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回頭,才看到是靳晨,頗叫她意外

們大大方方地打招呼,而下一秒她立即想到自己是方婧婧,那種想法瞬間煙飛灰滅,她甚至連阻止的勇氣都沒有,因為她不是陳果。

她本來就占了別人的身份,以至于讓她沒有底氣,嘴裏幹幹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就那麽呆呆地蹲在車身邊,不敢擡頭去看,也不敢再看一眼。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一直蹲在那裏,直到手機的響動把她給驚動,拿手機的時候,她還差點因為蹲得太多而站不起來,——嘴角露出一絲苦澀,不是她的就是不是她的,即使她那麽貪婪地曾經希望過這就是她的生活。

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

她清楚了,再沒有比這一刻更清楚。

“我、我就過、就過來……”她回答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即使她想控制,也控制不了,根本就是從內心來的讓她顫抖,“就在對面,我走過來,你稍等我一會兒。”

“怎麽了你?”

她不理會手機那端靳晨的疑問,果斷利落地掐斷了通話,踩上斑馬線走向對面,而此時,她的眼裏已經看不到那對身影,已經消失在她視線範圍。

她走得更果斷,仿佛所有的事都與她無關。

展館的後面,有個露天的樓梯,直接通往三樓,她往上走時還下意識地往下看了一眼,清楚地看底下的東西,幸好她還沒有懼高症,鞋子踩在鐵制的樓梯,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即使放輕了腳步,聲音還是很重。

三樓的入口,厚重的防盜門堵住去路。

她拿出手機,剛要撥號碼,門就打開了,站在她面前的一臉欣喜的靳晨,他就穿着襯衣,最上面兩粒扣子沒扣上,胸膛在襯衣間若隐若現——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靳晨連忙來拉她,“快進來,快進來,還站在外面做什麽?”

她順勢就走了進去,三樓與底下的樓層不一樣,下面的樓層是展館,三樓更像是私人休息室,以舒适為主,溫暖的色調,能讓人放下煩惱,她走進去時,确實有那麽一點點的好受些。

“喝點紅茶?”

他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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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那裏,空間挺大,擺着他的畫架子,不僅是畫架子還有更多的東西,全是他創作時需要的東西,就那麽堆滿了一地,她還試着不要踩到那些東西,——跟戰鬥似的才找了個地方坐下,腦袋裏突然間湧現一種沖動,這沖動促使她開口道,“不要,來點白開水。”

靳晨聞言,笑意更深,拿起電水壺,開了水籠頭,讓水先放了一點兒,再去放滿電水壺,“那你得等一會兒。”

她看着他将電水壺放到插座那裏,并通上電,并沒有要幫忙的意思,視線很快地就掃向他被蓋住的畫架子,畫布上只有一點兒顏色,似乎才起了個頭——

她慢慢地收回視線,對這些什麽畫作的根本不感興趣,當然,別人創作的熱情是值得尊敬的,“你在畫畫?”也就那麽一問。

“對,”靳晨顯得很興奮,随性地坐在床沿,将腳邊的散亂衣物給踢開了些,“我這裏太亂了,不太好意思。”

她只是一笑,并沒有發表意見,別人亂是別人亂,與她有什麽幹系,到不如直接問,“你說我跟你未婚妻很像?”

他動作一滞,卻是迅速地反應過來,“是呀,很相像,不止是相像,幾乎是同個人。”

“是這樣呀?”她笑笑,朝他擠眉弄眼的,“有沒有照片什麽的,能讓我看看嗎,我有些好奇。”

“照、照片呀?”他的口氣有些軟,并沒有底氣,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我手頭沒有照片,剛回國的緣故連家都沒空回,照片全在家裏,也許我叫孔芳發過來一張給你看看?”

聽着就心虛,她哪裏會相信這個,未婚夫沒有未婚妻的照片,這種話騙鬼呢,只是有些好奇他為什麽扯這種謊,“不用,我也就是好奇,你跟她訂婚了?”

