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夏涼(捉蟲)

蕭芷萱眨了眨眼睛,似是有些不解道:“昨晚?我昨晚……哪兒也沒去啊。”

蕭渡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冷聲道:“萱兒,你知不知道你從小就不擅長說謊,你以為你能騙得過我嗎?我昨晚走過你房間時,剛好看到你回房,天那麽晚,你上哪去了?”

蕭芷萱咬了咬唇,眼中蓄了淚,低下道:“我……我不敢說。我說了大哥會相信我嗎?”

蕭渡面色稍緩,松開她的手,柔聲道:“只要你說實話,大哥就相信你。”

蕭芷萱似是下了下決心,才道:“我昨晚在床上睡不着,總想着你和嫂嫂的事,突然生出個念頭,想去偷看你到底回房了沒。”她說到這裏到底有些害羞,臉上紅了一紅,才繼續道:“我快走到嫂嫂房門前時,突然看到一個人影站在她門前,不知道在做什麽。我覺得那背影十分眼熟,就想湊近去看清楚,誰知道那人卻突然轉過頭來……”她說道這裏,好像又回憶起昨晚的場景,臉色倏地發白,不自覺地伸手攥住了胸口的衣襟。

“那個人是誰!”蕭渡忙皺眉追問道

“是……是芸娘!”蕭芷萱猶豫片刻,終于道。

“不可能!怎麽會是芸娘!”蕭渡忍不住又抓住她的胳膊,一臉不可置信。

蕭芷萱點了點頭,表情也有些茫然,“起初我也不敢相信是她。可我看見她突然轉身往回走,就偷偷跟在後面,跟了一陣,我才确定是芸娘。後來,我不小心崴了腳,再擡頭她已經不見了。我當時覺得腳痛,就先回房去了。誰知後來就知道了嫂嫂被人下毒的事,我本來想告訴你的,但是又怕你不信,又怕會害了芸娘,所以一直不敢說。”她說着似乎十分自責,忍不住掉下淚來。

蕭渡此刻也覺得心緒難平,只得先安撫她道:“好了,不要胡思亂想,這件事大哥會弄明白,你先回房吧。”

蕭芷萱含淚點了點頭,忍不住又問道:“大哥,芸娘她為什麽……”

蕭渡擺了擺手,道:“你別管了,記得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蕭芷萱點頭應下,帶着在不遠處忐忑張望的兩名丫鬟往回走去,在經過元夕所住的菱花院時,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望着院內的如許春色,幽幽嘆了口氣。

越過游廊軒窗,元夕正獨自坐在屋內,手中拿着一本《洗冤錄集》翻看,淡黃色的書頁,已經被翻得有些微卷,她随意打開一頁,只見上面記着:“廣南人小有争怒賴人。自服胡蔓草,形如阿魏,葉長尖,服三葉以上即死。”裏面的“胡蔓草”三個字外被輕輕劃了一個墨圈,旁邊被人加了一行小字:又名野葛,多見于疏林、灌叢之中,劇毒,《藥議》中亦有記載。

往後再翻數頁,幾乎每一頁都能看到這些寫得遒勁自然的小字,有時是注解不常見的物事,有時是補充介紹案情,有時是幾句點評妙語,元夕看得入神,好像又見到小夫子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的樣子,忍不住抿嘴輕笑起來。

阖上書頁,想到方才蕭渡對自己的懷疑,她也不明白為何那一刻會如此心虛,不敢對他說明真相。自從有一次從小夫子那裏看到這本洗冤錄之後,她便覺得格外有興趣,于是小夫子隔三差五就會給她帶來幾本這類的探案書籍,即使他在離開相府之後,也會定時寄來他發現得新書,每本書上都記滿了他親手寫得注解。從小到大,她既沒有姐妹相親,又無閨中密友,全因有了這些書,日子才不至于太過孤寂,會覺得有人與她作伴。

Advertisement

她揉了揉眉心,又想到回房時李嬷嬷那期盼的眼神,心情越發低落,昨晚發生的一幕幕又跳回腦海,她幾乎可以确定,貼在她窗上的那雙眸子就是芸娘。可是芸娘為什麽要這麽做?她到底是不是真得瘋了?

