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現在,我在這裏
不會想到他也會有這樣的苦惱,只是試探慢慢出現的真心會讓人後悔。
1.假裝這樣很好
送走該離開的人,秦白令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眼前迷迷茫茫的白色,就像一葉扁舟行駛在冬日早上的河面,白茫茫一片的虛無感壓在心上。
“我姐走了。”
南駿提着黑色的袋子站在她面前,手擺動了一下,“你們兩個又吵架了。”
“沒有”
她的嘴巴動了一下,身體保持着那個奇怪的狀态。
“不過,我是真沒辦法再和你姐相處了,況且我們之間又隔着那麽大仇恨,你不會随時倒戈吧。”
南駿扶了一下頭上的帽子,“你找我的時候,其實我很疑惑,懷疑自己根本不能再見你。”
“那之後呢?”
秦白令好奇地看向他,側身聽他說,“兩封信我都看了,不過沒有一點誠意,至少應該手寫吧。”
“哎呀,都什麽時候了,還在乎那麽多。”
“不過,有些事情我理解,但是……”
“你不會原諒?”
白令蒙上被子一臉不快,外面似乎也安靜下來,南駿替她掖好被角,盯着白色的被子出神。
“你不知道,她當時幾乎送了半條命。也許有些東西并不是出于本心,但做了就永遠別妄想求得別人原諒。”
南駿眼睛裏暗墨的光滅了,放在床邊的手收到褲子口袋裏。
“聽醫生的話,好好休息。”
你們都是最無辜的人,你們都走吧。秦白令翻開薄被,“南駿,你恨我。”
雙眼對上又彼此錯開,“你是病人,多休息別多想。”
“你和你姐姐一樣虛僞,我是病人,就不要對我說那些話。”
突然提高的聲音裏咆哮着怒氣,秦白令蜷縮在被子裏,“你們都是好人,我是壞人。我只不過做了我應該做的,屬于我的我找回來不應該嗎?你們做的都對,湯晨予做的也對,唯有我就只能背上這些罪名。”
渾身顫抖着說完,手上的青筋不受控制的凸出來。南駿坐到旁邊的凳子上低頭看着腳面,白色的運動鞋已經有幾年的光景了。
“南駿,我感激你在我生命最後的時刻可以陪我,但如果你還帶有什麽仇恨,那就盡管說出來,我也能死得明白。”
南駿伸手從桌上拿起抽紙遞給她,一雙眼睛涼涼的掃過她臉上的淚水。瘦長的手指捏緊紙抽,變了形的長方體又重新回到桌子上。
“我喜歡湯晨予,從小就喜歡。不僅因為他是一個溫暖的哥哥,一些缺失的東西以另一種方式彌補的時候,你會混淆它們之間的距離,越努力靠近占有的欲望也會越強烈,尤其是你姐姐的出現。”
“這些你不應該對我說。”
“無論是誰,都不會把已經化為生命一部分的東西拱手讓人!”
那天最後又說了些什麽,秦白令不想回憶起來,只想躺在床上安靜的睡覺。窗外的烏雲密布,陰暗的天際壓下來,沉悶的空氣慢慢地拖動時間。頭疼的厲害,歪着頭靠在在白色枕頭上,眼袋和黑眼圈比上學的時候更嚴重,嗡嗡的大腦不受控制的出現他的臉。
那個人,已經遠去了。發生的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也痛了醒了,沒想到睜開眼看到的竟然如此真實。是錯過還是注定不必再計較了,但總有人想翻開看過的內容,那些足以證明對錯的東西真的有那麽大的價值。
護士查完房,關燈睡覺的黑夜靜靜的流淌着時光的縮影,你不在這裏了,是你的心離開了。愛情像一盆仙人掌,看着紮人靠近更痛。我們就是一條河流裏的兩條魚,彼此相知卻忘記了對方。有一天,終究還會再相遇。
南嘉拿着那本書站在圖書館的門口,拾級而上的人悄悄來到她的身後。
“好久不見,游泳的……”
她從圖書館出來,晴天,陽光像金子一般,撒下的每一束光溫暖而多彩。面向她的兩個人似乎有一些不自然,她還是一如既往的走過去,攬上南嘉的肩膀。
“湯晨予,什麽風把您這位大神吹到我們神聖的閱讀聖地了呀!”