“是呀,”靳晨沒有猶豫地回道,好像那就是事實,“我跟她訂婚了,早就訂婚了,後來我出國了,本來打算回國後就結婚……”

“你們不是出國前就分手了嗎?”她迅速地截斷他的話,單刀直入地問他,“我聽說你出國前你們就分手了。”

“沒有的事。”靳晨瞬間站了起來,大聲地反駁道,“你哪裏聽說的亂話,我才沒有跟婧婧分手,我才沒有!”

聽着更虛,只有心虛的人才會這麽大聲地想要掩飾他的內心,她不由得這麽想,越想越覺得他在說謊,還放緩了語氣安撫他,“沒分手就沒分手,我也就那麽一聽說,你不用這麽急,真的,別這麽急,你知道沒分手就好了。”

“本來就沒有分手。”靳晨對于這個很認真,視線落在她身上,将她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眯起了好看的眼睛,眼珠子近乎琥珀色,“我一直不同意,她非要跟我分手,說受不了我——”

說到最後的話,他的聲音有些低,甚至于有些憂傷的感覺。

是的,憂傷,讓她頗有些尴尬,雙手本來放在膝蓋上,這會兒,她不知道要放哪裏,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麽魅力,叫男人一直這麽惦記着,——手局促地放在身側,她試圖鎮定,“為什麽呢,你這麽好,這麽有才華,她為什麽要同你分手?為什麽呢?”

“你看看我這裏?”靳晨指着這房間叫她看。

她又看了一眼這房間,着實沒有發現什麽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雙手一攤,表現自己不太懂他的話——

“我不整理,老是她來整理,她不願意這樣子跟我生活一輩子,”靳晨苦笑地說,沒同她隐瞞,“你看沒個整理的人,房間都成這樣了。”

聽得她真想罵人,合着是給他打掃的老媽子功能?

難怪要分手!

她一點都不同情他,眉頭皺皺,一臉的嫌棄,“你是得找個能無怨無悔給你整理東西的人……”

聽着很真誠,但是誠意都沒有,還有她臉上十足的嫌棄,都叫靳晨仿佛看到了當初的那個人,——他幾乎是着迷地盯着這張臉,當初她也說了這句話。

但是他的目光瞬間就冷卻了。

“你說的對,”他也承認,除了他腦袋裏的那些靈感,還有他的手,好像他這個人一無是處,在國外那些年,他是怎麽過來的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我是在找能一起生活的女人,而不是來伺候我的人。”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她把自己這話當成恭維他,滿臉的笑意,朝他豎起大拇指,慢慢地她放緩了口氣,就跟老朋友似的,“能跟我說說方婧婧的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短短要跟我媽去看燈會了,別驚訝我們這裏過的就是十四夜,不過十五,哈哈

☆、052

“為什麽你想要知道她的事?”靳晨疑惑地看向她,“就因為你們長得一模一樣,就想知道她的事?”

他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人心。

她并沒有躲避他的眼神,反而坦然面對,“是件奇怪的事嗎?”

他反而搖頭,“并不是。”

“那同我說說嗎?”她這麽直接,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他還是搖頭,“我好像沒有什麽事能同你說的。”

口氣還有些遺憾,聽得她覺得怪怪的,“是不想跟我說嗎?”

“那到是沒有,她不懂藝術,”他說道,神情多了些懷念,有些溫柔在他的臉上,“她只喜歡吃,想要出本美食的書,我當時沒能力幫她出書,現在收集她當時留下的東西,想給她出一本呢……”

她心裏默默地,“還是不要了吧,她人都不在了,你替她出什麽書,她都是見不到的。”

“我只打算印個幾本,燒到她墓前。”靳晨說得理所當然,“聽說有出什麽叫個人志的東西,算是給她出個人志吧。”

聽得她無語,原來是這個意思,她還要以為真出書呢,真是扯蛋,虧得他還說得正爾八經,她剛才還怕浪費他的錢,結果竟然是這樣子,不由松口氣,但是還挺不禮貌地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時間跟地方都不對,她還真想朝他比食指。

“她的墓在哪裏,我能去看看嗎?”她問,深呼吸一口氣後,她才問的這麽理智,“跟我一塊兒出車禍,她卻走了,我活着,讓我非常想去看看她。”

“就在本市東邊的公墓。”他并沒有隐瞞,直接說出來,看向她的眼神又變得有些叫人琢磨不透,“不要讓孔芳知道,他并不喜歡別人去打擾到她。”

東門的公墓?她腦袋裏沒有印象。

好像從來就沒有去過公墓,她連本市到底幾個公墓的點都不知道,更別提公墓在哪裏了,她牢牢地記着,“謝謝你的忠告。”

“也不算什麽,”他說得很大方,好像真沒有什麽事一樣,看着她,好像有什麽話要說,又沒說。

他那點猶豫,她還能看不出來嗎?

