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退魔香(3)
再說了一會話,公子喬松也不再多留,轉着扇子就出去了,只是腳步比方才來的時候沉重許多,這個傳說一向被編出了無數的坊間故事,流傳至今,已經很少人會再當它是真的。然而若是真的……後果不堪設想,無異于九州一場浩劫。
他皺了皺眉,擡頭望向那一望無際的蒼穹。
公子喬松離開後,西陵确并未回去,依舊若有所思盯着眼前的一株竹子思忖着什麽。
葉霜燈不知道那個傳說是什麽,雖然感受到他們談話時凝重的氣氛,但是目前最要緊的是另外一件事,她躲在石頭後面,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心裏只祈禱西陵也快點走,她在這裏一動不動坐着腳都要麻了。
可是西陵一直都沒有走的意思,看了一會竹子,最後施施然的在那個石頭上坐下。
躲在後面的葉霜燈心中,繼續崩潰:“……”
她看見西陵目光依舊落在那些竹子上,不見有什麽動作,精神緊繃之間,聽見他平靜道:“不出來,還要躲到什麽時候?”
因為視線沒有落在她身上,葉霜燈幹脆直接閉上了眼自欺欺人:“……”不是和我說的吧,一定不是和我說的吧。仿佛是聽見她的心思,西陵又接了一句,聲音裏帶了微不可查的笑意:“真是難為你一直這樣蹲着了。”
葉霜燈:“……”悄悄的擡了眼,果然看見西陵撐着頤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知道這種情況她已經沒法子再裝了,她呆滞了片刻,只得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整理裙擺,幾乎是從地上蹦起來:“我……話音未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直直的朝着西陵撲了過去。
蹲了太久,血液循環不過來,站的太急導致摔了過去。這本是一條合情合理的因果關系,不過道理是一回事,事實又是另一回事了。等到她反映過來的時候,已經橫撲到西陵的膝上。
手還壓着他的腿。
西陵沒有躲開,也沒有拉她起來。依舊撐着頤看她,葉霜燈擡起頭,對上他平靜坦然的表情,不知對視了多久,葉霜燈懵圈了好一會,總算反映過來,從他膝蓋上“咻”的一下站起來。
但是站起來的腳卻莫名一歪,沒有掌握好平衡,竟是直接往後倒。她驚恐的想着何止今天是丢臉丢大發了,一堆匪夷所思的事件幾乎讓她懷疑是不是沖撞了什麽大仙,這何止丢臉了,這是沒臉了……
好在西陵沒有眼睜睜的看着她仰倒過去,騰出一只手将她撈了回來,又按着她在石頭上坐下,接着一臉泰然的看着她:“站穩了?”
葉霜燈的內心在咆哮,面上卻只能故作一派淡定,無法穩定情緒回答他的話,幹笑了半天。西陵也沒有再說話,依舊靜靜的看着她,神色平靜且坦然,葉霜燈漸漸的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今天這一天出門真的是沒看黃歷,出師未捷身先死,不僅鬧出了不知多少笑話,最重要的是,她現在能确定了,西陵根本是從頭到尾,一直再看她的笑話,至于之前另外那個人沒發現自己,定是西陵手筆無疑。想到這裏,她的內心奔騰過無數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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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直到化成懊惱之色,最後才慢悠悠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丢臉丢成這樣,她沒有心情在組織理由,不得不說實話,無力道:“挖草。”
聞言,西陵目光複雜從她頭上拈下幾片葉子,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葉霜燈原先有些頹廢,等到看到他手上的葉子,愣了片刻,立刻想從他手裏拿回來,然而伸到半空中,捏了捏圈又重新縮了回去,憋了半天,總算把話說出來了:“……不是這個!”
西陵把葉子丢了回去,像是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葉霜燈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腳尖,再看了看西陵,最後終于找回聲音,只得說實話:“帝姬說你這裏有退魔的香草……我……就……想來挖一挖。”
聽到這個理由,西陵不置可否:“你認識那些香草?”
葉霜燈搖頭:“不認識。”
西陵有些好奇了:“既然不認識如何去找。”
葉霜燈疑惑,理所當然地:“這種仙草不應該是閃閃發光,或者一看就很特別然而就能找到嗎,還需要認識?”
西陵難得:“……”又問:“這是誰告訴你的?”
