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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女高嫁》作者:連翹

她是沈家那有名的聾啞嫡女,八歲那年一場變故讓她不得不以這樣的身份活在沈家,步步為營,小心翼翼。

他是睿王府的世子,是蘭城中鼎鼎有名的最纨绔子弟,出入煙花場所為家常便飯,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面目

她嫁與他為妻,新婚之夜獨守空房,三日歸寧他酒醉花樓,外面謠言四起,睿王府內暗潮洶湧,這一樁婚事,和表面看起來的一樣糟

皇上忽然駕崩,皇權争奪,他們一躍成為太子和太子妃,他開始變了一個人,待她和善,還說要治好她的病,然而後宮這一場戲,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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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及笄芳華至 001.噩夢

關元三十年,秋,蘭城中發生了一件事,三大世家之一的衛家,族長繼承人衛家大爺外出途中馬車發生了意外,雙腿致殘無法站起來,喪失了族長繼承人的資格。

這件事在蘭城中被議論紛紛了好一陣子,而此時的沈家二房軒澤院外,響午時分,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姑娘帶着一個小丫鬟走進了院子。

這個時辰院子裏的人很少,主子們都在休息,只有兩個小丫鬟在屋檐下聊天,輕聲細語的,沈香茉問及小丫鬟,“母親可在。”

小丫鬟搖搖頭,“夫人不在。”

沈香茉點點頭,朝着軒澤院後面閣樓走去,心想着父親這幾天在家休息,這時辰應該在院子裏才是。

待走到了閣樓前,一樓的書房內沒有人,沈香茉看見點在桌子上的焚香,書房裏卻沒有人,命丫鬟留在下面,提着裙擺走上二樓,腳步輕巧。

走上二樓的時候沈香茉看緊閉的觀景屋有些奇怪,父親若是不在,怎麽書房內的焚香點着呢,踮起腳看了一下扶手外,漂亮的小臉上眉頭微皺,沈香茉正要轉身下樓,那邊觀景屋內發出輕微的聲響。

沈香茉微翹着眉宇笑了,爹爹一定是發現自己來了,故意躲着她呢。

沈香茉輕手輕腳往門口走去,把手中準備送給爹爹的新繡畫藏到身後,剛走到門口準備推門進去給爹爹一個驚喜,屋子內傳來奇怪的聲音,沈香茉頓住了手,好奇的張大眼睛聽着。

屋子裏短短絮絮似歡愉似痛苦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辨出是女子的聲音,沈香茉神情裏露出一抹奇怪,屋子裏究竟在幹什麽呢。

屋內的一張圓桌上,一個美貌婦人趴在那兒,那一聲聲斷然銷魂的聲音正是出自她的口中。

美貌婦人禁不住嬌喘了一聲,身後的男子笑了,美貌婦人扭過頭來看他,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回籠攀附到了身後的他,五指慢慢的收攏在他的手掌上,眼底的神情勾魂似的糜魅。

“鶴越。”婦人轉頭看他,在他俊逸的臉上流連幾回,視線定格在了他的薄唇上,迎頭親了上去。

兩個人親吻的難舍難分時,門忽然開了。

婦人禁不住嬌喘出聲,繼而這嬌喘變成了驚吓。

“小叔,我就知道是你!”沈香茉那滿滿的笑意頓住,愣在了那兒,地上淩亂扔着的外套,桌子上趴着的母親,母親衣衫不整的樣子,還有母親身後,那快速分開,遮掩尴尬的小叔。

沈香茉嗫嗫的喊了聲,“母親。”小叔和母親,在做什麽,母親脫光了衣服和小叔在做什麽,爹爹人呢。

嚴氏慌亂的站起身來,可她站的太急,剛剛那一切又太過于刺激,她站不穩時還扶了一把圓桌,拉起衣襟把內裏的裙子方下,努力維持了神色,她看着沈香茉,“茉兒,你怎麽來了這裏。”

