我?”
“對,你要梅花給你梅花,你要糖葫蘆給你糖葫蘆,你想要的只要他能做到都可以給你,最重要的是可以像伯父伯母一樣,一輩子在一起,好嗎?我承諾給你,沈秀妤這一生都會被傅博寧好好對待,絕不辜負,至死方休。”
“像爹娘一樣……”秀妤覺得眼前一片迷霧,腦袋很是昏沉,卻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他的話,模模糊糊之間指尖傳來一股痛意,疼得她皺緊眉頭,卻無法清醒。
“你的銀镯子我拿走了,你手上的玉镯是我留給你的信物。四年後,傅博寧在泉城等你,你不要忘了。”
耳邊聽得他漸行漸遠的足音,秀妤奮力睜開眼,只隐約看見他的背影漸漸遠去,終究被層層梅花遮住。
梅花慢慢飄落,似一場飄雪,落在臉上,輕若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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