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放牛和出走
平爸爸十四歲來茶場的時候,在當地認了一個同姓的老人做幹爸爸,後來自己成家,有了孩子後,按禮數,平歌和平飛應該叫他爺爺。
這個幹爺爺雖然有些重男輕女,但是平日有好吃的,總會拿到平家給倆小孩吃。因此,平歌和弟弟平時還是很喜歡這個老人的。
這裏提到這位幹爺爺,是因為平歌第二次的離家出走,就與這位老人有關。不過,在說起他倆如何因為這位離家出走前,需要說點其他的事來做補充,免得顯得唐突。
上世紀的農村,家家戶戶都會養牛。平歌家也養着牛,不過與其他家養水牛不一樣的,他們養的是黃牛。每次放學回家,或者周末不上課的時候,放牛的任務就交給了小平歌和小平飛。
可能大人放牛會覺得很無聊,一個人拿着一條鞭子在草地裏傻坐着,牛吃到哪裏,自己就陪着他們到哪裏,幹愣愣的等着大半天過去。
可對于小孩子,那就太有趣了。尤其還可以和許多的小夥伴在一起。
那時平家雖然住的地方與人多的地方有些偏離,但是也還是兩戶人家來往比較密切。一家就是同樣在山下,門前種了好幾棵核桃樹的賈家,一家就是馬路對面,長滿泡桐樹的陳家。賈家有兩個孩子,也是一男一女,大的是男孩,在平歌讀一年級的時候,他已經讀了初中,小的是女孩,只比平歌大兩歲。陳家也有兩個孩子,不過都是男孩,大的比平歌大五歲,小的比平歌大一歲。小孩子們在還不懂事的時候,就彼此熟悉了起來,等到彼此都可以放牛的時候,他們就很自然而然的相約一起去。
牛牽到山坡上,或者田野裏,範圍一圈好,他們就聚在一起游戲了。人多的時候,就玩玩打仗的游戲,或者玩包青天審案的游戲。人少的時候就玩撿石子。撿石子這個游戲,當時的鄉下都很盛行,它的規格一般是五顆石子。而游戲的方法則是,一顆抛在空中,等它快落地的時候,迅速抓起地上的一顆,再接住它,一顆一顆撿,及至四顆全部撿完;第二次,還是抛起一顆,但等它快落地的時候,要迅速抓起兩顆石子,再接住它,及至四顆撿完。第三次,一樣依次類推。最難的是第四次,因為第四次要把四顆石子全部撿起,那時手小,沒有技巧,一下抓很容易抓漏一顆。很多時候,小孩們都過不了第四次。但他們卻可以玩得樂此不疲。
那時的農村和城市,手機還沒有普及,網游更不用說,所以有貧富差距,但是鄉下的小孩不會像現在的小孩那樣,常常在網絡中迷失自己,或是看着別人炫富的時候,心裏有很大的落差。他們每天都可以找到很多有趣的玩法,雖然會羨慕那些有錢人的孩子吃的穿的玩的,但是沒有一樣也能過得每天樂呵。甚至有時有錢人的孩子還會羨慕他們的生活。
撿石子玩膩了,平歌和她的夥伴們就會四處找吃的。野外能吃的當然是些野果子,比如黑得發藍的野葡萄,比如長滿小刺的刺梨,比如小粒粒的挂滿枝頭的紅子,還有小小的像雞屎一樣黑的野草莓(像雞屎這個說法,是平歌老媽說的,雖然名字不好聽,但是味道很好),還有桑葚啦,地瓜啦(不是紅薯哦,是一種小小的,生的時候裏面全是像脂肪粒的籽,熟的時候就變成紅紫色的甜漿的圓果,也是長在地裏面的),等等,等等,好多好多。
如果沒有遇上這些野果成熟的季節,比如夏初。平歌他們玩累了,就會去茅針草長得茂盛的地方,去抽尚未長成穗的嫩茅包來吃,那味道甜甜的,口感軟軟的。要不就去看附近的荊棘叢,夏初很多荊棘都抽出了新條,平歌他們會去尋找一些嫩點的荊棘條,折斷,然後剝掉外面的皮,放進嘴裏一口一口的吃。別說,那荊棘條的味道,還挺好的,也是甜甜的,不過有點點荊棘花的澀味,汁水也足。
對了,那個四葉草,其實當地叫野花生草,它開的粉紅色的花球,他們也摘來吃。不過不是嚼着吃,而是抽出花球上那一根根管狀的花絲,吸裏面的甜汁。當然,一朵費盡力氣吸半天也只能吸到一點汁水,不是找不到吃的時候,他們是不會吃這種花的。
小時候,就是因為這種吃勁,平歌他們很早就認識了其他監區幹部子弟所不認識的植物。
也因為這股吃勁,平歌對大自然的好奇心,還有新世界的未知欲,也因此慢慢的培養了起來。畢竟,找吃的需要發現的眼光啊。在大人們還沒有告訴平歌,槐樹花可以吃的時候,平歌已經和她的小夥伴們自己吃上了這種花。說到吃花,金銀花也讓平歌他們無師自通的會吃了,就是吸那花管裏的甜水。