沈香茉後退了一步,眼底神情閃爍,她伸手扶住門框,搖了搖頭,“沒有,我來找爹爹,爹爹不在這兒,我去找他。”

藏在後面的繡畫掉在了地上,沈香茉趕緊轉身去撿,起身後話繡花捏在手中想要逃離開這裏,忽然一個身影覆蓋了她身前的陽光,把她抱緊了屋子內,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

“唔。”沈香茉疼的掉眼淚,她驚慌看着男子,艱難的從口中喊出小叔二字,三叔這是怎麽了,為什麽他的神情這麽可怕,她是香茉啊,她是三叔最疼愛的香茉,“小叔,你放開我。”

“鶴越你在做什麽!”嚴氏驚慌之後反應過來,看他是要悶死孩子的動作,趕緊穿好衣服,過來攔他。

“怎麽,難道你想讓她出去告訴二哥這裏發生了什麽事,那你這沈家二夫人的位子可坐不久了。”沈鶴越眸子裏閃過一抹陰狠,“不是說沒有人來,她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時辰她應該在午睡,我交代過她們的。”嚴氏此時哪裏有心思去追究下人們有沒有盡忠職守,想到這件事暴露後自己會遭遇到什麽結果,嚴氏也怕了,神情有些慌張,“那,那現在怎麽辦。”

沈香茉滿臉驚恐的看着他,淚流滿面,努力的看着他,向他求情,要他放開自己,無聲的喊着小叔。

沈鶴越卻伸出了手,臉上的笑像是着了魔的鬼魅,他的手掐上了她的脖子,用力掐緊,沈香茉開始不能呼吸,她使勁的掙紮,憋紅了臉拍打着撓着他,他的神情越發顯得恐怖猙獰,周遭陷入了一片黑暗,無數的臉孔在她周身飛着,發出可怕的聲響。

“不要,不要,不要!”沈香茉不能喊出口,她什麽都看不見了,只有那一雙手桎梏着她喉嚨,難以呼吸,快要死去。

忽然間,她的身子一輕,飛快的往下墜,失了重心的身子越來越無力,而她還在往下墜,沒有止境...

少女及笄芳華至 002.沈家的聾啞二小姐

“啊!”沈香茉猛然睜開眼,神情猙獰,臉上盡是汗水。

她渾身緊繃的躺在那兒,看到的是床帏的頂帳,像是呼吸不夠,努力的喘着氣,淚水還挂在她的眼角,枕頭旁濕漉了一片。

“小姐又做惡夢了。”被沈香茉緊緊捏着的手安慰似的反握着她,拿起帕子替她擦汗,雪盞坐在一旁,靜等着沈香茉緩過神來。

她呆呆看着,過去了良久才轉頭看雪盞,張了張口,是啊,她又做惡夢了,但那不只是個夢,是七年前真實發生的事情。

七年前的那個午後,她撞見母親和小叔茍且,轉身想要跑開時小叔追了過來,在那個樓梯口,她跌倒在地,那雙手向自己伸過來,她以為是要把她扶起來,可卻是将自己推了下去,她跌下閣樓,撞傷了頭,醒來後看着無比關切她的爹爹,還有在旁同樣“關切”的母親和小叔,為了保護自己,她選擇做一個失憶了的沈家二小姐,不記得過去發生了什麽,不記得閣樓看到的一切,不會說話也聽不見的聾啞人。

可那以後,她就時常被這個噩夢侵擾,總是回到那一幕,夢到她闖入屋子,夢到她被小叔所殺,夢到她無數次的被掐死,無數次的從閣樓上被推下來摔到樓下,這些年來她無數次的想過告訴爹爹她沒有失憶,她沒有病,可一想到那天的一切,小叔的神情,唯有她什麽都不知道她才能好好活着。

雪盞端了溫水過來,扶起她,喂她喝下了幾口,“老爺差人替小姐去買到的安神香很快就到了,小姐就不會再做惡夢。”

沈香茉靠在那兒,崔媽媽走了進來,看到她滿頭是汗,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額頭,“雪盞,去備水,小姐要沐浴。”

雪盞走了出去,沈香茉靠到了崔媽媽身上,崔媽媽輕輕的拍着她的背,“我的好小姐,沒事了,那只是夢,媽媽在這兒,您有什麽話,和媽媽說。”

沈香茉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擡頭看着午後明亮的天色,緊緊握着的拳頭此時才松開來,她還活着,那只是夢,她現在還活着..

