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下藥
沈老夫人經常在栖玄寺進香布施,栖玄寺裏的僧人和沈家人關系還不錯。一聽說沈老夫人一行人要下山,馬上有栖玄寺的知客僧來詢問。
“只是出了點事,不得不趕緊下山。”沈老夫人勉強維持笑意,告別知客僧。栖玄寺後山這事設計到她的孫女,如今事情未明朗,她不想多言。
沈鳳璋一行人來到山下時,沈二夫人已經帶着沈湘瑤等人守在車駕旁了。一見到沈湘瑤,沈鳳璋便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眼。
沈湘瑤臉色發白,平日裏滿是趾高氣揚的杏眼,此刻透着一絲慌亂。
這一絲慌亂,到底是因為後怕,還是做賊心虛?
沈鳳璋搖搖頭,不敢确定。
沈家幾位主子分了好幾輛車。屬于二房女眷的那輛車駕裏,沈湘瑤坐在沈二夫人身邊,抓住裙面。
“阿娘,那幾個混混會不會把我們供出來?”
沈二夫人緩緩搖頭,安慰道:“你放心,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找到他們的是誰。”
聽到自家阿娘肯定的話,沈湘瑤心裏的慌亂頓時消退。對沈湘珮的嫉妒和恨意又一次冒出來,她可真是命大!死死咬着下唇,沈湘瑤越發不甘心。她就不信,自己對付不了沈湘珮!
回府後,沈鳳璋派人把那些混混送去了官府,同時也命劉溫昌再去調查一下那個指示者。可惜,那個指示者十分小心謹慎,根本找不到半點線索。
不過,劉溫昌給她帶來了另一個好消息——他們已經查到那兩名搬家的産婆住址!
聽到劉溫昌的禀報,沈鳳璋精神大振,“好!你們立刻去找到那兩名産婆,把她們帶回來。”她一直覺得原主的身世可能有問題,找到那兩個當年給府裏接生的産婆,這個謎團就能解開一大半!
“屬下已經派人前往潭西鎮。”
對劉溫昌這個衛隊首領,沈鳳璋很滿意,她就喜歡這樣辦事能力強又聽話的下屬。她一揮手,大方地賞了劉溫昌百金。
見劉溫昌想要推辭,沈鳳璋笑着開口:“這不光是給你,還是給你手下那些人的。當年我少不更事解散衛隊,這些年他們盡管四處飄零,但心中仍惦着主家,都是忠心耿耿的好兒郎!這都是他們應得的!”她不差錢,如果能用錢收攏這些人的忠心,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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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給劉溫昌自己,他肯定不會收這份賞賜。他對自己要效忠的主人忠心耿耿,絲毫不覺得自己替小郡公辦事該拿賞。然而小郡公提出給他手下的人,劉溫昌遲疑了。正如小郡公所言,這些年他們四處飄零,日子過得都不好。
一咬牙,劉溫昌漲紅了臉道:“多謝郎主。”
沈鳳璋爽朗一笑,拍了拍劉溫昌的肩膀,“你放心,你們的忠心和能力,我都看在眼裏,絕不會虧待你們!”
像劉溫昌這樣的死士,最在意的便是主公的器重。見沈鳳璋看到他們蟄伏多年的忠心并且還惦記着他們的生活,劉溫昌心裏像是燒了一把火,感動得熱淚盈眶。他用力磕了個響頭,發自肺腑,聲若洪鐘,“屬下願為主公肝腦塗地!”
沈鳳璋微微一笑。
……
雖然沈家有意隐瞞那幾個賊人的陰謀,但沈氏二娘在栖玄寺上香時差點遇襲這件事還是傳了出去。許多人都替沈湘珮打抱不平,有些是口頭安慰幾句,有些動作就大了。
據沈鳳璋所知,那幾個歹人只隔了兩天就死在大牢裏了。
能在牢裏做出這事的,除了襄陽王趙淵穆還能有誰。
趙淵穆似乎還擔心沈湘珮陷入後怕之中,第二天就給沈湘珮下了帖子,邀請她參加宣武馬場的賽馬比試,散散心。要知道這次賽馬比試的舉辦人是南陽公主。南陽公主一向不喜歡沈湘珮,如果不是趙淵穆,她肯定不會給沈湘珮下請柬。
除了沈湘珮,府裏其他人也都收到了這次賽馬比試的帖子。
沈鳳璋看着手中的請柬,只覺這幫人可真閑,三天兩頭找各種理由聚會辦宴席。這次還是趙淵穆發起的,她抖了抖請柬,決心把它扔一邊去,耳邊忽然叮的一聲。
【任務發布:請參加賽馬會,幫助男主躲避危機!】
聽到這個任務,沈鳳璋的第一反應是——沈隽居然能夠靠他自己收到趙淵穆的請柬了?
