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該拿徐素怎麽辦

? 徐成青聞言便是一驚，半句還未出口的話頓時卡在了嗓子眼裏，進退不得之下，幾乎要一口氣背過去。良久才勉強平定了自己的情緒，幹巴巴地笑着說道：“倒是徐某孤陋寡聞了，在青廬這小地方呆着，竟不知道李兄有這般成績，方才多此一問，還望李兄不要見怪。像李兄這般的青年才俊，還真是羨煞旁人，羨煞旁人啊……”

只是徐成青心下卻依舊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他雖說在京城曾親眼見到過李硯之，可也只是驚鴻一瞥，更何況那時在他看來這李硯之不僅行為舉止倨傲非常，更是對他的邀請不予理睬。若不是那考榜之上高挂着他的名字，光憑他區區一介商賈之子的身份，就足以讓人笑掉大牙了。

因而那一面至今還是讓他有些耿耿于懷，覺着這李硯之也就是個空有副臭皮囊又恰好踩了狗屎運中了會元的人罷了。只是他何曾想到，這看起來不通人情世故眼高于頂的才剛滿弱冠的李硯之，竟然還在殿試裏頭得到了皇帝的賞識，中了狀元！若是他在鄉試裏也發揮穩定的話，那不是……連中三元？

徐成青光是想到這裏，便覺着自己快要暈厥了。

“狀元……”周舟的大腦現在才開始緩慢地恢複運轉，可只單單是重複一遍這個名號，周舟都覺得她方才定是幻聽了。可又看看那徐成青此刻如死灰一般的面色，看看她家先生依舊清冷自持的面容，周舟覺着……今天這日子實在是太過玄妙，玄妙到讓她像是踩在雲端裏，一個激靈便能直直地從上頭跌下來。

“不知李兄前來這青廬，所為何事？這小鄉小地兒的，怕是沒什麽人能認得出李兄，李兄若是有什麽不便的，還望盡管來找我徐某，徐某雖然不才，但在這地方還算是號人物……”徐成青覺得當務之急便是要同李硯之打好關系，也不管他此刻的神情如何，急哄哄地便開口道。

“周舟？”李硯之的眼神從說出那番話開始便沒有離開過周舟，別說是小小一個徐成青，此刻就算是皇上駕到他也不一定理會。此時自然是看出了他這小丫頭神情的變化，那小臉上半是茫然半是無措，隐約還帶了些落寞。心裏的不悅之感自然是更深了幾分，只怪那徐成青多嘴，便伸手摸摸周舟的頭，輕聲開口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有些被吓到了。”周舟搖了搖頭，一邊伸手拉住她家先生的衣袖，這樣才覺得有了些真實感。

“這有什麽好吓人的？”李硯之輕笑一聲，湊近了周舟，對她道：“難道你覺着先生不配被封個狀元麽？”

“不是不是不是。”周舟連忙搖頭，一邊又為着她家先生此刻略有些輕佻的舉動紅了臉，一邊道：“先生這麽厲害，做狀元是應該的。”

“那……周舟是覺得做狀元不好麽？”李硯之似乎是起了玩心，又湊近了周舟幾分，從他那個角度便能看到周舟雪白的耳垂和脖頸，甚至還能聞到一絲似有若無的幽香。

“不是不是不是。”周舟再次搖頭，卻不敢幅度太大，因為她家先生此刻幾乎都要貼到她的側臉上了，又道：“全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擠破了頭要去考這功名呢，做狀元自然是很好很好的，許多人窮盡一生都羨慕不來。我若是還嫌狀元不好，那豈不是要被唾沫星子給淹死……”周舟說着，一邊還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此刻面色由白轉青的徐成青，這名兒此時倒确實應景。

“那便好……”李硯之似乎是松了一口氣，覺着這小丫頭真的連耳根子都要紅透了，這才直了身子離得遠了些，口氣裏甚至頗有幾分委屈道：“我還怕周舟嫌棄先生呢……”