“還書”
湯晨予擡頭直視南嘉,“下次游泳找我,免費教你。”
側身低頭等他走過,男生站在南嘉面前,僅有的距離讓她有些好奇心看接下來的劇情。
“我喜歡你頭發的香氣。”
不等她有所反應,湯晨予快步離開。南嘉目送他走進圖書館,臉上的紅暈已經在說明什麽了,白令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的路,“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太早了吧。”
心被蜜蜂紮了一下,腫起的包變紅。忍着兩個人越走越近的距離,她想喊停事實卻背道而馳。躲在房間裏哭泣,說一些酸話做一些傻事,這些已經夠愚蠢。
“我喜歡你呀,你知道嗎?每當你在初生的日光中腳踩白色單車,從花園外的栅欄經過時,我的眼睛便再也擺脫不了你離開的分分秒秒,直到遠處綠色掩映住這單薄的情思。支撐整個生命的信念又重新被點燃,那個陌生的你,那個遇見的你,我想跟随你的腳步,無論天涯海角,看着背影也能安慰冰冷的心靈。”
讀着過去的字句,藏在裏面的情感濃郁芬芳純真美好。輕輕地一碰,碎了一地。
“這不是我想要的愛情,那也不是我想要的友情。一切都走了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世界除了爸爸,再沒有關心我的人。”
手指觸碰着凹凸的筆跡,想發笑,不記得自己竟然還有如此多愁善感的碎片。滴在紙上的水珠印下它的痕跡。按照原來的樣子折好裝進信封裏。信封上的地方很遙遠,反複确認自己的心意,還是決定把它寄出去。
窗外的夜色已經很深了,從花園穿過長廊白色的大樓裏燈光很亮。急診室外家屬抱頭痛哭的場景讓人不敢打擾,推門出來的醫生被人圍住。
“我妻子怎麽樣,孩子怎麽樣?”
男聲女聲的迫切,流淚的眼睛,歐浩文摘下口罩,“對不起,大人……。”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
凝眉安慰家屬,冷着的面孔上眼睛充滿着歉意。周圍再吵再鬧,世界一片灰暗。擡頭穿過人群,那個人站在窗臺上回頭看了他一眼就被風吹散了。
“歐醫生,你怎麽了?”
站在他旁邊的護士長關心的問,他擺擺手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清水沖刷着這用來救人的手指,一遍遍的用洗手液洗也洗不盡徘徊在心裏的陰影。
“求你,保住他。”
朦胧眼睛裏的淚花随着麻醉合上,站在手術臺前的人不知是淚水還是汗水浸濕藍色的口罩,顫抖的手有幾次握不住工具,站在旁邊的護士不停替他擦汗。
他做不到,擡頭看着鏡子裏紅着眼的男人,低頭用冷水洗臉,皮膚感覺到的濕潤苦澀。逐漸冷靜下來的心,躲進黑暗裏。
曙光穿過濃霧灑進車裏,開車的人戴着黑色眼眶,白色襯衣有些褶皺。
“安排好跟進計劃,做好保密工作。”
“是,今早的會議需要延遲嗎?”
“沒必要,今年的招聘工作很重要,把新人的資料放我桌上。”
挂掉電話,湯晨予轉動方向盤通過十字路口。沿路行走的路人停在路口,他加速行駛,白色的車子超過幾輛後拐進一個小區。地下車庫口站着一個男人,湯晨予蹙眉停好車。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男人,他推門下車。
“找我什麽事,說吧。”
男人走近,“旁邊有一家咖啡館。”
湯晨予思索答應,“學長,不必見外,有什麽可以直說。”
玻璃外的太陽已經露出腦袋,歐浩文喝了一口清水,“南嘉回來了,我只希望你不要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他輕咳了幾聲,端起瓷杯喝了半杯咖啡。
“學長,你是來通知我的嗎?”
歐浩文靠在沙發上,黑眼圈很濃重但沒有睡意。“我希望她不再受傷。”
湯晨予把剩下的咖啡飲盡,洶湧的疲勞暫時褪去。
“幸福是每個人争取的,不是我給的。”
冷冷看了他一眼,歐浩文壓住火氣,“你是我見過的最不負責任的人。”
臉色凝結,湯晨予平靜的把杯子推到桌子中央,“這就是你和我的區別。”
陽光下的空杯子默默看着陰影裏的水杯,“學長,南嘉看得清楚。我有事,先走了。”
打包了一份早餐,湯晨予開車回公司。半個小時後,他才坐在經理室,聽秘書彙報工作。桌子上的白色信封放在新人檔案上,封面上沒有寄件人。
一定是哪個員工的投訴信,他沿着一邊撕開,拿出白色的信紙,看了一眼折上。
“叫麥克過來,等一下,年中派對這次是哪個部門主辦的?”