“你有別的事要說?”

“沒、沒有的事,”他連忙否認,“我是那種把別人的事随便亂說的人嗎?”

話雖這麽說,瞧他的表情,到是欲言又止的,像是真有什麽話要說,——叫她覺得挺好笑,又有些讨厭他這樣子不幹脆,“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我也不是這種人,你說的話,肯定就爛在我嘴裏,不會有第三個聽見,就算有第三個聽見,那也老天聽見的,俗話說,人在做,天在看,老天肯定要知道的——”

“……”他一臉的無語。

“哈哈哈,”她到不避諱,就這麽大笑,還大方地邀請他,“我明天去公墓,你要一塊兒去嗎?”

他搖頭。

她瞬間露出訝異的表情。

“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去了會心情不太好。”他輕咳一聲解釋道。

她收回訝異的表情,“也是,據說藝術家都是脆弱的,你這麽有名,可能更脆弱。”

“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他似乎拿她沒辦法,就對着那張臉,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你說的對,我一直挺脆弱的,這麽多年了,也沒能覺得跟她是分手了。”

“咳咳咳——”她突然間幹咳起來,有些被他給吓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嘴,“你、你不跟我、跟我開玩笑吧?”

“當然是跟你開玩笑的。”靳晨立馬收回話,收得自然,這麽個年紀還能露出小男孩一般的笑臉,“我只是習慣了她而已,失去了不習慣罷了。”

沒有人真能等一輩子,即使別人能,他也沒能等,喜新厭舊,大概是他的缺點,也是她的悲哀——他甚至沒辦法同孔芳說,當年,不是她跟我分手,是我跟她分手的。

為了更美妙的理想,他遠走高飛。

而她待在原地,并不能跟上他的理想,所以她被抛棄了,——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畫架子,因為抛棄了她,才獲得的成功,有那麽一刻,他甚至在想,也許早就該抛棄了。

“真是憂傷的事呢。”她忍不住說,沒覺得這個男人對曾經的自己的有過多少愛意,從他的眼睛,她完全看不出來,“功成名就後還會找不着傻大頭嗎?有的是願意為你犧牲一切的人。”

他起身去倒開水,遞給她一杯,也給他自己一杯,雙手捧着熱燙的茶杯,不無有些小得意,“想畫什麽樣的?我送你一幅。”将話題扯開,他并不想繼續這種話題。

“給我免費畫?”她問,也沒有打算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那個話題有些揪心,盤腿坐好,雙手捧着杯子,感受着杯子裏的燙意,“這樣能行嗎?”

“不行。”他果斷地拒絕,并跟她提出要求,“我送一幅給你,你當我的模特兩天怎麽樣?”

“什麽樣的模特?”她還是挺感興趣,感興趣之前必須要問清楚,眼睛全是笑意地揶揄他,“別跟我說是人體模特,要脫光光的那種?”

“不,就側躺着就行。”他只要畫她的臉,記憶中幾乎壓箱底的臉,“我需要畫一張側睡的女人,上次的模特太煩人,一點職業道德都沒有,打着當我模特的旗子,差點把我當成……”

他不無埋怨。

她卻是半點想聽的興趣都沒有。

腦海裏似乎湧起好多畫面,她坐在那裏,他在畫,——然後畫面一變,模特不是她,而是別人,另外一張張鮮活的面容,年輕美麗,從來不重複。

她甚至能抓到他在同女人親熱。

據他說,那是缪斯的靈感。

一時間,她的頭疼得厲害。

手裏捧着的杯子,根本拿不穩,傾斜了一下,熱燙的茶水就這麽倒在她的手上,——她好像察覺不到疼意,就那麽用手揮去水珠子,将茶杯往邊上一放,眼神都變冷了幾分,“你現在到是潔身自愛了?”

