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回頭,才看到是靳晨,頗叫她意外

當時腦袋裏惟一能想到的辦法便是裝暈,趁機再收拾他——沒想到他居然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更叫她摸不着頭腦。

腳步聲,快速地過來,她敏銳地察覺到有兩個人,沒聽見廉以欽打電話,她壓根兒不知道他去叫了私人醫生過來,——眼珠子眨了眨,她果斷地躺回去。

“叫得這麽急,怎麽了?”

男人的聲音有些不耐煩,任誰在被家中叫出來,心情都不會太好,尤其是廖仲,難得的休假,打算在家陪陪老婆,被他一通電話叫過來。

廉以欽并不感到抱歉,指指床上的人,“你給她看看。”

廖仲往床裏瞄一眼,并沒有瞄仔細,臉上的不耐煩之色絲毫未減,“人暈了,還是怎麽的,幹嗎不送醫院?”

“能送醫院,我叫你來做什麽?”廉以欽涼涼地回他一句,一點都沒把他的壞臉色放在心上,“看看是不是心髒病?”

“你腦袋沒壞呀,我這麽看,能看得出來?”廖仲往前一步,往床裏的女人瞥去一眼,并沒有看真切,“送醫院去,仔細檢查一下,我可不想惹上什麽是非……你不是玩女人玩大了吧?”

後面的話明顯加重了音量,他質疑地盯着廉以欽。

“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廉以欽對他很無語,“要真出了事,叫你過來能頂什麽事?一個得先天性心髒病的人,你能看得出來嗎?”

廖仲知道他不會推事,聽這麽一說也算是放心下來,再往床邊靠了近點,算是清楚地看到床裏的女人,那張臉還挺陌生,他認不出來是誰,不過就跟過廉以欽的女人,他還真不認識——

那臉紅潤得可以,哪裏像是有先天性心髒病的?至少他是肉眼看不出來是有病的樣子,他回頭看向廉以欽,“你玩笑吧,哪裏有得病的樣子,而且她哪裏是暈過去了,分明是裝的——”

裝暈的陳果正想着怎麽才能捱過這一遭,沒曾想只被他看一下就被揭穿了她裝暈的事實,再也裝不了了,只得坐起來,小臉緊繃,不高興地瞪向所謂的醫生,“你說的對,我沒有心髒病,我好得很,見他媽的鬼,我能有什麽病……”

這話還挺難聽的,起碼陳果并不會這麽說——但方婧婧會說,她說話直白,人更直白,就當着廖仲的面,從床裏站了起來,赤着雙腳就踩在地板上,也懶得去找鞋子穿,配小禮服的是雙高跟鞋,她厭煩了那雙高跟

“心髒病估計是沒有,腦袋是有病。”廉以欽冷不丁地插上一句,瞧她個架勢,确實看不出有病的樣子,可陳果有病,的确是事實,思及她暈過去說的話,盡管有些奇奇怪怪,還是叫他摸着了一點兒脈絡,“你是誰?”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就讓方婧婧氣哼哼的,“老子是誰,管你什麽事兒?就管你問東問西的,還老不要臉的,要是再說我腦袋有病,我再揍得你腦袋開花,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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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插插腰,跟個女流氓似的,跟陳果那氣質完全不同。

也讓廖仲都驚訝地看向他,這家夥的脾氣是變了味了,怎麽就看上這樣的女人,這麽粗的——這一瞧,又看到這家夥臉上的青腫,難不成真給她收拾的?

他這麽一想,腦洞就開了好多。

“這不是腦袋有病是什麽?”

廉以欽火上澆油,一點退讓都沒有。

被個女人指着鼻子罵,還是頭一回,莫名其妙地就咽不下這口氣。

方婧婧個脾氣不太好,從來都不是有耐性的人,一上前,就把廉以欽的領帶給揪住,跟揪鹹菜似的,“老頭子,臉給我打成這樣子還給我嘴硬,是不是讓我再給你來幾下?叫你明白這花兒為什麽這麽的紅?”