周舟難得見她家先生這樣略帶哀怨的神情，又說着這樣氣人的話，便不由笑出了聲，只道：“先生這般好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也對，你是該高興……”李硯之似乎是想通了什麽一般，面上的笑容變得有些邪氣，對着她輕聲開口：“反正先生都是你的人了……”

周舟見慣了她家先生溫文爾雅的樣子，可又不知為何，覺得此刻的先生才真的暴露出了他的本性，她本來也就覺得奇怪了，從京城這等煙花之地出來的人，真的能這般正人君子麽……現在看來，果不其然……只是李硯之的最後一句話，還是讓周舟的心髒猛地跳了跳。先生到底在說些什麽好羞澀啊……

Advertisement

這兩人一來一去的，全然像是忘了這屋裏還有一個人一般，把徐成青晾在了原處。徐成青見他和方才的話全然被刻意地無視了，便覺得自己仿佛是被狠狠地抽了好幾個耳光，但卻只能受着，悶在那裏不做聲。

只是這徐成青的內心世界可沒閑着，半是被突如其來的震驚和妒意沖昏了頭，覺得這李硯之容貌好才氣也比他高，甚至還有了個靈動得如同清泉山水的女子相伴，便不由得生了一肚子悶氣，原先還覺得自己怎麽着也算是個人中龍鳳了，現下比起來，真是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只是他想着想着又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女子怎麽越看越眼熟……好像就在這青廬見過一般……徐成青大致回想了一遍青廬街稍有些姿色的女子，卻無功而返……只是在最後，才猛地想起他方才似乎是糊塗了竟忽略了這李硯之是如何喚她的……周舟。周舟！

徐成青的大腦已經停止運轉了，他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明白這青廬街的孤女是怎麽勾搭上李硯之這般人物的，之前小厮通報之時，也似乎是暗示過他有些不入流的人物前來，只是當他一看見周舟是這般容貌之時，下意識便把她當做了京城裏結伴同李硯之前來的女子，哪會聯想到身份低賤的周舟？

可他又終于是明白了為何這李硯之今日要上門來，只怕為的就是這孤女，他早便知道自家的妹妹性子傲常找這孤女的麻煩，從前倒沒什麽，被欺負了也悶聲不作響，只是現下有了個這般來頭的靠山，自然是巴不得早些前來，好好出出這一口氣。

徐成青一想到這裏便覺得心裏頭堵得慌，看着這周舟的眼神也滿是不善。不過他當然不覺得是他的親妹妹做錯了什麽，只怪着這周舟不安分，骨子裏頭還是賤，偏想來找回麻煩。

李硯之現下安撫好了周舟，又看着這徐成青越發不順眼起來，便想着要早些解決了這事兒，好帶着周舟回去。只是等他轉過頭，便看到這徐成青看着周舟的眼神，比單純的色眯眯還要讓他惱火，竟然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鄙夷。

李硯之心下便是冷笑一聲，他算個什麽東西，竟還敢看不起他的周舟？

“徐成青，你還是把你的眼睛給我閉上。”李硯之這會子開口說話已經不似方才的假意維好，而是直接連名帶姓地說出來，口氣冷然，絲毫不給那徐成青一絲情面，可又偏讓人沒有絲毫違和感，覺得這李硯之本就應該這麽說話。

周舟聽得她家先生終于是要發威，也是竟不住眼皮子一陣急跳。只是心下仍舊頗有幾分酸澀，她何嘗不知道方才這徐成青看她的眼神是個什麽意味，若不是先生還在場，只怕就要叫人給她掃地出門了。只是現下那人的目光雖移開了，可仍舊是難以掩飾的譏諷，她似乎……給先生丢臉了。

“既然認出來了，我也懶得跟你動什勞子嘴皮，把你那好妹妹給我叫出來吧。”李硯之也不等徐成青有何反應，單刀直入道，面上雖依舊是一派冷漠，可卻已經急得暴露了本性，把原先從來不說的俗語也給講出了口。