秘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經理似乎從不關心這樣的事。愣了幾秒忙回答道,“今年應該是市場部,不過最近他們剛接了一個案子。銷售部有很大的可能承辦。”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再次翻開信紙,“……再沒有關心我的人。唯有你偶爾還出現,我知道這并不意味着什麽,心裏反而嘲笑自己小小的希冀……”
“經理,您找我什麽事?”
“你可以敲門進來嗎?”
“我敲了很久,還詢問了你。”
湯晨予收好信,拉開抽屜突然看見放在最顯眼位置的紅色盒子,把信壓在盒子下面,手不經意摸了一下盒子上的絨毛。
“你回英國的時間延後,老頭子那裏有我,你去秘密調查這個案件。”
麥克疑惑地接過冊子,翻看了幾頁已經大概明白了所有的內容。他把白色冊子立在他面前,“你确定調查,這可是會破壞我們的合作。”
“你調查就可以了,我會把握分寸。”
麥克還想說什麽,湯晨予背對他,“我說的話,還需要再重複一遍嗎?”
“我馬上去辦。”
靠在椅子上,閉上眼思考自己的決定。牽扯總會不可避免的傷害,不論繞多少彎路。搭在扶手上的胳膊上揚伸了一個懶腰,又會有幾場惡仗,必須抖擻精神。他走到窗前吃着早餐,高樓向遠處眺望可以看見很遠的地方和陽光。
2.走到心裏,看見你
她很煩試各種衣服,随便從櫃子裏拿出一件白襯衣和裙子穿上,推門進來的秦玉文端着一碗粥,“這件衣服不錯。”
粥放在窗前的桌子上,走過來幫她整理了一下領子,“女孩子穿高跟鞋才有氣質,今天面試你躲不過的。”
“媽,穿着舒服才重要。”
湊到粥前,甜甜的香氣讓她直咽口水。
“媽,你手藝見長呀!”
“那必須的呀,我跟你歐嬸報了一個培訓班,這幾天可學了不少知識。”
睜大的眼睛不敢相信,“媽,你是跟我開玩笑的吧,你那麽讨厭廚房的人。”
“南嘉,南嘉,秦嬸。”
“媽,我出去一下。”
“下午就要面試了,你上午不好好準備一下?”
秦玉文看着她從櫃子裏拿出黑色的書包,“我走了,中午不回來了。下午讓南駿接我們。”
“你這孩子,到外面記得吃些健康的。”
蹬蹬跑下樓,院子裏等候着的人高興的拉住她的胳膊,“南嘉姐,你回來都不通知我,要不是我媽又拿你和朱靜恩比較,我真的都快無聊死了。”
“現在不是要帶你去溜達,但是我要先聲明一點,你哥哥和我的關系僅僅是朋友。”
“不要這麽這麽嚴肅嘛,不過我爸是真想要你當我哥的媳婦。”
南嘉撲哧笑了出來,把包帶提到肩膀上。“大伯就是開玩笑,你也當真。”
“好吧,”歐慧敏撅起嘴巴看着地磚,“不過我最近在學校裏都沒有遇見南駿,他去幹什麽了?”
南嘉和她先後上了公交車,車上很空南嘉放低聲音說話,“他在做義工。”
她有些驚訝,劉海下的眼睛清澈可愛。南嘉不想說出真相,至少她需要确認某些東西。
“原來他拒絕見我,是把時間貢獻給這麽偉大的事業上。”她朝南嘉傻笑,“南嘉姐,你這次回來還要走嗎?”
“應該不會走了。”
“那你找工作了嗎?”
“下午要去面試,你陪我去吧。”
“這麽快,挺好的。”
停一站上來的人和匆匆離開的他們,南嘉感覺自己很快就要變成時間的符號。削去了一些意義,迷迷茫茫的趕路。
“慧敏,如果你知道南駿有喜歡的人,你還會喜歡他嗎?”
