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景誠到家的時候,景父正陪着小女兒玩,五十多歲的人,趴在地毯上,景琰嘴裏喊着“駕——駕——馬兒跑——”

景誠冷笑地看着這一幕,人老了,心倒是越來越童真了。

景父看到兒子,面子上挺尴尬的,一邊哄着女兒,“琰琰啊,去念詩好不好?背詩給哥哥聽。”

“好。”景琰跑到景誠的腿邊,“哥哥,我會背《靜夜思》。”

景誠對這個妹妹沒有多大的耐心,可到底是個孩子,他敷衍了幾句。

景父看着兄妹倆的互動,眉眼直皺。景琰想要景誠抱抱她,景誠長臂一伸直接把她給擋在一旁,一臉嫌棄,景父看不下去了,“小誠,你以後也要做爸爸的。”

景誠臉色淡淡的,“可景琰只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再說了,孩子也得看和誰生吧?他是典型的愛屋及烏的人。

“你!”景父皺起了眉,把景琰叫過來,“琰琰,和阿姨去看動畫片,爸爸和哥哥有話說。”

景琰眨巴着眼睛望着景誠,“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琰琰一會兒請你吃好吃的。”

景誠摸了一下小不點的頭,頭發這麽少,竟然還紮了一個小辮子,可真是難為她了,再看看他爸的光頭,他笑了。“去吧。”他落落地坐下來。

景父倒了兩杯茶,“嘗嘗,杭州茶園送來的。”

景誠喝了一口,“也就那樣。”

“成天喝那些花花綠綠的酒,你懂什麽。”景父越發覺得這個兒子不像自己,“說吧,來找我什麽事?”

景誠思量了一瞬,“爸,幾年前喬叔那件事,你知道個中詳情嗎?”

景父臉色一變,“無緣無故怎麽提到這事了,很多年了,記不清了。”他意味深長道。

景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記得那時候喬叔來找過你。”

“喔——是嗎。”

景誠冷笑,“喬叔出事,你參與了嗎?”

“胡說什麽呢!”景父板着臉。“你從哪裏聽到的亂七八糟。”

父子倆冷眼相對,氣氛變得凜冽起來。景父知道小誠在試探他,“小誠,你到底想問什麽?”

景誠聳了聳肩頭,“我只是确定一下你有沒有參與設計喬叔。”

“你就這麽看我?”景父胸悶。

景誠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那麽秦家呢?秦叔到底扮演什麽角色?是合作者還是陷害者?”他的聲音漸漸沉下來。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景誠嗤笑,“看來我沒有猜錯,在喬家的事上,秦叔确實做了不光彩的事。”

“小誠,你知道這些做什麽?都過去這麽久了,喬之用早就不知所蹤了。”

“可是喬芒和喬荀都回來了,秦叔不會覺得內疚嗎?”

“這就是生意場,勝者為王。”

“那您知不知道,喬芒和秦澤遠已經結婚了。”他緩慢而心痛地說完。

“什麽?”景父一激動,杯中的茶水都灑出來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不過轉念一想,他便明白了。“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喬芒這孩子不是往火坑裏跳嗎?”

景誠沉默了,眼底掩不住的落寞。如果可以阻止,他一定會阻止的。

可是兩個人的愛情,他阻止不了。

“澤遠也是,難道他不知道嗎?”景父煩躁了,沉吟道,“老秦什麽都不說,秦家到底打什麽主意。喬芒要是知道了?這兩人的婚姻還能走下去嗎?”

當年的事,秦家獲得了最多的好處,可最後喬母客死異鄉,喬芒辍學,這傷害又是誰的責任呢?

“爸,喬芒想要見你。”

景父臉一沉,“她都知道了?”

景誠十指交握,“她應該不知道。”

景父嘆息一聲,“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麽?”

“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他微微垂下臉,臉色陰暗不明,“她經歷的太多了。”如果知道真相,以她的性子和秦澤遠之間必須會出現列橫,更嚴重的是分手。

景誠向來心高氣傲,哪有他在乎的人和事啊。景父從他的臉上看出了疑惑,“小誠,你不會——”不會是喜歡喬芒吧。

景誠雙手捂住臉,掩住了他所有的悲傷。是啊,他喜歡喬芒,很多年了,可是都晚了。如果當初喬芒親到的人是他,會不會現在就是另一個結局了?

轉眼秦家老爺子的九十大壽就要到了。

秦母作為長媳凡事都親力親為,而喬芒也被她叫去,一連幾天,她又要上班,又要應付秦母交代的事,忙的不可開交。

天氣漸冷,喬芒突然感冒了。

秦澤遠從公司回來,見她蔫蔫地躺在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角,“生病了?”

喬芒太過困倦,唔了一聲。

秦澤遠倒了一杯水,扶着她喝光。“吃過藥了嗎?”