想起那張一模一樣的臉龐,她冷哼一聲,不愧是《皇途》的男主,小說裏男主最厲害的就是能抓住每一個機會不斷往上爬。
看來這次是不去也得去了。
始興郡公府最偏僻的江伏院裏,沈隽也在打量着手中的請柬。燙金描花的藍色請柬上,落款處龍飛鳳舞趙淵穆三個字。他盯着那三個字,眼中寒意凝聚。
“郎主,趙淵穆這個小畜生給您下帖,肯定沒按好心。郎主您不能去。”
沈隽藏起眼中寒光,沖着義憤填膺的謝勇微微笑道:“我當然要去。趙淵穆生母殷貴妃害死母後,我要替母後報仇,怎麽能連趙淵穆都怕呢?”
聽到沈隽為替謝皇後報仇才去賽馬會,謝勇恍然大悟的同時,顯得非常高興。郎主不愧是謝大人的孫子,皇後殿下如果知曉郎主這般有孝心,肯定會欣慰的。
察覺到謝勇臉上流露出來的滿意和高興,沈隽笑意更盛。去,當然要去,他等一個試探沈鳳璋的機會那麽久,怎麽能放過到手的果實。
他俯身,朝謝勇低聲吩咐了幾句。
謝勇雖然奇怪沈隽的命令,但剛剛被沈隽為母報仇感動到的他仍毫不猶豫應下任務。
……
賽馬比試的那天,天公作美,格外清朗,還有陣陣微風吹拂帶來柔意。
往日裏穿着寬幅大袖衫的世家郎君們,今日都換上适合騎馬的胡服,一個個英姿勃發、氣宇軒昂,分外養眼。
沈隽來到宣武馬場,才從張四郎口中得知,這場賽馬比試實際上是南陽公主的主意。當今至尊子嗣不豐,僅有二子三女,其中,除長公主已出嫁外,南陽公主和臨汝公主皆已到适婚年齡卻還未婚。
這場賽馬會,多少有點供南陽公主挑選驸馬的意味。
“誰要是被南陽公主看上了,那可真是倒黴。”張四郎跟沈隽低聲抱怨。南陽公主脾氣火爆,娶了這樣一位公主,不能說不能罵,就跟請了尊大佛回來一樣。寒門庶子想尚公主,是想借此跨入官場,他們這些世家子本就不缺官做,也看不上武将起家的趙氏。
草場的另一邊,襄陽王也正和南陽公主聊起此事,“皇姊,借此機會,你可以好好看看。”對外人嚣張跋扈、睚眦必報的襄陽王,在南陽公主面前卻顯得貼心。襄陽王和南陽公主雖非一母所出,關系卻很好。
南陽公主長相明豔大氣,她望着遼闊無垠的碧空與一望無際、沒入密林的草場,大方一笑,一身紅色胡服的她,如同一朵紅雲。
“阿弟放心,我會借這次賽馬比試,好好看看誰有資格做我的驸馬!”和大多數女郎的審美不同,南陽公主不喜歡太過文弱的書生,更偏好英姿飒爽的兒郎。
她翻身跨上一旁高大的白馬,朝襄陽王粲然一笑,“阿弟,這回多謝你。”宣武場是京城步兵的訓練之地,若非阿弟去和父皇說,父皇肯定不會同意讓她用宣武場。
南陽公主說完,熟練地一拉缰繩,操控着白馬朝遠處奔去。
望着在青空下策馬揚鞭的紅色身影,趙淵穆豔麗的臉龐浮上一絲笑意。他也正好想來一場馬會。” 騎馬,能夠出現的意外可多了。輕則殘廢癱瘓,重則當場殒命。
趙淵穆将視線投到遠處的沈鳳璋身上,聽着部下禀報已經給沈鳳璋的馬用過藥時,桃花眼中笑意燦燦。
沈鳳璋,這回你死定了!
趙淵穆對馬動手腳的時候,還有一人也在對馬下手。
草場邊緣的樹林裏,沈隽正在聽謝勇禀報情況。
“郎主,屬下已讓人給馬喂過巴豆了。”
沈隽點頭,“喂馬的時候有人看到嗎?”
“按照郎主的吩咐,屬下是在沈二郎君的侍從快經過時喂的馬。對方應該看到了。”
聽到事情如自己預想的發展,沈隽微微一笑,網已經張開,現在就等獵物上門了。
“辛苦了。接下來你繼續隐匿好,在暗處保護我即可。沒有我的命令,絕不能擅自現身。”
“是!”
聲音落下,謝勇沒了蹤跡。然而在離開前,他實在沒忍住看了沈隽一眼。他想不明白郎主為何要故意在沈二郎君侍從經過時,給馬喂巴豆。還是給郎主自己的馬。
按沈二郎君對郎主的嫉妒厭惡,就算知曉這件事,她只會拍手稱快,難道還會有所行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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