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先生教的桃夭
? 周舟清脆的嗓音落下,便猶如扯斷的珠鏈,清晰可聞歷歷可數。
而她正翻到《桃夭》一篇,聚精會神地看着,竟似是不自知脫口而出了這般……厚顏無恥之詞。可她先生此刻正拿着另外一本書就要翻開,這一下便猶如凍住了一般,遲遲翻不開書的第一頁,而是擡了頭用那雙形狀漂亮、清亮澄澈的眸子看着周舟。
周舟這才發覺氣氛有一絲的古怪,将視線從她先生那俊逸清秀的字跡之上挪開,轉而落在她先生那俊逸清秀的臉上。她先生的眸中帶着些不加掩飾的驚詫,可更多的卻是笑意,只可惜周舟看不出來。
“先生……我要是能把你帶回家就好了……”
周舟方才說過的話似乎還在她耳邊回響不散,想到這裏周舟“騰——”一下便鬧了個大紅臉,低下頭用書遮住自己的臉,一邊磕磕絆絆地解釋着:“先、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的意思是……”那聲音都似乎要滴出水來,可卻依舊說不出個什麽名堂。
周舟在心下暗暗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什麽這個意思那個意思的,她周舟一開始還就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先生再好,可畢竟還是頭天認識,哪有女孩子家家的說出這般□□裸的話語,只怕是她先生對她的印象要差到地底下去了,若是今後不想再教她了可怎麽辦?
想到這裏,周舟不由地有些心慌,飛快地擡頭瞟了她先生一眼。
李硯之看着周舟那副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樣子,才終于是繃不住那張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雙眸子潋滟流轉着粲然之色,轉而垂首翻開手中的書,一邊道:“別貧了,安心看你的書。”
周舟這才如獲大赦一般低下頭,繼續看那篇《桃夭》,只是眼角的餘光掃過她先生手上的書,上邊題着三字“計然篇”。
周舟對那書也略有耳聞,好像是講些從商經營之道的,不過周舟向來對那些事不感興趣,光是她娘為豆腐坊忙得焦頭爛額的樣子就夠她吃上一壺,讓她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今後定不要像她娘一樣日日操勞,但又要有銀子,讓她和她娘都衣食無憂。
只是……她先生為什麽要看《計然篇》?莫不成先生出自于商賈之家?周舟想想她先生穿的用的無一不精,便覺得這猜測很有可能。可先生若是滿腹經綸又家財萬貫,豈不是會招人念想?先生現下已是二十弱冠,大抵也是娶親的年紀……等等,她還沒問過她先生是否娶了親呢!
周舟想到這裏,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書,書脊在石桌上一磕,竟發出了不輕的聲音。
李硯之擡眸問道:“怎麽了?”
周舟這才發覺她若是開口問娶親之事,便太過不妥,甚至頗顯輕浮,便硬着頭皮道:“先生,我有幾個字看不懂。”
她先生當即便合上了手中的書,微微向前傾身問道:“哪篇?”
“《桃夭》,前面看得懂,就是第二列那裏,有……什麽其實。”周舟一邊開口,一邊偷瞄着她先生,這一看,便越發覺着她先生太容易遭人念想,滿腹經綸家財萬貫不說,還生得這副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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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蕡其實。”李硯之并未看書,只開口便道。
“那下面呢,其葉……”周舟這才回了些神,繼續問道。
“其葉蓁蓁。”李硯之便放下了《計然篇》,轉而将周舟的那本書接過來攤在桌上,用一手壓住書面,五根修長的手指便橫跨了左右兩邊的紙頁,直直落入周舟的眼裏。
“先生,那你給我講講這一整篇都說了些什麽吧,先說是桃樹又說是姑娘,哪一點搭上邊了?”周舟對那《桃夭》也只看懂了個大概,琢磨來覺着意境是美,可惜她領悟不了。
“這詩是祝賀姑娘出嫁的。據《周禮》雲:‘仲春,令會男女。’周代一般在春光明媚桃花盛開的時候姑娘出嫁,所以詩人便以桃起興,一來以桃花喻人,誇這姑娘貌美如花;二來以桃實作喻,祝福新娘早生貴子;三來寫桃葉繁茂,祝福新娘婚後和睦幸福。”李硯之也只是短短幾句概括,畢竟這詩經裏的字字句句都意蘊頗深,若是細細解釋起來,怕是要說上半天,不過看這小丫頭的機靈樣子,約莫也能聽懂。
周舟不說話,只是看了一番,轉而便笑了起來,道:“先生一說便明白了,先生真厲害。”
“那便背下來?”李硯之用的是詢問的口氣,帶着些試探,其實也是聽了那些老先生對周舟深惡痛絕的言辭,說她不尊敬師長,極其讨厭背書,反倒是雜書看得頗多。不過相處下來,他倒覺着這小姑娘并未他們所說的那般懶散,反倒勤快得很。而且……那些書房裏的書是那副樣子,莫說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就連他,也懶得動。
“已經會背了。”周舟擡起頭來不在看書,張口便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噼裏啪啦地背下來,竟是挑不出一點錯,就連方才新教的兩個字也都是字正腔圓毫不拖泥帶水。
“是剛背的?”李硯之有些驚奇,不過在那一刻,就連一開始被那群老先生強加在身上的,對周舟的一絲成見,都已經煙消雲散,李硯之深深地覺着,他的這個學生非常的機制勇敢聰明可愛!