“不想吃藥,我睡一覺就好了。”喬芒連眼皮都不想睜開,“對了,你幫我對一下賓客的名單,看看有沒有遺漏的,明天要送出去。”

“晚一天沒事。”他皺了皺眉,“好在沒有發燒,阿姨說,你晚飯也沒有吃?想不想吃點什麽?”

喬芒确實有點餓,不過都已經很晚了,她也不想麻煩。“早知道應該買點餅幹回來的。”

秦澤遠輕笑一聲,“我下樓看看有沒有吃的。”

“那就辛苦你了。”

“說什麽傻話呢。”

秦澤遠翻了翻冰箱,最後煮了面條。喬芒不喜歡吃蔥花,卻非常喜歡吃辣,算了,放一點辣醬吧。

“澤遠,你做什麽呢?晚飯沒吃嗎?”秦母聽到動靜出來看看,便看到兒子大半夜在煮面條。

“芒芒晚飯沒吃,我給她下點面條。”他盛了一小碗。

秦母這心裏不是滋味,又是舍不得,又是嫉妒。“你都這麽辛苦了,下次叫我或者阿姨做就好了。”

秦澤遠笑,“媽,沒什麽,我以前在國外也常常自己做吃的,您早點休息吧,我上去了。”

“嗯。”秦母回了房間,臉拉得老長。秦父問道,“是澤遠?”

“是啊,大晚上的給媳婦下面條呢。”這話酸的。“也不知道喬芒給他喝了什麽**湯。”

秦父笑了一聲,最近他有個可怕的想法,也許是澤遠是替秦家還債呢。他沉思着,喬之用不回來倒好,要是回來了……喬芒在成峰表現的很好,成峰開發的新藥,她和孫主任都有參與,下個月就要上市了。

“你想什麽呢?”秦母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秦父笑道,“下回你想吃夜宵,我給你做。”

秦母哼了一聲,卻笑了。“行了,早點睡吧。”

喬芒吃了苗條,身上發了汗,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揉了揉小肚子,“又長胖了。”

“你那點重量算什麽?”秦澤遠見她抱着碗,把湯都喝光了,臉上滿是滿足的神色,不覺笑了笑。

“你不知道女生對體重有多敏感,像你這樣的标準身體是不會明白的。”秦澤遠的身體絕對的穿衣模特,不是衣服襯他,是他襯衣服。

“好喝。”喬芒舔了舔唇角。

“想吃下次再給你做。”他拿過紙輕輕地擦了擦她的嘴角,盡管是夫妻,這樣的小動作還是會讓喬芒臉紅心跳。她發現自己已經陷入去你這樣編織的這張網了。多年的漂泊,她太渴望一個溫暖的家,一個可以相守的人。

秦老爺子大壽那天,賓客雲集。偌大寧城酒店一整層樓都坐滿了人。喬芒并沒有随秦母一同去招待客人,她略略松了一口氣。

秦家人至今也沒有公開她和秦澤遠的婚事,這時候她要是出現,也會惹起很多不必要的話題。喬芒在休息室休息,景誠不知道怎麽找來的,“你倒是清閑了,我找了你半天。”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裝,剪裁合體,襯衫袖扣像貓眼石一般,熠熠生輝。

喬芒眼前一亮,“景叔來了嗎?”

景誠回道,“在外面。”

喬芒立馬起身就要出去,景誠一把拉住她,“芒芒,你等一下。”

“我真的很想快點知道。”她的眼神裏透着殷切,這些天,她的心裏一直壓着這件事,她真的很痛苦。“景誠,我真的要去見見景叔。”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事情的真相不是那麽的美好呢?你要怎麽辦?”景誠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底喊着擔憂。

喬芒苦笑了一笑,“我沒有想過,但是,我必須知道真相。”她咬咬牙,“我不甘心。”

不甘心……

景誠的手依舊拉住她的隔壁,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輩子這般,永不松手。

秦澤遠推門進來時就看到這副場面,他掃到她臉上的哀傷,他的目光落景誠的手上,剛要出口的話也咽下去了。

景誠松開手,“我先出去了。”

喬芒沒有反應。

他走到秦澤遠的身邊,微微停頓一下,“我聽說很多人要給你介紹對象?”他表情冷漠,話語帶刺。

秦澤遠側首,目光與他相視,“怎麽會!我已經結婚了。”

“誰知道呢?”景誠涼涼地回複道,“都說明星喜歡隐婚,不知道什麽時候你也學會了這招。”說完,他與他擦身而過,一股冷冽的清流竄動着。

喬芒看着景誠的背影,心裏莫名地有些感動。她走到秦澤遠身邊,“怎麽了?”

秦澤遠緊鎖着她的眉眼,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慢慢的使勁,“我不喜歡你和他在一起。”

他生氣了,表情凝重,握住的那個地方正是景誠剛剛握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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