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2)
議。”
女人一身V領的黑色修身上衣和深藍色高腰裙,窈窕曲線被很好地體現,同時裙擺處由珠飾裝飾,散發着恰當好處的性感氣息,而又不失知性。她對Aimee話裏隐現的敵意付之一笑,神态輕松自然地坐在對面的皮椅上,“不要誤會,今年的學術年會地點在洛杉矶,我順便來看看我負責的病人。”
“是嗎,我還以為你已經迫不及待實行繼母的權利了。”和女人相比,Aimee的反擊無疑幼稚又無力取鬧。
Beth似乎對她的話不以為意,她瞟了眼桌上的電腦——因為方才Aimee的動作,SKYPE視頻截面有些偏移,正沒入Beth的視野內——把肩上的頭發撥到腦後,随意地問:“和誰聊天呢?”
“Rae,”面對觀感糟糕的人,Aimee一向惜字如金,看到Beth臉上不解,她越加厭煩,提醒道,“你曾經的病人,利頓的Rae。”
“What?【什麽?!】”Beth方才還有些做作的疑惑轉變成深深的震驚,這震驚扯掉了她從容的姿态。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重複,“Rae?!”
Aimee只覺得莫名其妙。
Beth深吸了口氣,神色重又鎮定下來,她很快下了決定:“你必須馬上回利頓複查,你現在的狀态非常危險,可能不适合在普通社區裏生活。”
Aimee攢緊手指,她冷冷地看着Beth,掩飾着內心的恐慌,強撐氣勢。這場戰役裏從開始贏面最大的就是Beth,早在多年前已經定局。她簡單的一句話就可以摧毀Aimee艱難獲得的一切。Aimee深知自己的無能為力,沒有人能幫她。
“很遺憾,她不能回去。”Tate不知何時站在沙發後面,手搭在Aimee肩上,給她無聲的支持。
Beth和Aimee都沒想到有第三人會介入她們的對話。在聽到熟悉的嗓音,Aimee指尖猛地顫抖了一下,她神色複雜。而Beth看清來人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青少年,不禁有些輕視。她淡淡一笑,顯然不認為Tate的阻攔能改變什麽。“同樣遺憾的是,你無權決定,而掌握這些權利,”她看似親和平易的神态瀉出幾分自得,“是我。”
Tate從後面繞至Aimee身旁,靠坐在深色皮質沙發上,右肘撐前,純黑的眼睛從微卷的額發間緊盯着Beth,帶着漫漫的浮于表面的懶淡笑意,“So,you think it matters,right?【你覺得這很重要是嗎?】”
他的氣場剎那間發生變化。看似随意地坐着,似乎輕淡實則壓抑的眼神讓直面他的Beth有一種被俯視的不适,她不自覺地向前傾身,反問,“About what?【什麽很重要?】”
“About psychotherapies,【關于是否有精神問題】 ”他收回手,和靠近的Beth拉開一段距離。
“世界污穢不堪,就像一場肮髒又讨厭的恐怖演出,其中有太多不能排遣的痛苦。沒有人能感同身受。人們怎麽能自大到認為心理治療師可以?”
他攏起眉,像是抑郁地忍耐着,同時又像是不耐煩地收回凝視Beth的目光,眼睫斂下的剎那,披瀉出的眼神清而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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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生活在充滿嘔吐物和排洩品的世界。”
那語調銳利又陰郁,好像遽然間劃來了不知名的界限,坐在咫尺之間的人變得遙不可及。一陣難以自已的心悸,Aimee下意識地握住Tate放在膝上的手。熟悉的冰涼溫度讓她稍稍安心,她确認一般小心地輕聲喊道:“Tate?”
“Yeah?”他慢慢轉過頭,金黃的卷發在她的視網膜上留下燦爛的光影,“What's up?【怎麽了?】”他單純又無辜地疑問道,“Aimee?”
