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很忙

“有一天學校不見了，想想那會是什麽樣子？”平飛問姐姐平歌。

“肯定是大家都不用上學了。而且，也不用再天天背書，天天考試，天天穿校服了。”平歌開心的說。

“到時候你們就天天在家裏種地，然後面朝黃土背朝天，天氣幹旱的時候餓死你們兩個好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老媽走到了兩人的後面，“作業做完了啊？恩？一天盡瞎聊些沒用的事！”說完，“啪啪”的拍了拍書桌角。

平飛最先反應過來，“媽，剛放寒假，又不是沒時間寫，我和小桃閑聊會兒不行嗎？”

平歌立馬堆笑，“就是，就是，才剛放寒假了嘛。”

時間過得真快，還沒感覺在新學校呆多久，一轉眼，就放假了。

“剛放寒假怎麽了？小華你這個學期期末考試還沒有進前十名，你還有心思玩？”老媽不高興的看着平飛說。老媽已經不再計較她那倆二貨兒女之間怎麽稱呼了。

平歌期末考試總分全班第一名，所以不擔心寒假的日子會難過。

“還有你，小桃！”老媽又生氣的看着平歌。

我？怎麽我也有說？平歌不解的看着老媽。

“你別以為成績考好了，就什麽都不管了。雖然你成績好，但是你弟弟成績還不行，你不教怎麽學，還和他聊些沒用的事，一點做姐姐的樣子都沒有！”老媽瞪着她。

“是他自己要和我聊，怎麽怪起我來了？”平歌心裏嘀咕。

平歌不高興，但是又不想頂撞老媽，所以不耐煩的說，“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教小華寫作業的。”說完，轉頭看着弟弟的寒假作業本。

老媽看他們倆要學習了，才瞪了他們每人一眼，轉身走開。

寒假作業這個東西，平歌不知道其他學校以及其他城市是什麽樣的，反正他們那裏幾乎都是臨時抱佛腳做完的。抱佛腳做完還好，終歸是自己做的，有的是抄別人做的寒假作業。

一個班只有一小半的人才會認真做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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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造就了一個結果——最後，認真的那群少年越混越好，不認真的，臨時抱佛腳的大多都碌碌無為。

“小桃，剩下的幾題你幫我寫嘛。”算是盡責的指導後，平歌和弟弟做了幾道選擇題，沒多久，接着弟弟就冒出了這句話。

“我幫你寫？那你幹嘛不說我幫你用錢？媽只讓我指導你，其他的話我可沒聽見。”平歌不買弟弟的賬。

“我不喜歡做大題，太麻煩了。”平飛盯着本子說。

“你活着也挺麻煩的，不如你別活了。”平歌調侃道。

“我決定了，先把簡單的做了，難的留着後面再一起做。”平飛擰着眉說，完全沒聽到姐姐那句無聊的話。

平歌知道弟弟不笨，只是缺少耐心和吃苦的能力而已。所以弟弟這樣說，她也就不再多要求什麽。

其實她自己的寒假作業都還沒有動筆呢。就語文作業裏填了幾個空，她也懶得做寒假作業。

寒假作業這東西，想着這個假期總會把它做完的。不急不急。大不了，最後快開學的時候，再把它們做完。反正不難。

于是，三天後……

“小華，你的作業做了多少了？”平歌看着在玩彈珠的弟弟，無意間想起了寒假作業這個事情，于是無意的問了起來。

“啊？作業？哦，寒假作業啊，做了。”弟弟邊打彈珠，邊說。

看來弟弟比自己乖啊。平歌心裏有點慚愧，因為，放假一個星期了，她的作業本還是當初填了幾個空的模樣。

“做了多少？”平歌問。

“嗯……一頁。”平飛回答。此時小黑跑進了屋，沒有看見地上的彈珠，平飛還來不急叫它讓開，地上的彈珠就被小黑弄得各種脫離軌道。平飛見狀，有點生氣的敲小黑的頭，小黑以為他要和它玩，玩性一起，和平飛玩起來了。

