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戚無行……”
戚無行心頭輕輕顫了一下,俯身湊近了聽:“嗯……”
蕭景瀾軟綿綿地夢呓:“不要打我……痛……”
戚無行心中苦澀地愧疚着,剛要安慰一下這個小笨蛋。
小笨蛋卻委屈巴巴地繼續低喃:“屁股痛……”
戚無行腦海中有東西轟隆一聲炸響了,他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很多往事。
想起那抓着這個小傻子去西北的慢慢長路,想起風沙拍打窗扇的時候,床榻上白嫩嫩的小屁股。
那麽小,那麽軟,圓滾滾的屁股蛋,白的像枝頭小小的槐花骨朵。
戚無行苦笑,沙啞着自言自語:“小傻子,我惦記你身子呢,也不知道害怕。”
蕭景瀾不害怕,他抱着戚無行的胳膊軟綿綿地打着小呼嚕。
那一天,戚無行沒走成。
小傻子抱着他的胳膊不撒手,害他只能貼着那具軟綿綿熱乎乎的身子,睜着眼睛熬到了天明。
逍遙谷是個不見人間的世外桃源,凡人們搶破頭的那些金銀玉器灑了一地無人要,每天被谷裏的惡人們踩來踩去。
心事重重的谷主總是一個人站在山頭望着北海,鬼醫就天天侍弄他的藥草和毒蟲。
戚無行也閑下來,他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伺候那個小傻子,小傻子很好伺候。
他不跑不鬧,乖乖軟軟地每天看書畫畫,餓了就軟綿綿地要飯吃,渴了就委屈巴巴地要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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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無行坐在石凳上替鬼醫搗藥,隔着落花和藥草的香氣,偷看那張清俊精致的小臉,專注地撅着小嘴的樣子。
蕭景瀾擡起頭,那雙琉璃珠似的眼睛看着他,軟綿綿地說:“屁股痛。”
逍遙谷裏的座位都是随意劈砍出的石凳,小傻子那個嫩嫩的屁股坐久了,都會被硌出紅印來。
戚無行找了幾天也沒找到合适的物件給蕭景瀾做個墊子。
逍遙谷裏都是習武之人,睡覺都無須被褥,這裏荒廢太久,幾百年前留下的那些绫羅綢緞早已腐朽不堪,沒有湧出。
蕭景瀾委屈巴巴的,大眼睛說濕就濕,眼看着就要把自己委屈哭了。
戚無行僵硬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瀾瀾,那……坐我腿上好不好?”
蕭景瀾站起來,抱着他書就鑽進了戚無行懷裏,坐在男人結實粗大的腿上繼續看書。
戚無行深深吸了口氣,無法分辨是花香,還是蕭景瀾身上太香,他有點醉了,想親親唇邊那個白嫩的小耳朵。
蕭景瀾看了會兒書。
鬼醫拎着藥籃走過來:“戚無行,你跟我去後山抓條蛇。”
戚無行脫下外套墊在石凳上,讓蕭景瀾坐着,又摸了摸那個小腦瓜:“瀾瀾,我和前輩去後山,帶野果回來給你做點心,好不好。”
蕭景瀾很乖很乖地用力點頭:“做點心。”
他現在就像個小孩子,很好哄,什麽都不知道。
戚無行拎着刀和鬼醫進了深山。
蕭景瀾怔怔地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山路間,手中的筆滴了好幾滴墨,他也沒有發覺。
谷主靠着樹懶洋洋地站着:“瀾瀾,好些了嗎?”
蕭景瀾擡起頭,有些驚慌失措地合上書:“谷主。”
谷主說:“這幾日我總看你一個人發呆,便知道,你想起些什麽了。”
蕭景瀾低下頭,小聲說:“谷主,我……我知道,我做錯事了……”
谷主樂了:“你做錯什麽了?”
