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回頭,才看到是靳晨,頗叫她意外
空隙留給她,“我以為你不要包了。”
“誰能不要包?”她實在沒好氣,為他沒有像往常一樣上來就哄自己而不開心,僵着個俏臉,沒有軟化的丁點意思,“我東西全在裏面,下面還有出租車司機等着我付錢呢。”
段兌露出疑惑的眼神,“廉叔沒送你過來?”
聽這話,她更不高興了,右手食指跟着豎起來,幾乎就戳到他的面門,還挺認真地警告他,“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她進去就在客廳找包,見她的包被随意地丢在沙發裏,眼睛就一眨,燙燙的,像是有眼淚,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間就這麽矯情地像是看到多年不見的親人一樣——
她是真想哭,但眼淚全叫她給狠狠地用手背抹開在轉身之前,面對段兌時,她就跟沒事人一樣,仿佛那些個傷心并不存在,“我最煩坐別人的車,他誰呀,送我回家,他是我的誰呀,憑什麽讓我坐他的車?他就非得送我回家不可?”
拿着個包,她就往樓下跑,也揮開段兌想拉她的手,現在想拉她,為什麽在飯店時不把她給狠狠地拉住?她不是陳果,所以才不拉!
她恨恨地想到這個理由,為他想出來的理由,簡直叫她難受地想踢電梯內壁,又不想跟自己的腳過不去,只得自己生悶氣,——将錢交給司機,她還是同司機說了抱歉,讓他等那麽長時間。
出租車才出去,她還在站原地,經過的人同她微笑,她也極為友好地回以笑容,盡管并不記得這些人是誰,可這些人知道她是陳果,因為她是陳果,所以住在這個小區裏的人才認得她。
她心裏糾結得很,總覺得像是被東西給拽住一樣,現在還很平靜,也許沒一會兒就炸彈一樣爆了,她覺得自己就那樣跟不定時的炸彈一樣,不止叫別人害怕,也叫她自己害怕。
她不記得過去的事,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全是拜段兌請來的心理醫生所賜,——她想也許得找找張醫生,也許他能告訴她,她的記憶是怎麽慢慢地失去的,也不是慢慢的失去,是一瞬間就沒有了,像是全被格式化了。
然而,一輛黑色的車子過駛過來,沒等她往後退,車子就停在她的腳步,恰恰地就離她的腳步只有一米的距離,她倒抽一口冷氣,眼睛稍稍瞪大了點,朝着車子看過去——
只見車窗慢慢地搖下來,露出一張成熟男人的臉,那張臉,她恐怕永遠都不會忘記,就是把她趕下車的廉以欽,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她瞪着他。
他仿佛不在意,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回來還挺早的嘛,走回來的?”
“走你的頭!”她這是忍不住,立馬就爆發了。“我飛過來的不行嗎?”
他搖搖頭,似乎對她的話極為不認同,面上稍稍地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你背後長翅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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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長翅膀,不就成妖怪了?建國後不許成精,她可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來成精,“長沒長跟你有什麽關系,我為什麽要跟你講?”
“呃,也是,沒必要跟我講。”他點點頭,覺得她說得挺對,将車子往後倒了一點點,才以筆直的方向往裏面開,“不想上班了,記得就去辦離職手續。”
大老板催自己的員工這麽辦事,沒有什麽錯,不想上班了,就得自己主動提出辭職,可陳果怎麽想都覺得心裏不甘心,辭職總歸得有理由,到時段兌,不僅是段兌還有段兌的父母會不會以為她辭職了就要回兩家一起弄的公司裏面插一腳?
也許他們不會懷疑真正的陳果,可她呢,她這個假冒的,進去公司,他們就不會懷疑她的用心嗎?