完全是諷刺的話。

讓靳晨震驚地瞪大眼睛,似乎在她的臉上看到曾經的方婧婧,那個被他抛棄的女人,從眼神、從表情,無一不像,“你……”

話到嘴邊,他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什麽我的?”她斜眼不屑地看他,“這麽多年,你還這麽個死德性,還到處跟人說我是你死去的未婚妻,真是受夠了,你的臉比別人都大是吧?還是你東西比別人粗?毛病!”

她站起來,把杯子一摔,也不管是不是會弄濕他的房間,反正他的房間這麽壞,她走過去一腳就踢向他的畫架子,踢倒了還不解氣,還将上面的畫布給扯下來,回頭看他似乎被吓住的表情,她幾步就過去,一把就揪住他的領子,“把你那幅破畫給我,沒征得我的同意,你就敢把我往牆上挂?”

領子被揪得死緊,都卡在他脖子間,讓他的呼吸有些困難,他卻沒掙紮,男人的力氣先天上對于女人就優勢,他卻沒掙,兩眼就瞪着她,不是瞪,或者說是驚喜也行,瞳孔慢慢地放大,那種驚喜也越來越放大——

“婧婧?婧婧?”

他大叫,失聲大叫。

她被他吃得都快要耳聾,兩手恨不得就捂住耳朵,腿一勾起,就往他腿間撞去——他立馬就捂住那裏,直不起腰來——

臉漲得通紅。

“不然你以為是鬼呢?”她往後一坐,坐在床沿,就那麽冷冷地看着他,“國外那麽多年,還是這個德性,真是不一般呀?”

“你?”他疼得直冒冷汗,這麽重的下手,也只有她才幹得出來,才讓他相信這是方婧婧,可他的腦袋裏實在整理不出來一些有用的東西,“你真是?怎麽會?”

“怎麽就不會了?”她依舊那副冷姿态,腳将腳邊的東西都踢開,“就你這個人渣都能揚名國際了,我活着又是什麽稀奇的事?”

“我?人渣?”他慢慢地站起來,才站起來又蹲了回去,兩手捂着脆弱的部位不肯放開,“你還真的能下得了腿,萬一我不行了,你賠我?”

“我這是為民除害。”她絲毫不同情他,滿臉的嫌棄,“給我說說,我都葬在哪裏了?哪個方向?第幾排,第幾個坑?”

“你不會問你哥去?”靳晨也不是沒有脾氣,拖着腿回到床邊,往下一坐,又扯到那裏,疼得他差點又站起來,“當段家的媳婦,成為有錢人,是什麽滋味,很爽吧?”

“你以為我是你?”她睨着他,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他被激了,差點蹦起來,還是慢慢地冷靜下來,指着她,“你剛才一直在套我的話?”

“套什麽鬼,我用得着套你的話?”她根本不承認,“只是突然間想起來罷了。”

他盯着她,眼珠子動也不動的。

她也反瞪着他,跟比眼力好似的。

“你不會是失憶了吧?”他敵不過她的耐性,敗下陣來,雙手揉揉眼睛,“這麽老的橋段?”

就是這種電視演到俗爛的橋段發生在她身上,并不是受刺激失憶,而是她被人催眠了,她微微點頭,“還真讓你給說中了,有煙嗎?”

他還真去找煙,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樣的心态,還恭敬地替她點了煙,瞧着她指尖夾着煙,白色的煙霧籠罩着她的臉,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靈感似乎又回來了——

“媽的,還真是……”他低聲咒罵。

“什麽?”她沒聽清楚,狠狠地吸一口煙,再呼出來,煙味太嗆,好多年沒碰煙,她好像有些不習慣,“你說什麽了?”

“我什麽也沒說。”他迅速地否認,也沒看她,只顧看着被她踢倒的畫架子,“你走吧,我還要再睡會。”

“還錢。”她朝他伸出手,要得幹脆利落。

他立馬跟被強JIAN了似的跳起來,滿臉的戒備,“什麽還錢,還什麽錢?”

