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劇情副本(一)
直到鄭笛兒跟着芳華走出殿門的時候, 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開始下起了小雨。
細密的雨絲落在鄭笛兒的額角和發跡, 又很快的消影無蹤, 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
萬古的雨對于玩家的影響, 一貫只表現在外在形式上, 從來不會真正的波及到玩家的感官, 鄭笛兒站在殿門口, 只能看到雨絲撲面而來,然後就是芳華撐起的一把傘,恰到好處的支在頭頂。
“陛下, 小心點別淋着雨。”
“嗯。”
鄭笛兒應了一聲,看向仿佛還沒有意識到她的出現的幾個妃子,有一抹思緒一閃而過。
榮嫔和憐貴人都在大雨中淋着雨, 憐貴人哭的凄慘幽怨, 趴在榮嫔身上一陣一陣的抽噎,而榮嫔則是緊緊的抱着憐貴人, 肩膀微弱的搖晃, 像是在打哆嗦, 又像是也在無聲哭泣。
有兩個宮人正撐着傘站在邊上, 但是兩個妃嫔所需要的空間太大, 小小的油紙傘有些顧此失彼, 榮嫔的肩膀和領口濕了大半,憐貴人的背上也濕漉漉的。
鄭笛兒眸光微動,盯着兩人的動作看了半響, 轉而朝另一個方向看去, 正好對上一雙帶着思索的眼睛。
柔妃站在高大的儀仗下,身上沒有半分濕意,烏黑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雙目交接了一會,鄭笛兒看了眼對方規規矩矩的放在雙腿兩側,一動也不動的手,又将視線移回到了榮嫔二人身上。
“陛下。”在鄭笛兒目光移開的那一刻,司君忽然喊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當然的也包括驚慌失措的榮嫔和憐貴人。
她們慌張的從半蹲的姿勢中站起身來,雙手相互扶持倚靠,在宮人撐起的傘下像鹌鹑一樣貼在一起。
“陛下!”
“陛下!求您寬恕憐貴人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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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嫔比憐貴人高上一些,她單手捂着憐貴人的後腦勺,将她緊緊的抱在自己的胸口,看向鄭笛兒的目光悲戚而堅定。
鄭笛兒看着她的臉,又看了看完全埋進了衣服裏,一點表情都看不真切的憐貴人,終于抓住了那一抹靈光。
“憐貴人,擡起頭……”
鄭笛兒的話剛剛說到一半,忽然響起了屬于系統提示的叮咚聲。
“叮咚,玩家羌笛悠悠成功觸發特殊劇情任務,即将進入劇情副本,進入副本後至副本完結前無法離開副本,如需要下線,請及時選擇。”
“請玩家選擇是/否。”
鄭笛兒“……”
???
只顧着錯愕的鄭笛兒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柔妃的表情幾乎是同步的和她一起崩潰了兩秒。
她現在只想穿越到幾分鐘前,把剛剛自己可能觸到了系統某個G點的話給扼殺回喉嚨裏。
——————
萬古的系統運行,目前由一臺發展型主腦負責,而這臺主腦,衆所周知最擅長的就是利用現有的建模劇情資源來開創一個個專屬的臨時副本。
這種副本一向講求劇情,在劇情過程中無法脫出劇情副本,即使下線也會回歸副本中,但是獎勵卻很豐厚,出現幾率低而獎勵飽滿,這讓大多數玩家都又愛又恨。
理所當然的,也存在堅定的站在一個立場上,非常喜歡或者非常厭惡臨時副本的人。
鄭笛兒就極其讨厭這種副本的存在,在她漫長的游戲生涯中她一共經歷過一次劇情副本,充斥着大量的劇情和腦力活動,她在這個功能剛開的那天早上就進了劇情副本,一直進行到傍晚才完成脫離,從此劇情副本一生黑。
不過應該是鄭笛兒在這件事情上保持了她一貫的運氣随心,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進過這種劇情當中,然而……
“這種劇情……又臭又長,氣死我了。”
剛從一片漆黑中脫離開來,鄭笛兒就在心裏暗暗的唾罵了兩句,眼睛卻很快的滴溜溜轉動,開始觀察起四周來。
面前像是一個女子的卧房,紗幔層疊,檀香缭繞,粉色的床罩邊上是無數細碎的珍珠串,在微風吹動下發出一陣陣的響聲。
不遠處有着一個書桌,筆墨紙硯俱全,遠遠的都能聞到一絲墨香,還挂着兩張紙像是在晾幹。
鄭笛兒正躺在這個卧室的床上,已經換成了女性的裝束,鵝黃色的襦裙上繡着細碎的桂花,金絲黃線纏繞,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她打量了半天四周也沒見到人影,幹脆利落的就下了床,套上鞋倚在窗邊,開始四下觀察起來。
這似乎是一個不大的院落,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都被打理的很好,有一顆玉蘭樹正顫巍巍的開着花。
“又是玉蘭啊。”小聲的感嘆了一句,鄭笛兒的目光又落在了院外來去匆匆的人身上。
這些人大多是家丁和侍女的打扮,手捧着一個個托盤,帶着東西來去匆匆的走在路上,鄭笛兒隐隐約約的還能聽到有人催促的聲音,但是具體說了什麽卻分辨不真切。
思索兩秒,鄭笛兒果斷的擡手推開房間的門,老舊的木門發出極其響亮的一聲嘎聲,和另一個幾乎同頻的聲音混在一起。
“噫?”
