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些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經驗之談給驚着,提着個大袋子就直接回家。
最叫她驚訝的是站在樓下,就能看到樓上亮着燈,她心一喜,難道是段兌回來了?
就在家門口,她在想着是要拿鑰匙開門,還是按門鈴,門到是開了——
她瞬間就揚起笑臉,跟個天真的孩子似的。
下一秒,她就有氣無力了,耷拉着腦袋,“媽——”
這是她媽,不,是她婆婆,段兌的親媽,姓謝,人稱謝女士,親切地站在門口,見到她手邊提着的東西,就要伸過手來接,——到是陳果下意識地就躲避了下。
她一躲避,才覺得自己幹得不對,頓時心裏有些尴尬,也試着想縫補一下這種局面,“媽,這好重的,還是我自己來……”
謝女士的手伸出去并沒有接到東西,慢慢地縮了回去,似乎并未察覺到陳果躲避的意圖,依舊親切無比,看着陳果将東西放入廚房,她自己則回身坐到沙發裏,并将客廳的電視給關了,“我打電話給你,一直關機,就叫小張送我過來看看。”
“媽,我手機沒電了呢。”陳果反應很及時,并沒有去拿手機叫謝女士看看,對上謝女士親切的目光,她表現得很自然,一臉疑惑地坐在謝女士,“剛跟阿兌打過電話就沒電了,媽打電話給我是有要緊的事?”
“就是小事兒,”謝女士慈愛一笑,指指放在茶幾上的保溫瓶,“這裏面都是煎好的中藥,一包包的,你等會放冰箱裏,每天稍微熱一下再喝,喝個一星期,對身體挺好的。”
一聽是中藥,陳果的臉上就露出避之不急的神色來,剛要推拒,卻看到謝女士在跟她搖頭,——她立時低了頭。
到是謝女士瞧她這個樣子,微嘆口氣,拉過她的手,“我并不是那種不開明的婆婆,你媽跟我也是多年的朋友,我們再努力一下好不好,要是再不行,我們就去收養個孩子……”
收養?
就算陳果是個自私鬼,也聽得有些糊塗,更是很驚訝,她睜大眼睛看向謝女士,“媽?”小臉是滿滿的疑惑,一點都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麽。
謝女士笑臉下全是無奈,輕撫陳果的手背,“不止給你準備了中藥,也有給小兌的,你們都吃吃,再吃段時間試試,只是試試,好嗎?”
聽得陳果更糊塗,眼睛不由得望向那個保溫瓶,很快地又收回視線,只顧看着自己被拉住的雙手,人便側着身子,坐姿有些別扭,她忍了。
見她沒說話,謝女士還替她心疼,“我忘記你都不記得了,老是不記得,這年紀大了真是不太好,容易忘事,你們結婚都好幾年,一直沒有個消息,我一直沒催過你們,就怕給你們加壓力。”
陳果一天之內算是擠出兩個事實:一段兌可能是ED,二她與段兌之間沒有孩子,謝女士可能不知道原因,——“媽,我們以前檢查過身體嗎,有沒有什麽原因?”
“醫生說你的卵子質量有問題,能成功懷孕生下健康的孩子只有10%的可能性。”謝女士說得很快,又立即地安慰起她來,“還有10%的可能性呢,我知道你喜歡孩子,要是真喜歡的話,這回藥吃了還不行的話,你們就商量着收養個孩子吧?”
陳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小孩子,自從醫院出來後就沒有接近過小孩子,無從知道自己失憶之前是不是努力地想要個孩子,或者她因為段兌ED,從而兩個人之間有小矛盾?但她沒往這邊想,不願意深想,“我……”
她才說了個“我”字,就讓謝女士攔了話,“你別擔心,小兌要是因為這個事心裏不痛快,你放心呢,有我們兩個老的在,絕對不會叫你受委屈的——”
陳果到是想直接問她,能有什麽委屈要受的,——但也知道這話不是現在能問的,滿眼感動地看向謝女士,眼睛一眨,差點能滴落眼淚,“媽——”作勢撲向謝女士的懷抱。
謝女士抱住她,“乖,不哭,不哭呀,我們小果最乖了,不要哭。”
陳果一聽,立時哭得更大聲,也不知道為什麽哭的,反正她就是想哭。“媽,我怕阿兌他、阿兌他接受、接受不了……”
“傻孩子,”謝女士繼續安慰她,“他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怕給你更多壓力,一直沒敢跟你提起這件事呢……”
“真的嗎?”陳果很入戲,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被婆婆跟丈夫都同時諒解的女人,是不是太“幸福”了點,“媽,你們真的不介意?”