她的名字像天鵝絨一樣輕柔地從他的舌尖劃過,溫柔又夾着暧昧的缱绻,就像他的神色驀地柔軟下來,好像曾經的陰沉憂郁從未存在。
她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雙手不自覺地撫過方才陰翳的眉,他在她手指的描繪下,唇形微彎,凸顯出兩側深陷的酒窩,牽連着笑容,溫醇微醺。
她像是接收到什麽訊息,手順勢滑到少年峻拔的後背,頭倚在他肩上,Tate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幫她調整了姿勢以便倚靠得更舒服。他低頭撫過她額前的頭發,“It's gonna be OK,Aimee.”【“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半靠在他懷裏,Aimee彎唇,“I guess you are right.”【“我想你說的是對的。”】
椅子挪動間發出摩擦地面的聲音,他們循聲向對面看去,動作出奇地一致。
“Well,”被兩雙神色相似的眼睛盯着,Beth笑着起身理了理衣服的褶皺,“我想我在這兒有點多餘了。”
“No,”Tate身形靠後背倚沙發,雙手搭在兩旁的扶手上,恰好環住Aimee。如同端坐于王座坐擁珍寶的國王,他微揚下颌,表情帶些倨傲和輕蔑,“恐怕你不能現在就走。”
“Huh?”Beth微詫,長久以來的職業生涯讓她能夠潛移默化地掌握對話主導權,而這次頻繁被打亂步調,她隐隐覺得不适,但在她察覺到之前,她已經重新坐下了。
Tate無視了對面女人傾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垂下頭,和身邊的Aimee小聲咬耳朵,側臉笑渦隐現,無辜又帶點可愛的孩子氣,像換了個人似的,周身的氣場比面對Beth時溫柔明快許多。
他要麽有人格解離傾向,要麽非常善于僞裝。一旁觀察的Beth默默下了定論,她暗自警惕,不管怎麽樣,尚未治愈的Aimee應該和他保持距離。然而,讓她更驚訝的是,一向像個刺猬似的Aimee——盡管這姑娘有心隐藏,但她眼裏的排斥防備Beth心知肚明——竟然乖乖地站起來,抱起電腦,面無表情地瞅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當Aimee消失在拐角,Tate将視線投向醫生,Beth又一次察覺到隐隐的脅迫感,盡管他仍是笑着,但那笑容更包含着高高在上的俯視、看透和掌握一切秘密的輕視,就像以為自己是世界中心的中二青少年。這樣的問題孩子Beth見的很多,但這沒有阻止Beth心裏的氣虛,她已經不把他當一般孩子看待了,沒有哪個孩子有這樣濃重的仿佛含着血腥氣的壓迫感。
她本來打算趁着Aimee不在,讓這小子離Bet先生的女兒遠點,這下,她決定趁早離開。但在那之前——
“Beth Lorraine,”Tate端坐着開口,他瞥了對面暴露了倉皇的女人,“聞名已久啊。”
“……你想說什麽?”Beth不自覺抓緊了手裏的包,一副随時準備離開的模樣。
“只是确定一些事情,”Tate的視線漫不經心地掠過女人脖頸的大動脈,他的手指劃過嘴唇,“另外,告知一件事。”
Beth緊抿着嘴唇,她感覺自己像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木讷嘴笨不受歡迎的小姑娘。
“Bet先生想必相當讓人心動吧?尤其是在妻子丢了孩子精神崩潰後,視事業為生命的政客丈夫一定對妻子相當不耐煩。”他像一個老朋友,熟稔地抛出多年前的真相,“他事業正在上升期,是最有可能入主國會的州議員,英俊又有魅力,的确令人心動,huh?”
Beth像被凳子狠狠紮了一針,猛地跳起來,徹底失去了成人的從容和風度,她壓低聲音嘶嚷:“你到底想做什麽?!”