鄭笛兒錯愕的側頭望過去,正對上一雙似曾相識的黑色眼睛。
一個看起來儀态優雅,卻帶了一張遮住上半張臉的銀色面具的男子正和她一樣推開房門,側頭向她看了過來。
鄭笛兒眉頭微微挑起,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在的原來是耳房,而男人則是從主屋中出來的。
那麽,在這個副本中,面前的這個人肯定和她有什麽親屬關系。
一瞬間福靈心至,鄭笛兒小聲開口“司公子——”
這是書桌上的紙上寫了一遍又一遍的稱呼,顯然的她現在的身份對那位司公子幾乎情真意切,而其餘的文字中又有幾分欣喜,應該是如願以償或者有所寸進才對。
鄭笛兒就這樣猜了一猜,面前的男人在停頓了幾秒之後真的點頭應了“你好,鄭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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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司君現在心裏的崩潰的話,大概就是千萬個mmp都挽回不了一絲的那種。
他知道自己一直運氣不好,抽獎抽不到,游戲靠保底,連吃泡面沒有調料包,走到陰井蓋上陰井蓋剛剛好被下水道管理人員移開這種事情都經歷過,自認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摧殘他的意志力了。
然而事實上,每當他掉入劇情副本的時候,他心裏還是會暗喊一聲我艹的。
司君透過房門看了眼不知情況的外界,在心裏惡狠狠的又記了這破爛游戲一筆。
這是司君這周經歷的第三個劇情副本了。
別人眼中極其難遇的劇情副本對于司君來說就是家常便飯,三天兩頭碰面打交道,幾乎天天被圈進別人的愛恨情仇裏,經歷着他愛她但是她愛他他卻愛她,還有她殺了她愛的他又被情敵的那個她殺死了之類的故事。
司君幾乎是眼睜睜的看着主腦的劇本從繁瑣細致變成狗血而繁瑣細致的。
他之所以沒有在變成慶國後妃之後立刻去尋找下一個身份轉換任務,除了世俗任務獎勵過于豐厚的原因之外,還有就是,整個游雲再也沒有人敢陪他一起做世俗任務了。
刀客在司君任務期間整日哭天喊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其他小夥伴又不是瞎的,一看會長又冒出來了再來一次的苗頭,幾乎是立刻的集體敗退,能走多遠走多遠了。
甚至還有人為了保全自己,苦口婆心的往司君的胸口裏插刀。
“會長,你還記得你上一個任務做了多久嗎?”
“會長,你還記得你上一個任務讓多少NPC死了活活了死嗎?冷靜一點放過他們吧!”
“會長,你運氣就這樣放那呢,再怎麽轉換也……不會好到哪去。”
最後一句話簡直是捅穿了司君的心窩子,卻又實際到司君無法反駁。
他的上一個轉換任務,原來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遺失子女尋找父母任務,尤其是第二階段開始之後,已經開始直指父母了——然後在司君觸發了劇情副本,和刀客苦熬幾個小時出來之後,任務發生了改變,開始懷疑起另一對人選才是真正的父母。
當時司君就感到了一絲不妙,但是沒有經歷過司君的日常恐慌的刀客還以為是劇情任務推動着提早抽絲剝繭,興奮的立刻去了下一個目标。
最後,直到經歷了三家人三代四十幾口人的愛恨情仇之後,司君終于獲得了最後的線索。
他要去尋找第二階段一開始被直指的老夫婦所在地。
“呵呵。”
想到這裏,司君就忍不住冷哼出聲,最終決定閉起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的思緒很快的就回到了在進入副本前的憐貴人和榮嫔身上。
不用仔細去深想,直接根據司君那麽久以來的經驗就能猜出來這個副本和她們倆有關。
考慮到兩人表現出來的親切和黏膩,一看就不是什麽入宮後拉黨結派可以達到的水準,司君懷疑這個副本講述的是兩人年幼的時候的故事。
“不過開出來了劇情副本至少能證明了一點——她們倆個中至少有一個是真的NPC,否則不會觸發設定回憶的。”
“那麽,如果真的存在玩家的話,到底誰是玩家就可以看得出來了。”
腦中回憶着之前雨中的樣子,司君掂起書桌上繡着桂花和鄭字的香囊,打量了眼細密的繡工,又拿起了邊上一只筆。
這只毛筆的筆尖已經帶了洗不去的烏黑,看起來有些肮髒而平凡,但是當司君伸手抿開筆尖的絨毛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絲更像是沒洗幹淨而留下的殷紅。
“朱砂?”
挑了挑眉,司君快速的掠過書桌邊上的所有東西,并沒有找到類似符紙的紙張。
他試着再擰了擰筆尖的絨毛,擰出來了一手的紅色粉末。
“确實是朱砂,可是這是寫在哪的?”
再次找了一遍整個房間,實在是沒有找到任何一個疑似的被書寫物的司君放下手中的筆,轉而拿起桌上應該是原主佩戴的銀色面具,嘆口氣決定去外面看看。
嘎一聲推開沉重的木門,意外的聽到二重奏的司君幾乎是立刻的就往邊上看去。
正對上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
那是一張和今天剛剛見過的,皇帝陛下一模一樣的臉。
那張臉的主人穿着一條襦裙,看起來非常的和諧秀雅。
“比那身龍袍合适多了。”這是司君的第一個念頭。
“等等?難道皇帝是玩家?還是個女性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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