“不要開玩笑了,我從小就喜歡他,他不喜歡我也是大家嘲笑我的料,不過有些東西已經融到血液裏了,不必再去計較,順其自然快樂最重要。你覺得呢?”
看向前方,公交車停在十字路口。綠樹掩映的路面斑駁的光随風移動腳步,停在前面的白色車子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南嘉扭過頭回答她的疑問,“我們争不過現實,讓步妥協太平常反而會更傷心。慧敏,有時候堅強就是一種僞裝,軟弱背負不了你的順其自然,狠心有時候卻是最大的解藥。”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兩人各自看向窗外。好心與理解是有距離的,南嘉擔心,心不在焉的跟她下車,走過幾個胡同停在一輛白色轎車旁。
“這個顏色才是适合你的。”
男生拿過平板仔細浏覽了一遍,搖搖頭拒絕。
“我應該選一個藍色的,這才是我們喜歡的經典。”
沙發上的人攬上她的肩,嗅着長發的味道。
“餓,南嘉。”
“想什麽呢,我們要遲到了。”
歐慧敏從車旁把她拉走,“南嘉姐,你看了成品後,一定會感興趣的。”
心緒不寧,她坐在架子旁的榻榻米上,看着他們的制作過程,“我能看一下你們的草圖嗎?”
“學姐,我們的設計圖可都是機密。”
一個男生從抽屜裏拿出褐色皮夾遞給她,南嘉接過來審視着表面凹進去的太陽和英文字母,“這是縮寫嗎?”
“對,不過現在被一個服裝品牌注冊了。”
歐慧敏端過來茶水甜點,“大家休息一下吧,南嘉姐你要喝什麽?”
“清水就好了。”
玻璃杯放在旁邊的原木三角矮機上,白色的紙一張張翻過,她的視線停在名字上,很潦草的簽名,日期是零八年十月。
“哇,南嘉姐,你真的好有眼光。聽說當年這款設計還贏得了不少獎項,只不過那個學長很低調淡出我們的圈子了,聽說是因為喜歡上一個女孩子。”
歐慧敏遺憾的拿起設計圖,“要是有個男孩子為女朋友做這些,一定超感動。”
“我想試着做這個,可以嗎?”
“不過要花費很多時間,這一套太多了,你不妨選個簡單的先試試手。”
歐慧敏建議,南嘉繼續翻看,後面的更加的絢爛華麗,但她不喜歡。
“好,這幾個杯子我應該可以勝任。”
歐慧敏幫她系好圍裙,“跟我來。”
院子裏的梧桐粗壯挺拔,濃郁的綠色遮蓋住半個天空。門外有車子駛過,送行的人滿頭白發,依靠着手裏的拐杖轉身蹒跚前行。
一遍遍嘗試,南嘉擡手用袖子擦額頭上的汗珠,不知何時幾個學弟已經離開。
“南嘉姐,午飯已經送過來了。”
呼出一口氣,南嘉看着勉強還算花瓶的樣子,“知道了。”
幾分鐘後,洗漱好的人坐在榻榻米上,“好豐盛啊,我開動了。”
“南嘉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慧敏放下手裏的筷子,“你是不是認識他?”
“誰呀?”
“周鹿笙”
“一個很好的學長。”
南嘉夾起排骨放到她的碟子裏,“很好吃,定的哪家餐廳的飯?”
“學校對面你經常去的那家,口味有變化嗎?”
“這麽久沒有吃過,都有些遺忘了。”
“下個星期他們就要畢業了,你要不要參加畢業晚會。”
“這是你們年輕人的時間,我就不參與了。”
歐慧敏啃着骨頭,無奈的咽下嘆口氣,“那你必須陪我逛街,我要在晚會上要非常養眼。”
“好,不過你非要搶那些畢業學姐的風頭嗎?”