她甚至不能說只是厭惡了這種生活,但在別人眼裏完全是另外一種樣子,可能是覺得她遲早都要回自己家公司經營事業的,且不說她有沒有能力經營,僅僅從事實來說,她并不是陳果,沒必要去擁有那麽東西,——只是,有時候并不是說說別人就能相信的。
黯然地回到樓上,她聽到吹風機的聲音,那種聲音讓她的耳朵跟着發癢,将包随手丢回沙發,她走向衛生間,看到段兌在那裏吹頭發,男人的頭發短,一下子就吹幹了,叫她也挺羨慕的。
她靠在門框上,就盯着這個男人看,目不轉睛的,雙手環抱在胸前,嘴角露出幾許笑意,跟大爺似地欣賞着這個男人,“我剛才心情不太好,沖你發脾氣了,我道歉。”
段兌曉得她在門邊,一直“若無其事”的吹頭發,等聽到她說話才稍稍地松口氣,——其實他真擔心她不回來了,或者是想起些什麽來,一下子就不回來了。
沒有他想像的這麽糟糕,她并沒有想起來什麽,心情跟着好起來,“是我不對,沒顧慮到你的感受。”
她努努嘴,也算是接受他的道歉,只是依舊歪着身子,并不想站直了,朝他一瞄眼,“從今天開始我不太喜歡紀蓉了。”
“嗯,我也不喜歡紀蓉跟你來往,”段兌放下吹風機,再用手指往發間攏了下,才一兩步走到她面前,低頭跟她說,“她想法太多,人太活,你是太實在。”
他湊得很近,低頭的時候,下巴就在她的頭頂,——她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那香味并不是她平時用的那一種,而是另一種薄荷味的,聞着就有一種清涼的味兒。
并不是她喜歡的東西,而他說她是喜歡這一種東西。
她與陳果之間有太多的不同,即使她的記憶被替代,被清空,她也沒辦法變成他心裏的那個人,——只這麽一想,她的心就似被迷霧罩住一樣,怎麽都找不着出路。
“我實在嗎?”她訝異地迎上他的視線,沖他打趣道,“真是這樣嗎,我真是實在人嗎?”
“你一直是實在人。”段兌絲毫沒有猶豫,——但是下一秒,“我一直想告訴你一件事。”
表情極為認真,在她所有的記憶裏,他的表情從來就沒有這麽認真過,認真的叫她心裏雀躍,也許她能等來一個答案。
“我們以前找過代孕的……”
深呼吸了一下,段兌以前覺得找代孕這事兒太荒謬,如今這事兒必須要擺在明面兒上了,他只得硬着頭皮将事情跟她說,而且不準備讓她拒絕。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我發10個紅包,就這章留言,0分留言啊?,先到先得,今年碼字收入少,就發這麽少了,但願明年更好,本來白天更新,可惜了只能夜裏更,還喝醉了,現在清醒點了,能聞到身上酒味
☆、046
我們以前找過代孕。
這句話挺有水平的,不是說他找過,或者說她找過,而是他們一起找過代孕,說明代孕這事兒兩個人都知道,并不是他一個人自作主張,而是兩個人商量過後的慎重決定。
她不由一笑,笑望着他,“代孕?”
似有些好奇,“我們為什麽要找代孕的?”
“我、我……”他話到嘴邊,看着她一點兒都不知道內情的表情,心裏多少有些內疚,可那些內疚都讓他給深深地壓下,在他做了那樣的決定之後就沒有再反悔的餘地,何況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他總算是将話說出口,“我們不能正常的擁有孩子,只、只好……”
說這話的時候,他稍稍地回避她的視線,似乎不能承受這話的內容,并沒有說得更直白些——
聽得她差點挺不給面子的翻白眼,又礙于如今所面對的事不好太早翻眼,只得裝出一副安慰人的架式,把臉上的笑意給收了起來,沉着聲音道,“我都不記得了……”
聲音幽幽,她着實裝得挺像。
她要是記得才是怪事,段兌還是挺得意自己搞的那一手,心裏有些遺憾,遺憾永遠不能消除,他只能是硬着頭皮将謊言繼續到底,“不記得沒關系,你記不起來真沒有關系,我們一樣過日子,還有我們的孩子。”
他伸手摟住她,仿佛她與另一個人合二為一,他眼裏看到的是她,也是她,兩個人其實是一個人,只有一個人。
卻讓她稍稍僵硬了一下,有些不習慣,開始的依賴感已經沒有了,如今只留下被傷害的感覺,即使他說得很真誠,她都懷疑他是透過她的臉在跟另一個人說話,這樣的想法讓她很是頭疼,“那孩子呢,代孕的孩子已經生下來了?”