蕭景瀾輕聲說:“我已痊愈,卻一直……一直欺瞞你們……”
谷主搖頭:“我們無所謂,你是在騙戚無行吧。”
蕭景瀾難過地攥緊了書頁,喉嚨裏有些無助的哽咽:“我只是……若不這樣,我……我不知道該怎樣讓他留下……谷主……我該恨戚無行的……可我現在……我現在只想……”
只想被戚無行這樣抱在懷裏,白天,夜晚,湊在耳邊說着親昵的話,聽那個滄桑低啞的聲音,溫柔地喊他瀾瀾。
他和戚無行之間,隔着那麽多的恨,那麽多的痛,幾度別離生死,若非他傻了,他……怎麽還有借口,騙戚無行留下。
“我只想讓他留下……”
逍遙谷的風很輕很軟,總是伴着淡淡的花香,讓人有些如夢的恍惚。
谷主靜靜地聽完蕭景瀾的話,卻笑了:“小傻子,想把戚無行留下,裝傻可不是最好的法子。”
蕭景瀾惶然無助地仰頭看着谷主,眼眶微微有些紅了。
谷主捏着折扇,湊到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蕭景瀾清秀精致的小臉頓時紅了,紅的比樹上的紅果還要豔,他磕磕巴巴地說:“谷主……這……這……”
谷主笑吟吟地欺負孩子:“你若覺得沒把握,去找鬼醫要些藥來,他那兒啊~什麽都有。”
說完,搖着扇子走了,留下蕭景瀾一個人,呆呆地坐在石頭上,身下還墊着戚無行的衣服。
戚無行天黑才回來,給鬼醫抓了一條毒蛇,兩罐毒蟲,還采了一些自己都叫不出名字的藥草。
鬼醫回了他自己的住處,戚無行蹑手蹑腳地來到蕭景瀾住的房子外,卻發現床上沒有人。
他怔了怔,這麽晚了,小傻子會跑去哪裏?
鬼醫把藥筐扔地上,伸了個懶腰準備睡覺,卻看到門口有個鬼鬼祟祟的影子。
這兒是逍遙谷,那個武功如鬼似神的死不老就住隔壁,他也不擔心是歹人摸進來,随口問:“誰啊?”
蕭景瀾臉還紅着,左腳拌右腳地踉跄着沖進來,磕磕巴巴地說:“前前前輩,我……我想找您要點藥……就是那種……那種……”
鬼醫看見這小紅臉,幾乎能從蕭景瀾臉上看出字來,他嗤笑了一聲:“香魂膏,春情散,巫山丹,你要哪個?這兒還有一點孕水,施人喝了都能懷,也來點兒?”
就在戚無行急得快要把逍遙谷翻一遍的時候,他看到他的小傻子回來了。
蕭景瀾游魂似的慢慢走回來,看到他站在窗戶外,居然吓得哆嗦了一下。
戚無行心口一疼,他留給蕭景瀾的傷太疼了,他的小傻子哪怕傻了,都依然怕他。
蕭景瀾左腳拌右腳地跑進屋裏,連聲都沒敢和戚無行吭。
戚無行生怕小傻子摔着,硬着頭皮跟進去,小心翼翼地護着:“瀾瀾,你去哪裏了?”
蕭景瀾小臉紅撲撲的,他抱着被子背對戚無行躺着,喉嚨發緊,軟綿綿地小聲說:“我……我口渴……渴了……”
他懷裏揣着一堆藥,香香的,都是鬼醫塞給他的,也不知道哪樣怎麽用。
孕水他已經在來的路上喝下去了,前輩說……說弄點什麽讓戚無行喝下去,就好了。
可他沒準備好這麽快,今天太晚了,天……天都黑了,弄起來……今……今晚還怎麽睡……
戚無行倒了杯溫水給蕭景瀾,不知道他的小傻子今天怎麽了。
水倒好了,蕭景瀾卻不喝,磕磕巴巴地說:“你……你轉過身去。”
戚無行不知所措地乖乖聽話,背對着蕭景瀾站好。
蕭景瀾紅着臉爬起來,也不知道拿出來的瓶子裏裝的是什麽,雙手握着就使勁兒往碗裏倒,倒進去一堆香噴噴的東西。
蕭景瀾快哭了。
前輩……前輩騙他的吧……這麽香的東西,怎麽才能讓戚無行喝下去啊……
但事已至此,由不得他後悔了。
蕭景瀾鼓起勇氣命令:“戚無行,你……你喝水……”
戚無行回過頭,有點無奈地看着蕭景瀾,乖乖端起碗,卻聞到了一股酥麻入骨的香氣,有些膏體還在水裏沒化開。
蕭景瀾羞憤欲絕。
戚無行沾了點膏在指尖上撚了撚,喉嚨發緊,聲音低沉了下去。
他說:“傻瀾瀾,這東西不是讓人吃的,是……抹在你那處,做松軟順滑之用,鬼醫沒有和你說明白嗎?”