沐浴過後,瑞珠在院子裏備好了花茶和點心,沈香茉坐在亭子中,她的允瀾居中種了幾株丹桂,這時節院子裏總是飄着淡淡的丹桂花香,吹進屋子裏的風都有這香氣。

崔媽媽命人摘點丹桂下來酒釀後存着,沈香茉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不遠處一抹粉俏的身影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兩個小丫鬟。

“三小姐。”瑞珠朝着沈香珠行禮,沈香珠聞着花香,徑自坐了下來,笑看着沈香茉,“二姐,你可真有興致。”

沈香茉笑看着她,瑞珠讓外面候着的小丫鬟去取紙筆過來,沈香珠不耐的擺手,“說個話還這麽麻煩,二姐,我說得慢一點,你能看清麽?”沈香珠不樂意學手語,放慢了聲調,一字一字的說道,沈香茉點點頭,在瑞珠遞來的紙上寫下了一個好字,指了指屋子內,讓瑞珠去端果盤子。

沈香珠癟了癟嘴,她是挺喜歡來允瀾居的,二姐姐人好相處,她又是耳不能聽口不能言的,多藏得住秘密的,還不覺得聒噪,就是每次說話的時候煩了點,不過比起有利的,這一點煩也不算什麽。

“大姐姐的親事已經定下了,是衛家的二爺,你看衛家大爺出事了,如今衛家二爺可不就成了香饽饽,大姐姐的婚事都說了一年了,現在才定下,等衛家二爺接手衛家,大姐姐就是衛家的族長夫人了。”

一段話沈香珠花了幾倍的時間放緩來說,沈香茉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在紙上寫道,【大姐姐是我們沈家的嫡長女,嫁到衛家也算是門當戶對,應該高興才是】

沈香珠低頭看她寫的,輕嘁了聲,“是啊,大姐姐是門當戶對,不知道我将來會說什麽樣的親事。”她眼眸一轉,看着沈香茉,“二姐姐,大姐姐定下親事,你們只不過相差了一歲,那你很快也要議親了。”

沈香茉低頭寫【你還有幾年呢,如今府中忙大姐姐的婚嫁,其他的肯定是要往後放一放】

沈香茉還沒寫完,耳畔傳來了沈香珠的嘀咕聲,“誰說的,我今早就聽說睿王府的人來了家裏,搞不好就是為了你,要真是這樣,你可真是走運了。”

手中的筆一頓,墨跡暈染,沈香茉寫下最後一撇,擡頭看她,嘴角還噙着笑意,權當什麽都沒聽見,笑眯眯看着她。

沈香珠神情裏一抹同情,這麽漂亮的二姐姐,比大姐姐還要好看,可惜了是個聾啞,真不知道娶了她的人家算是福還是禍。

“府裏現在是要忙大姐姐的婚事,我才不急,還有二姐姐你呢,怎麽也得你說親了才輪到我。”沈香珠神情笑眯眯的,語氣裏一抹幸災樂禍,量的就是沈香茉聽不見,也聽不出情緒,壞話都當好話聽。

【是啊,大伯娘必定會替你說一門好親事的】沈香茉寫下這麽一行字,沈香珠臉色微變,她一個庶女的小姐,母親又這麽讨厭她的姨娘,肯定不會給她安排好親事,二姐的話不是在故意擠兌她麽。

