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糾結纏繞

? 離婚之後的一個星期季晨曦過得可謂是渾渾噩噩，季茂德和江月寧自從知道他和楊柳已經辦理了離婚手續之後就切斷了和他之間的所有聯絡，每次季晨曦打電話過去都會被管家攔下來。

他們還在生氣，雖然他們是他的父母，心中多少會偏向于他，但在這件事情上面，功過是非太過明顯，就連他的父母都無法原諒他。

其實季晨曦也沒辦法原諒自己，他也有是非觀念，他的自私和同時存在的愧疚讓他被兩邊拉扯的裏外不是人。

所以他選擇和煙酒度日，簡直有些醉生夢死的味道。

宋岩他們來找過他，可他現在無心去應對朋友，對于他們說了些什麽也沒有聽進去多少，唯一記得的，只有韓暮遠那雙冷到了極點的眼睛。

季晨曦不明白，在很久以前就不明白，韓暮遠為什麽會突然如此在意他和楊柳的事情，他還曾經萬分直白的警告于他，不要做傷害楊柳的事情，可是最後他并沒能做到。

可就算季晨曦想要繼續頹廢，生活也并不給他這樣的機會，公司的事情迫在眉睫，季晨曦要是再不處理怕是就要出大事，于是就算季晨曦不想，他也依然要回到他的位置上。

他不僅僅是他自己，這個問題他再就已經想清楚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舍與得之間，總要做出權衡。

他曾經在關于自己的理想和事業上選擇了自己的得，舍棄的他父親對他的期望，之後的代價無疑是慘烈的。

而現在呢，他又在感情的舍與得之間選擇了他自以為的得，從而舍棄掉他的婚姻，那麽這一次呢？他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季晨曦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只是他相信因果報應罷了，那樣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從而得來的一段感情，真的不需要付出些什麽？

季晨曦覺得不可能，他已然做好了準備。

雖然季晨曦回到公司去上班了，一切看似也都恢複了正常，但他還是沒有去見馮桑榆，盡管馮桑榆已經給他打過許多次電話。

季晨曦覺得自己還沒有調試好從一個丈夫的身份跳脫出來再去面對另外一個女人，哪怕這個人是馮桑榆。

他還需要時間，至少能夠将自己紛擾的心沉澱下來，但馮桑榆卻沒打算給他這個時間。

一天季晨曦剛剛下班還沒等上車，突然看到馮桑榆竟然就等在他公司的樓下，長長的頭發在有些涼意的風中飛揚着。

“你怎麽來了？”見狀的季晨曦快步走了過去。

“我不來你肯接我的電話嗎？”馮桑榆的耳朵都凍紅了，眼睛裏有埋怨的味道。

“快上車吧，我送你回家。”季晨曦說着就要去拉馮桑榆，但是卻被馮桑榆給掙脫了。

“不用你送，我來是想告訴你，明天請假陪我去一個地方，你要是不來，我就立刻做飛機回美國，機票我都買好了。”馮桑榆的目光直直看着季晨曦，不躲不閃，逼迫的明目張膽又光明正大。

季晨曦沉默了一會兒，眉頭下意識的微微皺起。他明天還有兩個非常重要的會議，而且不光是這樣，他也不太喜歡馮桑榆此時此刻的方式，但就算如此，季晨曦也還是點了點頭。

算了吧，既然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還談什麽沉澱或者是需要冷靜的時間，現在的他，哪裏還有資格去要求別人。

按照約定的時間見了面之後，季晨曦便在馮桑榆的指引下一路将車子開了的郊外，旁邊的景物慢慢熟悉起來，一些有關于過去的回憶也與眼前的景物開始漸漸重合。

這是在郊外的一條溪邊，季晨曦在高中的時候曾經和馮桑榆一起來郊游野營，那天他第一次親吻了她，在夜晚的繁星下面，就好像那片星空也為他們做了見證。

馮桑榆用心良苦，她甚至還提前讓人準備好了野營需要的一應物品，季晨曦看着她期待的臉，露出了一個稍微輕松了些的笑容。

故意而為之的馮桑榆帶着季晨曦遠離了他熟悉的生活環境，跳脫出周遭那些涵蓋了之前那段婚姻生活的一切，來到了一個只專屬于他們的地方，然後再陪着他一點點聊着他們的過去，找回那些他們之間的美好。

事實證明馮桑榆的想法是成功的，郊外的清新空氣和煥然一新的場景都讓季晨曦不再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之中，心胸開闊了許多。