“你出國偷了我的錢,不還?”她什麽都記起來了,真是好笑,這個男人從小就認識,還真是青梅竹馬來着,就這麽個男人,跟她分手了,還把她卡裏的錢都取走了,“怎麽,我不找你要,你也不知道要還我哥?”

“不就是幾千塊錢?”他哼哼,“你那公墓還是我買的,要是抵錢的話,你還欠我錢呢。”

“我欠你錢?”她随手就抓起地上的衣服,朝他甩了過去“我欠你錢?我欠你錢了?”

他沒防備,讓她一下子就給甩到了身上,還真是疼,雙手縮了縮,不敢跟她硬碰硬,不是打不過她,而是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算了,是我欠你錢,你給我卡號,我給你打錢就是了。”

“還算說的是句人話。”她再吸口煙,“走了,祝你好夢。”

他能有個好夢才有鬼!

靳晨簡直要跪了,活的是方婧婧,那麽死的是……他都不敢想這事兒,怎麽會是這樣的,把他的腦袋弄得跟漿糊一樣亂。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今天下午沒啥事,就偷偷摸摸地碼字了,哈哈,給大家更新一章,給力

☆、053

方婧婧才不管他腦袋糊不糊塗,總之跟她無關的事,她只是很難受,難受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站在展館後面好一會兒,她才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握着手機的手,忍不住有些顫抖。

“嘟——嘟——”

手機裏傳來的聲音,并不是音樂聲,而是普通的“嘟嘟”聲,她聽着聲音,心一揪一揪的,慢慢地越揪越緊,緊得她像是快呼吸不過來——

“小果?”

段兌好聽且溫柔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裏,如同溫暖的春天般和煦,——而她卻覺得如墜入冰窖般,他叫的不是她,而是別人,不是她方婧婧,而是陳果。

她從來不是陳果。

“段兌呵——”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似乎非常的冷靜,好像從出生到這一刻都沒有如此冷靜過,“我想你了——”

“呵呵呵——”

段兌清脆的笑聲從手機那一端傳過來,聽得她緊緊地握住手機,好像不握住手機,手機便會從手間滑落,——她的嘴唇有些幹,忍不住地舔了舔了嘴唇。

“我也想你呢,小果,”他在說,“明天我就回來了,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東西,我給你帶回來?”

“你看着帶吧,你帶的我都喜歡吃,”她說話的時候,覺得自己都屏住了呼吸,仿佛一呼吸,她的情緒就會崩潰,“什麽都行,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麽的。”

“我聽媽說你辭職了,是不是有些累了?”

辭職的事,大家都知道,她也沒想過要隐瞞,只是聽着心裏不高興,“是呀,不想幹了,你不是要給我出書嗎,我想弄個筆名呢,不想用我的名字了,陳果,陳果,多不好聽的名字——”

她在試探。

“你的名字怎麽就不好聽了?多好聽的名字,要什麽筆名?兩個字簡簡單單的,誰都知道是你,不好嗎?”

他的聲音有些急。

卻讓她覺得嘴裏都發苦,嘴唇更幹澀,使勁地抿一下嘴唇,卻沒有任何緩解的效果,她只覺得握住手機的手,出奇的冷,像是被冰柱子凍住一樣冷,“我想叫婧婧——”

“什、什麽?”

他驚異的聲音。

她卻慢慢地沉靜下來,似乎手也不那麽抖了,心也慢慢地回到原點,不那麽激動了,像是看透了一切,再鎮重地重申一次,“我想叫婧婧。”

“什麽婧婧?”他驚怒地質問,“好端端的叫什麽婧婧,你是陳果,用什麽破筆名,這個什麽婧婧的有你的名字好聽嗎,快給我打消這個念頭……”

她立即掐斷通話,并把手機關機。

頭一次,她聽到段兌對她說重話,也沒有想過會要面臨這樣的時刻,這一刻,她的心裏難以名狀,擡頭看看天空,天色漸漸暗下來,夜幕已經降臨——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伸展了一下雙臂,又将雙臂往前一推,重重地一推,似乎要把所有的煩惱都推走,出書?出什麽書?以陳果的名義,她出什麽書!

她說了,她不是陳果!不是!