“你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沈香珠忽然飛快的說了一句,沈香茉笑意轉疑惑,沈香珠哼笑,“忘了你聽不到了。”她起身,笑嘻嘻的看着沈香茉,故意慢了速度,“我說,二姐姐,你一定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的。”

沈香茉臉上綻放一抹含羞,如這秋日的丹桂,眉宇間都沁出了一抹香甜,沈香珠看的有些愣,心中又是一陣感慨,可惜啊可惜了。

沈香珠感慨之餘,雪盞從外面回來進了院子往這邊走來,見三小姐也在,行禮後朝着沈香茉一字一句緩慢道,“小姐,老爺回來了,三老爺也跟着一塊兒回來了,就在前廳呢,請您過去。”

少女及笄芳華至 003.再見小叔

沈家前廳內,外出幾年剛剛歸來的三老爺沈鶴越正在和二老爺沈鶴明聊天,沈香茉在門口停駐了一下腳步,臉上的笑意維持住,跨入前廳,那邊沈鶴明回過頭來,看到沈香茉時笑了,臉上盡是疼愛,“茉兒,快來,見過你小叔。”

沈香茉輕快的走到了沈鶴明身旁,撒嬌的看着他,繼而望向沈鶴越,臉上的笑意越漸開心,張口雖只發出了輕微的啊聲,但看她的言行足以見得她的高興。

“好幾年沒有見你小叔了,小時候你可是最黏着他。”沈鶴明與前妻就這麽一個女兒,捧在手心裏的呵護疼愛,七年前出了那件事後他更是寶貝她,伸手摸了摸沈香茉的頭發,“來看看你小叔給你帶了些什麽。”

沈香茉點點頭,沈鶴越打開箱子,裏面都是他這些年在外找尋來的稀奇東西,珠寶首飾是其次,裏面多的是有價無市的一些寶物,沈鶴越送的絲毫都不手軟。

沈香茉擡頭看沈鶴越,指了指箱子又指了指自己,都是送給她的嗎。

“是啊,這些都是送給你的,四年前離開的時候我們茉兒還是個小姑娘呢,如今回來可長成大姑娘,就快嫁人了。”沈鶴越俊逸的臉上露出的笑意也滿是寵溺,他的影像在沈香茉眼中逐漸和夢中那個猙獰可怕的人重疊起來,沈香茉手一顫,低下頭去斂去神情,他的手恰好撫摸了她的頭發。

“這孩子害羞了。”沈鶴明讓人把給沈香茉帶來的熏香拿上來,笑呵呵道,“茉兒,爹替你找到的這個熏香有安神的奇效,以後不會再做惡夢了。”

沈香茉眼底閃着驚喜,打開箱子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确實讓人覺得舒服,一旁沈鶴越看着這箱子,“二哥,茉兒這些年還在做惡夢?”

“是啊,這孩子七年前從閣樓上不小心摔下來就一直噩夢不斷,你也知道那次摔的不輕。”沈鶴明說起來還有些自責,那天他要是在書房裏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大夫也說是撞到了頭可能生了淤血難化才會這樣,這麽多年過去了,總該有所緩解。”沈鶴越不經意的提到,視線看向侄女,沈香茉專注的看着沈鶴明這一趟出去帶回來的東西,背對着他們,就像是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其實都這麽多年了,藥都沒斷過。”沈鶴明搖搖頭,“三年前好像是能聽到一些,可又聽不見了。”

沈香茉回過頭來,看到他們臉上的神情,嘴角綻開一抹笑意來,笑的十分甜美。

“這孩子長的像她娘親。”沈鶴明斂去擔憂,報以微笑給女兒,免得她擔心自己,轉頭看沈鶴越,“你信中不是說這次尋了方子。”

“是啊,回來的路上還有幸結識了一個游歷的大夫,醫術了得,但到了海州時就分道了,他說十一月時會來蘭城,我已經與他約好,來的時候就到沈家來替茉兒看看。”沈鶴越看着侄女,“到時候也許茉兒就能好起來。”