廖仲頭一回見這種場面,還真是有些新鮮,——廉以欽這個人,誰也得罪了呀,他都不敢得罪,最多就是發發牢騷,如今被女人揍了,還被這個女人揪着領帶,怎麽看都是挺滑稽的,這一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他不笑還好,這一笑到把廉以欽弄惱了,這臉冰的跟什麽千年冰山似的,朝他冷冷地掃過去一眼,讓他立馬地捂住嘴,收拾了臉上的笑意,躲得遠遠的,嘴上還勸道,“別這麽急,這樣不太好,有什麽事我們慢慢談,慢慢談……”

作者有話要說: 唔,明天會更冷噠,一想到明天的溫度,就不想上班呀,打算明天全副武裝出門,親們,樣愛的大家們,都穿得厚點,我決定只要溫度不要風度了

☆、040

“我跟你們有什麽可談的?”陳果将手裏的領帶一放,從鼻孔裏哼出聲,完全不掩飾她不屑的姿态,見廉以欽陰着個臉,還露出幾分了然的表情,但她自認是恩怨分明的人,“剛才多謝了——”

要不是他,可能就倒在洗手間了,穿着個小禮服,倒在洗手間像啥話,盡管洗手間再幹淨,她還是覺得難以想象那種畫面。

畫風完全一轉,廉以欽有了個不妙的念頭,卻沒叫住她,任由她走,回頭對上廖仲戲谑的眼神,依舊陰着個臉,“她真沒病?”

“反正我是看不出來,”廖仲不是心髒科的專家,可看人臉色還是會看的,但也不敢打包票,他眼睛又不能等同于X光,出于謹慎起見,他稍稍地收了一點兒,“也許得檢查一下,說不定是最近身體好了些也說不定……”

但可能性不大。

“人有沒有可能突然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廉以欽似乎在自言自語,視線落向被打開的門,“有沒有可能?”

廖仲聽得不太真切,将手附在耳邊作收音狀,“你說什麽?”

廉以欽丢給他一記冷冷的眼神。

他縮了縮脖子,這個人真難以相處,也不知道腦袋裏哪根筋不對,反正他搞不清,索性就要走,“我走了,走了呀——”

廉以欽也沒留下他的打算,整個人陷入沉思中,會不會這樣的可能性?他覺得挺扯的,——不過就是愛裝愛扯的女人,叫他這麽多想了,還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自認也有年輕的時候,也有飛揚過的青春,可真他這個年紀了,反而沉靜了下來,從來不主動,也不需要他來主動,不是他自大,想攀他的人真是不計其數,——他還是将陳果釘在一貫的印象裏,竭力想給丈夫戴綠帽子的女人,不是他,也會是別人。

別人?

不,一定是要找他,誰能比得上他?

廉以欽自信地露出幾分得意之色,選別人,哪個男人能比得過他?他還真不信有人能敵得過他!如果真有,估計那個人都沒有出生。

陳果不知道他的想法,估計也沒空理會,——就跟做了場夢似的,她突然間就知道自己是誰了,腦袋掠過的所有東西都是“荒謬”兩個字,叫陳果的死了,叫方婧婧的還活着,——而別人眼裏,叫方婧婧的死了,叫陳果的人還活着。

真真是可笑的事,而有人造成了這樣的事,她瞬間明白了段兌沒碰她的緣故,因為她不是陳果呀,——這種想法頓時讓她有些慶幸,可更多的是憤怒,好端端的她就成了別人,被人徹底地瞞着,猶如一個提線木偶,所有的事都是別人給她安排好的。

她的生活被安排得仔仔細細,替段兌隐瞞他所謂“ED”的事,假裝是她自己的問題,而事實是他并不患有“ED”,他的身體沒有一點兒問題,甚至還因為陳果的先天性心髒病,他們還采取了找人代孕,簡直把她當成傻子耍。

真是耍成猴子了,她氣得真想立即跑到段兌面前揪着他的領子質問他,可她個腦袋還清醒着,直接問最最下層,鬧不好,別人還會以為她神經錯亂了。

得有證據支持她,才能證明她沒有神經錯亂。

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滿肚子的脾氣,在進宴會廳之前,她還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讓自己的心緒趨于平緩,心緒平緩了下來,不代表她心裏的憤怒也平靜了。

一步一步地走入宴會廳,她臉上漾着笑意,才剛進去,段兌就走過來,年輕的男人,俊朗的臉,身材颀長,走的步子極為沉穩,那走過來的步子一步一步地似乎就踩在她的心上,重重的,比她的步子還要重。