困獸之鬥。Tate微笑,唇角的笑渦給他的五官增添了一縷孩子氣——但這在現在的Beth看來有種讓人背脊發涼的毛骨悚然——他交叉雙手,身體前傾靠近一驚一乍的Beth,“只是告訴你和某些人,Aimee不需要你們,無論是不負責任的父親,懵懂天真不稱職的媽媽,還是——居心不良利用職責破壞家庭,甚至有意讓她病情反複的黑心醫生。”
最後一句話輕飄飄地落地,Beth全身發涼,癱倒在座椅上。她的目光已經近乎絕望,她不明白這個未曾謀面的年輕人怎麽會知道這麽多,多年來,她利用Aimee Bet的精神病蒙蔽拉普洛鎮的居民,包括Bet先生,畢竟大家都知道Bet是個精神病人,有誰會相信瘋子說的話?更何況,Aimee一直病着對她更有利,她、她只是想借助Aimee的病維系和Aaron的關系而已!她有錯嗎!
憤怒和委屈迫使這個女人重振旗鼓,她堅信自己沒有輸,她斷定這個年輕人并沒有她有意加重Aimee病情的證據,況且,她手裏也抓住了他的把柄,只要告訴Aimee一擊必勝!
想到這兒,她恢複了成年人游刃有餘的神态,揚着鮮豔的紅唇:“說了這麽多,你不過是想孤立她。”
“這樣以來Aimee就會越來越依賴你,越來越離不開你。就像對她一樣。”她緩緩說道,不無得意地看到年輕人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殆盡。
“不錯的計劃。”她甚至鼓了鼓掌,“前提是Aimee不知道。”Aimee看上去堅強獨立,實際內心脆弱,像雛鳥一樣一直在等待回歸巢穴,但當她知道了他的意圖,只怕巢卵都要傾覆。
但Tate并沒有像Beth想的那樣黔驢技窮,漂亮的臉上重新浮現笑容,他苦惱點了點太陽穴,憂慮的樣子非常真實,如果聲音不是那麽輕快的話:“這樣就真的難辦了。”
“不過,您如果認為我并沒有掌握您不守醫德甚至觸犯法律危害公民健康的證據,就錯得離譜了。”
Beth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在虛張聲勢。
Tate聳聳肩:“您可以随我到儲物室看看,如果真的沒有的話,您也沒損失什麽。”
正是這句話促使Beth Lorraine做出來一生中真正錯得離譜的決定。
……
Aimee端着煮好的咖啡下樓的時候,大廳裏只剩下Tate一個人。男孩閉着眼半靠在沙發上,年輕的臉龐被昏暗暧昧的光線撫摸着,慵懶而複又張力。
她輕輕走過去,方才還懶洋洋的人睜開眼看到Aimee,像一只大型犬抱住她蹭蹭她的頸窩。
皮膚饑渴症患者。Aimee心想,還是回抱着他,理了理男孩後勁被汗水打濕的金發,察覺到他的情緒異常亢奮,問道:“Beth醫生呢?”
“已經走了。”Tate漫不經心地回答,“似乎出了什麽事,急匆匆地走了。”
☆、靴子和花
? Aimee沒有把Beth醫生的提前離開放在心上。
然而一貫粗神經的Rae這次卻罕見地想了更多,她眉頭擰成一塊兒,憂慮又有些猶豫,“這件事……很奇怪,給我感覺很不好。Beth醫生可能……”
她在視頻窗口裏歪着腦袋,咬着指甲,回想着當時客廳裏的場景。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違和的疑點,突然擡頭,語氣卻明顯遲疑了很多,她試探似的問Aimee:“你……有沒有覺得……甜心男孩有點不對勁?”
Aimee平靜地搖頭否定。
Rae對于Aimee的無動于衷登時有些着急,她語速急促了很多:“什麽世界污穢啊,肮髒啊,他沒說出來的下一句話就是清洗!”
“我不這麽認為,他不是這樣極端的人。你以為他是宗教狂熱分子嗎?”Aimee少見地解釋了一大串。
這理由不足以說服Rae。胖嘟嘟的黑發姑娘透過窗口瞪着Aimee,意味堅決,“你應該遠離潛在的危險分子!就算我猜錯了又會怎麽樣!你還會有更多的朋友人選!”