她說話的時候,偏過臉,望着雪白的牆壁。
段兌緊緊地摟住她,“只要你同意,孩子就能接過來。”
只是她同意?
她不由得在想以萬分地惡意猜測,壓根兒就沒有同意或者不同意的說法,她同意或者不同意,孩子都會來,都會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裏頭,——而她的心情從來就沒有過要承擔一個母親的責任。
孩子出現了,她就得接受。
“那代孕的是誰?”她問道,除了沒有做母親的自覺,還覺得這個事與她根本無關,也就合段兌心意的那麽一問,“是誰,我能知道嗎?”
這個才是段兌關心的事,覺得她肯定要問,要是不問,他才會奇怪,“以前你找的顧明珠,顧明珠再找的人,我并不認識那個人,只知道名字,我們跟這個人沒關系,孩子是我們的。”
她記憶都是亂的,更別提對于代孕這種事有多少認知了,過去的生活閱歷從她的認知裏消失,她所知道的事少得可憐,只是網上消息多,她多少見過一點,代孕大抵是這麽個回事,與代孕的人無關,孩子是他們的。
“那孩子幾時送過來?”她稍稍推開他,被摟着不舒服,有種別扭感,明明不是她的丈夫,卻裝作是夫妻,她裝不來,以前不知道還好,如今知道了她覺得分外尴尬,“我需要做什麽?”
“我已經請好保姆,”段兌把她的推開當作是暫時接受不了孩子的存在,并沒有覺得不高興,“你不用擔心孩子,我們都不要急,慢慢地學着帶大孩子就行。”
“慢慢地學?”她疑惑地問道,對于孩子這種生物體一點經驗都沒有,也懷疑自己能學得好,“這麽容易嗎?”
她臉上的擔心顯而易見,并沒有掩飾一分,卻讓段兌放心,要是她一點都沒有事的接受這件事,才叫他不放心,她這種反應才叫他放心,“很容易的,你只要跟着學,就能學好的……”
對上他的眼睛,她似乎有那麽一瞬間就幾乎要相信他的話了,可惜她不是那個人,這種想法只是僅僅是一瞬間,很快地就消失了,“也許我能行,也許我不行……”
她說的非常遲疑,對自己沒有信心。
就是她的沒信心才叫段兌更放心,誰都不是天生就能當父母的料,有些人一輩子也當不了,有些人一有了孩子就能當了,“你上不上班都随你的,如果你不想上班,也随你的。”
很民主。
她不由得在心裏消譴他,看着像是都讓她來選擇的,但是她沒有第二個選擇,孩子都是代孕的,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難不成她還要去上班放棄跟孩子的相處嗎?
她忍不住一笑,“好吧,我想想。”
段兌拿起她的手機,就放在茶幾上面,将手機遞還給她,“最近發了好多微博,有沒有想過要出本書?”
“出本書?”她拿過手機,意外地發現打開屏幕時就看到微博界面,全是她近日來發的微博,心裏有些個不高興,覺得自己的私隐讓他給冒犯了,人就這麽奇怪,讓別人不相幹的人看了沒事,讓他看了就是覺得自己的私隐被冒犯了,“為什麽要出書?”
“出本關于美食的,你自己對于美食的心得,不好嗎?”段兌說得很簡單,“出本書,不過是件簡單的事,你想不想出?”
“能行嗎?”要說她心裏不激動,那肯定是假的,她其實很激動,往網上一放開始是興趣,也沒有想到要出書,被他一說出書是簡單的事,就讓她心動了,“真簡單嗎?”
“自然是簡單的事。”段兌往沙發上一放,并往身邊的位子輕輕一拍,讓她也坐下,見她還站在那裏,索性就拉她坐下,“想出就出,又不是什麽大事,我們家難道還出不起一本書?”
她夠心潮澎湃的,好像以前就想過這件事,現在“如願以償”了似的,內心的興奮難以用語言表達,幾乎就要去拉他的手臂了,“真、真的?”