她幾乎看不清他俊朗的臉龐,——可又看得很清楚,站在原地,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他的手臂極為熟練地攬在她的腰間,她有一剎那間的昏沉,手臂跟陰森的蛇一般,只是她亂動,窺視着她的蛇信子就能吻上她的臉。

她心裏頭緊張,面上竭力裝作沒事人一樣,伸手摸摸自己的鼻翼,下意識地摸了兩三下,鼻翼并沒有癢意,總要摸那裏,一摸了後才會有勇氣似的,“不知道是吃壞什麽了,肚子有點疼,回來得有點晚。”

段兌根本沒懷疑她去洗手間這事,臉上立即露出擔心的神色,“那得看醫生,萬一再難受可不好的……”

“我現在好多了,沒事呢,”她哪裏想看醫生,最近看醫生看得可多了,以至于她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想看醫生,稍皺着個眉頭,“現在好了,小事呢,我才不為這種事去看醫生呢。”

“真沒事?”段兌有點聞病色變,仔細地看她的臉,沒瞧出來不對勁,才稍稍放點心,但還叮囑她,“要是等會還不舒服,我們就得去醫院,知道嗎?”

“知道了。”她拽着他的手,作親昵狀,“去吃點東西嗎,我餓了。”

宴會采取的是自助餐形式,大餐桌上放着随意取用的各種食物,想吃都自己取,樂意吃,吃再多都行,只要肚子能裝得下——純粹是裝相,雖說自助餐形式的宴會,誰也不是為了這大餐桌豐盛的食物,而是人與人的聯系。

“快過來,我們到那邊去,”沒等他們走過去,已經陪顧老爺子迎客人迎了一晚的顧明珠繃着個身子過來,背對着衆人,她還挺沒形象的沖陳果撇了撇嘴,将段兌給撇開,“你個大男人的,還不如過去同他們談談什麽時事的,陳果這邊我來顧着,我都要餓死了,站了一晚上,真不是人幹的事……”

她抱怨着,聲音挺輕,并不想讓別人聽見,也只說給他們兩個人聽,說得很自然,硬是隔開他們兩個人,拉着陳果往大餐桌走過去,“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為了穿這件禮服,今天就喝了牛奶,簡直要我命了——”

陳果一笑,挺喜歡顧明珠的性子,“小心再吃可禮服給撐破了,你還是少吃點。“

“要命。”顧明珠差點哭天搶地一番,“真沒勁,我還不如待在國外,一直念書,念到我都念不動為止,這種跟交際花一樣的活兒,我可幹不了多長時間……”

“說什麽呢,還交際花,你有那個本事嗎?”陳果聽了忍不住要笑,心情也稍稍好一點,只是被愚弄的感覺太糟糕,也稍稍讓顧明珠的話給弄得淡了點,“當交際花好當?就你這個架勢,還差得遠了……”

顧明珠一聽,嘴張得大大的,詫異地看向她,慢慢地她閉上嘴,眼裏的詫異之色絲毫沒淡,反而将陳果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疑惑地問她,“你居然還能開玩笑?我以前真沒看出來……”

“是嗎?”陳果心一跳,還以為讓人看出什麽來,把腦袋靠着她的肩膀,“我哪裏是跟你開玩笑,我講的是事實,你想當交際花,也得有那個能耐……”

顧明珠覺得這個世界都是黑暗的。

她舉起手來,左手手指全都并攏,蓋住右手豎起的食指,示意陳果別再說了,個自尊心給狠狠地打擊了,“我服,我服了,你可別說了,再說我就要往地下鑽了。”

“嗯,孺子可教也。”陳果還在那裏裝模作樣地補一句,話一說完,她笑得滿臉的笑意都放不下,幾乎全靠着顧明珠才往前走,笑得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顧明珠拿她沒辦法,頗有點感慨地說,“你現在開朗多了,挺好的,明天我們出去玩吧,找個地方好好地玩,就我們兩個,別帶上段兌,好不好?”