在研究大自然的哪些花能吃的同時,他們也在研究着哪些花好看。那時野外最常見的就是滿天星,蒲公英,夏枯草,野菊花,爛布花,還有刺梨花和荊棘花。凡是花開的時候,他們就會一把把的采摘那些花,有時帶在自己的頭上,有時編成花環帶在自己的牛的角上。當然,牛是不喜歡自己的角被被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纏上的,所以他們一挂上去,牛就會晃動自己的腦袋,把那些花給搖下去。不過很快,小屁孩們又會給它撿回去,樂此不疲。
那時編花環最好用的花,就是四葉草開的花,不是粉紅色的那種,而是小小的,白色的那種。白色的花編成美麗的花環,放在小孩子的頭上非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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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編,編花籃……”這個游戲小孩們也在玩。編花籃和丢沙包,還有跳皮筋,歡樂了平歌那段放牛的歲月。當然放牛的時光也不是全都是美好的,有時自家的牛會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去吃種在山下不遠處的賈家的玉米或者豆苗。凡被吃了一片葉,各家父母知道的話,都會挨一頓揍。紮紮實實的揍哦。
窮人是很愛惜自己種下的每一株苗的,小孩子是體會不到這份心情。所以很多時候都會因為玩得散心了,牛不小心去吃到作物,而挨鞭子。
随着年齡的增長,以家為圓心的那片山和田野的天地,每一花每一草他們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甚至連哪個區域經常有草蛇出沒,哪個區域有鳥窩,哪個區域有好吃的野果,他們都了如指掌。當陌生的東西變得熟悉以後,他們失去了原來的好奇心。他們的眼睛開始望向更遠的地方。
平家賈家陳家都是住在山腳,圍在他們周圍的山就有五座,那五座山在《聖鬥士星矢》出來以後,平飛曾戲谑的稱他們為五老峰。平日他們放牛的範圍都是在那所謂的五老峰上,平歌三年級的時候,也就是她第一次離家出走的那個學期,不想自己的活動範圍只局限于這五老峰內的孩子們,做出了走出這範圍的冒險之舉。
冒險在童年的時候,是個讓人興奮的詞。因為它帶着未知精彩和寶藏聯想。
那是周末的時候,如往常一樣,一早他們就騎着牛往越好的地方聚集。這次約的地方,是馬路對面陳家屋前的方井邊。這次到來的人比較多,除去已經成半大小孩的人沒有來外,其他的都來了,一共四個人。
開始的時候,他們只敢沿着小溪向外走一點點。後來膽子大了以後,他們就牽着牛走到了那條小溪的盡頭。那條溪水流到一個村寨邊的河裏。他們走到那裏的時候,遠處熟悉的家已經被山遮住,周圍的地方已經是全然的陌生的地方。
看不到家,心裏會有那麽一會兒失去安全感。但是有高大的牛在身邊,漸漸的,那股不安和警惕逐漸平複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則是對新世界的滿眼好奇。
首先,他們發現了許多沒有見過的花,比如長得像石蒜花(雅名彼岸花)的桔紅色的野花,還有莖是棕紅色,花穗是淡粉色的小花,還有小朵小朵開在水裏的浮萍,等等。
有一瞬間,小平歌在想,自己會不會在這片新的地方找到一朵七色花?
小女生在對自己發現的花愛不釋手的時候,小男生則光腳走進溪水裏,去探尋裏面的魚和蝦。
“快看,裏面有蝦……”陳家小孩指着靠水邊的水草裏,驚喜的說道。蝦這東西平歌他們在書本裏看過,但真正的實物,他們卻一次也沒有見過。一方面是父母不允許他們下水的緣故,一方面山裏吃蝦的機會比較少,吃魚的機會比較多。
陳家小孩的這一發現,就像自己發現了寶藏一般,他不敢大聲說話,生怕自己的嗓門吓走自己好不容易發現的稀有生物。
小平飛聞聲很快就小心的向陳家小孩那邊靠過去,平歌和賈家的那個女孩,則急忙脫鞋子,想去看看他們這個新世界中發現的稀有物種。
“哪裏有?哪裏有?我為什麽看不見?”