瞧着她激動的不敢相信的模樣,段兌忍不住摸她的頭,這樣的她能讓他想起來她小時候的情形,她小時候并不常出門,就算在學校,學校老師都知道她有病,從來都不讓她上體育課,那會兒,他悄悄地帶她去操場走兩圈,她高興的樣子就跟現在一樣。
就跟現在一樣,還不如跟過去一樣,只這麽一想,他的眼神就暗了些,裏面藏着讓人看不清的東西,他也不想叫人看清,此刻享受着她的歡快,就如同回到了過去,“我有哪次哄過你的?”
縱容的語氣,叫她面上泛紅,手下意識地就捂住半邊臉,燙燙的熱意落在她手心裏,叫她有些難為情,——心中更是兩難了,人都是自私的,她也自私,到底出本書重要還是她找個“公道”要緊,一時間,有些難以抉擇。
“你沒哄過我?”她笑得嬌嬌的,跟個嬌嬌兒一樣。
“我哄你做什麽?”段兌應得很快,“我哪裏有哄過你。”
她站了起來,往衛生間走去,“你給我聯系好了,再同我說說。”
“當然給你聯系。”段兌失笑,也就那麽一個想法,得了她的歡喜,索性就拿起電話撥了個號,問起電話那端的人,“看過了嗎,還行嗎,要是能出的話盡早給我個電話,我們家小果可等着呢。”
“那行,不就是簽個約嗎,小事,我後天就帶小果過來。”段兌說得挺清楚,也挺暢快,沒想到這事兒還真能行,本來還指自己出錢出,沒想到還真能出,“回頭你同她談談,謝了。”
等她從衛生間出來,段兌還在看電視節目,她往客廳瞄了眼,居然還是母嬰節目,讓她差點打了個哆嗦,——真沒有做好當母親的心理準備。
但段兌顯然要比她進入當父親的角色要快。
她睡在床裏,想法有些亂,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麽。
睡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身邊的床陷了下去,她曉得是段兌睡在身邊了,——下意識地往裏頭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就這麽睡,并不想面對他,如今的面對更尴尬了。
以前的尴尬,是不明所以,現在的尴尬,是知道了所有事才尴尬。
醒來的時候,段兌已經起床了,她曉得他醒來,依舊裝睡,并不想面對他,直到他走出房間,她才睜開眼睛,盯着這空的只有自己的房間,不止房間空,就是連心都是空的,空的叫她害怕。
她甚至都不能把握自己的心,到底是想要做什麽,只管是緊緊地抱住薄薄的被子,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下一秒,就掀開了被子,赤着雙腳就下了床,地板有些涼,她并不皺眉,只是神情有些冷漠。
那個心理醫生是吧,她用手機上網找過這個醫生,人在城東青山醫院裏面,據說是挺有名的心理醫生,她想也是,是個挺行的心理醫生,不然能讓她的記憶變成現在這樣嘛?
她匆匆地吃過早飯,就開車去城東青山醫院。
醫生是專家號,可能是今天看診的人不多,她用着醫保卡直接挂了號,人到就能看診,——方便的不得了,可能別人都不太愛看心理醫生的緣故,所以人少。
“你怎麽過來了?小果?”
醫生看到她還是有些驚訝。
尤其看到她繃着張臉,更是覺得她過來可能是有事。
“我有些事兒要同醫生您談談,談談我是怎麽從方婧婧成為一個叫陳果的有夫之婦?醫生您能同我說說這個事嗎?”
她淺笑盈盈地說着,像是在說什麽無關緊要的小事。
醫生一聽這話,微嘆口氣,“開始我不知道你是別人。”
“開始?”她玩味地重複這兩個字,眼睛裏的笑意絲毫未減,像是個天真可愛的孩子,只是這份可愛與她的年紀不符,顯得有幾分詭異,“那醫生您是什麽時候知道我不是陳果,而是另外一個人的?”
醫生面上露出幾許自責,“對不起。”
“呵呵——”她諷刺地笑道,豎着食指在醫生的面前晃了晃,“對不起有用嗎,殺了人就一句對不起就行了嗎?”
“對不起。”醫生再一次說,面色被逼得通紅。
“哼——”她站了起來,從鼻孔裏不屑地哼出一記,視線與他平視,“希望你真有誠意,你不會叫段兌知道我過來找過你的吧?”
