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血淋淋的真相
寧楚笑吟吟瞅着他,目光如炬:“岫遠,你是否該給我解釋下,你口中的‘阿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岫遠靜靜凝視她的眸,清澈的眸光,已然洞悉了一切,不禁微微一嘆:“阿楚,你的神情告訴我,你不需要解釋。不過,有些事情,我還是說一說為好。”說罷,将怎樣探知她真實身份的事情敘說了一遍。
寧楚聽完,不禁有些感慨。原來如此。許這就是天意,讓岫遠獲知了真相。倒也省得她不知如何開口。
“岫遠,你——”她想問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麽事,然而話到嘴邊卻無從出口。
“阿楚~”岫遠心思何等通透,自然明白她要說什麽,忽然伸過手輕輕覆在她手背上,柔聲道:“過去就讓它過去。眼下,你活着,我也,還活着。這就夠了。”
寧楚指尖微微一顫,詫異地盯着他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岫遠自知道她的女兒身,從來都是謹守男女之防,從未越雷池一步,今日舉動着實有些出人意料。
“阿楚。”岫遠多少能猜測她的心思,不禁有些赧然,然手卻并沒有移開,反而握得更緊,心跳若脫兔,喉嚨幹澀得厲害:“阿楚,讓我照顧你。”
寧楚登時瞠目:這算是表白?
定了定神,遲疑道:“岫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岫遠微微一笑:“我曾說過,若阿楚嫁不出去,我娶你。那句,并非戲言。所以,阿楚,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請讓我,照顧你!”态度鄭重,目光溫柔,此中深情盡顯無疑。
心弦剎那一動,然寧楚果斷地抽出手:“抱歉。岫遠,我、已有喜歡的人。”
她的拒絕在意料之中,岫遠心頭失落,面上卻只是溫和一笑:“我知道。”她心中之人不是向東籬就是楚風白。
“但請讓我繼續追随你。”
這點要求,寧楚自然不會拒絕:“好。”
岫遠展顏一笑,此生只要能陪伴在她身側,就心滿意足了。
不想繼續這別扭的話題,寧楚話鋒一轉,道:“三更殿之前的閣主呢,究竟是誰?”一個想殺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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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岫遠神色一頓,欲言又止,寧楚眸色微沉,“那人,我認識?”
岫遠點點頭,終于道:“是、寧采。”
“嘭”寧楚打翻了茶盞,神情凋零若秋霜中的枯葉。
“阿楚!”岫遠擔憂地低喚,寧楚卻只怔然盯着桌面上的水漬出神。
良久,才擡起頭,對上他憂切的眼神,露出一絲蒼白的笑容:“我早該知道才是。”寧采雖是她的同胞兄弟,然,他與她的際遇截然不同。他是被抱養在嫡母膝下的嫡子,在她備受欺淩飽受饑寒之苦時,他在享受着父母之愛。故而,當她日漸掌握權勢,将寧家的一切摧毀時,已然種下了孽根。
他恨她,盡管掩飾得很好,但她能察覺。此外,還有一個原因……
“阿楚。”被至親背叛之痛,岫遠不知該如何慰藉,只能徒勞喚着她的名。
寧楚面色微白,眼眸有如深井,聲音沒有起伏:“他在這裏吧,讓我見他。”
岫遠低低嘆了聲,起身道:“随我來。”
“寧岫遠,你個死奴才,快給本少爺滾進來!”密室門剛開啓,就聽到寧采氣急敗壞的吼聲,“你算什麽東西!不過是我姐姐養的一個奴才,竟敢如此對待本少爺!快放開我,否則我要你好看!寧岫遠~”
寧楚腳步頓了頓,略站了片刻,才提步走進去,冰冷地道:“別喊了,還是省省力氣吧。”
寧采雙腿被動了手腳無法挪動,正躺在床上,聞言,扭過頭來,赤紅的眼掃了寧楚幾下,輕蔑地哧道:“不過是三更殿的走狗,竟也敢在本閣主面前嚣張。看到本閣主落難就倒戈相向了?哼!寧岫遠呢,他不敢來見我,故而叫你這賤人來羞辱我?”
寧楚靜靜審視着他,發現自己竟從未真正認識這個唯一的至親。原來少年柔弱無害的外表下竟然藏了這樣一幅醜陋的嘴臉。
寧楚神情漸冷:“只問你一句,為何要下毒害死自己的姐姐?”
寧采聞言一怔,旋即嘴角冷冷一扯:“是寧岫遠那龜孫子叫你問的?我喜歡,我樂意,他一個奴才,還能管到主子頭上麽?!”