“噓,小聲點,就在你的腳下面,看,剛過去。”
“我看不見啊?”
“仔細看,它和水的顏色差不多。”
“呀,看到了,好小!”
“要捉回去吃嗎?”
“那麽小,算了吧,他們還不夠一盤菜呢。”
“你們知道怎麽吃蝦嗎?”
一陣關于蝦的讨論後,平歌他們的眼光開始望向不遠處那條河。
“吶,正好爸媽看不到我們,我們去河裏捉魚吧,以前我哥說,他在那條河裏抓到過一只螃蟹。”陳家小孩提議道。
“螃蟹?那東西會夾人的,我害怕。”平歌是在書上看到螃蟹會夾人的。
“我們還是不要去吧,我聽我爸媽說,那條河裏死過人。”賈家小女孩說道。
賈家女孩這一說,吓到了其他三個小孩。因為,他們聽爸媽說,死過人的和裏有水鬼,水鬼會拉那些路過河邊的人進水裏,淹死他們,尤其喜歡拉小孩。因為鬼都喜歡小孩子。
幾個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靜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後來,還是小平飛先開的口,“你們看,和那邊有人在洗衣服。”
順着平飛手指的方向,大家真的發現了一個洗衣服的中年婦女。她身邊放着一大捆衣服,手裏正拿着一件深色的衣服在水裏漂洗。
“她不怕诶。”陳家小男孩說道。
“你看,她手邊那水裏一晃一晃的,是不是鬼?”賈家小女孩示意他們看。其實那是水倒影了那中年婦女身邊的樹,那樹影在水波的搖晃下,隐隐約約的看着像個人。不過,小孩子們想象力豐富,而且也沒有學過這個知識,自然就有了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好怕,我不敢看。”小平歌轉頭望向山的那一邊。
“我看那不像鬼,”陳家小孩說道,“我哥說,這世上沒有鬼。不然,他怎麽敢在那裏面抓螃蟹?”
“反正裏面死過人,我不去。”賈家小女孩撅嘴。
“那我也不去。”平家兩個小孩都怕鬼。這拜于九幾年的那版《聊齋》。那些在黑夜中出來害人的鬼,在他倆頭腦中印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次幾家小孩的山外探險,止于那條死過人的河。因為其他三人都不去,陳家小孩也不好去了。
他們這次的探險,就收獲了幾朵沒有見過的野花,還有幾只蝦。最後,還見到了那條大人們口裏說過的,死過人的河。
不過小孩子們興奮的心情沒有持續多久就沒了,因為放牛路線過往,在地裏做農活的陳家父母看不到他們,怕小孩們放牛越走越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于是就順着他們走的方向來找他們。小屁孩們還在溪水裏四處找蝦的時候,陳家老爸就來到了他們面前。大人們是不允許他們玩水,也不允許他們去一些沒有經過允許地方放牛,可想而知被陳家老爸逮到,幾個小孩立馬經歷了一頓嚴厲的批評教育。
本來頗有主見的陳家小孩孩計劃他們明天探險的下個地方,被這一頓教育,他啥心情也沒有,其他小孩也不敢說明天的事情。
不過,小孩經常被打,就緣于他們的不聽話。過了一個月以後,他們又悄悄的謀劃起新的地方冒險。那是後話了。
現在來說說這場草草收場的冒險,對平歌和平飛的影響。這次放牛的路線比之前任何時候都長,所以他們從沒有想過自己敢走那麽遠的地方。經歷這次小小的遠行後,之後再遠的地方,他們都敢去嘗試。
回到本章開頭寫到的那個幹爺爺。現在即将講述平歌第一次離家出走後,她童年僅有的第二次離家出走。不過第二次與第一次不同,第二次平歌走的時候還帶上了弟弟,相比第一次的沒有方向,這一次,平歌和弟弟是要去找他們的幹爺爺。
平家山後面有一個大水庫——龍灘水庫。那個水庫邊就是六個監區中的一個監區,一大隊監區。監區過去又是幾座山,山那邊是平歌的姑媽家住的地方——叫馬場(這個名字曾給小平歌很多聯想,她一直以為姑媽家那邊是草原,是養馬的。而事實上,那裏不是草原,而是一片黃土和松林,除了幾戶人家養馬拉車外,很少有人養馬)。幹爺爺家不在那裏,但是每當黃牛配種的季節,幹爺爺會幫平家趕牛去馬場那邊配種,因為他老人家認識那裏的人,可以省去配種的錢。
六一兒童節剛過,幹爺爺又幫平家趕牛去水庫後面的山那邊了。那天早上醒來,陽光很好,蜻蜓在屋前的院子裏不時的飛來飛去。這天是周末,不用去上學,吃完早飯,平歌和平飛就就被大人告知,今天不用去放牛,乖乖的在家寫作業就好。
語文和數學的作業很快就做完,小學的作業本來就不多。做完作業以後,花草上的露水早幹了,院子左邊的雞圈裏,雞們都啄食結束,懶洋洋的在太陽底下攤開翅膀,享受着一天的陽光。離吃午飯的時候還有好幾個小時(那時他們午飯都是中午一點才吃),既然作業做完了,他倆就打算去幫地裏的爸媽做農活。
他倆穿過左邊圍牆的栅門,一邊大聲的喊“爸爸”、“媽媽”,一般四處望着,找自己的父母。最後,他們在竹林邊的那塊地裏找到了正鋤草的平媽媽。
“媽,爸爸呢?”
