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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不僅行動力不行,”趙湘湘繼續,“人品也不行。”
時栩眨巴眨巴眼睛:“嗯?”
趙湘湘停下來,好好地給她講事實擺道理:“你看,他一個大男人帶女生開房,居然去那種破地方。”
趙湘湘實名diss那家犄角旮旯裏的破旅館,聽時栩說起,那房間空調是壞的,還沒窗戶,去退房的時候,前臺告訴她,男人開的鐘點房。
“你說他人模人樣西裝筆挺,人又帥又有水準有什麽用,拗不過人品不好。”
“這種男的,就是摳門!”
“沒準還是人模狗樣的鳳凰男!”
時栩迷茫了:“可你剛剛不是這麽說的……”
幾個小時前,福利院門口,趙湘湘還義正言辭地安慰她,睡了個帥比男人又不虧。
“是嗎?”趙湘湘頓了下,然後理直氣壯辯解:“可,男人,不行,是,原罪。”
“……”時栩無言以對。
接下來的幾分鐘裏,趙湘湘吐槽欲升了上來止都止不住,她的口才是真的好,幾句話罵下來不帶喘氣的,時栩不知不覺被她成功“洗腦”,情不自禁地跟着她說的話點點頭。
“扣”“人品不行”幾個詞在腦子裏住下了。
趙湘湘吐槽完了,話鋒一轉:“反正都是成年人了,栩,就當這男的,是你醉酒後人生第一次瘋狂的結果下,叫的一只鴨吧!”
還是只,被硬趕上架子的鴨。
時栩心裏暗暗補充,開始有了幻想的畫面,要不然沒法解釋他早上那副不善的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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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吧,我失憶了。”時栩揮揮手,重振精神。
“沒錯,忘了。”趙湘湘愉快地挽上時栩的臂彎往市中心商場去了。
**
“所以,你失憶了?”
嘉海市的全意律師事務所,一個故作低沉的男聲傳入江準耳朵裏。
江準給自己倒了杯咖啡,慢條斯理地邊攪邊走到辦公桌前,靠在辦公桌上。他抿了口黑咖啡,舔了舔嘴邊,視線放遠:“不是失憶,是藥理性昏厥。”
坐在客座的陸祺內心哔了狗了,無所顧忌翻了個白眼,說:“你這狗能不能說人話。”他的聲線恢複了平常的跳脫。
陸祺每次都覺得江準這狗在他面前說些他聽不懂的話,是故意賣弄自己,用他反襯他江大佬的水準,從高中認識到現在,這狗樣完全沒變。
江準放下咖啡,絲毫沒有影響心情,他幽幽地來了一句:“人話是說給人聽的。”
陸不是人祺:“……”
這時,陸祺還沒把江準的昨夜春宵問出個所以然來,江準先行抛棄他,去窗邊接了個電話。
“姐,”江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陸祺聽個清楚。
“我知道。”江準說了句。
說完這句,電話對面顯得十分激動,連陸祺都聽見一聲驚呼:“你知道了?要報警嗎?”
江準撓了撓鬓角:“沒必要。”
然後,陸祺聽到了江準放下的狠話:“我會讓他光着滾出嘉海市。”
聽得陸祺後背一涼。
江準又和電話裏的女人聊了幾句家常,五分鐘後挂了電話。他走回來,陸祺忍不住問:“他?是誰?”
江準沒有避諱:“我姐夫。”
陸祺:“?”
江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馬上就不是了。”
陸祺猛然想起,江準最近的确是在忙他姐的離婚案,這案子不算很難,只是江家老人想顧及面子,大事化小,最好讓雙方和平解決,絕對不能鬧大,不然以江準的效率,這個案子的分割問題不會拖這麽久。
江準是誰?
那可是嘉海律師圈人人皆知的大佬。
不僅專業知識無懈可擊,還以他不留情面的毒舌而“臭名昭著”,尤其是據傳聞江準家庭背景非同一般,這也是什麽被叫大佬的原因,因為不好惹,也不能惹。
陸祺對剛剛江準電話裏的話好奇不已:“怎麽突然變風格了?”
他知道江準對待他姐姐這個離婚案的特殊性,之前談判階段都是壓着性子與對方律師交涉,無非就是看在江老爺子面子上。不過聽剛才江準通話的口吻,怎麽風格一變,成了趕盡殺絕了。
江準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了眼書桌上的全家福相框,裏面有他父母親,還有當時新婚燕爾的姐姐姐夫,然後他眼底一絲嘲諷閃過,把相框狠狠地一蓋。
“因為,王成給我來陰的。”
王成是他姐夫的名字。
陸祺倒吸一口冷氣,他瞬間聯想到他從酒肉朋友那得到的消息——有人昨晚看見江準進了一家low得不行的破旅館,還抱了個妹子。
所以陸祺才大早上堵在江準辦公室門口,十分鐘前堵到了江準,還作死地問他昨夜愉快嗎,可惜江準避而不答,臉色不太好的模樣。陸祺追問,江準勉強回了句“不記得了”。于是有了關于“失憶”的對話。
這下陸祺明白過來了。
“王成陰你?給你下藥了?”陸祺驚呼,又突然意識到自己聲音過大,連忙捂住嘴往外面帶了幾眼,還好現在中午休息時間,事務所人不多。
陸祺壓低聲音,手舞足蹈比劃着:“是那種,讓你亢奮,亢奮完記不得事兒的……藥?”