“要是建議的話,我還能同意你們還能一起?”謝女士擡起她的臉,抽出紙巾替她擦臉,嗔怪地點點她的額頭,“就你自己想太多,大半夜的還要開車出去,結果人到是進了醫院,車子一點事都沒有,可吓壞我們……”
聞言,陳果忍不住“噗嗤”笑出聲,眼淚還沒幹,“讓媽擔心了——”
“知道就好,以後有什麽事都不要放在心上,我待你同親生女兒一樣,你卻什麽事都悶在心裏,一句都不同我說,”謝女士微有些責怪她,扶着她回房間躺下,“你要是早點說就沒事,也不至于在醫院躺了好些天,早點睡,別哭,我們小果不哭,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嘛,收養的,我們自己養大了也是跟自己的親孩子一樣的,早點睡,知道嗎?”
陳果抽抽着,滿臉的淚水,在大床裏縮成一團,待得謝女士将卧室門關上,她卻是瞬間一抹眼淚,眼裏濃濃的感動與自責之色瞬間一掃而空,——她沒去鎖門,兩眼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究竟身處什麽樣的環境。
失憶,其實是件挺操蛋的事,她怎麽也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更別提她能想得透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什麽,想了想沒想個所以然來就索性一睡了之。
能睡就是好,但是睡不着更叫人煩。
可能剛才是情緒不對,她又癢了。
癢得更叫人心煩。
她得去看醫生,真的,她這麽對自己說,一定得去看醫生,必須的,抽時間也得去——但她真要抽時間出去看醫生還真是挺不容易的,一連浪費了好幾天時間,都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真叫她覺得似乎比前些天癢得更厲害。
也虧得她有耐心,并不在謝女士面前表現出來,謝女士叫她吃藥,她也喝,得到謝女士的誇贊眼神,謝女士自從那晚過來後就一直沒走,就陪着她,還親自下廚,陳果給喂得很好。
這天,陳果還沒有下班,謝女士到是給她來了個電話,讓她晚上到外面吃或者叫個外賣吃吃,——陳果一邊乖巧地應着,一邊慶幸自己找着個機會,趕緊地趁着早一步就下班,先跟同事說了聲,就悄悄地遛走。
醫保卡,她肯定是不敢用的,生怕看病記錄就一直留着,會叫人看見。
她心虛呀。
到醫院的時候,還直接挂專家門診,門診費全額付,得21塊錢,她到不是心疼錢,而是心疼待會可能檢查了都沒得報銷——才湧起的這種想法,她又為自己的小家子氣而感動汗顏。
下午看門診的人不多,不至于像大早上的跟擠超市大甩賣一樣,陳果過去的時候還特意戴了大墨鏡,能擋住她半張臉,她發誓這這麽一戴,除非是最熟的人,不然誰認不出她是誰來——
沒等多長時間,就叫她的號了。
可能是醫院建的時間太長,即使牆壁雪白,從還沒更換過的木門上還能看出時間殘留的痕跡,她走進去,就看到醫生坐在那裏,果然是女醫生,年紀并不大,最多四十多,還戴着副眼鏡,顯得極專業——
“哪裏不舒服?”醫生按例問道。
明明是個女醫生,陳果還是覺得挺沒臉,看都不敢看醫生,只顧盯着自己的手,空白的病歷卡已經在醫生手邊,她手邊沒有什麽可拿的東西——手慢慢地移到身側,緊緊地拽住包包的肩帶,好像才有了一點點勇氣,“癢,我一直在癢……”
就這麽幾個字,就足以叫她的臉瞬間都紅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更的太晚了,這天呀,今天毛衣都沒穿過,直接到穿羽絨服了,好醉人呀_
今天下午在開會,手機在家裏充電,忘記帶了,哎,單身的人兒呀,回到家發現手機的未接電話都是10086的,噗
☆、008
醫生的臉絲毫沒有波動,拿着筆在全新的病歷上寫症狀,“還有嗎?”
“就是癢,癢得難受……”陳果的頭越來越低,聲音更輕了。
“多長時間了?”醫生淡定地問。
“小半個月了。”陳果仔細地算着時間,滿打滿算的好像是有小半個月,怯生生地擡起頭,往醫生臉上看一眼,又迅速地縮回視線,讷讷地問道,“醫生,我沒事的吧?”
醫生站了起來,指指診療室裏最裏邊的小間,“有過X生活嗎?”
