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措手不及
燭影搖晃的卧房中,低幽的女聲緩緩響起,仿若夜中涼水。
“老夫人還在栖玄寺吧。”
鄭氏翹着小指,撚起香匙,撥了撥蓮花香爐裏的香料,面上怒意不知何時被莫測的笑意取代。
另一邊,景行院裏,沈鳳璋并不知曉鄭氏正打算把她當邪祟驅逐。
林鐘的調查還未有結果,看在原主的份上,如果鄭氏能安分守已不搞事,她不介意多養一個閑人。不過,鄭氏若還是不死心,那也就別怪她不留情了。
……
第二日清早,沈鳳璋一邊用早膳,一邊吩咐芳芷去請府中總管事過來。
這個時代,入仕基本靠舉薦,老郡公和沈父雖然已過世,但兩人當年都有交好的同僚。沈鳳璋打的主意是和這些叔伯打好關系送些禮,請這些叔叔伯伯替她美言幾句,謀個一官半職。職位大小沒關系,只要能起家,她總能找到機會升遷。
事實上,原主若是之前就和這些叔伯聯系,而不是去讨好世家子,沈鳳璋估計,她早就能入朝為官了。
一來,這本來就是老郡公和沈父留下的人脈,看在那兩位的份上,多少會照看原主一些;二來,這些人多也出身寒門,屬于寒門一派,在朝中與世家隐隐獨立,原主的出身和天然這一派親近。她若是不跟在世家貴子身後,就算原主不主動靠近,寒門這一派也不會放過拉攏原主這一位郡公的機會。
只可惜原主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沈鳳璋喝了口粥,臉上并無憂色,只是多花些功夫而已,她有信心。
然而,待總管事來了之後,聽完總管事的彙報,沈鳳璋卻差點被氣死。
鄭氏這個蠢貨,不僅把原主教得盲崇世家大族,連她自己也盲崇世家,從骨子裏蔑視寒門!
沈父過世後,鄭氏仗着自己“兒子”是家主,插手中饋之事。虞氏不願多理她,也不想管事,便把中饋權力交出來,只顧她自己和沈湘珮。郡公府的中饋之權,一半給了鄭氏,一半留在沈老夫人手中。老夫人年邁,又潛心向佛,一年裏倒有半年待在寺中。
從鄭氏主持中饋開始,給老郡公和沈父同僚的禮便一年比一年薄!這兩年更是除了年節,基本沒有人情往來!
大總管是鄭氏的人,見沈鳳璋勃然大怒,不僅沒有請罪,反倒開口勸慰沈鳳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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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息怒。這些年府裏雖然和那些破落戶疏于往來,但與世家間的人情往來卻逐漸密切。王氏、謝氏、鄭氏每季都不曾落下。”
破落戶?!沈鳳璋簡直要被氣笑了。
二品平北将軍、徐州刺史是破落戶?!那人才凋敝、只能靠世家名氣撐門面的鄭氏算什麽東西?!
平北将軍徐延德當年延誤軍機,致使兵敗,已經被綁到刑場上,是老郡公執意進谏,救他一命。這樣的關系,鄭氏居然沒有維系!
“郎君息怒。”芳芷連忙端了茶盞過來。
沈鳳璋飲了口茶,好不容易壓住心裏怒火,卻在瞥見大總管理直氣壯,不知有錯的模樣時,再度怒上心頭。
“砰!”茶盞狠狠摔在大總管跟前。他吓了一跳,總算誠惶誠恐跪下去。
深吸口氣,沈鳳璋直接朝大總管揮揮手,讓他下去。大總管離開後,沈鳳璋喚來林鐘。
“去栖玄寺把老夫人請回來,就說有些與阿父和阿翁有關的事,我想問問老夫人。”老夫人年紀大了,冒然喊她回來,說不準會胡思亂想,沈鳳璋索性編了個理由。
這個家總要有人管。鄭氏不行,那就換個人。
從府裏出發到達栖玄寺至少得半日,老夫人年紀大,趕不得夜路,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啓程回府。如果再耽擱一下,說不準就要兩三天之後了。
算了,反正人情往來都斷了這麽多年,也不急在這一時。沈鳳璋揉揉額角,嘆了口氣,一時也只能放下自己原先的打算。
在沈鳳璋等待老夫人歸來的時候,另一邊也有人在等沈鳳璋去找他。
袁九郎要辦樂會的消息一早就放出去了,蕭七郎穩坐釣魚臺,等着沈鳳璋這條魚上鈎。然而他左等右等,只等來一個餘雍之,就是等不到沈鳳璋。眼瞧着樂會日子快到了,蕭七郎不得不把這事告訴袁九郎。
袁府後院的水榭裏,袁九郎看着石桌上的請柬,心裏憋着一口氣。
讓他親自給沈鳳璋下帖,他是萬萬不願的,但沈鳳璋若是不來,他又出不了之前那口氣。
左思右想,袁九郎臉色凝重越發生氣,好他個沈鳳璋,之前謝二兄的帖子她要,自己辦的宴,她卻不屑一顧,這是瞧不起他袁子會嗎?!他一定要給沈鳳璋點顏色瞧瞧。
這日天色晦暗,赤紅泛紫的晚霞鋪滿西天之時,一封帖子被送到始興郡公府上。
“這是什麽?”
