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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KYPE窗口中節拍器的打擊越來越富有節奏,Beth醫生的嗓音帶着古怪的空靈感,Aimee的意識漸漸陷入虛無。
嗒嗒嗒。那是什麽聲音?是節拍器?不,是鐘聲,是腳步聲。
她的腦海中進行着一場葬禮,悼念者絡繹不絕,不停地走着,踩踏着,直到儀式的氛圍漸濃。當所有人入座,儀式開始,敲鼓的聲音,沉重有力,敲打着,敲打着,直到她的大腦變得麻木。她聽見他們擡起棺材,沉重的腳步,搖搖晃晃,她的靈魂吱呀作響。
四周喪鐘敲響,天堂就像一個鈴铛,存在就是那麽一只耳朵,她那麽安靜,始終沉默,如同異類,在這裏孤獨,在這裏腐朽,失去依靠,理性開始崩潰,她從高處墜落,墜落。
在踩空的剎那,她驀地驚醒。正在這時,大廳的鐘敲響了第七聲。她躺在床上,像一片枯萎的紫羅蘭花瓣飄在海上等待腐爛。
距離Beth醫生的診療已經過去很多天了,太平洋時間十月十三日早七點,即使是西海岸也消退了夏季的熱情,高空的烈日似乎漸漸失去核聚變的動力,愈發頹敗疲軟,像一團喪失了後勁的朦胧火焰。這座陽光充沛、活力四射的城市終于有了些秋暮沉靜清涼的味道。
時間往來不息,會診之後,她的病情并沒有緩解,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她經常莫名陷入腐朽甚至期望自戕的情緒,等理智回歸時,驚出一身冷汗。
她只是偶爾會對周遭的一切喪失熱情,哪怕是擡手按掉正在不停響鈴的手機這樣簡單的事。抑郁的反面不是快樂,而是活力。
她迫使自己從床上坐起來,劃開手機鎖屏——一封剛收到的新郵件優哉游哉地躺在屏幕中央。
白色底面上盤踞在數個黑色單詞:I’ming.
署名只有一個字母J。字體花哨華麗,并未被收錄在常用花樣字體裏,因而需要額外編程,在注重效率的現在罕有人用。
Aimee在點開郵件的剎那,登時僵硬,指腹的神經細胞像壞死似的,難以從J上移開。
只有背棄神的野蠻人才會被機器蠶食,遺忘神創造的字體。那個人曾這麽說過。
無意識中已咬破嘴唇,鮮血滲入舌尖的鹹澀感刺入Aimee沉敦遲緩的意識,她猛地從夢呓般的不可置信中脫離。她打開搜索引擎,飛快輸入南加州州立監獄、越獄、James Wilson幾個字眼,直到看到的新聞仍停留于多年以前,才像活來似的,大大地喘口氣。
盡管如此,她還是下意識地按下快捷鍵,撥通生父Bet先生的電話。
通話嘀地一聲被接通,她不禁露出了十六歲少女通常會有的甜美笑容,“D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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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段并未傳來她期待的聲音,反而是慵懶初醒的熟悉女聲:“Hi,Aimee,Aaron還沒起。”
“……Beth醫生。”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遲緩地應道,聽到那邊電流傳送過來的由于剛醒而有些低啞的男聲,聽到那邊嘴唇碰觸的聲音,這些像一顆火星鑽進汽油池,嘭地點燃她的臨界,燒毀她的自制力。
她控制着自己幹脆地挂斷電話,卻難忍憤怒地把手機摔下床。她察覺到不對勁,但又無力阻止,身體裏有兩個她在拉鋸,一個軟弱憂郁,一個亢奮充斥怒火。她想起貓Kitty,是啊,那是她的藥,那是一直陪伴着Aimee Bet的藥。
但是哪裏都沒有。
她歇斯底裏地喊着Kitty的名字,一邊翻開地毯,推到書架,四下掉落的書籍并沒有讓她安靜下來,甚至愈發激怒她。她接住一本掉落的書,從中間用力扯開,四散的紙片飄落像夢中滑稽的葬禮。這些沒有絲毫緩解她的憤怒。
正在此時,傳來了三聲不疾不徐的敲門聲。這聲音像炎炎夏日當頭澆下的一盆冰水,讓Aimee灼熱發燙的神經頓時冷靜下來。
來人除了Tate Langdon不作他想。
過去的十幾天裏,雖然Aimee病情反複,但她的室友計劃竟然有了預料之外的進展。