因為不是那個人,她才開朗的,當着顧明珠的清澈眼睛,她實在是說不出來,人總是很奇怪,有的人一看就知道投緣,有的人即使認識一輩子,也不會投緣。

她想跟顧明珠大概就是這樣子,內心有些嫉妒起陳果來,她有這麽好的朋友,而她方婧婧也有朋友,——想到朋友,她忽然間想起來靳晨,那個想讓她當模特的知名畫家,腦袋沒有更多的印象。

“明天得回去了,”她想答應,又不能違心地占有陳果的朋友,內心裏的自私剛一冒頭,就讓她給壓了下去,她得記清楚,這不是她方婧婧的朋友,是陳果的朋友,總有一天她要當回方婧婧,那麽這裏的一切都與她無關,“我們還怕沒時間聚一聚?”

顧明珠想想也是,不急着一時,在家裏沒待上一天,估計老爺子又得生氣,陪陪老爺子嘛,是她應盡的義務。

☆、041

同顧老爺子打了聲招呼,結束他們一晚的“行程”。

陳果離開時,顧明珠還朝她暗地擠擠眼睛,讓她心情大好,有這麽一個人,她真想占用這個朋友,理智總歸是最殘忍的東西,在她将将要陷進去的時候,總會将她給弄醒,認真地告訴她——這不是她方婧婧的朋友,只是她如今披着陳果的皮,卻不能說開來。

因為那個叫方婧婧的人已經死了呀,派出所戶口裏沒有她的常住人口登記,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個村,或者哪個社區的人,甭管是哪裏人,已經出具了死亡證明,那個叫方婧婧的人,已經徹徹底底地不在這世界上了,她只是叫陳果,被迫成了陳果。

她甚至不明白段兌為什麽要這麽做,還有是怎麽做的,即使她想要努力地壓下心裏的憤怒,視線還是忍不住地瞄過段兌的側臉,俊朗的臉,從側邊看,更覺得俊朗,就這麽個俊朗的男人,而且事業有成,從表面來看絕對是個好男人。

“怎麽了?”段兌側頭看向她,聲音溫柔,“還難受嗎?”

她收回眼裏的審視,回以溫柔羞怯的笑意,“沒有,剛才吃了點東西,一點都不難受。”

他伸手摸她的頭發,長發盤在腦後,露出她纖細的脖子,耳垂間綴着黑亮的耳釘,襯得肌膚更白,臉頰染着紅暈,白裏透紅,極為誘人,他眼神微暗,心裏掠過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東西,明明那東西就在嘴邊,他怎麽也不敢說出口,“就怕你難受,你小時候可嬌氣了,明明是你不理我,爸媽罵的都是我。”

陳果站在那裏,依舊溫柔笑意,心裏卻十分清楚他在講的是他與她的事,那不是方婧婧小時候的事,是那個陳果與他的事,——莫名地就煩躁起來,“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有什麽關系,”段兌立即哄她,攬着她走入電梯,“我都可以說給你聽聽,可能你就慢慢地就想起來了。”

“我不樂意想起來。”再說的脾氣也讓他氣得七竅生煙,本想裝沒事

“好,不想就不想,”段兌從善如流,“不想就不想,最近有沒有頭疼,一個人待着有沒有想我?”

人家換了個态度,她自然得收拾起來性子,總不能現在就跟他硬扛,她頭腦還算清楚的,頭抵着他的肩膀,掩飾她內心的不悅,“才不想你呢,我想你做什麽呀,你誰呀……”

段兌立即急了,下一秒,他又反應過來,當作她在耍花槍,把她攬得緊緊的,一手擡起她的臉,認真地盯着她黑亮的眼睛,“我想你了,小果,我一直在想你,天天地想着你,都想得睡不着。”

他眼神認真,極有說服力,她忍不住就要相信了他,心都是火熱的,只是她很快地就回過神來,他說的所有的話,不是對她,而是對陳果,不是方婧婧,——這種糾結感叫她心裏酸酸的,人是感情的動物,與段兌相處了這麽久,她由來有些奇怪的感覺,一醒來就知道他是她丈夫,能沒感想嗎?

只是,她不敢再想了,稍稍地偏過頭,不經意間就避開她的視線,嘴角流露出幾絲笑意,“睡不着好呀,吃點安眠藥就行了,你要不要,我給你配點兒安眠藥?”

“你還敢給我吃安眠藥?”段兌撓她胳肢窩,她越躲,他越撓,“還敢不敢給我吃安眠藥?”