醫生沉默了。
診室裏,遲遲地沒有聲音。
她也不慌,就這麽坐着,等着他的回答。
“好。”好半晌,終于有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只送了6個紅包出去,唔,還有四個沒送,親愛的同志們快來_還有謝謝火爆小黑色的手榴彈,好慚愧收,我努力更新作為回報吧,哈哈,去年正月初一掃墓俺出車禍,把母上給吓壞了,于是今年我們家就看了黃歷才出門掃墓,明早起來掃墓去
☆、047
從青山醫院出來,她的整個心都是難受的,這難受不是一點點,而是非常的難受,甚至她都不知道怎麽來形容自己的難受,又有種深深的被愚弄感。
她好端端的,就這麽從世上消失了,成為另外一個人,記憶也是別人灌輸給她的,她連自己的半點記憶都沒有,只知道自己叫方婧婧,這種事說出去誰能信?
她表哥能信嗎?她表哥知道活着的是她嗎?會相信嗎?還是要驗DNA?她有表哥,那別的家人呢,她有沒有家人呢?
蹲在醫院的門口,她不知道這路要怎麽走,滿臉的迷茫,靳晨說她的未婚夫不是嗎?她想得找找這個人看看,也許能找一點兒過去熟悉的事也說不定,這沒着沒落的感覺着實叫人太難受。
靳晨的名片?
她記得有這麽一回事,紀蓉把名片塞到她手裏,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名片被她放在哪裏了,拍拍腦袋,她滿眼的懊惱,她只是被催眠着失去記憶,又不是記性不好,怎麽會忘記把名片放在哪裏了?
這也不是糾結的時候,誠如廉以欽所說的一樣,她得辭職,即使不一定在公司裏就能碰到,她還是想辭職,等她到了公司才發現一件事,辭職得提前一個月,這意思就是她還得再幹一個月,——別奇怪,她的腦袋裏根本就沒有這種概念,一交辭職信才發現還有這種規定,只得硬着頭皮再幹了。
但是她這邊才提交辭職信,她婆婆謝女士就打了個電話過來,——她才走出部門主管辦公室兩三分鐘時間吧,也就那麽一估算,手機一響,就看到是她婆婆謝女士的手機號。
“您好——”她一貫有禮貌。
“小果,我是媽呀,中午陪我吃飯好嗎?一個人在家吃挺悶的。”
她自然是答應的,“那您要不要出來吃,我在蘭園訂個位子?”
自從這次她裝失憶後還是頭一回接到婆婆謝女士的電話,讓她心裏忍不住多想了一下,公公段功是知道這事兒的,以前待她跟親女兒似的婆婆,如今這麽一聽,她覺得味兒不對。
“那行。”
婆婆謝女士答應的非常快。
好像就跟以前一樣。
但她覺得不一樣,可能是她心情變了,覺得段家一家子都在想方設法的瞞着她,把她當傻子一樣,心情着實不是十分美麗。
工作上的事,她做的很賣力,也沒有跟同事說起她要辭職的事,與同事的關系只是泛泛之交,她待在這部門時間不長,從出院後再到這公司,再到現在,不過兩三個月的事。
蘭園離公司挺近,走過去只有十分鐘的路程,她下班時并不打算開車過去,這個點開車過去恐怕在路上都要堵十分鐘,讓人頭疼的堵車時段,用車是不太明智的事。
她自認是理由,索性就走了過去,沒走到一半,手機就響了,還是婆婆謝女士的電話,她連忙接了起來,“我就過來,您先點菜?”
謝女士讓她路上小心點,得看着車,就挂了電話。
路上車實在是太多,她走在人行道上,心情莫名地有些沉重,絲毫沒覺得謝女士的關心出自于做作,她是真的關心她,——她有些累。
到蘭園,謝女士已經點好菜,就四菜一湯,挺簡潔的,沒有滿大桌,兩個人着實吃不了那麽多,謝女士比較重養生,吃的方面口味要偏淡一點兒,她到是對口味這方面沒有太過計較,只要好吃,便能吃。
“新鮮的蔥油小黃魚,肉嫩,你試試?”謝女士坐在那裏,視線落在那盤鮮香味俱全的小黃魚上,夾了一筷子放到嘴裏一吃,滿面的滿意之色,“果真不錯,這蒸的火候剛剛好,一點兒都不腥。”
她坐下,面上帶着淺淺的微笑,拿起桌面的筷子,将外面的包裝一撕,往小黃魚上面一夾,夾的是魚肚子上的肉,往裏一送,舌/尖全是魚的味兒,魚的嫩,蔥的香,全在這一筷子上,不由贊嘆道,“是真不錯。”
謝女士看看她,并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了。
偌大的包廂,就兩個人,一個人不說話,着實有些靜,陳果不是不能察言觀色的人,很快地就察覺出謝女士的不對勁,——恐怕是有話要跟她講,卻是不好講出口?