Aimee Bet的确如飛車黨所說,是個徹頭徹尾的怪胎、孤僻無趣的Nerd,她對□□和派對不感興趣,不迷戀朋克搖滾,不關心時事八卦。她對很多東西罕有想法,即使有也慣于沉默,她更習慣聽着情感豐富的Rae風風火火地侃着林肯郡的酷哥緋聞轶事,像具腐屍從她身上汲取那些活潑的生氣。
但和Tate的相處方式完全不同,慣于沉默的她不知道為什麽會和他會争論不休,争論迪金森的哪首詩最接近死亡的特質,而哪些只是少女憂郁的情思。她偶爾會和他争辯地面紅耳赤,Tate經常會被她較真的樣子逗笑,然後攤手甘拜下風。
Aimee日漸開朗,會對他說出自己的想法,有些事物,她看在眼裏,心有所想,但不再像過去暗自想想什麽也不說。
他們認識不久,卻有相見恨晚的投契。
他們似乎無所不談,但從未觸及各自的生活。
像是恪守無形的原則,他們站在翹板的兩端保留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沒人向前,也沒人願意離開,就這樣保持着比知己更遠一些的密友關系。
正是因為這樣,她絕對、絕對不能讓Tate看到她瘋魔的狂犬病模樣。Tate是她除了Rae以外唯一的朋友,她不願被他定義,唯獨不願被他定義——他的瘋子朋友,他的精神病室友。
她來不及自暴自棄,飛快地将室內還原,幸運的是,直到工作結束後,敲門聲也沒有再度響起。
Aimee唰地打開門,正對上男孩微含訝異的黑眸,他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走出來。但很快,他揚唇微笑,出乎意料地并未提及剛才漫長的等待,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他倚着門,手抄在口袋裏,恰到好處地提起:“我剛剛看到Kitty躍上了閣樓。”
“……閣樓?”Aimee有些疑惑,她不記得這裏有什麽閣樓。
“跟我來。”他轉身自然而然地拉過她的手。
她跟着他來到二樓走廊,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情形似曾相識,連他的話似乎也一字不差。
但這次并未走很久,Tate很快停下腳步,他擡起頭望向天花板,Aimee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吊頂上懸着一根開關似的線。
Tate猛地拉下線,天花板的一塊倏然向內打開。Aimee正覺得Tate有些莫名地興奮,下一秒,Tate翹着嘴角弓着腰,像一只貓,身形敏捷地向上跳入上面的小室。
Aimee看得目瞪口呆,男孩趴在入口處沖她伸出手,嘴邊笑容燦爛又肆意,Aimee發誓他是在嘲笑她的怯懦。于是她毫不猶豫地向前搭上他的手,萬幸牆壁上似乎有攀環,在Tate的幫助下,體力廢Aimee終于爬上了閣樓。
閣樓意外地寬敞,地上鋪着紅玫瑰圖案的地毯,家具齊全,甚至還有書桌櫃櫥,但也似乎很久未被打理清掃,吊頂的天窗傾斜的光柱中揚着随意走動激起的灰塵。
Tate站在一張木桌前,拉開抽屜,取出一沓紙張,沖Aimee揚了揚,“看我發現了什麽。”
Aimee走過去才發現那些都是照片,似乎拍攝年代久遠,全部是黑白色,但也多了些雅致的古典韻味。在這些照片裏,Tate似乎對某一張情有獨鐘,他把它從衆多照片裏抽出來,凝望它的眼神專注到毫無旁骛。Aimee湊過去,那是一種貴婦的獨拍,女性氣質高貴典雅,身體略顯高傲,即使在黑白照片也仿佛散發着金色光輝。這是一張非常适合做肖像臨摹的照片。
Tate很快放下照片,Aimee下意識回頭細細觀摩了一遍那張相片,只覺得似曾相識,又微詫于她對它莫名的在意。一定是因為它太适合做肖像臨摹了,絕對不是因為Tate看它的神情!
男孩仍牽着她的手,對身後Aimee心思的浮沉毫無所覺,他拉着她走近一面。牆壁五顏六色仿佛孩童的塗鴉,還挂滿了各色似乎裝了水的小氣球。
天光映照着他金色的卷發和深不見底卻仿佛湧動漫天火光的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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