“是這樣麽。”寧楚淡淡一笑,妖嬈面容猶如罂粟般美麗而危險,她大步上前,猛地捏開他的下颌,将一粒藥丸喂入他的口中。
寧采猝不及防,猛扣喉嚨,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将藥丸取出,勃然大怒道:“賤人,你給我吃了什麽?”
“放心,不會要你命的。”寧楚一眼就看穿他,淡淡諷刺道。這藥丸只會讓他将內心的欲念與想法無限放大,将他藏在心底的野獸放出來而已。
她倒要看看,這個親弟弟心底還藏着多少驚人的罪惡!
次日晚上,寧采終于“尋得”機會逃離了三更殿的據點。他并沒有回府,而是直奔皇宮,找到了向東籬。
“東籬哥哥!”他跌跌撞撞入殿,一頭栽倒在案前,向東籬被吓了一跳,親自将他扶起來:“寧采,何事如此驚慌?你臉色不好,可是宿疾又犯,朕立刻傳太醫!”
“東籬哥哥,不忙請太醫。”寧采順勢扶住他的胳膊,渾身瑟瑟發抖,趁着蒼白的臉色,顯得柔弱無助,向東籬不禁心生憐意:“好。有什麽事,你說。”
寧采喘了兩口氣,急聲說道:“寧岫遠沒死,他回京了,如今霸占了姐姐留下的三更殿,還将我擄了去,意圖用我來威脅你。幸虧我機智,這才僥幸逃了出來。”
聞言,向東籬勃然作色:“寧岫遠沒死?還敢加害與你,威脅朕?真是好大膽!他如今在何處,朕即刻帶人前去圍剿!”寧岫遠狡詐,他必須親自前往将其誅殺,否則心中難安。
何況,寧岫遠突然回京,是否與阿楚有關?他們是否見面了?寧岫遠對阿楚一直心懷不軌,豈容他二人接近?!
思及此,向東籬心焦如焚,正欲命人進來,手臂上卻驀地一緊,寧采溫熱的身體已然軟若無骨般緊緊挨了上來,臉還親昵地蹭着自己的臂膀,如此動作,讓他不禁一僵:“寧采?”
寧采擡頭,水汪汪的眸流淌着水一般的柔情:“東籬哥哥,帶上我好不好?我不要和你分開。”
向東籬猛的一怔,只覺得寧采的舉止與平日判若兩人,只以為他的被吓壞了,放緩了語調道:“此去危險,你身體有恙,不宜奔波。留在此地,等朕回來!”
“不要!”寧采一口拒絕,陡然拔高了嗓音:“我再也不想等!我等了那麽多年!我不要再等待,姐姐死了,沒人再跟我搶你,我要和你在一起,誰也別想分開我們!東籬哥哥,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你!我們——”
向東籬的神色變幻不定,從最初的驚愕中回過神,一把将他推開,猛地大喝一聲:“寧采!”
一聲暴喝,猶如霹靂,将寧采的話打斷。
“寧采,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向東籬神色冷厲,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狀若瘋狂的少年,那些瘋狂的話,簡直不堪入耳,讓他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他乃帝王之尊,豈容旁人輕辱。寧采的一番表白,在他看來,就是一種侮辱。若非念及寧楚之情,他早命人拖出去砍了!
“你兇我,竟敢兇我!”寧采喃喃自語了番,驀然爬起來沖過來一把抱住向東籬,口中激動地喊道:“為什麽不喜歡我?為什麽?姐姐死了,她終于死了,現在再也沒有人阻礙我們,你為什麽還是不喜歡我?為什麽?她早該死了……我後悔為何沒早點給她下藥……我後悔……”
向東籬猛地一震,一把将他拽開,狠狠扯住他的額前的發,迫使他擡起頭,冰冷的眼眸死死盯着他:“那藥,是你換的?阿楚,也是你害死的?”
“哈哈,是我!是我又如何,哈哈,她該死,誰讓她霸占東籬哥哥!她該死!”
“混賬!”向東籬大怒,一把将他砸到地上,旋即一腳踩上他的身體,神情冷厲,殺機畢現:“你才在最該死的一個!”
“噗”寧采嘔了一口血,身上痛到極致,他卻反倒感到一絲暢快,面對殺機凜凜,毫無畏懼,唇邊綻放一絲諷刺的笑意:“哈,向東籬,若論該死,你也一樣該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想姐姐死,你也想殺死她!若無你的默許,我豈能順利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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