蕭景瀾屁股一緊,驚慌失措地往床角縮:“我……我……我……”
鬼醫前輩自然是說過的,每一樣的用處,都說過的。
可他又羞又慌,生平第一次偷偷幹壞事,還是下藥讓那粗壯漢子來弄自己的屁股,哪還記得清前輩說過什麽。
戚無行看着他的小傻子,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對着軟綿綿的嘴角親了一口。
蕭景瀾輕輕顫了顫,閉上眼睛往角落裏縮。
戚無行一點一點跟上去,把蕭景瀾逼到了角落裏,低喃着說:“瀾瀾,我不用你下藥,只要你看我一眼,我都能弄你一晚上,你信不信?”
蕭景瀾閉着眼睛使勁兒搖頭,可他還是不敢看戚無行了。
戚無行低聲說:“香魂膏放哪兒了?”
蕭景瀾從兜裏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全是鬼醫給他的。
戚無行把香魂膏挑出來,指尖沾了一點,伸進了蕭景瀾的衣服裏,低聲說:“瀾瀾,只要你想,哪怕不說出口,我也不會舍得離開你。”
這是一夜春宵好夢。
蕭景瀾羞得淚流滿面,恍恍惚惚地被弄到了天明。
天色大亮的時候,戚無行還未罷休,愧疚地一口一口啄着他的臉,低喃:“瀾瀾,對不起,弄腫了,我一會兒去給你拿藥。”
蕭景瀾細嫩的喉嚨微微有些啞了:“我……我騙你的……戚無行……我騙你……”
戚無行嘆了口氣,更加溫柔地親親那個小臉蛋:“傻瀾瀾,你這麽笨,怎麽騙得了人。不要總欺負自己。這個世界把你欺負得夠慘了,壞一點也沒關系。”
他的小傻子天性太過善良,無論發生什麽,總是在責怪自己。
可他怎麽會生氣呢?
他的小傻子舍不得他走,裝傻也要黏在他身邊,他歡喜得像是躺在糖水裏,怎麽還會怪小傻子騙人。
他們一起經歷了太多苦楚傷痛,煎熬了那麽多年。
小傻子傻傻地躺在他身下,像是當年初見,相國府裏咿呀學步的小少爺跌跌撞撞地摔進他懷裏,有點不好意思地背着小手搖晃腦袋。
那麽傻,那麽幹淨,歷經了磨難,依舊是當初天真的孩童模樣。
戚無行用剩下的那只手把小傻子抱起來親了親,說:“乖,等我一會兒,給你燒熱水洗澡。”
蕭景瀾紅着臉躲在被子裏,腿都麻了,也跑不掉。
戚無行打着哈欠走出房門,去井邊打水。
他只剩一條手臂,多少有些不便,但照顧這個小傻子還可以勝任。
鬼醫早起來照顧他的晨晝花,擡頭瞄了戚無行一眼,說:“你去西谷找千機老頭給你弄條假胳膊吧。”
戚無行說:“照顧瀾瀾還夠用。”
鬼醫說:“那小傻子昨天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瓶孕水,明年你這一條胳膊,不好抱孩子。”
狂瀾番外.1
逍遙谷是世外之地,幾百年前的傳說裏,這裏曾經是葉氏掌控之地,一度繁華盛景,被稱為漠北遠京,據說其紙醉金迷之狀,勝過如今的京城。
可那都是傳說了。
逍遙谷裏散落着當年漠北侯府的金銀珠玉,倒塌着金瓦紅牆,破舊的牢籠裸露在礁石上,無聲地年年歲歲聽着海風。
這裏現在叫逍遙谷。
谷主是個來歷不明的怪物,不老不死,不生不滅,武功高強,卻從不離開漠北。
他偶爾收留些四處逃難而來的人,并不在乎對方的身份和招惹的是非。
可若是谷主覺得此人不合自己的脾氣,也會說殺就殺,把屍體扔給鬼醫用來煉藥。
這些都是谷裏人一個老頭和蕭景瀾說的,說得神神秘秘,時不時四處探頭探腦。
蕭景瀾撓撓頭,他實在不覺得谷主是那種會人。
他覺得谷主像是京城裏那些簪花搖扇的風流公子,說話也逗趣,時不時拿些小事戲弄他,又會拿花草枝葉做些哄小孩兒的玩意兒。
蕭景瀾問:“那什麽樣的人,和谷主脾氣不合呀?”