晚上他們又直起了帳篷，兩個人仰面躺在帳篷中只把頭露出來好能看到夜空中的星星。

現在不比幾年之前，天上能看到星星的時候屈指可數，但今天他們的運氣還算好，竟然就真的被他們碰到了那寥寥無幾的好天氣。

馮桑榆說她在美國的幾年總會看着星星想他，有的時候也會很恨自己，當初為什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可随後她又覺得如果不是那樣的後悔，她恐怕也還不能像現在這般堅定自己的內心。

然後她又說她其實覺得很對不起楊柳，雖然楊柳在她不再的時候霸占了季晨曦身邊的位置，但她知道其實季晨曦的心裏一直愛的還是她，所以她覺得抱歉。

不是馮桑榆太過自信，而是被人崇拜珍愛對她來說實在習以為常，而當初季晨曦對她的愛意是那樣的堅貞，也成功的讓她相信了所謂的天長地久。

她是相信的，可當時的她并不在乎。

原本一直都沒怎麽說話的季晨曦聽到這裏時開口，說了一句：“你是你，她是她，對不起她的人是我，和你無關。”

季晨曦的這番話讓馮桑榆懸了一天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她覺得季晨曦這話完全就是在袒護她，不想她有心理負擔。

馮桑榆輕輕的笑，她長的甜美，每次笑起來的時候就更是好看，然後她就帶着這樣的笑容慢慢的湊近季晨曦，一點點，将自己的嘴唇印在季晨曦的嘴唇上。

清淺的，純潔的，一個幹幹淨淨的吻，也讓人無法拒絕。

季晨曦能感覺得到馮桑榆的用心，也知道她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實在難得，他都知道，也願意去珍惜，而當馮桑榆吻上他的時候，季晨曦也能清楚的體會自己的心悸，他還是對馮桑榆沒辦法冷靜與克制。

從郊外回來之後季晨曦的狀态好了很多，雖然每次回家依然還會忍不住的覺得冷清和空曠，可馮桑榆給了他很好的安慰。

他心頭的大石并沒有消失，可是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季晨曦不想要兩邊都傷害。

他們沒有說什麽重新在一起的話，只是會時常約出來見面，吃個飯聊聊天，有時候季晨曦還會去馮桑榆的公寓裏坐坐，甚至是呆到很晚才離開，卻也每一次都會離開。

有幾次馮桑榆也會有意無意的暗示季晨曦留下，但季晨曦卻始終都沒有那樣做。

盡管季晨曦總是不停的告訴自己，馮桑榆就在他身邊，他心心念念的人終于屬于他，可有些事情是真的沒辦法當作不存在。

他終究還是變了，尤其是在經歷了一場婚姻之後，那種原本好好的一個家庭卻硬生生分崩離析的感覺，實在有些刻骨銘心。

然後就好像上一次馮桑榆的突然出現一樣，馮桑榆不是一個會坐以待斃的人，她能感覺得出季晨曦的疏遠，然後這份感覺随着時間的推移并沒有減少的趨向的時候，馮桑榆開始有些憤怒。

這天她再一次暗示季晨曦留下，這時候距離季晨曦離婚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之久，可他們之間卻還相敬如賓，這讓馮桑榆簡直喪氣的想要摔東西。

她沒辦法忍受，而當這一次她的暗示已經明顯到近乎是明示，但季晨曦卻依舊只當作沒看到的拒絕了的時候，馮桑榆把話挑明了。

“季晨曦，你已經離婚了，現在作出這副樣子到底是給誰看？”馮桑榆從沙發上憤然起身，目光由上至下的俯視着季晨曦。

聽聞的季晨曦對于馮桑榆會有這樣的情緒并不感到意外，他想要安撫，但又感覺到了言不由衷。

“你到底還能不能變回以前的樣子，還是說你的那個前妻真的給你洗了腦了？”馮桑榆真的試過了，她放下過身段，也試過懷柔的潛移默化，甚至換上了性感的衣服，但季晨曦始終無動于衷。

深深嘆息的季晨曦再一次感覺到無力，有些事情就算是裝作恐怕也違背不了自己的內心。

他和楊柳從戀愛到結婚也已經幾年的時間了，算一算比起他和馮桑榆真正在一起的時間已經多出了不知道幾倍，想要完全放下，又談何容易？

可這些話他沒辦法向馮桑榆說，他不期盼理解，所以他只能更深的收斂自己。

他将馮桑榆摟了過來，讓她感受他的懷抱，然後在她的耳邊低聲說着：“你覺得我的懷抱變了嗎？我還是不是以前的我？”

随着季晨曦的舉動，馮桑榆就像是一只被安撫下來的小獅子，突然就乖順了，感受到馮桑榆的變化的季晨曦一邊慢慢閉上眼睛，一邊想着，也許真的是時候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