她突然回憶起,蕭芷萱在馬車上和她說過,她昨晚是中了毒,而那毒無色無味,被藏在燈火裏燃燒,所以自己才會毫無察覺,只是不斷想要昏睡過去。如果要害她得是芸娘,又何必多此一舉,冒險趴在窗上偷看,又弄出那些聲響去驚醒她。

她心中猛地一跳,突然生出一個念頭:難道芸娘并不是想要害她,而是為了提醒她趕快逃出去!但那門卻早已被人上了鎖,所以她才會不斷推門,而真正害她得卻是藏在背後下毒又将她鎖進屋內之人!

元夕想通這點,便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去找芸娘問個究竟。她吩咐安荷和容翹不要跟着,自己一人憑着記憶朝芸娘所在的偏院走去。

穿廊過院,依舊是那處雜草叢生的僻靜小院,院門前卻站着一人,墨綠色的錦袍垂垂墜着,好像融在身後那阕或深或淺的新綠之中。那人自然是蕭渡,他負手望着不遠處孤立的青磚小屋,不知為何竟提不起勇氣邁過面前這道淺淺的門坎。

自從他記事開始就極少能見到母親,印象中母親一直是那個病弱而孤傲的婦人,而父親卻深沉而威嚴,只是逼他練功、讀書,每當他感到害怕、難過時,都是芸娘将他抱在懷裏,溫聲安撫,那時他便對自己說,等他長大,一定要将芸娘當親人一般好好孝順。五年前,芸娘不知道為何突然瘋癫起來,他心中愧疚難當,只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她,于是堅定地将她留在府裏,發誓不能讓她再出事。可是,如果這一切都是假象,如果她并沒有瘋呢……平渡關一役後,他曾以為自己對任何事都能處變不驚,可如果連至親之人都不再值得信任,他又該如何面對。

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過頭發現元夕正站在他身旁,臉上挂着與他一般的疑惑與不安。蕭渡慢慢過身,臉上越發陰郁,道:“你想起來了?”

元夕點了點頭,猜到他也是為此而來,忙道:“但是事情并不是你以為得那樣,昨晚的真兇一定另有其人。”

蕭渡挑眉看着她,心中卻微微松了口氣,道:“先進去再說吧。”

兩人于是走進院子,一踏入屋內,就看見芸娘呆呆坐在凳上,旁邊的小丫鬟正一口口給她喂着粥,蕭渡接過那丫鬟手中的粥,對她道:“我來吧,你先出去。”

那小丫鬟忙站起身走出,又輕輕掩上房門,蕭渡舀了一勺粥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幾下,又送至芸娘嘴邊,柔聲道:“現在沒有外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芸娘卻仍是那副呆呆表情,只機械地咽下那口粥,渾濁的眼中毫無任何情緒,蕭渡剛要開口,元夕又蹲在芸娘旁邊,輕聲道:“芸娘,昨晚你想要救我是嗎?你想告訴我什麽?”

芸娘木然轉過頭望向她,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來,這一笑讓她臉上那道刀疤翻起,看起來說不出的可怖。元夕心中一緊,忍不住急急問道:“你知道的是嗎,到底是誰想害我?”

“夠了”蕭渡突然道:“她不會答你得,她如果想說,五年前就該開口了。”他又舀了一勺粥,一邊喂一邊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不管是誰,如果想要害你或是害我的家人,我都不會讓他好過。芸娘,你放心,渡兒已經長大了,一定可以保護你。”

芸娘卻好像什麽也沒聽懂,只是呆呆地吃着粥,屋內于是陷入一片沉默之中,直到那碗粥喂完,蕭渡才帶着元夕走出屋子。

兩人一路無言,走到垂花門旁的一棵桃樹之下,蕭渡突然笑了笑,道:“今天晚上還要我過去嗎?”元夕猛地一愣,同樣的話語昨日他在溪邊說過,可此刻兩人心中卻都多了一份難以言明的沉重,她心情複雜地低下頭來,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她忐忑不安之時,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回過神來才發現蕭渡已經拉她壓在門上,又低下頭朝她唇上慢慢貼近。

元夕心中突然湧起一陣懼意,內心掙紮一番,終于還是忍不住把頭猛地一偏,蕭渡倏地停了下來,仍是笑着,聲音中卻透着些涼意,“這種事自然要你情我願才有意思,既然娘子不願意,為夫也不好勉強。”說完便放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轉身走遠。

元夕覺得身前猛地一空,溫熱的氣息撤去,只餘淡淡的涼意,一點點滲入心裏,化出一片難言的愁緒。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