“不是了,剛才在這裏工作的幾個學長馬上就要畢業了,我只是湊個熱鬧,要是你來一定會更加精彩。”
喝了一些湯,南嘉擡頭看了一眼牆上褐色的鐘表,“我有時間一定捧場。”
3.清水的心情很好
郵箱裏躺着幾封信,南嘉戴上眼鏡翻看着照片,她離開後拜托林禾照顧楊佑榮,沒想到兩個人相處的還是很融洽的。點開回複,南嘉慢慢打字。
“林禾,佑榮,我真的很開心……”
面試的順利程度她都沒有想到,慧敏崇拜的小眼神都讓她有些心虛。下午逛街的時間很充足,兩個人結伴走到腿抽筋,南駿的出現對一個人是解脫對另個人才是真正的開始。各種的試,南嘉都有些審美疲勞。傍晚滿載而歸,坐在後面的人閉上眼沉沉睡去。
燒制好的花瓶被報紙包着靜靜躺在木盒子裏,南嘉下班回家一眼就看到這個獨特的禮物,一層層撥開小心翼翼拿出來,手指觸碰瓶壁上的花紋,藍色的八仙花掉下幾片花瓣。心思随着藍色飄洋過海落在時光裏,腳步漫游到陽臺上。
“南嘉南駿,吃飯了。”
游世昌沿着樓梯走到二樓小廳,窗外黑色的夜擋住虛弱的路燈,随風擺動的衣衫陷進陰影裏。站在陽臺上和南駿聊着天,她回頭看見老爸,“知道了,爸。”
南駿收起手裏的皮夾,跟着游世昌下樓。南嘉吧花瓶包好輕輕放在盒子裏,蓋子合上把它放進櫃子裏。樓下喊她吃飯的聲音清晰而綿長,她跑下樓。
晚飯的紅燒魚回味無窮,游世昌和南駿喝了幾杯酒,南嘉也難免陪喝了一小杯。飯後安靜坐在二樓沙發上喝橙汁的人翻看着期刊,臉頰的紅暈被烏黑的頭發掩藏。融入一個成熟的團隊,她還需要很多時間。
“南嘉,和爸爸聊聊吧。”
游世昌坐在她對面,南嘉擡頭看了老爸一眼,“爸,你剛回來,早些休息吧。”
“爸爸不管,想讓你自己選擇。你和南駿都很懂事,成長的腥風血雨你已經經歷過一些,我沒有拉你,是想看看我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再站起來。”
期刊放到了矮機上,她扶了一下眼鏡。
“你想要的,我們也給不了,但爸爸希望你找到平淡幸福的生活。”
“爸,謝謝你為我承受這麽多。”
游世昌看她看向自己的腿,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過去的就不要再計較了。南嘉,放下是很難的一件事,痛會讓你清醒也會讓你成長,不管發生什麽,爸爸媽媽永遠支持你。”
深呼吸,南嘉無法敞開心扉,“爸,我已經是成年人。現在我也只想平靜的生活。”
“爸爸知道你都懂,但做到很難啊。”游世昌嘆了口氣,“早些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吧。”
站起來目送父親下樓,南嘉摘下眼鏡轉身走到陽臺上,蹲下照料花草。
“我想知道爸的腿為什麽會受傷?”
僅有的光明被完全擋住,她手上的花灑空了。
“那時回來你為什麽不關心?”
握緊左手,她無力辯白。
“有一個大客戶一下子收了很多貨,我們都以為做了一個大生意。事實真是難料,之後店裏便被幾個大漢砸毀。”他停頓了一下,“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南嘉擡起頭,南駿低頭看向她,“秦白令”
“你應該早就想到的名字吧,現在是不是想問,為什麽我還照顧她?”
“你要報複她。”
“我沒有那麽龌龊,不會趁人之危。”
“那你想幹什麽?”
南嘉頓時覺得汗毛都要立起來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對得起自己。”
“對得起自己?”
南嘉重複着話,他轉身離開。心很亂,躺到床上的時候,眼睛閉上又睜開。迷迷糊糊睡着。
天剛蒙蒙亮,坐在床上的人揉揉眼睛眯着眼找鞋下床,走廊裏安靜的可怕。南嘉有些疑惑,推門回到房間床上橫躺着滿身鮮血的人。
“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泛白的嘴唇顫抖着,緊緊靠在牆上的背還想後退。床上的人竟然站起來趴在她身上,“你,害死我的。”
“不是”
猛地坐起來,被壓抑的胸口有些痛。額頭上的汗珠滴在被子上,緊繃的身體惡寒。只是一個夢,很長時間她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
心,很難再恢複平靜。僅憑猜測也只是浪費時間,南嘉不懂也不想去問,做一個決斷給自己一個了結,有時候比逼迫去面對更難。站在近處,給予支持也許是最好的陪伴。
鬧鐘顯示夜還長,沒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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