陳果躲得快,一見他手過來,就趕緊地躲,反應就算快,快得也躲不過,夾着個胳肢窩,——還是讓他偷襲了個着,癢得哈哈笑,亂沒有形象有,惹來路人的側目。

“救命——”她叫道,笑得還喘。

“叫呀,叫呀,看有沒有人來救你?”段兌跟個邪惡的“魔頭”一樣,邊撓她,還邊大聲笑,“看有沒有人來敢來救你——”

這兩個人真鬧上了,鬧得不可開交,又哭又笑的,沒真哭,笑是真笑的,就這麽鬧着回到了套房裏,鬧得陳果真是笑個不停,笑得直喘氣,到了房裏,倒在沙發裏,好半天都緩不過來那口氣。

段兌還替她揉胸口,讓她慢慢地喘氣,眼神微暗,只在眼底,并不想讓她發現,“媽說讓我們收養個孩子,你覺得怎麽樣?”

她立即坐了起來,腦袋裏閃過好多想法,但沒一個想法能讓她聯系當下的事,意外地睜大眼睛,“我們不能生嗎?”

“不,不是我們——”

段兌試圖冷靜地說,話到嘴邊,有些艱澀的感覺。

她現在失憶,自然就不記得被婆婆謝女士哄着喝苦得要命的中藥的事了,滿臉無辜且意外地望着他,“那為、為什麽要收養、□□?”

面對她清澈的眼睛,他有那麽一瞬間想把話吞回肚子裏去,最好一輩子也不要談及這種事,可思及孩子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完全繼承了兩個人優點,就讓他實在忍不了那麽久,——索性就說了,晚解決不如早解決。

他坐在沙發裏,與她稍稍拉開點距離,左手支着下巴,下巴靠着手掌,他側過頭,“是我的錯,這全是我的錯。”

聲音有一點兒沉重,似乎把他的身體都壓垮了——聽在陳果的耳朵裏,有那麽一點點的心酸,不是為了他,是為了自己,剛醒過來的時候,她真是信了他的話,把他當成丈夫了。

原來卻不是。

結果叫她想笑,卻笑不出來,只是奇怪地看向他,像是不知事的孩子一樣,“為什麽是你的錯,你讓我不能生了嗎?”她問得極其直白,根本沒打算隐藏一下自己憤怒的內心。

“嗯,是我的錯,”他自己承認的,就不想否認,應得果斷幹脆,“是我的原故,我、我……”話到嘴邊,他發現早就擺好的理由,挺那麽難以說出口——

尤其是面對她清澈的眼睛,更讓他說不出口。

她故作天真狀,兩手抱着下巴,跟個天真的孩子似的,“為什麽呢,為什麽是你的原故?你檢查過了?”

她邊說還邊靠近他,視線上下地打量着他,從頭到腳,就如同她開始之前就知道他的什麽破ED事時腦袋裏所閃過的沖擊感,她打量地很認真,就把她自己個視線當成X光似的,仿佛能透過厚重的三件式西服看到他的身體。

尤其是他的腿間,她的視線落在那裏有六秒,——只是她內心數的,剛剛好數到六,就收回了視線,更是看到他稍稍地收攏了腿,西裝外套下擺不經意地往腿間一蓋,擋住她的視線。

“你全都忘記了——”他長嘆口氣,伸手就攬住她的肩頭,腦袋就這麽靠着她的肩頭,親昵地靠着,聞着她身上屬于她的獨特馨香,他眉頭微皺,“你什麽都忘記了,怪我礙于面子,一直沒同你說這事,爸媽特別希望有個小孩子在家裏,我們沒辦法,不如就收養個吧,我已經跟爸媽都說好了。”

她聽得清清楚楚,爸媽都知道了,這表明她婆婆謝女士與公公段功都知道這事兒,——她就獨自一人,就算是陳果,也是獨自一人,家裏一共就四個人,三個人站在一邊,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她就是中間一邊倒的主,着實沒有跟他們叫板的底氣,她甚至都要懷疑,這些事全都是段兌安排的。

她坐在那裏,人往後靠着沙發,“我好像是被通知的?”雞蛋裏挑骨頭,大抵說的就是她現在這樣子的情況,忍不住心裏頭的憤怒,她就想挑挑刺。

他緊緊地摟住她,最怕聽到她反對的話,——其實大可不必她的同意,他沒能忍得住,讓她早點有心理準備來好接受一個小孩子,不然的話,母子倆相處不好,他也實在難以處理情況。

“哪裏是被通知?”段兌擡起頭,湊近她的耳朵,“我專門跟你說呢,要是通知你,我直接把孩子帶到你面前,直接跟你說這孩子就成你兒子了,你指那樣子?”