景行院裏,沈鳳璋翻看着請柬。
早早點上的燭火照亮大堂,柔柔地映在少年公子身後,立在堂上的年輕郎君通透得恍若從佛光中走出來的佛子。袁府的仆從只瞧了一眼便垂下頭,然而剛才那副畫面卻在腦中揮之不去。
“我家九郎君後日将在鐘山北苑舉辦樂會。郎君派奴來給沈二郎君送請柬。還望沈二郎君能準時赴宴。”
沈鳳璋當然知道這是袁九郎舉辦樂會的請柬,她好奇的是,袁九郎怎麽會給她下帖子。
袁家仆從走後,芳芷替沈鳳璋脫下外衫,柔美的聲音裏流露幾分喜悅與感嘆,“不枉郎君努力這麽久。”
請柬在沈鳳璋指尖轉了轉,一抹嗤笑從她眼中一閃而過。鴻門宴而已。她剛想把請柬扔到一邊,就當沒這件事,忽然想到什麽。
【系統,這次宴會需要我帶男主去嗎?】
依她猜想,這種宴會應該又是男主揚名的機會。
果然──
【叮!請邀請男主一道前往樂會,幫助男主揚名。】
……
樂會的日子本來就近,沈鳳璋卻偏偏等到第二日晚間,才去告訴沈隽明日與她一同赴宴的“好消息”。
江伏院裏,黎苗暴跳如雷。
“小郎君心思太惡毒了,明明可以提早告訴小郎君,偏偏在最後關頭來通知。她就是想打郎君個措手不及,想看郎君明日出醜!”明日是樂會,肯定要奏樂,小郎君就是故意不給郎君練習準備的時間!
“且走一步算一步吧。”沈隽俊朗的眉宇間挂着一絲愁意,仿佛也在煩心沒有練習準備時間。身材颀長、略顯清瘦的少年輕嘆一聲,轉身向屋裏走去。留在院中的黎苗見狀,越發心疼起自家郎君來。
被認為受了莫大委屈的沈隽,一踏進書房,面上憂色無聲無息,似是不曾出現過一般。
阖府上下都不重視沈隽這位大郎君,江伏院外略顯荒涼,江伏院內,沈隽的書房也格外簡單樸素。
一套桌椅,一件書架,幾只櫃子,用得都是最普通的木料,也無精心雕鑿的花紋。牆上也沒什麽大家墨寶做裝飾,唯有一支紫竹洞簫挂在上邊。
沈隽面無表情摘下紫竹洞簫,摩挲了幾下自己親手制作的洞簫,放到唇邊輕輕吹奏起來。
簫聲低沉清幽,讓人無端聯想起陰雨晦冥之景。
一曲完畢,一抹嘲弄出現在沈隽唇邊,他蒼灰色的眼眸裏幾絲譏笑漸顯,沈鳳璋機定然想不到,他根本不怕沒有練習時間!
不,事實上,沈鳳璋還真知道。
小說裏,沈隽能文能武,天縱奇才,悟性極高。琴棋書畫,別人學十年,抵不過他學一年。
【那你幹嘛多此一舉,故意在最後一天告訴男主這個消息。】
沈鳳璋呷了口茶,靠在車廂內的軟墊上,姿态悠閑。
【我這是為打消男主的疑忌。】沈隽多疑,不給他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比如想看他出醜,他肯定會懷疑她帶他去赴宴的目的。
木輪悠悠轉着,這一回,沈鳳璋以不想見到沈隽為由,沒有和他坐同一輛車。一個人霸占一輛車,沒有讨厭的臉在一旁杵着,沈鳳璋別提多自在。好像一眨眼,她就從城東的青溪到了城北的鐘山。
這麽快呀。沈鳳璋內心感嘆一聲,走下車。鐘山北苑實際上是個地名,許多勳貴顯族都在這邊有別院。沈鳳璋擡頭看了眼門匾上袁氏二個字,剛想帶着沈隽走進去,耳旁響起一個驚愕的男聲。
“阿璋?”正巧剛到的餘三郎睜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你怎麽會在這裏?”
據他所知,沈鳳璋這次根本沒有打聽這次宴會的請柬,她手上的帖子又是哪裏來的?餘三郎死死盯着沈鳳璋遞出去的請柬,腦中思緒紛纭。
沈鳳璋尚未開口,接過帖子的袁家仆從便已出聲。
“沈二郎君是我家九郎君親自邀請的客人。”
略帶無奈的轉眼看去,沈鳳璋果然看到餘三郎臉上神情有一瞬的扭曲,往日精明的眼裏擠滿妒忌。
原主這個朋友,看來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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