“喂，你說的一頁總共才幾道題啊？我說小華，這三天你都沒好好做作業嗎？”平歌擡了擡眉，說道。

此時，平飛已經忘記彈珠，和小黑玩得興起。

“寒假還長，不急不急，大不了開學前幾天再做剩下的。反正每次寒假作業都做得玩的。”平飛一臉無所謂的說。

平歌嘆了口氣，其實猜也該早猜到，之前弟弟認真的表情不過是幻覺，他們兩個，半斤八兩。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在學校上課的時候，比弟弟認真。

“你知道我們家窮不？知道老爸老媽供我們讀書多辛苦不？你一天就知道玩，不好好做作業，你怎麽對得起爸媽？”平歌還是要教育弟弟。雖然他們半斤八兩，但是平歌成績在學校不差，她還是要引導弟弟好好學習。（自己做不到的事，要求別人去做，一般沒有說服力。盡管你是為對方好。）

“你還好意說我？我也沒見你在你本子上動筆啊？再說，你哪見我嫌了，我剛才不是去地裏挖土了嗎？那麽大塊土，我挖累了自然要休息啊。”平飛還在和小黑鬧，在玩鬧的空隙回了姐姐這一句。

平歌被戳到自己的軟處，立馬底氣不足。但她表情依然強裝鎮定，“我和你不一樣，好不好，我期末考試全班第一，你呢？我好像記得你前十都沒有進哈。”

“那是你們班的其他人成績都差，所以，你那點成績才輪到了第一。”平飛甩也不甩姐姐，白了她一眼，說道。

“小桃，小華，吃午飯了。”竈房那間屋，老媽的聲音混着起菜的香味，一起傳來。

“喔喔，吃飯了。”平飛推開小黑，從地上站起來，開心的往竈房跑。平歌聽到這個聲音也很開心，跟着小黑一起往竈房跑去了。吃飯興奮，已經把寒假作業是誰忘記了。

然而，飯後，“小桃，小華，今天下午你們不用去幫忙做事情了，你們在家裏把寒假作業做完吧。”老爸說道。“順便，把碗洗了，把地掃了，把雞也喂了。牛，我們就把它們放在竹林邊吧。”

雖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能夠幫家裏多做一件事情就多做一件事情，其實，大部分都是挺懶的，能少做一件就是一件。（別以為窮人的孩子都是吃苦耐勞，勤勤懇懇的，錯了，孩子畢竟是孩子，偷懶什麽的，幾乎成了共性。所以看到你身邊有些人明明家庭情況不好，但是又好吃懶做的很，別驚訝，正常的。）

小平歌和小平飛聽到下午不用去幹活，能夠舒舒服服的呆在家裏，自然很開心。不過他們也有良心。

平歌平飛都下決心，今天下午一定要認認真真的做作業。

于是，父母看着他們認真的表情，放心的拿着農具出門了。

“一會兒我洗完，你掃地。”平歌和弟弟分配父母剛布置的任務。

“好啊，那喂雞，你砍雞菜，我去拌包谷面，給它們倒在槽裏面。”平飛細化了另外一項工作的分配。

有目标，有計劃，但接下來……

沒有父母在的家，就像一個無政府管理的社會，失去被監管時那股緊繃的弦，兩個人做起事來救随心所欲很多。

只要做完就好，不計效率多少。

“桃大塊，你要到什麽時候才洗完？”拿着掃帚的平飛，給姐姐取了個外號的同時，不滿自己依約的掃地，姐姐卻坐在板凳上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死鴨大塊，我在等水開？你沒看到啊？”平歌指了指鍋上正燒的水。

“那你不會先把桌子上的菜先收到櫃子裏嗎？”平飛不滿的說。

“我洗了碗再收也不遲啊，反正做得完。”平歌不慌不忙地說。

“我給你說哈，我們一會兒還要喂雞呢，你慢吞吞的弄完，雞餓叫起來，我可不管啊。到時候老媽要是忽然回來，看到家裏雞還喂，我就說是你先不剁雞菜的。”平飛拿掃把指着平歌說道。