看着陸祺一臉激動的樣子,江準差點以為他也被下藥了,懶得理他。
陸祺激動了一會兒消停下來,他問:“那,除了江淩姐,你們江家現在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有區別?”江準不是很在乎。
陸祺咂咂嘴:“要是讓江叔叔知道,王成多半沒出嘉海就會讓人給廢咯;如果是你家江老爺子知道,被廢的應該是你。”
江準:“你确定要在事務所說這種話?”
陸祺:“我說的實話好吧。”
江準:“現在法治社會,弟弟。”
陸·明明比他大兩個月·祺:……
“話說你昨晚到底睡得怎樣?”兜兜轉轉,還是繞回最開始的話題,陸祺最想知道的問題。昨晚江準可是抱妹進的旅館。
江準沒接話。
陸祺自動開啓了我問你答模式。
“你和一個妹子開了一間房?”
“哦。”
“睡一張床?”
“鐘點房只有一張床。”
“你怎麽那麽摳?準哥,你是不是不懂這方面規矩?”
“……我說了我不記得了。”要是有意識,他江準連那個破旅館都不會踏進一步。
“那,睡了嗎?”陸祺終于問出關鍵。
“沒有。”江準異常肯定。
“啊?”陸祺大驚失色,“不是藥效在身上?這都沒有?”
“等等,”陸祺停頓一下,“你不是失憶了嗎?”說好的什麽都不記得呢。
江準淡淡看了他一眼,萬分不屑:“你覺得那破旅館的環境,适合我辦事?”
陸祺驚呆了,認認真真打量了江準從頭到腳的行頭,精致地不像話。人如其名,時刻保持着水準的處女座江大佬怎麽可能在小破旅館辦事。
牛批,春.藥都拗不過你。
陸祺最後給他豎起了大拇指,由衷的。
沉默了半晌,陸祺腦中一激靈,終于抛開有顏色的畫面,把王成給江準下藥和江準抱妹開房聯系起來。
“操,那妹子不會是王成安排的吧!”
“是……雞?”
江準甩開陸祺激動的手,拍了拍自己肩膀,把陸祺弄皺的地方抹平。然後,再次拿起桌上的咖啡悠然喝了一口,說:“是。”
關于陸祺這個判斷,今早江準也堅信不疑。
假設是無辜的路人被他拉來睡了一晚,醒來不會是時栩那個反應,要不聲嘶力竭質問,要不倉皇而逃,結果那個小姑娘醒來發現一個陌生男人在她身邊後,不哭也不鬧,居然裝死。
江準第一反應,當然是把她和給他下藥的人當做一夥人。
等他洗完澡出來,他看見時栩縮在床頭,瑟瑟發抖的慫樣,小姑娘緊張得不行,只露出一雙眼睛打量四周環境。
事到如今,冷靜下來。唯一讓江準對他第一判斷産生動搖的,應該就是時栩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鹿一樣的眼睛,有那麽一瞬間,能從她的眼睛中看到整個世界的幹淨和美好。
江準端着咖啡,目光飄出了室內,一直飄到窗外甚至越過一條江,也不知道會落在那兒。
良久,江準不自覺添了句:“也可能不是。”
**
下午三點半,嘉海市江南幼兒園放學時間。
國際小班班級門前的花園中,不少小朋友已經被家裏人接走了,其中大多數都是年紀較大的長輩,還有拿着豪車鑰匙的保姆也不占少數。嘉海市的江南幼兒園是江南區最負盛名的幼兒園,江南區又被當地人叫做富人區,與江北的CBD一江之隔,空氣好,環境好,哪哪都好。
時栩今天下午接到汪老師的電話,她說她身體不太舒服又需要時栩代她的班,然後時栩就從商場趕回來了。
下午實際上事情不多,最重要的就是組織小朋友放學,保證每個小朋友離校前的安全。
接放學的這段時間,時栩應付了十幾位家長,沒帶喘氣的。有爺爺奶奶問自家小孫子表現的,也有人問起汪老師今天怎麽不在的,更誇張的是,有個每天要來幼兒園好幾趟的阿姨,聽人說她是一個煤老板家的保姆,她看時栩眼生,就拉着她不放問這問那,最後還問起她有對象沒。
時栩招架不住,足足尴尬了十幾分鐘,那保姆才帶着早就不耐煩的小少爺走了。
總算松口氣。
時栩轉身回到班裏,小班只剩下一個小朋友,家長還沒來。
時栩在國際小班教英語,所以對每個小朋友都有印象。她記得這個小女孩,印象蠻深,因為她是這個班上最漂亮,最機靈的,各方面都異于常人地優秀。聽辦公室的老師提過一嘴,這小女孩是嘉海江氏集團的小公主,是江老爺子外孫女的女兒。
江氏集團,連時栩這個對商界沒什麽概念的人都清楚,它涉足的産業大大小小幾百種,地鐵公交的廣告牌,無孔不入。算是嘉海市最大也是最有歷史的企業。
時栩收回思緒,看小女孩一個人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怕她無聊,正打算走上前與她講講話。
忽然,小女孩大眼珠子一亮,瞬時間離開座位,撲向了門外。
時栩訝異地轉過身,看向門外。
小花園裏,小女孩撲在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身上,男人蹲下身把她抱了起來。
極盡溫柔,簡直和時栩早上見到的樣子判若兩人。
是,早上那個男人。
睡在她身邊的,陌生男人。
時栩的心跳開始胡亂跳着,漸漸失去節奏。她深呼吸一口氣,讓氧氣進入腦子,強制自己平靜下來。
半分鐘後,時栩呆滞地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給趙湘湘發了一條語音。
“湘湘,我昨晚好像睡了,有婦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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