他們語速之快,沈香茉聽不明白,見過了爹和小叔,帶着他們送的東西擡回了允瀾居,出前廳時沈香茉臉上的笑意盡數淡了下來。

她握緊了袖口底下的拳頭,四年前因為沈家在甘州的生意,祖父讓小叔前去打理,一去就是四年,如今又回來了。

七年前,她醒來後整整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敢去直面母親和小叔,把對這件事的恐懼壓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知道,那一雙把自己推下臺階的手如今卻還能如此溫和寵溺的撫摸她,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小姐。”一旁的雪盞關切的喊了一聲,沈香茉擡起頭,袖口下的雙手松了下來,她斂去神情,快到花園時那兒迎面走來了母親和弟弟,腳步匆匆,好似是趕過來看人的。

可誰知她是看爹爹還是看小叔呢,沈香茉看着他們,嚴氏也看到她了,不由的放慢了速度,帶着兒子過來,神情慈和,“茉兒,可是見過你爹了。”

二房上下為了不會說話又聽不見的沈香茉額外學了些手語,放慢語速加上手勢,在她們看來,從小聰慧機靈的沈香茉是能夠看明白的,一旁雪盞代替沈香茉回答,“回禀夫人,小姐剛剛見過老爺和三老爺。”

嚴氏看了一眼她們擡的箱籠,對裏面的東西不在意,對雪盞說的前廳中有誰比較在意“現在可還在。”

沈香茉點點頭,一旁的沈之清有些不太情願去前廳,反倒是挨到了沈香茉的身旁,拉住沈香茉的手,笑嘻嘻道,“娘,您去吧,我不去,我陪姐姐回去。”

五歲大的沈之清很不願意去前廳見沈鶴明,主要是兩個月前沈鶴明離開時囑咐過他要完成的功課,回來了要問他,可他光顧着玩沒完成啊,怕父親責罵,沈之清就更不想去了,能拖一時是一時。

“你爹回來你怎麽能不去,再者你三叔回來了更要去看看,聽話。”嚴氏瞪了他一眼,沈之清可憐巴巴的看着沈香茉,“二姐姐,你一定很累對不對,我扶你回去啊。”

沈香茉好笑的看着他,一旁的嚴氏端起着威嚴,拉過了他,“胡鬧,快跟我過去。”

沈之清恹恹着神情,小聲辯解,“上次爹去了三個月娘都沒有像這回這麽急。”

嚴氏低頭看他,“你說什麽。”

“沒有。”沈之清扭頭看沈香茉,“姐姐,我晚上來找你。”說罷乖乖跟着嚴氏去前廳了。

而嚴氏臉上那一抹不同尋常的喜悅是沈香茉過去不曾看到過的,家中大伯身子不好,又是在朝為官,爹爹經常要替大伯外出,長則幾個月,短則十幾二十天,沈香茉還是第一次看到母親對父親外出歸來有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見面的情緒..

少女及笄芳華至 004.嬌蠻的四小姐

前廳是什麽樣一個相遇的情況沈香茉不知,回到允瀾居後等着她的是同父異母庶出的妹妹沈香幽,她只比沈香珠小了一歲,從小到大就喜歡眼饞沈香茉的東西,這不她剛剛從前廳回來,前腳踏進允瀾居,後腳得知消息的沈香幽就過來了。

沈香幽的娘親何姨娘是沈香茉生母楊氏的貼身丫鬟,楊氏病逝後年幼的沈香茉曾讓何姨娘照顧過些日子,也因為二老爺沈鶴明念着前妻對何姨娘還不錯的關系,沈香幽這個庶女可比大房同為庶女的沈香珠要過得好,因此性子也驕縱了許多,覺得自己事事都應該享有和沈香茉一樣的待遇。

“二姐姐,爹爹給你帶了些什麽好東西,你讓我瞧瞧呗。”沈香幽進門就是沖着雪盞她們擡回來的東西,明知沈香茉聽不見,她說完後還是徑自朝着擺在地上的箱籠走去,大有“你不說話就是答應了”的意思。