“我以為我們是在談論Beth醫生的事。”Aimee面色冷淡,抱着胸——明顯的防衛姿态——直接地告訴Rae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好啦好啦!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站在他那邊!”Rae翻了個白眼,煩躁地喘了口粗氣,單方面切斷視頻通話。
Aimee沒有想到Rae對Beth醫生的擔憂竟然一語成谶。
幾天後,門鈴被再次按響。
“Aimee Bet?”西裝革履的禿頂中年男子隔着大門問。
“Yeah.”Aimee神色戒備,目光穿過貓眼懷疑地打量這個一臉疲憊的陌生人,“您是?”
“傑克科爾吉特,洛杉矶警局探員。”
看到他出示的警員證,Aimee開門,把他請進客廳。
“您有什麽事嗎?”将泡好的馬鞭草薄荷茶遞給黑眼圈濃重的探員,Aimee壓下心頭不好的預感問道。
“Well,”科爾吉特探員按了按太陽穴,挺直腰板,盡量打起精神,“我是來調查Beth Lorraine失蹤的案件。”
“她的同伴告訴我們Lorraine已經三天沒有回酒店,并且心理學年會負責人聲稱她并沒有如期出席年會。根據她的在線日程,你可能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人。”
三天?!也就是說Beth醫生從這裏離開後,她的行蹤就沒人知曉了。Aimee被深重的不安疑慮籠罩。
也許是認為不能從她這兒得到什麽線索,探員很快起身告辭。但在離開前,他随口說了句題外話:“一個人住在兇宅裏,很有勇氣啊,小姑娘。”
這句話成功地把Aimee從胡思亂想的焦慮中拉出來,她攔住科爾吉特向外走的腳步,驚訝地重複:“兇宅?!”
科爾吉特似乎很吃驚她對宅子的淵源一無所知,他攤攤手,“周圍的居民是這麽稱呼它的,它甚至被列入了兇宅游覽的一站。實際上,從1922年起,有十幾個房主死在這裏,兩個人憑空消失。”
“大家戲稱這宅子裏有亡靈存在,詛咒每一任房客。” 科爾吉特對這種看法嗤之以鼻,但對這裏發生的案件如數家珍,“就在半年前,當時的屋主——那對同性戀夫婦死于互毆。”
臨走時科爾吉特對她眨了眨眼,“也許你該查查這宅子的歷史。”
Aimee的确聽從了他的建議,但她并沒什麽住在鬼屋的實感。如果幽靈确實存在,那個人恐怕早已死一萬次了。 比起虛妄的幽靈,她更加确信了一個事實:繼父Underwood先生真的很讨厭她啊。要不然怎麽會連這房子的淵源都不查清楚,就草率地送給她。
然而和這個早就清楚,此時不過得到驗證的事實相比,Beth醫生的下落更讓她憂心。
Tate對她的擔憂不以為意。當Aimee告訴他Beth醫生失蹤的事時,他坐在耶稣受難的壁畫下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膝上的貓——Aimee詫異地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Kitty越來越喜歡和Tate呆在一起——漫不經心地說:“說不定她突然想開始一場無人打擾的旅行,或者和那天的急事有關。”
Aimee對他的說法存疑。
除此之外,她的生父——一向和醫生過從甚密的Bet先生沒有主動和她聯系詢問失蹤的事,沒有電話,沒有郵件,甚至連簡訊也沒有。Aimee不知道他是對Beth醫生漠不關心,還是因為他還沒有得到她下落不明的消息。日子并沒有因她的失蹤而改變,除了Beth醫生開的藥品已經吃完,而Aimee由于不打算再補充新藥,暫時停了藥。
奇怪的是,自那次無疾而終的談話後,她一直無法聯系上Rae。也許黑發姑娘還對上次的不愉快耿耿于懷,有意躲着她。
而那種如影至随的窺伺感還在繼續,就像落地的第一只靴子,提醒着她安靜生活下的暗潮仍在湧動。
在焦急不安的氛圍裏,十月下旬的一天,Aimee等到了一個更糟糕的消息。第二只靴子終于砸了下來。
“Agent Gideon?”Aimee訝異地看着面前不茍言笑的老探員,将他迎進門,“您不是在弗吉尼亞州嗎?”