晚上九點的機票。

她早上就訂了,本來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走,而如今,她見過靳晨後,卻是果斷地決定去見孔芳,那是她表哥,跟親哥一樣的表哥,還有姑姑,姑姑年紀都這麽大了,而她卻讓她經歷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事——

臨上飛機時,她還往後看了一眼,——這城市的所有東西她都沒帶走,一樣都沒有帶,帶走的只有一張卡,那裏面是她入職公司辦的工資卡,裏面有些錢,是她攢下來的工資。

機票也是她用自己工資買的,而這張卡的名字還是陳果。

就是身上的衣服,她也是重新買了一套,不再是從衣櫃裏拿出來的成套衣服,是她自己用自己的工資買的,手機也換了,不再是新款的手機,而是換了國産手機,手機號更是換了——

好像要與這幾個月的生活一刀兩斷。

她做的極為幹淨。

不留下他的一絲東西。

她訂的是頭等艙。

只是沒想到還能在飛機上碰到熟人,這個熟人還是她避之不急的廉以欽,不是他一個人,還有他的助理,位子就在她的隔壁,她幾乎是看到他時,就閉上了眼睛裝睡。

長發擋住她的臉,她縮在那裏,與任何人都隔絕開來,似乎這個世界都與她無關——

她就閉着眼睛,起先是裝睡,後來是真睡着了。

還是被空姐叫醒的。

她還有些茫然。

身上蓋着毯子。

下意識地往邊上看一眼,原來坐着的廉以欽與他的助理已經不在,她解開安全帶,慢慢地站起來,腳步有些慢,似乎還沒有清醒,等真正站在地面時,她才真正的清醒過來。

機場裏燈火明亮,外面已經黑成一片。

她沒有一件行李,只有放在身上的一張工資卡,還有兩張十塊錢的人民幣,到提款機那裏試着取點錢,——才看到那機子外面挂着“故障”的通知。

想取錢還沒地方取,她還真是無語。

機場外邊一片黑暗,公交車已經停班了,只有出租車,從這裏到市區,起碼還得一個小時——她有些遲疑,而且她手中的錢肯定不夠。

到是有黑色的車子緩緩地停在她面前,叫她有些訝異地看向車子,——車子打開,下來的是廉以欽的助理,作了個“請”的姿勢。

她往車子裏一看,廉以欽坐在車裏,朝她淺淺地瞥過來一眼,極為冷淡——

也就是這份冷淡,讓她心安,再沒有猶豫,直接上了車子,——車子的空間狹小,她坐在車裏,與他中間隔着距離,助理坐到前面去了,車後座只有他們兩個人。

氣氛沉悶。

他沒有說話。

似乎情緒不太好。

她連呼吸聲都是小心謹慎的,生怕惹得他有什麽不對。

一路上,車子疾馳。

然而,氣氛依舊沉悶,車子像是彌蔓着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叫她想要随便找個話題出來,——“出差嗎?”

他瞄她一眼,漫不經心的,“嗯。”

極為簡潔,似乎不耐煩與她多說話。

讓她多少有些尴尬,——還是覺得比剛才氣氛要好一點兒,離市區還早着呢,再這麽悶着,多難受,努力地想搞些氣氛出來,笑開了一張臉,“我要回家了。”

還有些裝出來的小得意。

他的目光立即落在她臉上,——那種目光怎麽形容呢,有些利,更是尖銳,叫她的瞳孔莫名地一縮,還是硬着頭發再說道,“我本來就不是陳果,現在當回自己了。“

“真的嗎?”

他問。

聲音低沉的如同大提琴的低音,沉重地壓在她的身上,叫她的嗓子眼發幹,還有些緊張,——她的右手悄悄握成拳,并不緊湊,就那麽握着,湊到嘴邊,輕輕地咳了兩聲,仿佛這樣子才有底氣面對他,還挺直了胸脯,“當然是真的。”

“陳果的丈夫,陳果的財富,你都不要了?”他聲音一轉,不無惡意地問她,“白得的東西,不想要了?”