“有、有的……”陳果想說沒有,已婚的女人,實在不好說自己自己沒有X生活。
醫生再問了句,“有異味嗎?”
醫生一站,陳果也跟着站起來,跟受了驚似的,手緊緊地拽着包包的肩帶,力道重得幾乎能将包包的肩帶給拽斷了——“好像、好像有一點。”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幾乎梗在喉嚨底,想到自己有時都怕別人聞到的味兒,不由得更夾緊了腿。
醫生回頭看她,“還不過來?”
她連忙跟了過去,見醫生叫她往黑色的高椅上坐,還叫她把裙子往上撩,并——
頓時就臉紅了,燙燙的,跟被大火薰過一樣。
醫生揚眉,“不想檢查嗎?”
她趕緊搖頭,趕緊聽醫生的話照做,只是,她到是閉上眼睛,根本不敢看醫生怎麽檢查的,只覺得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地碰了一下,就聽到醫生說“好”了,她才驚慌未定地睜開眼睛,見醫生将一根棉簽收拾好,并讓她交到化驗室裏,等化驗結果出來了再過來。
“還沒開封過,說什麽自己有過X生活的?”
她剛要走,就聽到醫生這麽說。
聽得她都有些糊塗,回過頭,疑惑地看向醫生,“什、什麽?”
“結婚了?”醫生坐回去,将病歷本給還給她,“還是沒結婚?”
“結、結婚了。”陳果立馬接過病歷本,瞅着這全新的病歷本,遲疑了一下,才結結巴巴地問,“醫生,我真的是、真的是?”
“有沒有你這麽糊塗的人?”醫生眉頭微皺,“看你樣子也不傻呀,怎麽都不知道?”
陳果真是懵了,還真的跟紀蓉說的一個樣,她真個是處,這種隐私的事,紀蓉都曉得,難不成紀蓉真是她好朋友?一瞬間,她的腦袋裏湧起好多事,沒有一樣能厘得清,“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她讷讷地說。
醫生并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直接叫了下一位病患。
陳果只得往外走,化驗室在哪裏,她還真是不知道,問了問護士,護士到是回答得很仔細,三樓朝東再往西,——她聽得就跟天書一樣,叫她往前後左右,她是懂得的,但是東南西北,真是傻傻分不清。
真到了三樓,她才眼前一亮,醫院的提示牌子還挺醒目,不至于叫她真是東南西北分不清,把東西交到了化驗室,才算是松口氣,氣是松了,腦袋更亂了,也不知道自己面對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生活。
化驗單并沒有那麽快能拿到手,單坐在醫院裏等,她又覺得太枯燥,索性就走出來打算在醫院附近走走,離醫院最近的地方有個商場,裏面衣食住行吃喝玩樂的都有,陳果就打算随便走走,打發一下時間,也沒想買什麽東西,就那麽沒有目的走走。
可能是去過醫院了,她發現自從來了醫院後,腿間就似乎沒癢過,她一樂,可能這個癢跟自己也可能是自個的心理因素原故?——也就那麽一想,她瞬間把這個事給丢開了,最讓她煩的是自個跟迷霧一樣的失去的那段記憶。
支着個下巴,她喝着新榨的果汁,漫不經心地看看腕間的表,隔着透明的玻璃窗看向外邊走過的人群,都是大袋小袋的戰利品,讓她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淺笑,——突然間,她眯細了眼睛,望着不遠處走過去的兩個女人。
正确的說是一個中年婦女,一個是年輕漂亮的女人,兩個人聊得挺投機似的,本來她們只是人群中不太顯眼的人,但不巧的是中年婦女正好是她的婆婆謝女士,年輕漂亮的女人正好是她所謂的好朋友紀蓉。
陳果下意識地想要走出去同她們打個招呼,莫名地又覺得不太合适,就在她遲疑之間發現她個婆婆跟紀蓉并沒在二層女裝那裏下來,轉而直接上三層,——她眼尖地看見三層是兒童衣物玩具……
她們是要買給小孩子的東西嗎?
真讓她挺好奇的!