“你爸去水庫那邊找你爺爺了。”
“爸爸好久回來?”
“可能下午。”
聽到老爸不在家,平歌和平飛莫名的高興起來。因為相比爸爸,媽媽在的時候,很少打他們。所以媽媽在的時候,身邊的氣氛都要輕松好多。那時相比脾氣暴躁的爸爸,倆小孩對媽媽的喜歡更多一些。
“媽,我們幫你鋤草吧。”平歌說。
“不用,我一會兒就鋤好了,你們作業寫完沒?沒寫完趕緊回家寫作業。”
“寫完啦。”“那點作業,早寫完啦。”姐弟倆争着回答。
“那你們回家幫我照看那些雞,不要讓老鷹來捉走它們。”
“哦。”
老媽這樣說了,他們倆只好回家照看雞了。
又穿過那個栅門,他們回到了屋子的院裏。回來時他們瞥了一眼桃樹上的桃子,還是青澀的樣子,不見一點紅。
雞都關在圈裏,其實也沒啥看的,主要是看看天空就好。預防忽然從天而降的飛賊。
姐弟倆搬着各自的小板凳來到雞圈邊。看看裏面那一堆懶洋洋的雞,又看看頭頂藍藍的天,半個小時不到,就開始厭倦起來。
“我們來講故事吧。”小平飛提議道。
“好啊,你起頭。”小平歌說。
“有一天,毛老林他們來到大街上,看到一個老人家受欺負,他們就準備上前幫忙……”小平飛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這個故事是由兩個人編的故事,一般都是平飛起頭,平歌參與創作。那時不叫創作,确切的說就是瞎侃。故事的主人翁永遠是他們養的那群雞。當然,在故事裏,他們已經成了精,有了人行,還可以行俠仗義。毛老林是弟弟喜愛的一只公雞的名字,因為一碰它,它腦袋上的毛就立起來而得名。
“這時,老紅就上去一個降龍十八掌,把那些人都打到在地,而且還說,‘你們再欺負這個老人家,我就讓我的降龍十八掌,每一掌就送你們進一層地獄’,然後,那些混混很害怕老紅他們,然後就跑開了。”這是平歌接的。老紅是平歌喜歡的一只雞的名字,因為它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黑毛而得名。
“混混走了以後,老人家從地上爬起來,然後扔了一本秘籍給毛老林他們,走的時候說了一句,‘小夥子,你們的武功很好,不過招式差了那麽一點,這本書可以教你們怎麽改。我走了’,說完,老者就杵着拐棍,拿着破碗一歪一歪的走了。”這是小平飛接的。
他們很喜歡編這樣的故事,就好像所有自己不能實現的願望,他們都能在這些瞎侃裏得到實現。他們兩個一旦編起故事,就會一上午都說不完,就像說一本有《水浒》那麽多章回的小說一樣。那時弟弟的想象力超過了姐姐很多,然而,長大以後,聰明的那個卻越來越呆,不聰明的那個,卻做出了許多人們都以為她不會做的事情。
他們編的劇情很俗套,無外乎行俠仗義的時候遇到各種奇遇,然後獲得武功秘籍,然後開始打怪升級。當厲害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他們又會遇到更厲害的高手,然後又被打回原地,又開始辛苦的修煉和升級。
他們沒有看過島國的那部動漫《妖精的尾巴》,但卻無師自通的學會了許多故事的模式。小孩子的想象力,真的很厲害。
可惜,農村是靠力氣而不是想象力吃飯的。他們可以有各種各樣的講故事的方式,但卻不認同為聰明的人。
沉迷在他倆編的那些故事的各種奇遇的時候,老媽從圍牆外邊回來了。看着老媽扛鋤頭的身影,他倆就立馬閉上了嘴,裝作剛才什麽也沒說。
“媽,回來啦?”“媽,那麽快回來?”
