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侍寝

「冬兒姑娘這性子和名字可不符。」

昀汐搖頭表示不在意,笑着回話,手也未閑着,仍是忙着替姚平昕梳頭。

「姑姑今日才第一次見到冬兒怎麽就也這麽說呀。」

冬兒嘟着嘴說道,昀汐朝冬兒忘了一眼,眼裏帶着疑惑卻未問出口,秋兒便主動開口給了她解答。

「自小在府裏,每個見過冬兒的都這麽說,尤其是老爺和夫人總說冬天該是冷冰冰的,怎地冬兒偏是這樣的性子。」

幾人說說笑笑,姚平昕的緊張平複不少,頭發也在昀汐巧手下梳理好了,借着替幾辮發絲進行最後的收尾,昀汐在姚平昕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主子不必過于緊張,奴婢鬥膽多說一句,憑着您和大皇子以及已故的宛昭儀這層關系,必然會有大造化,只管放寬心便是。」

姚平昕一時沒忍住,驚訝的擡頭望向昀汐,她沒料到昀汐會說出這樣的話,畢竟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即将侍寝的才人,昀汐這話若讓人聽了去,難免被當作她的人看待。

若是她日後真能上位,昀汐難免會受到來自旁人的折騰,若是她就一直在低位份,昀汐的日子就更不好了。更有甚者,昀汐這是揣摩聖意,若真要追究,昀汐恐怕落不得好。

「奴婢和王公公是同鄉人。」

昀汐輕聲說,姚平昕這才明白昀汐何以會說出這樣的話,淡淡回以一笑。

伺候姚平昕上了鳳鸾春恩車,陪着她到了承恩殿,昀汐和錦瑟打了聲招呼就向姚平昕行禮告退。

錦瑟領着姚平昕進了承恩殿,照例是要再擦拭一遍身體,趁着屋裏只有她們二人時,姚平昕将一直抓在袖口裏的荷包遞給她,錦瑟接過笑了笑,轉身出去吩咐人進來。

宮女們手腳麻利,不一會,姚平昕就赤着身子被錦被包住,小太監們将裹着錦被不着片縷的姚平昕擡上龍床,四周寂靜無聲,姚平昕彷佛聽得見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姚才人放輕松些,您這樣繃着身子,待皇上來了不早累壞了。」

錦瑟帶着笑意的聲音突然出現,姚平昕被驚了一跳,這時才看見錦瑟站在床頭邊,方才讓小太監擡進來,她只顧着緊張,完全沒留意到錦瑟也跟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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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稍後就來,請姚主子耐心等待,奴婢先行告退。」

姚平昕雖然緊張,仍是強自扯出一抹笑回應。

不到一刻鐘,慕容睿緩步而入,一步一步穩健的腳步聲傳入姚平昕耳裏,她不自覺咬住下唇,屏息等待慕容睿的出現。

看到慕容睿的那一刻,姚平昕愣住了,不自禁喃喃着好像,屋裏安靜,慕容睿自然也聽見了。

慕容睿在床邊坐下,由着朱公公替他脫了鞋襪,再讓宮女替他淨手淨腳。

朱公公和宮女退下,屋裏只剩慕容睿和姚平昕兩人,兩人對視互望,姚平昕仍震驚于慕容睿的面貌,直到慕容睿微微一動,意識到慕容睿就要上床來,一顆心緊張地就要跳出來。

看她這樣子,慕容睿突然笑了,姚平昕反倒錯愕。

「皇上?」

「妳很緊張?」

許是慕容睿的态度太和藹,也或許是姚平昕太緊張無法冷靜回話,她竟直接回出心裏真實的感受。

「很緊張,以前皇上是一個遙遠的代名詞,是瑞瑞不能輕易說出的父親,今日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的情景,很難不讓人緊張。」