按理說她應該大大方方地走上去,跟她們打招呼,偏偏她跟作賊似的在後面悄悄地跟着,還遠遠地跟着,——就怕被她們給發現了,可她跟了一會兒才有些個異樣的發現,她個婆婆謝女士似乎并不像她在下面時看到的與紀蓉聊得投機,似乎與紀蓉還保持着一絲絲若有似無的距離,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好像紀蓉捧着她個婆婆謝女士多些。
尤其她看着謝女士挑了好些個小孩子穿的衣物,都是紀蓉提着的,她雙手提着好些個袋子,臉上的笑意一直未減,即使是謝女士冷淡地應和她的話,她還是笑着臉。
跟了十來分鐘,陳果再沒有興趣跟下去,眼前老是浮現謝女士冷淡且保持着一絲距離感的樣子,叫她的心底裏湧上怪怪的念頭,仿佛以前也見過謝女士這麽對待她的——又覺得不可能,謝女士個婆婆待她真是好的沒話說。
她真是個好婆婆,比起別人家的婆媳事,她從醫院醒過來後就曉得自己可能是挺幸運的人,有個疼自己的婆婆,——猶記得住院那會兒還碰到一對夫妻,為了要孩子的事,妻子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人家那婆婆可不如她家的謝女士,硬是在醫院裏吵着要兒子跟兒媳離婚……
她當時聽得都懵了。
幸好很快地就出院,再沒有碰那家人。
腦袋裏充滿亂亂思緒的她逃也似地走出商場,一看時間都差不多,趕緊去醫院拿化驗單子,剛到醫院門口,手機到是響了,叫她心裏一下子就犯虛,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是段兌的電話,立時接了電話,“阿兌——”
那聲音裏的驚喜怎麽也掩不住。
“還在上班呢?”段兌的聲音很溫柔,充滿了迷人的味道,“晚上九點的班機,要不要過來接我?”
“當然要的,”她應該應道,“我還有點事先幹完,先去忙了,你等着我到機場接你。”
講到這裏,她生怕叫段兌聽出來人在外邊就急急忙忙地掐斷通話,做賊心虛般地朝醫院挂號處大廳那裏,拿着診療卡就去拉化驗單,化驗單上各種各樣的數據,還有指數,她根本看不懂,硬着頭皮回到醫生那裏。
醫生一說結果,她只得面對現實。
吃藥,打針,避免不了的事。
最煩的還是洗液。
她能把洗液帶回家洗嗎?
那不是會叫段兌給發現的?
她更頭疼。
都沒有過X生活,她莫名其妙地得了病,心裏還有個糾結,“醫生,這是為什麽的,我為什麽會得這個的?”
“平時得多注意點衛生,內褲記得要曬太陽,最好是燙水燙過,一個月來後複查。”醫生見多了這種事,說的很平淡。
陳果個心裏更糾結,到挂號處付了錢,又去領了藥跟藥水,才慢慢地踱到輸液處那裏輸液,眼瞅着那兩小瓶的液體,她長嘆口氣,下意識地看了看邊上,別人都是有家人陪着,偏她一個人的,挺孤單。
等趕到機場時,都九點十分了。
可把陳果給急壞了,跟沒頭蒼蠅似的就往裏沖,沒跑十來步,她的腳步就慢了下來,跟身上有安裝急剎車似的,——她果斷地停下腳步,往邊上退過去一點點,努力地叫自己不要有什麽存在感。
“小果?”
偏段兌還叫她。
她只得擡頭,一張臉笑得好開心,“阿兌——”
段兌朝她走過來,手臂下意識地就圈住她的腰,摟着她往回走,低頭對她無比親呢地說,“廉叔,你還記得嗎,過來見見——”
說話的時候熱氣落在她的臉上,叫她的薄臉皮立時就燒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申榜了,跟大家報備一下,我都不敢想成績會怎麽樣,哈哈撲怕了,有心理陰影了
☆、009
臉上燙燙的,陳果簡直不明白為什麽會在機場碰到廉以欽,這個最叫她糾結,腰被段兌攬着,只得面對廉以欽,眼皮子一擡,就瞧見廉以欽略略帶着笑意的臉,——叫她心底沒由來的虛,“廉叔好——”
但至少她還慶幸自個還沒有失态,虧得她還幾分自制力。
廉以欽微微點頭,笑問道,“是過來接小段的?”
明知故問,陳果心裏立時就湧起這四個字,反正看廉以欽不是鼻子不是眼睛的,即使是自己太魯莽叫人看見“醜事”,她還是将事情算到別人身上,就不愛自個兒認錯,暗裏扯了扯段兌的袖子。
段兌果然懂她,也不用猜她這麽暗地裏扯袖子的矯情樣,“廉叔你先忙事兒,我跟小果先走,她性子一貫內向。”
也就這麽扯白兩三句,就算是過去了,廉以欽往前走,段兌摟着陳果往外走,各走各的方向,像是沒有什麽交集了似的,就陳果個心虛勁十足的,還悄悄回過頭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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