瑞珠跨了一步攔住了她,笑道,“四小姐,這些東西尚未清點,亂的很,待我們清點過後再給四小姐看也不遲,您先坐,下午時崔媽媽剛做了桂花糕,拿些來給您嘗嘗如何。”

“也好。”逃的去和尚逃不去廟,沈香幽輕提着裙擺坐下來,揚着嘴看她們把兩個箱籠擡進去,“哎,就在這兒點行了,何必擡進去呢。”

瑞珠看向沈香茉,沈香幽搶先邊手語邊說話,“二姐,反正要拿出來瞧的,你該不會是舍不得讓我看爹爹給你的東西吧,我又不會搶。”

誰說不會呢,那上一回說喜歡血珊瑚哭鬧着要拿走的是誰,上上次看中南湘檀木小屏風的又是誰,沈香茉抿着笑意,點點頭,雪盞和瑞珠打開箱子開始清點,沈香幽在箱子打開時眼睛就亮了,伸長着脖子盯着看,就像是能透過兩個丫鬟的背影縱覽箱子似的。

“哎,那個不錯。”雪盞剛剛小心的把盒子抱出來打開看後要放到箱子中去,沈香幽一下起身指着雪盞,“這個我看看。”

雪盞把錦盒抱過來,沈香幽打開來,裏面是一對十分漂亮玉镯,晶瑩剔透。

沈香幽迫不及待的伸手拿起一個镯子往自己手上套,雪盞攔都攔不及,可惜戴着有些大,她戴在手上好好端詳了一番,臉上的神情就表露出了一個意思,她想要這镯子。

“四小姐,這镯子給您戴大了些。”雪盞好意提醒,該摘下來了,一直戴着算是個什麽理兒。

沈香幽不理她,笑嘻嘻的看着沈香茉,“二姐姐,這個我很喜歡,送給我吧,大點也沒事,我過幾年再戴。”

【不行】沈香茉搖搖頭,沈香幽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她哭喪着神情看着她,大有你欺負了我的意思,“你有這麽多東西,爹爹送了你這麽多,難道你一個镯子都舍不得給我。”

“四小姐,這都是剛回來的三老爺送給小姐的東西。”雪盞在一旁說道,“這次三老爺回來可帶了許多好東西,四小姐若是喜歡,如今三老爺還在前廳,您可以自己過去問他讨。”

“你一個丫鬟怎麽這麽多話,二姐姐,你院裏的丫鬟嘴這麽碎,平日裏都是怎麽教的。”沈香幽說歸說,就是不肯把镯子摘下來,她在這兒十次有九次能得逞的,那肯輕易還。

【你教好你的丫鬟就行了,把镯子拿下來,三叔送的東西我從不轉贈,你要是喜歡,爹這次帶了些熏香,你拿一些過去】沈香茉放下筆,沈香幽護着手不肯,癟嘴看着她,頃刻間,豆大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十分傷心的哭了,“二姐姐你小氣,小的時候我還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了,現在你卻連镯子都不肯送給我。”

沈香幽變臉的速度堪稱一絕,前一秒還在指責雪盞,下一妙就委屈成了這樣,唯獨是手上的镯子不肯松下來,沈香茉定定的看着她,提筆寫了一句【東西要是摔了,小叔和爹問起來,我不會瞞着】

沈香茉的話斷了沈香幽想甩手弄碎镯子的念頭,可她還不肯依,就坐在那兒哭,總不至于雪盞她們上去從她手中硬把東西拿下來,她就在這兒哭,賴到她送給她不可。

上次一只镂空旋花的金镯子就是這麽賴走的,她戴上了就不肯拿下來,沈香茉還能跟着她一塊兒無賴不成,但這一次不一樣,沈香茉看她哭的梨花帶雨都不為所動,點頭應允,雪盞和瑞珠兩個人上來就掰開了沈香幽的手,一個桎梏,一個拿镯子,把東西摘了下來。