兩個平時開玩笑都開習慣了，平飛這一略帶挑釁的行為引起了姐姐的不滿，所以平歌手一揮，打開了面前的掃把。掃把掉在地上，平飛自然也不服輸，于是倆二貨就開始瘋打起來。

“喂，桃大塊，你燒的水快幹了。”瘋鬧中，平飛先瞅到了什麽，趕緊提醒平歌。

平歌見狀，趕緊去重新接水，然後又重新等水開。

等鬧夠了，十分鐘能做好的事情，他倆拖延到了接近一個小時。

該喂雞了。喂雞的菜葉子就堆在竈房旁邊的儲備屋裏，按理說，他們平時喜歡雞可以把對方當成自己喜愛的寵物，應該知道中午喂食的時間已經超了二十分鐘，他們應該抓緊時間了。

但是……

“雞槽裏還有一點吃的，它們應該還能吃一會兒。”平歌跑到她關心的雞群前，看了一眼，回來給平飛說道。

“哦，那就好，我們不用急了。”平飛點頭說道。

“喂，鴨大塊，我們去電視機的那一間屋裏剁菜葉子吧，邊看電視邊弄雞菜。”平歌拿着一大塊被刀砍了很多次，已經有深深淺淺的刀痕的木板，示意了一下另外一個屋。

“反正在哪裏剁都一樣，去呗。”平飛贊同的說。

于是，又一個小時過去，“八格牙路！”平飛用掃把當槍，指着平歌開玩笑。剛才，他們看了一部八路軍消滅鬼子的電影。此刻，在玩角色扮演。那掃帚是他剛才去袋子裏盛包谷面，不小心弄撒了一些，用來打掃衛生的。（平時的時候，砍雞菜喂雞的事，只需要半個小時不到。）

“該做作業了。”喂完了雞，姐弟倆各自打開自己的書包，來到書桌前。

剛打開課本，老爸就從屋外進來了。

“作業做了多少？”老爸問。這個時候，他想當然的以為倆孩子應該寫了好一會兒作業了。

老爸的突然回屋，已經吓了平歌平飛姐弟倆一跳，此時，又問作業的事情，兩人都有點怯怯的不知道怎麽回答。

但不回答就會穿幫。

“做了幾道題。”平飛勉強的說。

“我檢查檢查。”平老爸不由分說的就伸出想，想去探平飛的作業本。

“爸！我只做了選擇題，大題不會做，剛才讓小桃教我呢。”平飛急忙解釋。

還好平老爸之前沒有檢查過平飛的作業，否則此刻他不被揍才怪。

平老爸看着他三天做的幾道題，點了點頭。放回本子。“你們好好做哈。天快黑的時候去把米淘在鍋裏煮了，順便把洋芋洗了用糟辣椒炒好，再煮一個白菜豆腐湯，等我和你媽回來吃飯。”平老爸叮囑小平飛和小平歌。

老爸一出門，兩人深深的出了口氣。趕緊乖乖的做作業。

半個小時後，“唰唰唰”的摩擦聲忽然停了，平飛放下鉛筆，“現在好像五點了，動畫片要開始了。”

動畫片的誘惑力在平歌和平飛的心裏，不亞于吃。

所以一聽到看動畫片的時間要到了，兩人都靜不下心來做作業。

“反正還早，不如我們先看看動畫片？”平飛說。

平歌擱下筆，“可以。不過，我怕爸忽然從土裏回來拿東西，他一來發現我們沒有做作業，怎麽辦？”

平飛想了一下，說，“我們把聲音關小一點，這樣他一來，我們就可以聽到他的腳步聲。”

“好辦法。”平歌立馬贊同。

動畫片裏歡樂的聲音響了過後，四十多分鐘又過去了。（這個時長包括了中途廣告，以及動畫主持人的一些無聊過場白。）

“怎麽辦？快六點了，要準備喂雞了，而且還要準備淘米做飯了。”平歌警覺不安的看着電視上的時間。

十二月的天很快暗了下來。

“趕緊把電視關了，我去喂雞，你去淘米做飯。”平飛說。

這是兩個人今天效率最高的時候了，只用了十分鐘不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但是，爸媽一會兒就要回來了。他們現在做作業，根本來不及做出幾個小時的狀态了。