Jason Gideon,附屬于FBI行為分析部的特別探員,外表是個精明強幹的小老頭,臉上少有表情,但Aimee知道他笑起來慈祥和藹,有溫暖人心的力量,正是他破獲了James Wilson虐童案,把她解救出來。
“很遺憾在這種情況下和你重逢。”老探員的目光依然犀利而有洞察性,他注視着多年前Wilson案唯二的幸存者,面目嚴肅。這無疑透露了接下來話題的嚴峻。
Aimee表情不自覺凝重,亂七八糟的猜想在她腦海裏橫飛。最差的結果也不過于——
Gideon言語簡潔地說道:“James Wilson越獄了。”
盡管有所準備,當猜想被證實時,Aimee仍然不可抑止地遭受沉重打擊。她幾乎是立刻站起來,不可置信地失聲喊道,“這不可能!”
她完全喪失慣常的平靜,焦灼地在客廳裏走走停停,從James Wilson罪行的嚴重程度想到南加州州立監獄的戒備森嚴,再到新聞上毫無風聲,一連串的論據都在否認越獄的可能性。
“他協同一名女獄警潛逃,有極大可能性獄警協助了他的逃脫,并且自願和他同行。”不同于Aimee的理智盡失,老探員坐在沙發上語調平靜清晰地向難以接受的女孩梳理事件脈絡,“為了避免引起軒然大波,在重新緝拿James Wilson前,警方像媒體隐瞞了他的越獄。同時,我們認為他有極大可能隐藏在你周圍。”
“為了保護你的安全并且捕獲James Wilson,洛杉矶警局會派出警員在未來一周潛伏在你附近。”
Aimee已經成功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坐回座椅,手撐着額頭,難掩頹唐。電光火石之間,她思及科爾吉特探員的話,問道:“他是什麽時候逃脫的?”
“一周以前。”
Gideon的消息再次确認了Aimee腦中糟糕的猜測。一周以前,大概是在Beth醫生拜訪她的時間前後。Aimee心涼了半截。
“如果Wilson真的在附近,”她擡起頭,雙手不受控制地痙攣,幾乎是祈求似的看着一派從容的老探員,期盼他能夠否定,“那麽,會不會遇到Beth醫生?”Beth醫生是不是已經遭遇不測?
“存在這種可能性。” 已經和洛杉矶警局接洽的Gideon自然了解Aimee心理醫生的失蹤案.他回想起了對Wilson的側寫,雖然Wilson曾經的獵殺目标是八歲以下的兒童,但考慮到他在監獄的經歷以及對Aimee Bet強烈的掌控欲,他有很大嫌疑綁架甚至謀殺Beth Lorraine。
而不管哪種,Beth Lorraine都境況堪憂,這也是Gideon出現在這兒的原因之一。
Aimee顯然明白了探員的潛臺詞,她将臉埋在手心裏,話音不可自制地顫抖着,幾乎難以連成完整的話:“所以……又是這樣……?”她的眼前浮現出一張張稚嫩的臉和一雙雙信任的眼睛,他們甚至沒有機會長大,而現在又多了Beth醫生。
Gideon靜靜凝望着情緒崩潰的女孩,最終将手放在她肩上,沉默了片刻,安慰道:“這并不是你的錯。”同時,這女孩的經歷在他腦中閃現。
Aimee Bet,五歲被James Wilson誘拐,直到十一歲才回歸家庭。根據James Wilson的證詞,六年來她完全參與了虐殺兒童的多起案件。他聲稱Aimee Bet協助他誘拐并謀殺受害者。Aimee Bet沒有承認,但始終未為自己辯護,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父親甚至沒有請律師。