她這麽想着,卻是沒開口問,沉默地陪着。
“咳——”
謝女士一直不說話,魚肉再嫩再香也不能解決她心裏的煩惱,一貫把兒媳當女兒,如今卻是覺得得斟酌些,也不知道怎麽心裏的話說出口,總覺得是臉皮太厚——
可她知道這些話也非說不可。
她這麽一咳,引得陳果擡眼望她,“您喉嚨不舒服?”
明顯的生疏。
比起在醫院裏剛醒那會兒更生疏,那會兒還如同不知事的孩子一樣,任何的事都由他們說了算,她也漸漸地把她當成了陳果,只是一想到陳果,她心裏頭就有些不自在,連帶着聽到再次失憶的事,便有些別扭。
“要不要喝點開水?”見婆婆沒說話,陳果更是仔細地問道,“是嗆着了嗎?”
這樣的關心,如果是陳果,那得多好,謝女士冷不丁地想到這個,舌/尖泛起一陣苦味,讓她幾乎打哆嗦,不是害怕,而是心裏頭總有這樣的念頭跑出來告訴她,這個人不是陳果。
她開始也不知道,知道的時候也晚了。
陳果再也回不來了,那麽他們家的阿兌需要一個陳果,說他們自私也好,胡鬧也好,她當母親的,着實見不了阿兌失去陳果的樣子,所以也任着他胡來。
“我沒、沒事。”她壓着陳果的手,這雙手是熱的,不是冰涼的,是活生生的,她見過陳果的屍體,躺在冰冷的冰棺裏頭,沒幾日就被火化了,葬禮她也去見過,後背冒起一股子冷意,讓她幾乎坐不住,“我真沒事。”
“真沒事?”陳果有些不相信。
謝女士手上的力道有點重,她自己沒發現,觸到的那雙手是溫熱的,才叫她稍稍安心,“你又不記得人了,可能也不記得我了吧?”
“我知道的,”她看着謝女士,目光清澈如水,“我知道您是誰,可、可……”
她黑亮的眼睛慢慢地黯淡,充滿了為難之色。
知道歸知道,只是叫不出口,她就處于這樣的兩難境地之間。
反而謝女士了然地安慰她,“沒事的,不習慣,媽知道的,媽知道的,沒事的,就跟以前一樣,我們慢慢地适應,慢慢地就能适應了。”
如果她真是陳果,她相信她會很喜歡這位婆婆,而她不是陳果,所以不喜歡,明明別人殘忍地安排了她的人生,她卻覺得像是偷了別人的東西一樣。
她收斂一下心神,将自己的手抽出來,喝了點兒湯,湯是勾芡過,舌/尖幾乎一接觸到湯,裏面放了蟹肉,蟹膏,伴着細碎的菜,還有切成細小碎的芋奶,鮮鮮的極美味,她忍不住多喝了幾口,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極度讨厭自己的胃口——
沒有什麽東西能攔住她的胃口,也沒能攔住她舌頭的判斷能力,“我聽阿兌說以前我們找了代孕了,現在孩子已經送過來了,您知道這件事嗎?“
代孕?