她卻被這點惡意給激得漲紅了臉,眼睛瞪着他,好像在看一個惡徒,“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要。”還是理直氣壯的回答了他。

他笑了。

一剎那間,如刀刻般的臉頓時柔和了起來,伸手碰向她的頭發,往她的頭頂一揉,“乖女孩——”

卻是誇她的話。

叫她有些摸不着頭腦,手卻下意識地去擋他的手,沒擋開他的手,反而叫他給握住手,她的手落在他手裏,顯得是那麽的小,而他的手,顯得是那麽的大,被緊緊地包裹住,好像沒有掙脫的機會。

“別人的東西,咱們不要。”他再一次說道。

讓她目瞪口呆。

不知道怎麽就從“她”變成了“咱們”。

傻愣愣地看向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卻笑着,志滿意得的,湊過去與她的額頭抵在一起,手放開她的手,落在她的腰間,圈住她個腰,“別怕,有我呢,什麽事都有我呢,段家什麽的,你都不要擔心。”

她聽得跟被雷震過一樣。

“什、什麽?”

她都有些結巴。

而她的反應在他看來就是太激動,是高興的太激動,“開心壞了吧?”

她瞪圓了雙眼,“你在說什麽破話?”本來想說“屁”話,這詞好像不太好聽,她就換了個詞形容。

“你願意上車,不就是這個意思?”

他不回答,反而反問她。

她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卻是慎重地将他的手硬是從她的腰間挪開,再認真不過地同他說,“你想錯了,我是身上沒錢,想搭下便車。”

作者有話要說: 外面的風挺大,太陽也挺好,隔着辦公室那一扇玻璃窗曬太陽,挺惬意,一出門就不怎麽美妙了

☆、054

054

他微挑眉,似恍然大悟般,“哦,搭便車呀——”

尾音拖得老長,跟唱大戲似的,不管別人怎麽看,反正她是這麽認為的,兩手捂住自己的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還是謝謝你的,至少你能讓我搭車,還是自願叫我上車的。”

她拿話堵車,又不是她攔的車,是他叫的。

還真讓她拿話給噎住了,有時候,他想,真讓人恨不得捂住她可愛的小嘴,叫她講不出那些叫人恨得牙癢癢的話來,不過,他自認是個極有修養的人,還是和善地問她,“要去哪裏?回你姑姑家?”

還真是叫他給說中了,她肯定不去父母家,自從他們把她扔給姑姑後,彼此之間再沒有往來的必要,各自再組成新的家庭,她就成了他們眼中彼此厭惡對象的孩子,哪裏還是他們的孩子——

所以她是多餘的,也就不要不識相地去打擾他們了。

只是這種事,她不想說出來,即使別人知道,她也不想說,有些難堪,被父母放棄的孩子,她姑姑沒放棄她,“嗯,你知道她住哪裏的吧,我看你調查的挺詳細。”

“多謝誇獎,難得能聽到你跟我說好話,”他裝作訝異的表情,手還誇張地作勢要清清耳朵,“真是了不得,我是不是聽錯了?”

她真無語。

“你到底是幾歲了?”她忍不住問他。

他一僵,眼神頓時淩厲了幾分,透着那麽點疏離。

她到不怕他這樣子,反而張大眼睛看着他,就等着他的回答,“你又不是女人,怎麽年齡都不能說?”

“……”他比她更無語,這麽多年的自傲生活,被她三兩句話就給打破,碰到的哪裏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媳婦,而可能是朵霸王花,“誰會不知道我年齡?誰會不知道?”

她還真沒注意過他的年紀,從在段家第一次聽說他時,還以為是跟段功差不多年紀的人,誰曾想見面時才曉得人那麽年輕,呃,是相對于段功來講,确實是年輕——

以前呢,她沒聽過,真的,廉以欽是誰都不知道,更別提接觸了,見鬼了,她幾乎都沒去那個城市,——待了幾個月的城市,難怪那麽的陌生。

“我以前都不知道有你這麽個人。”她老實說,并沒有上趕着去恭維他,雙手滑落下巴,拖着下巴,嘆口氣,“我的經歷可以寫一本小說了,你可以寫兩本了。”

她的是純小方模式,他的是成功模式,完全不同。

還有人不認識他,不知道他?這個事本來是極其正常的事,可讓她一說,怎麽就覺得這麽個別扭呢,廉以欽前三十幾年也沒有感受到這種滋味,如今卻一下子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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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