“二姐姐你真是太過分了。”沈香幽哭的更大聲了,“你怎麽可以這樣,就是一個镯子都不肯送給我。”沈香幽吃痛的揉了揉手,一把推開瑞珠,起身跑了出去。

瑞珠細心的擦了擦镯子放回錦盒,“四小姐也真是的,明知道三老爺送給小姐的東西小姐從來不舍得送給別人。”還非要這麽撒潑打滾。

雪盞和她一起把其餘的東西都收拾妥當,取了一些熏香,剪成小段後夾了一塊放到紫薰香爐中,沈香茉靠在了躺椅上,眯上眼,淡淡的芳香氣味飄散開來,好像是真的有效果,沈香茉淺淺的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了,瑞珠前去廚房裏領了食盒回來,路經何姨娘的院子,聽聞四小姐傍晚回去之後哭鬧了好一會兒,連晚飯都不肯吃,瑞珠把這事兒回來一說,沈香茉優雅的喝着湯,指了指準備好的錦盒,裏面是一對珠粉的耳墜,示意瑞珠把這個送過去。

“小姐,您還送給她,她都從您這兒拿了多少東西了。”瑞珠一跺腳替她鳴不平,雪盞過來把錦盒塞到她懷裏,“笨,小姐要是不給她,她明天後天還能來讨,把這送過去了,何姨娘會教導她,再鬧還有二夫人在,總不至于老是來小姐這兒煩着的好。”

這麽聽着也是道理,瑞珠不情願的拿着錦盒出去了,那邊大小姐沈香卉身邊的丫鬟青瓷來到了允瀾居,給沈香茉送了珠花,還奉沈香卉之命前來邀請她明天一塊兒出游。

少女及笄芳華至 005.婢生和妾生都低賤

沈香茉正好想去慈安寺上香,應下了出游的事,讓雪盞送青瓷出去,崔媽媽拎着食盒進來,裏面放着一碗藥,一碗補湯。

補湯是給沈香茉喝的,而這一碗藥是今天回來的沈鶴越為她尋的藥方所煎,有活血化瘀之效。

內屋中雪盞和瑞珠都出去了,外頭秋裳守着,崔媽媽把窗臺旁架子上的一盆黑松端了過來,端起藥碗慢慢的把這一碗藥倒進了土裏,崔媽媽心細的又往上添了一層薄薄的土,撒了些掩蓋藥味的青檸粉,這才把黑松端到架子上重新放好。

推開窗戶散味兒,沈香茉坐在梳妝臺前,崔媽媽替她梳頭,一面嘆聲道,“小姐,這一回三老爺請來的那個大夫如果真是個名醫,您就順勢讓這病好了吧。”

沈香茉望着銅鏡中的自己,黛眉輕點,櫻桃唇瓣不染而赤,府裏好多人都說她生的比大姐姐好看,娘的神韻她傳了七八分,從小又聰慧過人,八歲以前,她沈家二小姐的光芒還要蓋過沈家大小姐。

如今的沈家二小姐大約是個令人同情的,在很多人看來,剩下的大概就是沈家這個背景和她的容貌。

“奶娘,我若是讓這病好了,三叔就該覺得我也一并想起了以前的事,不管我承不承認,一旦起了疑,他就不會再信。”沈香茉搖搖頭,“尤其是他現在回來了。”

當初她被推下閣樓醒來後什麽都不記得,三叔不止一次的試探過她,當時他就覺得她可能是在裝失憶,她若好了可不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所以她這病,不能好。

崔媽媽嘆了一聲,替她把頭發梳好,“小姐就快議親了,如此一來婚事就會耽擱。”

“有沈家在,就算是低嫁,也不會委屈了我。”就算她口不能言耳不能聞,娶了她的人家也不會欺負她。

崔媽媽心疼她,夫人去世的早,小姐聰慧過人,老爺又是掌上明珠一般疼愛她,如何都能夠選一門中意的親事,一想到今後還有許多年都要維持這樣,崔媽媽連連嘆息,但她并沒有再勸,小姐想做什麽,她就是要替早逝的夫人為小姐保駕護航..