徐成青此刻自然是悔極了方才他的舉動，這會子雖聽李硯之口氣沖得很，卻也不敢稍有二話，只讓人叫徐素前來。

那徐素自然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對她這哥哥倒是百依百順，不一會兒便踏進了房門。

一走進來，自然先看到的就是她肖想已久的李硯之，他這會子眉目星寒，唇角冷然，竟帶了分往日所沒有的俊朗強硬，這一下便更是讓她春心大動。不過還未等她開始浮想聯翩覺得今日這李硯之前來是看上了她美貌多才正打算同她哥哥提親之時，她便看到了李硯之身旁的周舟。

此時周舟面上的巴掌印已消了大半，只能隐約看出一些青紫，全身上下也都打理得妥妥帖帖的，絲毫不見淩亂。特別是那一身蜜色的夏裙，竟是她肖想已久的錦衣閣裏頭的鎮店之寶，此時穿在她的身上，更是該死的好看，襯得那本來就瑩白細膩的皮膚更加明亮動人，像塗了蜜一般。

此時這兩人同時坐在房內的正座之上，看起來竟然有種詭異的登對之感。

徐素一時竟也想不到她哥哥叫她前來所為何事，正想罵這小賤種賊心不死還要勾引她相中的人，又礙于李硯之此刻在場，不好敗了自己的淑女形象，便微微福了福身，輕聲細語地開口道：“小女子徐素，見過李先生。”

周舟看得瞪大了眼，她平日見慣了這徐素張牙舞爪的樣子，現下她這番惺惺作态，雖說乍看也頗有幾分迷惑性，可在周舟心裏頭，還是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感情。若是說周舟不讨厭她，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周舟有偏有些理解她，誰叫這徐素有個這樣的哥哥有個這樣的家室呢？

李硯之聽得徐素這般嬌滴滴的嗓音，只覺得仿佛又回到了京城的那段時光，那裏的女子無一例外的也都是這般同他說話的，只不過這徐素還要更加讓他惡心一些。李硯之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要作嘔的情緒，微微偏頭看看他那小丫頭的臉龐，才稍稍覺得舒服了一些。

“素兒，你認識李兄？”徐成青聽得徐素這般自來熟地跟李硯之打招呼，也是有些納悶，念着此事可能還有些轉機，便趕忙開口道。

徐素仍舊是分不清現在的狀況，聞言趕忙羞紅了臉，點頭開口道：“李先生是學堂裏新來的教書先生，我……”

“我不認得她。”李硯之聽得徐素的聲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眉頭只越蹙越深，便打斷了她即将開始瞎掰的話，只道：“周舟今日被人欺負了，你可知道？”

徐素被措不及防地打斷，心裏正揣着怨呢，此刻又聽得她那夢中情人開口便是這小賤人的名字，不由地愣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合着這是小賤人給告了狀，敗了她在李硯之心目中的形象，要不怎麽見這麽個俊俏溫和的先生今天黑這個臉跟玉面修羅似的。

只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大事不妙，若是這李硯之這般問起來了，擺明了也就是想找她的麻煩呀，心下登時便是一慌，覺得她肖想已久的好事只怕要黃了。徐素的眼睛便不敢再看李硯之，而是移了視線狠狠地瞪着周舟，眸光幾乎就想真的淬上毒把周舟給千刀萬剮了。

不過周舟此刻倒是頗有幾分得意，覺得她家先生簡直就是剛正不阿到了極點絲毫不被別的女子的美色所惑，除了對她是溫溫和和笑笑眯眯的，對別人一律都是一張黑臉。周舟這會子高興地就差搖尾巴了，自然忘了去看那徐素什麽動作，只眼巴巴地望着她家先生一臉忠誠。

李硯之看這小丫頭還沒上手就已經開心成這樣，只覺得她分外沒有出息，便沖她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周舟趕緊收回了目光去看徐素，這才看到她的眼睛等的跟駝鈴似的，便也毫不猶豫地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