夠直白,把陳果噎得不行。

她偏過頭,慢數到十下,才回轉過頭,“你就欺負我什麽都不記得就死命地揪我的話吧——”

就這模樣,才叫段兌笑出聲,情不自禁地笑出聲,“哪裏是欺負你,我哪裏敢欺負你一下,都不敢同你大聲說話,生怕把你給吓着了,小時候都這樣子……”

她聽着,聽着就不愛聽,撇撇嘴,“我膽子哪裏有這麽小?随随便便都能吓着了?”

“不是膽子小,是……”段兌剛說着,只是很快地就收了話,靠在她肩膀的腦袋,也稍稍一滞,“是你小時候膽子比較小,不是小,是比較小,不能吓,一吓就哭。”

“反正我現在不哭,你要是敢吓我,我就讓你好看。”她把兩只手扣在一起,做了個“死掐”的動作,就是朝他示威,“你敢不敢?”

“我不敢,女大王,我哪裏敢?”他立即甩開那些湧上來的亂糟糟想法,舉起手,作發誓狀,“一點都不敢。”

她笑了。

心裏想的是這個操蛋的世界,不知道得多長時間,如果可能的話,她是半點都不想見段兌,好端端的,她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別人,——問題是她半點都不記得究竟是怎麽成這樣子的。

“等我考慮考慮吧,”她想了想,人家□□,又不是她收養,當然,為了擺擺姿态,她還是需要先考慮的,雙手推開他的腦袋,“我去沖個澡,有點熱。”

段兌坐直了,“嗯。”

孩子不是一個人的事,是兩個人的,段兌着實覺得有些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這種累會覺得更累,他在開口之前,很害怕她的反應,——如今一開口才發現還好,才讓他松了口氣。

那孩子是他的,他與小果的孩子,不能沒有媽媽。

他眼前似乎出現那張胖乎乎的小臉蛋,紅撲撲的,瞅着就跟小果一樣,母子倆在一起,誰也不會說他們母子長得不一樣,——他惟一擔心的就是催眠會失效,看今天這樣子估計是沒有。

要知道他是按捺着怎麽樣的心情才等了這麽多天,生怕她真恢複了記憶,一走了之,他眼角有些酸澀,明明知道那不是小果,他卻貪戀着這種感覺,一家三口的感覺,他們的孩子很快就能跟他們團聚。

他就盼着她很快就能接受,人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孩子的,他曉得的,得給她一點兒時間,當母親是女人的本能,這本能還是需要激發出來。

一夜無事。

陳果洗過澡就睡的,基本上沒去理段兌。

段兌睡在別個房間,也沒來打擾她。

機票訂的是早上十點,大清早地陳果就被段兌給叫醒,迷迷糊糊地倒在車裏前往機場,只是安檢時,她才稍稍清醒了點,——心情到底有些不高興,根本沒有心理準備這麽早就回去,她還想去找找表哥孔芳,了解一下當時發生的事。

沒想到段兌會這麽快計劃就回去了,而且人已經到機場,她也不能随便說不走了,只是歪在位子裏,情緒不高,閉上眼睛,繼續睡。

段兌見她睡着了,還叫空姐送來條毯子給她蓋上,望着她閉着眼睛的小臉,他的視線有些飄乎,像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好好睡。”他輕輕地說。

回到家,段兌就上班去了,留陳果一個人在家裏,她睡了一天,還想睡,睡得翻來覆去再也睡不着之後才起了來,——坐在床裏,她腦袋裏的東西還沒有撸直,只是慢慢地覺得自己得給紀蓉打個電話,必須得打呀。

她心裏一想,手上就有了動作,拿着手機,就按了紀蓉的手機號,號碼剛撥了下,她又趕緊地挂了,把手機往床裏一扔,見手機掉在床裏,——她又不甘心地再把手機撿回來,再一次撥了紀蓉的手機號,這會兒,她沒再直接挂斷,索性就等着紀蓉接電話。

“陳果?”