第二天一早,沈香茉吃過了早飯去往前院等候,過了好一會兒沈香卉和沈香珠一前一後才姍姍來遲。

“怪我,一早起來時青瓷拿了幾件衣服過來,我又犯了老毛病,左看右看都喜歡,試了一圈怎麽都選不出了。”沈香卉笑着挽起沈香茉的手,“讓你久等了。”

沈香茉搖搖頭,三個人上了馬車,同坐一輛前往集市,入了秋布莊中有什麽新緞子,首飾鋪裏出了哪些新貨,都是姑娘家們喜歡的,慈安寺下的一條集市每天都很熱鬧,她們要去的就是那裏,順便還能去慈安寺裏燒香祈福。

“二姐姐,我聽說昨天四妹去了你那兒,哭着跑出來的,連晚飯都不肯吃。”沈香珠和沈香卉沒什麽話題,于是她拉了拉沈香茉的袖子好奇的問,“她又看上你什麽了,肯定是沒如願吧,否則怎麽還鬧騰。”

“難怪今天叫她來她都不來了,平日裏可答應的比誰都快,原來是又瞧上了別人的東西。”沈香卉懶懶的說道,語氣裏一抹不屑,“眼高手低的,真不知我們沈家怎麽會養出這樣的女子,果然是婢生的種,沒個好的。”

沈香卉這話連帶着沈香珠這個婢女扶了姨娘生下的孩子也一塊兒罵進去了,她還毫不遮掩的瞥了沈香珠一眼,沈香珠怒了,“你說誰呢!”

“誰是婢生的就是說誰。”沈香卉哼了聲,要不是得扮演好長姐這個角色,她才不樂意帶庶妹出來,都是眼高手低的東西,低賤婢女生出來的還妄圖想做沈家的尊貴小姐,坐的近點兒她都覺得礙眼。

似乎是還嫌說的不夠,她輕蔑的又添了一句,“有些人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

“沈香卉,不要以為你是嫡長女就了不起了,說誰婢生,誰家有教養的小姐會說出這種話來。”沈香珠就是個一點就着的鞭炮竹爆,激不得,沈香卉三言兩句就惹怒了她。

“你急什麽,我說的又不是你,柳姨娘好歹是先做了姨娘再生下你的,你這不叫婢生,你這叫妾生,連自己算什麽都不清楚,你說你是不是蠢。”好話沒說半句,接下來的話更難聽,沈香卉看她怒目瞪着自己,不緊不慢的說道,“你也別氣不過,我說的都是事實。”

沈香茉拉住了她們的手,示意她們別再吵了,沈香珠可不依,陰陽怪氣的反駁道,“二姐姐你別管,我可真替那衛家二爺可惜,以前沒被人瞧上眼,一等他大哥出了事,他撿漏子做了繼承人,這有人就火急火燎的趕上去,只要他将來能做衛家族長,長的歪瓜裂棗是個傻的都不要緊。”

“是啊,可惜那衛家二爺長的還不錯呢。”沈香卉不怒反笑,意有所指的看着她,“三妹你這麽上心我的婚事,我一定會讓娘多上心你的婚事。”

“你!”這下是真踩到了沈香珠的痛處,她怒瞪着沈香卉,轉眸忽然笑了,“我的婚事再差都不能丢了沈家的臉面,不過我倒是聽說那衛家大爺是個命硬的,那麽兇險的都活下來了,說不定他還能站起來,到那時候,大姐姐這親事才叫結的好。”

兩個人對瞪着,最終哼了聲各自撇過頭去不再理會,馬車內安靜了下來。

誰都看不慣誰,何必要一塊兒出來呢,偏生都喜歡演姐妹情深,直接把沈香茉當成了隐形人,反正她聽不到,就算是看到了神情也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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