“怎麽辦？”盯着作業本，平歌問平飛。

平飛拿着筆，盯着眼前的紙張，“好煩，我怎麽感覺這些題好難？”

“我感覺我們今天好忙啊。”平歌放下筆，感嘆道。

“是啊，感覺時間一點都不夠用。”平飛贊同的說道。

“會不會要被打？若果爸看到我們的本子的話？”平歌不安的看着屋外漸漸黑去的天空。

平飛也很煩惱，“洋芋都還沒洗呢。”

“這樣吧，我幫你做你的大題，一會兒爸要是回來，看我什麽都沒做，我就說，我在教你做作業，好吧？”平歌腦子一轉，對弟弟說道。（好個鬼，之前說的要引導弟弟好好學習呢？）

“好，趕緊，我早就說你幫我把那幾道題做了，你不幹，看吧，現在後悔了吧。”平飛不滿地說。

姐弟倆比較幸運，今天老爸老媽疲憊的從地裏勞動回來，看到竈房裏飄來的飯香和菜香，已經沒有多少精力認真詢問他倆今天做了多少作業了。

碗筷一放，嘴一擦，平老爸才問起，“作業做得怎麽樣了？”

“都好好做的。”平歌說。

平飛趕緊應和，“今天小桃教我做了好幾個大題呢。”

想着吩咐他們的事，該做的都做了，平老爸也就不多問了。

随着寒假漸漸的拉長，新年快到了，平家一年的疲憊都在這新年的喜悅中被沖刷，寒假作業？等過完年再做吧。

反正會做完。

這樣騙爸媽，忽悠自己，會不會內疚？偶爾平歌和平飛會想起這樣的問題。但是，都應付過去了。爸媽也沒生氣，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将就将就的額，應付應付的，新年的鞭炮聲還沒有從耳邊消失，“怎麽辦？開學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平歌平飛互瞪。

“那麽長時間，你們作業怎麽還沒做完？”老媽偶然興起，翻看小平歌和小平歌的寒假作業本，突然勃然大怒的說。“又不是不給你們時間做，你說？你們怎麽就做不完？恩？”

這樣的情況其實三年級開始，平歌就聽疲了。

意料之中的，最終，還是沒有應付過去。最後一個星期是最難挨的一個星期，因為他倆天天被催寫作業。

當然，那薄薄的兩本作業一個星期能做完。

“你說你們，年年如此，年年不長記性，對得起你們辛辛苦苦的老娘嗎？！”

“皮子癢！”平老爸忽然聽到了對話，神色一變，也加進了教育行列。“一點作業也要做那麽久？之前讓你們做作業，你們兩個，都去玩了嗎？”

老爸加入後，氣氛就會很恐怖，兩人頭次立馬敲了好幾個暴栗子。

每到這個時候，平歌和平飛都在後悔自己之前為什麽不好好做作業。然而，就像白膽了一樣，新一年，又不會有多大改進。

他們總會想起，要是家裏有錢，他們能像有錢人家，什麽事也不做的話，那點小作業根本不在話下。其實，忙也是他們年年這樣被罵的原因。（才怪！）

老爸老媽罵歸罵，年年如此，他們也罵煩了。最後，還是要讓他們把做作業做完。

好多人說，自己很忙很忙，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其實仔細想想，你真有那麽忙嗎？你們是不是也像這倆小孩一樣，知道自己總會做的，最後沒有做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步？

有成功人士說，普通人很多時候時間是自己浪費掉的，不是你的老板，不是你的朋友暫用了你的時間，是自己把自己變得那麽忙，自己浪費了自己的時間。

其實，成功人士很多時候都喜歡忽悠人，也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像他們忽悠我們一樣，忽悠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