沒一會兒,手機那頭就傳來紀蓉歡快的聲音,那種歡快,叫陳果覺得惡寒一片,可能是關于孩子的事,關于紀蓉給代孕的事,都讓她不太能淡定。

“是我,晚上要不要一起出來吃個飯?”她将腦袋裏的想法都壓了下去,聲音加了幾分熱情,“有空出來嗎?”

“你叫我吃飯,我還能不出來?”紀蓉回得很快,絲毫沒有半點猶豫,“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得出來給你個面子。”

“那我面子可真大,”陳果笑笑,笑得更熱情,“我訂好位子後再發個短信給你,我再跟兌說一聲。”

“段、段兌也去?”

紀蓉問道。

陳果清楚地聽到她語氣裏的遲疑之意,“是呀,他當然也要去呀,我老公呢,吃飯哪裏能不一塊兒的?”

“你們這是要秀恩愛給我看吧?”紀蓉趕緊地附上一句話。

“……”陳果無語,秀什麽恩愛!

她都不是本人,秀什麽破恩愛。

紀蓉要出門,真不容易,如今不是一個人,她是兩個人,她一個人,加上一個小嬰孩,就算是住在賓館,也是星級不算低的賓館,她住在裏面,也不擔心錢,錢自有別人結算,她只是在想還要獨自帶多長時間的孩子。

孩子不像她。

幾個月的孩子,隐隐能看得出來像誰。

不是她的孩子,她充當了一個媒介,才有這個孩子的出生,她清楚地知道這個孩子不是她的,是別人的,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生,她才不用憂慮錢的問題而住在賓館裏好些天。

孩子在乖巧地睡着,胖乎乎的臉蛋兒,膚色紅撲撲的,她的手輕輕地碰着她的小臉蛋,軟軟的極富彈性,她保養極好的肌膚,連小孩子的半點都比不上——

她很愛惜自己,孩子生下來并沒有讓孩子喝過一口奶,所有的事,別人都安排好了,她只負責生下孩子,并把孩子帶回國,再交到孩子的父母手裏。

然後她就能得一筆錢,一筆大錢。

如果有錢,又有人,是不是會更好?

她為這個念頭而心動着,陳果有什麽好的,還有先天性心髒病,遲早有一天要死的,——孩子是她自己的,讓陳果當媽,還不如她這個生了孩子的人當孩子的媽。

真是個不錯的主意,她貪心地想,忍不住要貪心。

☆、042擴了

公司氣氛不太好,最近投标工程建設沒成功,段兌陰着臉坐的會議室裏,忍不住大發了一場脾氣,發過脾氣後,他又冷靜了下來,也不是沒要投标成功不可,本來他早就知道這就場陪太子讀書,還是忍不住要發脾氣。

他點了根煙,在家裏一貫沒抽煙,也就在外面,他才抽根煙,也許是習慣了,在家裏,或者在她的面前,他一直不抽煙,就怕把她給熏着了,她不能聞煙味,所以他一直不抽煙,即使在外面抽過煙,或者是參加了飯局,總會在外面洗過澡再回家,不會把煙酒味帶回家。

坐在偌大的會議室裏,他有些着迷地看着煙霧,煙霧裏仿佛還能看到總是不太愛說話的人影,她只要是坐在那裏,就能叫他覺得安心,而現在,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安不安心。

但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他已經沒得後悔的餘地,自己的孩子,得當作被收養的孩子,他忍不住手指直接将煙掐滅,指間的疼意,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不止疼的身體上,還疼在心裏——

孩子必須得收養下來,只能是收養,還得去辦手續,辦手續還挺簡單,已經有熟人可以幫忙,很快地就可以将孩子的戶口落實在他們家戶口本裏,只是——他眉頭慢慢地皺起來,得讓她接受這孩子,孩子得在和樂的家庭裏長大。

他不想她身上出半點意外,在當初就決定了之後,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他不需要後悔這個詞,永遠都不需要。

“篤篤——”

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他收拾了臉上的表情,眼神有些冷,起來站起來拉開會議沉重的門,看到他的秘書站在那裏。

“段總,陳小姐過來了,打你的手機沒人接,現在在你辦公室等着。”秘書小心翼翼地說,生怕這位老板又發脾氣,“你手機好像剛才開會時開機了。”

段兌開會時的習慣是不開機,以至于剛才沒接到陳果的電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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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