老頭捏着胡子,神神秘秘地說:“這可是摸不着的東西,不過老朽入谷已經六十年,凡是半夜裏去拜見谷主的人,第二天的屍體都會挂在鬼醫門口風幹着做臘肉,你說可怕不可怕。”
蕭景瀾更迷惑了:“那些人為何要半夜裏去拜見谷主?”
老頭啞口無言,悻悻地低下頭,打磨着手裏的石頭。
他在給這個小傻子的相公做一條手臂。
好在谷裏什麽珍稀名貴的材料都應有盡有,外面千金不換的寒岩玄鐵不要錢似的一筐一筐扔在這兒,再多做條腿的料都有。
谷主漫不經心地飄在門外:“瀾瀾,過來。”
蕭景瀾噔噔噔跑過去了,他對谷主有種天然的儒慕,可能是他被父兄照顧久了,于是特別依賴這樣風度翩翩溫文有趣的男人。
谷主摸摸小腦瓜:“你哥哥來了。”
蕭皓塵是來逍遙谷過年的,還帶了小豬過來。
他們趕了一夜的路,天快亮了,葉翃昌就躲進了蕭皓塵的鬥篷裏沒出來。
他們兄弟二人有些日子沒見了,蕭皓塵摸了摸弟弟的頭,溫聲說:“我去過歷州了,褚英叡的事本就不是你的錯,你早該告訴為兄才對。”
蕭景瀾眼眶紅紅的,抱着哥哥不吭聲。
蕭皓塵嘆了一聲,說:“好了,我不欺負你,別哭。”
蕭景瀾還沒緩過來,戚無行卻已經和鬼醫去後山打獵回來了,拎着一堆獵物有些歡喜地笑道:“瀾瀾,今天給你炖大雁……”
話音未落,他卻看到了蕭皓塵。
氣氛微微凝固了。
葉翃昌躲在蕭皓塵的鬥篷裏,磨了磨牙。
要不是當年姓戚的謊報他小舅子死訊,他和皓塵,又怎麽會折騰到這般地步?
狂瀾番外。2
逍遙谷裏今天很安靜,戚無行在屋裏用一只手做燈籠,葉翃昌燃着他周身的鬼火,坐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陰沉着臉。
戚無行做好了一盞新燈籠,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又去燒新的竹片。
葉翃昌鬼氣森森地說:“秦湛文沒有殺你?”
戚無行平靜地說:“沒有。”
葉翃昌沉默了一會兒,說:“把瀾瀾照顧好了,等你死了,我找人給你安排投個好胎。”
戚無行說:“不必了。”
葉翃昌于是沒再說話。
戚無行說:“瀾瀾身子弱,我叫他別吹風。”
說完,他站起來走出房間。
葉翃昌礙于鬼體不能出門見太陽,只能悻悻地留在屋裏發呆。
蕭皓塵在和弟弟閑聊,聊起一些往事,說起當年在相府裏,有個小傻子總跟在他屁股後面,像只小貓似的,生怕被絆倒。
蕭景瀾有些不好意思地撓着頭,小聲說:“我都不記得了。”
戚無行走出來,先恭敬地對蕭皓塵行了禮,又對蕭景瀾說:“瀾瀾,衣服披上。”
蕭景瀾乖乖披上了戚無行的外衣。
戚無行半跪再蕭景瀾身邊,又拿新做的軟墊給蕭景瀾墊上:“鬼醫前輩囑咐你不要見涼,和皇後去屋裏聊,好不好?”
蕭皓塵微微皺眉:“景瀾怎麽了?”
蕭景瀾紅了臉,磕磕巴巴地說:“沒沒沒沒什麽……我……我……”
戚無行知道這事兒瞞也無處瞞了,幹脆低頭全盤托出:“皇後,瀾瀾有身孕了。”
蕭皓塵猛地站起來,長劍就落在了戚無行頭頂,厲聲問:“景瀾是個施人,怎麽會有身孕?”
戚無行說:“我在崇吾郡時……得到的秘法。”
蕭景瀾心驚膽戰:“哥哥,你……你別,這次……這次受孕是我……是我自願的……不是他逼我。”
蕭皓塵的目光卻更冷了:“還有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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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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