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破碎的

? 離婚的手續辦得很快，季晨曦沒有時時去關注，他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到底是希望這份手續可以辦的快一點，還是慢一點？也可能其實都無所謂了，因為最後的結局早就已經注定，至于說這個過程，就算被無限拉長，也就僅僅只是多了一些時間去相互折磨。

而當最後真的全部手續都辦完，那份結婚證書也換成了另外一種版本時，一個屬于楊柳和季晨曦的家庭也随之不複存在。

楊柳堅持不要任何東西，只收拾了屬于自己的行李，簡簡單單的兩個皮箱，根本裝不下他們之間的所有回憶。

但那已經是楊柳要帶走的全部了。

之所以季晨曦沒有堅持，一是因為想要成全楊柳，二來他也記得自己曾經送過楊柳一些珠寶，就光是他們訂婚時他送的那一套藍寶石的首飾，市值最少也要上千萬，他想楊柳最起碼也是衣食無憂，可以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

只是季晨曦根本就不知道，楊柳所說的不要，也包括了這些，她把季晨曦送給她的那些東西就留在了保險櫃裏，根本就沒有帶走，只是季晨曦沒有去查看也沒有注意罷了。

楊柳要走的時候季晨曦說要去送她，但楊柳沒有接受，她對他的冷淡随着時間的推移不減反增，季晨曦對這樣的她簡直陌生到了極點。

從他們交往到結婚這幾年下來，楊柳幾乎沒怎麽變，無論是氣質還是外在，但同時她又可以很多變，在需要的時候，她可以随意的轉換，陪着季晨曦出席各種各樣的場合，适時的将自己調整到最為合适的狀态。

她的聰明和高情商在所有時刻都非常适用。

但無論怎麽變，季晨曦都不曾見過這樣冷淡的楊柳，原來她也可以做到拒人于千裏之外。

她的溫和，她的柔軟，也可以被收拾的那樣幹淨，只剩下讓人沒辦法靠近的層層圍牆。

這段時間季晨曦都住在酒店裏，是一直到楊柳要搬走的這天他才搬回來住。他們的這間別墅雖然沒有季家大宅大，但客房也有六七間，卻并不适合于季晨曦居住。

他不是客人，無論是他們的關系轉變前還是轉變中還是轉變後，他都不是這個家的客人。

“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任何事情任何時間都可以。”既然楊柳不讓他送，季晨曦只好送她上出租車，并且在臨行前叮囑着。

“好。”雖然應了，但楊柳的回答卻帶着敷衍，這讓季晨曦有些失落，卻又無言去反駁，只能讓開位置看着那輛載着楊柳離開的車子遠去。

楊柳走了，這個屬于他們的家也空了下來，這和楊柳帶走了多少東西完全無關，只是因為少了楊柳這個人。

季晨曦一個人坐到客廳裏，這一坐就坐了很久很久，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實在太難讓人忽略，明明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但就是因為少了一個人又都完全不一樣了。

點燃了一根煙，季晨曦剛抽了兩口就突然猛烈的咳了起來，喉嚨火辣辣的難受。他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喝了幾口後終于好了一點。

他原本想再回到客廳裏，可随即他便又意識到，回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他沒什麽可做的，也壓根沒有什麽想做的。

苦笑再一次攀上季晨曦的臉龐，與此同時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水杯，然後下一刻他猛的擡起了手，将被子狠狠的砸在了牆上，破碎的玻璃和裏面的半杯水一起四散開來，有一枚碎片擦過季晨曦的眼眶，留下了一條細細的血痕。

楊柳與季晨曦離婚的消息被封鎖的很好，并沒有曝光出來，但身邊的人是瞞不住的，比如說宋岩他們。

對于這個消息他們都感覺很震驚，他們不知道前因後果，對于季晨曦和楊柳的印象還留停在季晨曦說他們很好上，現在聽聞他們突然離婚了，而且還是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自然都很意外。

他們去找了季晨曦，而他的狀态差到讓他們根本就沒辦法插科打诨，對于他們之所以會離婚的原因也有些沒辦法問出口了。

可就算他們沒問，等馮桑榆主動聯系了他們并且将他們約了出來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馮桑榆回來了，那個季晨曦曾經深愛的人回來了，季晨曦便與楊柳離了婚，一個幾乎沒有什麽多餘情節的故事。

“我單獨約你們出來，是想向你們了解一些事情，關于晨曦和他前妻的。”馮桑榆已經成功的得到了她想要的，季晨曦自由了，他不再是別人的丈夫，可他卻不願意見她了。

對此馮桑榆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離婚也不是一件小事情，季晨曦需要一段時間的過度也算正常，可是馮桑榆不希望這樣狀态一直持續下去，她希望季晨曦能夠真正的，徹底的走出來。