這一向是小說和游戲的定律,屍體閃閃發光,馬上就可以撿,那些仙草不是長得地方特殊,就是本來長的就很特殊,哪裏還要人告訴,葉霜燈想了想,冷靜道:“不長的特別一點,它怎麽好意思叫仙草。”
不知道樣子就過來挖的,又聽到後面那一個歪理,西陵依舊沒露出什麽表情,葉霜燈莫名的有些忐忑,害怕西陵以為自己是過來偷聽的,緊張的想從那半張臉中看出什麽情緒,她看了好一會都沒看出來,只得繼續補解釋:“我不是有意你們講話的,也知道自己這樣直接過來不對,但是我過去真的沒有見過妖怪,很害怕。身上也沒有退魔香,所以才想來挖一株。”
這不說還好,一說起來西陵卻好似想到了什麽,從石頭上站了起來:“正巧,明日我還得去王宮一趟,你與我一起去。”
葉霜燈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又揉了揉耳朵,跟着站起來,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你說什麽?”
西陵回過神,理所當然道:“不是早就和你說拜月節之後你要與我出去取幾樣東西,到時候路上少不得有些妖魔。正巧借這個機會讓你學習适應下。”
葉霜燈心道我一點也不想壯膽,面上皮笑肉不笑:“……神君大人,這幾日我身體也不大舒服,再說凡事講求循環漸進,這個是不是……不等她說完,西陵聲音和緩平靜,淡聲道:“是我記性不好,還是你記性不好,先前你在六角亭是不是答應過我什麽事情?”
葉霜燈自然不會忘記這事情,她幾乎想扶額了,覺得自己的估計是史上第一個被害怕炖的肉被發現,從而被文中角色一再脅迫的悲劇了。小辮子準确的被拿捏住,葉霜燈立刻轉成一個甜甜美美的笑臉:“神君大人說的對,什麽都對,早點歷練是好事,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攪神君大人休息了。”
西陵停下手,聲音聽起來還有些遺憾:“身子沒事了?”
葉霜燈暗自咬牙,面上努力維系一片燦爛的笑意:“沒事,自然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西陵“哦”了一聲,眼中有微薄的笑意轉瞬即逝:“那就好,回去吧,明日一早我去接你。”
葉霜燈心中在有分寸的把西陵揍了一遍,然後抵住幾乎要笑塌的臉,正打算一溜煙的回去。西陵卻好像又想到了什麽:“等等。”他從容的走到她身前,他每靠近一步,葉霜燈就覺得心就要跳出來,身體緊繃,只有視線随之移動,唯恐西陵再說出什麽事情,然而就在她幾乎要站不住的時候,西陵已經十分坦然頭上取下幾片葉子。平靜的丢在一遍:“哦,頭上還有幾片葉子。”
葉霜燈:“…………”
葉霜燈回去的模樣十分郁悴,外加一身淩亂的頭發和粘着泥土裙角。秋瞳見她臉色不對,不好多問,只得先給她準備了洗澡水,葉霜燈從頭到尾,皆是一言不發。這個西陵,到底還是不是書中的那位,她這是穿到哪個ooc的同人了嗎?
她沐浴一向不喜有人在邊上服侍,所以秋瞳準備好之後就退在門口站着。葉霜燈獨自依然看着前這一還冒着熱氣的水,呼啦一下,人沒進去,雙手已經大力朝着水桶垂了下來,驚起一陣水花飛濺。原先侯在門外的秋瞳聽到裏面這樣一個動靜,驚的扣了扣門:“姑娘?”
像是邁入木桶一陣嘩啦聲響,葉霜燈聲音悶悶傳來:“沒事。”
另外一個随侍的白織扯了扯秋瞳的袖子,小聲:“……秋瞳姐姐,葉姑娘這是怎麽了?”
秋瞳亦是覺得十分茫然,葉霜燈這樣狼狽,都快像是從泥土裏打了一個滾出來,在回想起她先前還是從西陵那片竹林裏出來,面色也是越來也越古怪。
白織見秋瞳不說話,又琢磨了一番,盡管這理由不大可能,但是好像只剩下這個了:“……怎麽像打了一架?”雖然會有人有不聽勸去了神君的竹林,但最後被放出太微宮,從未聽過又葉霜燈如此狼狽的形容。這一切總不能是神君手筆?不過若是真的……也只能說這一任的神君挺特別的。
秋瞳心裏也窘了下,肅然叱喝:“……別瞎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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