消息不慎走漏,媒體連番報道這一盤桓近十年的兒童綁架案。被殺害的兒童有十三個,包括一位聯邦議員的女兒。Bet作為唯二幸存者,又因為James Wilson的證詞成為衆矢之的。
Gideon不想設想是否有某位大人物的推動了本就激奮的輿論,總之Bet被冠上“小殺人魔”的頭銜,被口誅筆伐,盡管不久後她被證實法律上清白無罪。
Gideon絲毫不相信James Wilson的說法。根據他的推測,Aimee Bet的确在衆多受害者中享有卓然位置,她甚至在年長于八歲,不符Wilson目标選擇的情況下,依然存活。James Wilson對Aimee Bet抱有極強的支配欲,他希望Bet在他入獄後仍作為他的受害者,因而扭曲事實。Bet極有可能作為Wilson綁架兒童的誘餌參與了案件,但絕不會涉及對孩子造成傷害的環節。她本人具有較深厚的同理心。
在Wilson囚禁受害者的地下室,Gideon發現了一摞孩子們的簡畫像,每張下面都标好了名字。Wilson直接用火葬爐毀屍滅跡,Bet的畫幫助他們确認有多少孩子遭遇不測,确認Wilson的罪行。
同時Gideon推斷Bet這麽做還有另外的目的。據另一幸存者吐露,Wilson喜歡給他們重新命名,讓他們忘記過去,全心地臣服他。而Bet記下了每個孩子的長相和原來的名字,很可能是為了讓孩子們記住自己真正的來處。她一直在試圖保護這些孩子,只是他們這些解救者來得太晚。
Aimee Bet是個堅強的女孩,根據醫護記錄,她長期受困于創傷後應激反應,患有輕微精神分裂和重度郁燥症。她還存活着,還在努力認真地活着,不該被Wilson這樣的人攪擾一生。
想到這兒,老探員彎了彎眼睛,給了Aimee一個鼓勵的擁抱。
“謝謝您。”Aimee擡起頭,在一剎那,她透過Gideon耳朵和肩膀間的空隙,看到Tate突然出現探員背後,滿是敵意不加掩飾地盯着Gideon。
她不自覺睜大眼睛。
“你在看什麽?”老探員敏感地回頭,問道。
她眨了眨眼,原地已經沒有人影,不禁疑心是幻覺:“沒什麽。”
Gideon富有穿透力的懷疑目光在她臉上盤旋,但她确信她已經沒什麽能告知的了。
探員并沒有糾纏,他遞給Aimee洛杉矶警局警長的名片,囑咐她如果有發現異常離開聯系他們後,很快離開了。
第二只靴子落下後的日子平靜地詭異,盡管Gideon提前告知她警員潛伏在附近,但她并沒有明顯的被監視感。一切似乎都和往日沒什麽不同,除了Tate越來越少出現,Aimee猜他一定很讨厭警察,除了Aimee開始整夜整夜地被噩夢纏繞。
她對夢的內容爛熟于心,不過是多年前的往事再現,但是即使在夢裏,她也難以直視那一雙雙懵懂信任的眼睛。他們叫她Alison姐姐——這名字是James“饋贈”——她真的把他們當做親如家人的存在,但她不僅做了James的誘餌,還沒能夠保護他們。
如此罪惡內疚,如此難以啓齒,難以為她的清白辯駁。
從夢中驚醒,她開始失眠。
又一次午夜時分,她平躺在床上,聽到熟悉的鐘聲敲響,人們擡着棺木,那些熟悉的孩子,永遠停留在八歲以前的孩子,圍着棺柩唱聖歌,她的意識慢慢麻木,像個氣泡越飛越高,最後爆裂。
“Aimee!Aimee!”