姚平昕的坦白讓慕容睿靜靜看着她,彷佛要從她眼裏讀出是真的不設防,抑或是在刻意演戲。

「妳姐姐,她好嗎?」

慕容睿沉聲問,姚平昕沒傻得回他姚平晴已逝,而是說起了懷胎十月。

「姐姐很好,初始知道有孕時,母親又驚又怕,生怕讓外人察覺,但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姐姐總輕撫着肚子和瑞瑞說話,臉上的神情是那樣平靜美麗,慢慢地讓母親也放松了下來,全心期待瑞瑞的降生。」

說起姚平晴,姚平昕慢慢放松下來,也忘記用謙稱。

「原本,我們也不知瑞瑞的父親是誰,是父親在姐姐懷孕三個月後才将您的身份說了出來。」

姚平昕突然輕笑出聲。

「當時最驚訝的不是姐姐,也不是我和哥哥,而是母親,母親一聽見姐姐腹中是您的孩子,腦海裏已想到您去接姐姐的光景,頓時難過的說不出話來,母親突如其來的傷心讓我們又是不舍又覺好笑。」

「這是為何?」

姚平昕凝視着他,片刻才輕吐一言。

「一入宮門深似海。」

察覺到氣氛變得凝滞,姚平昕轉而說起慕容念瑞。

「大名總是要留待您去接姐姐後再取的,孕中,姐姐一直在琢磨該幫瑞瑞取什麽小名,但那時也不知瑞瑞的性別,只好男孩、女孩都想,每天除了按時到院子裏走走,其餘時間就是在書房裏翻書,往往今日覺得不錯的,隔日便又被她自個兒推翻。」

想起姚平晴那時的樣子,姚平昕唇角忍不住挂着笑意。

「後來,太皇太後殡天的消息傳來,接着是您登基的消息,我們便知道您不會這麽快來接姐姐了,父親便讓姐姐好好替瑞瑞取個名字,姐姐連着三天不言不語,每日就是看着院子裏沉思,然後便決定取名念瑞。」

「她,可有見到瑞瑞的面?」

姚平昕點點頭。

「姐姐強撐着見了瑞瑞的面,還讓我拉着她的手摸摸瑞瑞的小臉,才帶着笑容辭世。」

姚平昕閉上眼,一滴淚水緩緩滑落面頰。

這夜,慕容睿并沒有上龍床,只在床衍坐着,姚平昕身上的錦被也未曾掀開,他們只是說話,準确來說,是姚平昕說慕容睿聽,或者該說慕容睿問姚平昕答。

時辰到了,朱公公在外請示,慕容睿讓他進來,見到眼前景象,朱公公暗自一驚,方才在外頭雖對裏頭無聲響感到疑惑,卻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般場景。

「讓人将姚美人送回去。」

朱公公一邊替慕容睿穿鞋,嘴裏一邊應是,并讓人傳話姚才人已晉為美人。

慕容睿對姚平昕笑了笑,起身出了屋,徒留茫然的姚平昕,直到宮女們重新将她穿戴整齊,坐在鳳鸾春恩車上,她才意識到她今日只顧着和慕容睿說姚平晴、慕容念瑞,全然忘了眼前的人不僅是她姐夫,也是皇上。

原本,未侍寝就被送回的嫔妃是會受到宮人們的冷眼的,但慕容睿将姚平昕晉為美人,說明他并非不喜姚平昕,這讓宮人們絲毫不敢怠慢,而是恭敬帶點谄媚地将姚平昕送回啓風殿。

見到姚平昕回來,一直守着的秋兒和冬兒趕緊迎出來,冬兒扶着姚平昕進屋,秋兒則将早準備好的荷包交給領頭的,送走他們,秋兒快步進了屋。

「小姐,您可還好?」

冬兒将熱茶放到姚平昕手裏,姚平昕微微一笑讓她們倆放心。

「主子,時辰已晚,您是否要先上床安歇?明日還要起早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桂珣一旁問道,姚平昕點點頭,秋兒和冬兒趕緊服侍姚平昕睡下。

姚平昕原以為她會難以成眠,未料卻是頭一沾枕就沉沉睡去,直到秋兒來喚醒她,她眨了眨眼才慢慢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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