“恩。我一會兒要去賈家,中午飯你們自己熱飯吃,不用等我回來。”
“哦。”
“你們兩個剛才在嘀嘀咕咕的說些什麽?我一來為什麽就停了?”
還是被發現了。
“沒什麽,我們什麽也沒說。”“嗯,我們剛才在看這些雞,啥也沒說。”
“我才不信你們。算了,我換衣服去了,一會兒要去賈家,我可能要在他們家呆一會兒,你們自家做飯吃。”
老媽說完把鋤頭放屋子的牆邊,進屋去換衣服去了。平老媽沒有看到自己身後那兩個一臉鬼臉的小孩,她不知道,她一走他倆更高興了。因為,家裏就剩他倆,他們可以無法無天了。
老媽一走,他們沒有按照原來的吃飯時間,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做起飯來吃。飯一吃完他們就跑到父母睡的那屋去開電視看。中途擔心雞在外面會不安全,于是就去把雞攆回了家。
然而,那天中午沒有什麽好看的電視。他倆換來換去都沒有找到自己想看的節目。望着電視一陣無聊後,他們就想,去找爸爸吧。聽說他去找爺爺,他們去找爸爸的話,肯定能在爺爺那裏得到一些好吃的。
受到好吃的東西的誘惑,兩小孩就跑到小丘的坡上,期盼去賈家的媽媽趕緊回來。
等了好久,他們又編了好多故事後,終于在賈家的核桃樹下遠遠的看到了媽媽的身影。媽媽要回家了,他們就可以走了。心情一高興,他們招呼都忘記打,姐弟倆就朝着雞冠山的那條小路走去了。那條路是通往水庫邊的路,過了水庫邊的田野,他們就可以看到一座山,繞過那座山,他們就可以去爺爺放牛的地方了。他們以前去過姑媽家,所以大致知道那條路怎麽走。
就這樣,無知的姐姐帶着懵懂的弟弟,開始了第二次的離家出走。
美食帶來的誘惑只能給他們短暫的興奮,當路走了有十五分鐘以後,那沒有人煙的田野,還有曾經聽到的種種拐賣兒童的騙子的謠言,開始讓兩個小孩感到不安。
“我聽媽媽說,雞冠山山洞裏住着一個老變婆,她會吃小孩。一會兒我們要繞過那裏,怎麽辦?”平歌不安的問平飛。
“我們撿石頭砸她!”平飛想了想,說。
“好。”
于是走往水庫邊的田野的路,平飛和平歌不斷的撿石頭,也不斷的選石頭,他們想找更順手的石頭來給自己當武器。
走過田野以後,他們果真看到了爺爺還有他們家的黃牛。
“爺爺!爺爺!”“爸爸!”“爸爸!爸爸!”倆小孩隔着山大聲向他們終于找到的人喊去。盡管沒有看到爸爸,但他們猜想爸爸一定也在那附近。
不過,距離太遠了,幹爺爺無法聽到他們的聲音。
叫了好半天後,倆嗓子都冒煙了。
“我們走過去吧?”
“好。”
然後兩個一高一矮的身影,又向山那邊走去。一路,他們穿過了陌生的人家,遇到了向他們吠叫的黃狗,又看到了一些放水牛的苗族小孩,兩姐弟緊緊的挨着對方,雖然害怕,卻也沒有猶豫的向前走去。
路上其實也有一些大人會問他倆要去哪兒,但因為戒備,他們都沒有說。
不過,這次的離家出走以迷路告終,翻山的時候看不到爺爺所在的位置,他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還好後來山上一個好心人家勸他倆回家去,不然迷路的倆小孩還真不知道會不會走丢了去。他們往家走的時候,在水庫邊的田野裏看到了媽媽,平媽媽回家不見倆屁孩,來找他們來了。聽到他倆來找爺爺的,本來很生氣的老媽,就被氣笑了。
平歌和弟弟這次大膽又不計後果的出門遠行,沒有以挨打告終,只是簡單的被訓幾句,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這是平歌童年僅有的幾次膽大的事情了,随着年齡的增長,平歌越來越中規中矩,膽子也漸漸的小了起來。不過,那些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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