所以她來找季晨曦的朋友們，他們一直都在他的身邊，知道他的事情，自然也清楚他和楊柳之間的交往過程。

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馮桑榆想要把季晨曦徹底的拉出婚姻的陰影，當然要清楚他們都發生過什麽，又是怎樣相識相交甚至是決定相伴終生的。

馮桑榆的話音落下後就聽到了一個人的冷哼，滿是不屑和鄙夷，馮桑榆不悅的看過去，卻發現竟然是韓暮遠。

在她的印象中韓暮遠內向的過分，臉上總是沒什麽表情半天都不會說一句話，更不會有如此外露的情緒表達。

而且不光是這樣，韓暮遠甚至直接就站起身，在他們其他人的目光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真的是完全不給馮桑榆留半點面子。

韓暮遠的舉動讓馮桑榆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起來，很少有人會這樣對她，就算她是請他們幫忙，也不代表那個韓暮遠就可以這樣不把她放在眼裏。

默默的心中記下一筆的馮桑榆轉而将目光放在了趙澤凱和宋岩的身上，比之剛剛要多了一些壓迫感。

宋岩心下沒有了主意，他雖然平時口沒遮攔但也知道這個時候最好少說話為妙，便只是默不作聲。

趙澤凱看了看宋岩坐在那理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他竟然也學會了看眼色沒有亂說話，趙澤凱很有些老懷安慰的意思。

“桑榆，我們好久沒見了，怎麽一見面就這麽嚴肅啊？”比起宋岩，趙澤凱則會說話很多，也更加淡定許多。

“我沒有嚴肅，是你們的朋友不給我面子，那你們倆呢？也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馮桑榆的心情欠佳，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給宋岩和趙澤凱看，她以前就是這樣，我行我素的厲害，不然也不會直接不告而別。

“嗨，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我們可是老朋友了。”深知馮桑榆性格的趙澤凱依舊笑笑的，但心中卻是覺得馮桑榆出國這麽多年竟然是一點都沒變，還是大小姐脾氣說一不二的，完全不會退讓半步。

“我們是老朋友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當初可就不怎麽喜歡我，在晨曦面前也沒少說我的壞話吧？”馮桑榆根本就不吃趙澤凱的這一套，用手撐着下巴姿态帶着一點點傲慢。

聽聞的趙澤研還是笑，笑容的用處實在太多，他已經漸漸的摸出了門道，例如說不想回答的時候就可以用笑來化解，然後直接展開下一個話題：“晨曦那個人你應該了解，心思深對誰都不願意輕易袒露，就算我們是他的朋友也不可能什麽都知道，更何況戀愛結婚那都是兩個人的事，我們也不能總跟着瞎摻合對吧？”

他說他們不會跟着摻合楊柳和季晨曦，那麽現在就也不會跟着摻合他們三個人的更為複雜的關系，也就是一種變相的拒絕。

趙澤凱的話說的晦澀，但馮桑榆還是聽得明白。

她略微挑了一下眉頭，和趙澤凱完全相反的直接了當：“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打算告訴我是吧？你們這是要站在楊柳那一邊了，就這樣還好意思和我說老朋友？”

就算宋岩一直沒說話，馮桑榆也沒放過他，已經變得犀利的目光照樣落在他的身上，他感受得到，但因為他和趙澤凱的觀點完全一致，而趙澤凱已經說了出來，他便也就沒有再表态，免得撞到槍口上。

“我們沒有站隊的意思，其實這件事情和我們也沒有多大的關系不是嗎？晨曦的感情生活我們又左右不了，我們只是他的朋友而已。”和宋岩的逃避不同，趙澤凱糾正了馮桑榆的話。

“我懂了，你們只是季晨曦的朋友，你們只會做對他好的事情，可你們又怎麽知道現在幫我不是在為他好呢？你們也該知道他有多愛我。”說到最後的馮桑榆露出了一些自信的，屬于勝利者的笑容，讓依舊在看着她的趙澤凱覺得有些刺眼。

趙澤凱也沒有再說話了，此時的沉默已經代表了他的态度。趙澤凱曾經想把話說的漂亮一些，至少留點餘地大家都不為難，但馮桑榆卻極盡能事的将事情都一一撕開，完全沒有考慮過對方。

眼見着其他兩人都不打算再說話，這次的見面也就沒有了再繼續下去的必要，馮桑榆扔下一句“我們後會有期”之後就離開了，而宋岩則跟着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個女的還是這麽難纏。”宋岩感嘆着，然後一邊看了看窗外已經坐進車裏的馮桑榆一邊接着說道：“這麽看來還是楊柳好一點，至少好溝通很多，不會讓你覺得她好像下一刻就要吃了你。”

宋岩随口一說的無心之言卻讓趙澤凱的心中一動，馮桑榆和楊柳，真的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極端，一個上善若水，一個風雷霹靂，而季晨曦現在的選擇真的是他所需要的那一個嗎？

又或者，也許需要的與想要的，本來就并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