她感覺到被人勒進懷裏,水滴一樣的液體落在臉上,她恍惚睜開眼,男孩深不見底的黑眸近在咫尺,焦急憂心清晰可觸。
她像溺水者抱着最後一塊浮木一樣擁緊他,夢呓一般地:“我一點都不喜歡畫畫。剛開始的時候怎麽都畫不像。但是時間不夠啊,必須在他睡着的時候偷偷畫好,也沒有筆,只能趁着他不注意的時候撿火葬爐裏的碳當畫筆。”
“大家都很乖,很認真地擺姿勢等我畫肖像。我沒有想到會在那種時候學會畫畫,我不想因為這種原因畫畫。”
她思緒混亂,前言不搭後語,“是我告訴大家要忍耐,是我。但是我沒法保護他們。”
Tate用力抱緊她,溫柔地吻着她的頭發,“你沒有錯。在那種情況下,你只能做到這樣。”
“不,我有罪,我是有罪的。”她神經質地反複呢喃。
“那麽,”他擡起她的下颌,深深地望進她的眼睛裏,“你被赦免了。”
“現在,此時此刻。”
她被關閉了十多年的淚腺像是突然被掘出了裂縫,她在過去六年裏打造的無堅不摧的冷硬外殼在因為這五個字崩塌,她在他懷裏哭得像那個多年前被綁架的孩子,壓抑了十一年的淚水和苦澀通通傾瀉出來,沾濕他的心髒。
她在一瞬變得軟弱,變得柔軟。在漫長連續的失眠後,她終于找到了港灣,能夠安然地入睡了。
仿佛孤僻晦暗的過往被打開了一個門閥,慢慢地在陽光裏醞釀,伸展,終于開出了一朵花。
☆、詩與校園槍擊案
? 無論發生了什麽,生活還得繼續,就像Aimee必須去西野高中報到保證出勤率,即使她周圍很可能正潛伏着James Wilson這樣的Psycho【精神變态】。
在Gideon離開不久後,Aimee接到校方通知,如果在截止日期前再不露面,将會被注銷學籍,就算Underwood先生是西野高中的大股東之一。
她對那些還未撤離的警員深感抱歉,要人為地增加他們的工作量了。Tate則對探員們不抱任何好感,下颌貼在Aimee的頸窩,他看着站在等身鏡前打量自己的女孩,皺眉說道:“但願他們會在萬聖節前走開。”
側過臉,Aimee對上男孩深而澄徹的黑眸,“為什麽?萬聖節有安排?”
Tate直起身,低頭湊近她的前額,故意壓低聲音,等到吸引了她的注意,才翹着嘴角,“Secrets.”
Aimee克制住學Rae翻白眼的沖動,望着鏡子裏的女孩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Well,”Tate沒有再故意搗亂,他坐回床沿,擡頭問,“你剛剛說你要去哪兒讀高中?”
“西野。”站在鏡子前的Aimee綁起了平時垂在肩上的黑發。
“Wow,”Tate發出意味不明的感嘆,随後聳聳肩,“我從那兒退學了。”
“What?!”Aimee訝異轉身面對一臉不在意的男孩,“怎麽了?”
他扯扯嘴角,做出“厭煩”的鬼臉,“你知道,高中也就那回事兒。刻薄的大塊頭,四肢發達的橄榄球隊長,微型兄弟會,各式各樣無用的圈子……”
Tate的描述在她意料之中,大部分學校都是一個樣,她對于高中生活也沒什麽期待。她像泰勒斯威夫特流行歌裏唱的那樣,試着不擋任何人的道,縮小存在感,盡量不引起Mean Girls的注意,未來的三百多天大概也會這麽過去。但她很快發現日子沒這麽難熬,在發現西野的圖書館實際上還不錯之後。
Aimee開始整天泡在圖書館,尤其是在想要逃掉某節課的時候,圖書館簡直是她的聖地。然而一次課間,Aimee發現她慣常的座位附近圍滿了學生。她抱着書,蹙眉止步于人群邊緣。
“每年都會有一群小變态過來‘瞻仰’”。
她回過頭,圖書館管理員從後臺轉着輪椅移過來。他看起來人到中年,但即使坐在輪椅上也神态輕松,精神振奮,并不是陷入“中年危機”的那類人。
盡管有些奇怪這次他為什麽會朝她搭話,Aimee還是順着他的話題問:“瞻仰什麽?”
管理員朝人群中心擡了擡下巴,“校園槍擊案受害者紀念牌。”
Aimee模模糊糊記得似乎确實不經意間掃到過一塊兒黃銅牌,随之而來的是對一所普通公立學校發生血案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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