“嗯。”周舟在心底有些小驕傲,不過在面上還是挂着副謙虛的樣子,只是點點頭,便又翻過那頁,去看後面的。
用周舟的話來說,她覺着自己的記性算是上等,看過的東西要是自己感興趣,便能過目不忘,若是不感興趣吧……念上一千遍也過不進腦子裏去。不過現下她先生的字跡好看,講得又好聽,長得又俊,在她看來便是太有興趣了,因此不過也就一個時辰,周舟便叽裏呱啦背了小半本,算算約莫三十來篇的樣子。
等到烈日當空,周舟就該放學回家吃飯了。其實這學堂本來是一日制的,那些小孩子早上來學兩個時辰,吃了飯下午再來學兩個時辰,不過周舟當時可是好說歹說才說動她娘只讓她學半天的。現下到了要回去的時間,周舟竟沒了平常的高興,反倒有些意猶未盡,看着她家先生的眼中滿是不舍。
她家先生自然也是明白那幽怨的小眼神是個什麽意思,便道:“明日不是還要來麽,到時候便教你練字。”
周舟這才有些高興起來,不過依舊有些悵然,鼓足了勇氣半晌才道:“先生,我覺得你太好了,怕被別人搶走,你下午可還有學生?”
“沒有,下午要看書。”她家先生聞言不由失笑,摸了摸她的腦袋,又道:“我就你一個學生,現下太陽太烈,你撐着傘回去。”
“不用這麽麻煩,我家離得近。”周舟心情大好,不甚在意地開口,說這便站起身,就要走出亭子。
“不行,我去給你拿傘,你在這等着,若是曬壞了你娘心疼。”李硯之快了一步拉住周舟的手,将她按回亭子裏去,一邊說道。
“那先生心疼嗎?”周舟嘿嘿一笑,開口問道,口氣似是玩笑。
“當然。”她先生說道,一邊還點了點頭,轉而便去給她取傘。
等着周舟撐着她家先生的傘,在小弄堂裏走着的時候,都還不停地回味她先生在說出那兩個字時面上的篤定之色,只要一想想周舟就幾乎可以蹦起來,一蹦便是好遠。
想得開心,周舟便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兒,只是又覺得他家先生回答地太過冠冕堂皇正氣凜然,就好像……只是關心個小孩子,周舟又不免有些不悅,什麽小孩子,她明年就及笄了好嗎,及笄就可以嫁人了好嗎,就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好嗎!
想着想着,周舟的思緒卻被一個聲音打斷。
“想什麽這麽開心啊?喲,原來是周家的野、孩、子啊……”巷子的拐角處走出來兩個女子,一個個頭稍高些,穿着一件水紅色的長裙,身上叮叮當當挂了不少玉石,面上還帶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相貌也算是中上,不過卻有一股不相适的老成。另一個只是件鵝黃色的紗裙,比較起來便樸素很多,不過顯然也是來者不善。
周舟看到了兩人,只是抿了抿唇不再哼曲子了,一副沒看到她們二人的樣子,便要繞過去。
“诶,你走什麽,野孩子要哪兒?”開口的還是花枝招展的那位,依舊是一口一個“野孩子”地叫着,一邊移步擋住周舟面前的路。
“恐怕是有什麽虧心事,見不得人。”另一個便也跟着開口,句句帶刺,跟在那人邊上也擋住了路。
“徐素,你讓開。”周舟可真是有些生氣了,停下腳步開口道。這兩人也算是老熟人,一個名喚徐素,是徐家的大小姐,家裏有個考中貢士的哥哥,因而在這青廬街嚣張得很。另一個是徐素的跟屁蟲,叫姚露,家境平平,平日裏跟着徐素一道耀武揚威。平日裏兩人一見到周舟便要刺上兩句,有時趕上心裏不舒坦了更是要再找着幾個人一同捉弄周舟。原因也沒什麽,能在漂亮姑娘身上撒撒氣,人家還沒爹不能找你理論,不欺負她欺負誰?
周舟一開始還會對着她們反唇相譏,時間長了她們不嫌煩她還嫌累,便都睜只眼閉只眼,權當她們不存在。況且在周舟心中,她們不過是兩只紙老虎,只動動嘴皮子,倒也沒什麽能讓她吃虧的地方,所以這事,她連她娘都沒告訴,就怕她娘傷心。
不過今日可是有些不對,平日說上兩三句“野孩子”“見不得人”也就罷了,今日可是堵了她在巷子裏,又加上她白白被壞了心情,周舟自然也不吃虧,當場便橫眉冷對,那小眼神利索起來也怪瘆人……
“我聽說,今日你那破學堂裏來了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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