謝女士的瞳孔一縮,也就那麽一瞬間,很快地就松展開來,“我一直在想怎麽把這個事跟你說,總想着瞞着也不是個事兒,阿兌的身體,阿兌的身體……”
她恥于這麽說,但事實只能是這樣子,可她說不出口,面對這雙清澈的眼睛,清清楚楚的知道這個人不是陳果,只能用這個理由,蹩腳的理由。
“我知道,我知道——”陳果立馬說,心裏覺得分外的諷刺,他們不想叫她知道陳果有先天性心髒病根本沒辦法生孩子才找的代孕,于是在她這個身體健康的人面前就扯了這樣的謊言,弄成了段兌身體不行的假象,她沒有一刻不慶幸段兌是不行的,他們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還是值得慶幸的事,她也不能想象自己全部恢複了記憶之後發現自己跟陌生的男人發生過關系,為這個慶幸她還大大地松了口氣。
“你們有了孩子,一定能好好好生活的,”謝女士礙不過兒子,決定讓這個謊言一直繼續下去,那樣她的孫子才會有父母的陪伴,她的兒子才會有妻子的陪伴,世上不是沒有別的女人,而是沒有陳果,她的兒子需要陳果,她緊緊地抓住陳果的手,“一定能的,對不對?”
聽得陳果怒氣騰騰,卻是沒發作出來。
只是還保持着笑臉,“我跟阿兌好好的。”
敷衍的,不太真誠的。
可能她的笑容太真誠,以至于謝女士沒發現,也松了口氣,她過來也無非想确認一下是不是恢複了記憶,并沒有這個可能,所以才松口氣,挑了點別的話題,“阿兌說跟人談過,出版社對你的微博非常感興趣?”
“嗯,”陳果高興的回答,“阿兌是這麽說過,我還想着是不是要出書,感覺跟玩兒一樣,沒有真實感。”
“那肯定要出,要弄個筆名嗎?”謝女士對這個還是挺感興趣的,趕緊的替她出起主意來,“起個好聽點的,容易記得的筆名嗎?”
“這個我還沒想好耶。”陳果笑得眼睛眯眯,眉毛兒彎彎,“現在八字都沒有一撇開呢,等談好了再說也還來得及。”
氣氛總算是變得歡快起來,歡快的氣氛,更容易讓人的胃口大開。
吃過飯後,婆媳倆分道揚镳。
賬嘛,是陳果結的,謝女士要結,自然讓陳果攔了。
看看時間,差不多是上班時間,她直接走回公司。
沒等她下班就收到段兌的短消息,他要出差。
又出差?
她對段兌時不時的出差,已經非常不感冒。
但是也沒有辦法,難不成她能攔得住?也不想攔,他每個星期都要出差,她都習慣了。
他出差也好,讓她可以找機會把事情弄得清清楚楚,也不用在小心謹慎地算計自己的時間,也生怕被他給發現,這是個好機會,她想,——只是在停車場時看到廉以欽的車子出去時,她并沒有啓動車子,等着停車場裏的車子走得差不多時,她才啓動車子離開。
找不到靳晨的名片,她有個更好的辦法,直接去畫展。
她在網上找過畫展結束的時間,還有好幾天呢,從這裏到畫展的地方開車去還挺近,展館晚上一直開放到九點半,她的時間很充足。
“請問,你們有靳晨先生的聯系方式嗎?”
她到那裏的時候,并沒有見到靳晨,展館人員回複她靳晨最近不過來展館,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問聯系方式——
可惜,并沒有得到她想要的聯系方式,展館人員顯然把她當成粉絲了,生怕會驚擾到靳晨,只讓她留下字條,并承諾會交給靳晨。
她只得留下一張字條:方婧婧。
只有這三個字。
并署上名字:陳果。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年假過的真是非常快,今天都初四了,哦耶,過的可真快,又要快上班了,真是煩惱呀,哈哈
☆、048
她不信靳晨看到“方婧婧”三個字會一點都沒有動靜,他不是說是她的未婚夫嘛,呵呵,未婚夫哦,聽上去好像是件挺有意思的事,經歷過被替換的事後,對什麽都抱着一種謹慎的懷疑态度,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晚上一個人在家。
段兌出差,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打電話去關心他,壓根兒沒必要,她對“扮演”成為合格的妻子沒有耐心了,——本來就不是人家的妻子,何苦在如今這個時候還要裝?
只是,偌大的空間,隐隐地有了些寂寞的感覺,好像段兌以前壓根兒就沒有出過差似的,其實這兩三個月裏他出差也很頻乏,可能是她矯情了。
矯情這種東西,其實沒必要,她翻了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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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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