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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氣。”何氏自己養的女兒什麽心思她也清楚,就是想要好的,“康複也得三五年,到時候你們孩子都生了,有沈家在,你祖父和你爹也會幫他的。”
“祖父和爹真的會幫他嗎。”沈香卉神情變了變,何氏拉着她回自己院子,“當然了,你是沈家的嫡長女,這其中還牽扯着諸多關系,你祖父和你爹自然是希望你在衛家過的好。”
何氏勸着女兒,直到把沈香卉的心神給勸定了,派人送她回去,随即叫了秋雯進來,沉着臉吩咐,“去查查,到底是誰在背後竄了這些話,讓大小姐去求老太爺的。”...
五月十三是沈香卉出嫁的日子,五月初十這天夜裏,幾個婆子從沈香卉的院子裏帶走了兩個丫鬟,直到第二天這兩個丫鬟都沒有再回院子裏過。
府裏的下人們私底下有傳開來,深夜聽到廚房後的柴房裏有哭喊聲,整整哭喊求饒了一夜,瑞珠替沈香茉擺好早點,低聲道,“關的就是昨天從大小姐院子裏帶走的兩個丫鬟,其中一個還是秋葵。”
“大小姐去老太爺面前說要悔婚,就是秋葵出的主意。”崔媽媽過來拍了她一下,“她一個做丫鬟的有這麽大本事慫恿的了大小姐,大夫人肯定是要處置她。”
“那也是大小姐心中想這麽做,否則秋葵哪裏能說的動她。”瑞珠和秋葵關系還不錯,忍不住為她鳴不平,“平日裏秋葵可什麽事都護着大小姐了。”
崔媽媽嘆了一聲,她在府裏這麽多年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繞彎子,悔婚這麽大的事,大夫人肯定是要找兩個人出來替大小姐背了這事,身邊的人慫恿,那就是小人作祟,處置了就行。
“這事兒不許再說了,更不能說是大小姐想悔婚!”崔媽媽開口警告她,瑞珠點點頭,拎着食盒到了外屋。
吃過早飯,讓雪盞備好東西,沈香茉前去沈香卉那兒送添嫁。
沈香卉的院子門口還守着沈大夫人派來的人,也許是怕她再做出格的事,沈香茉進去時,沈香卉正在院子裏看花。
見沈香茉來了,沈香卉命人備茶,請她進了屋子裏坐。
“你的繡活可真是好。”手中拿着沈香茉送給她的繡品,貴重的東西她不缺,金銀珠寶送過來她還不稀罕呢,沈香茉送的正對了她的口味。
【大姐姐喜歡就好】沈香茉還準備了一尊碧珠的小玉擺,沈香卉這邊還真不缺這樣的好東西。
“看來咱們家嫁的最好的就要屬二妹你了。”想起了什麽,沈香卉放下手中的繡品淡淡道,“不像我,還嫁不如意。”
在沈香卉的心中她的身份是沈家最高的,理應是嫁的最好的那個,而如今這般,她看沈香茉心裏頭都覺得不舒服了。
【我聽聞那衛家二爺是個十分出色的人,衛家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他還是個頗有才氣之人,大姐姐喜歡詩詞歌賦,你們一定能有許多話題】沈香茉笑靥着誇着,【見過衛家二爺的人都說他生的英俊,和姐姐豈不郎才女貌】
誰都喜歡好聽的話,沈香卉也不例外,只是只有才氣十足并不夠,沈香卉似笑非笑的端着杯子看沈香茉,“說起郎才女貌,二妹和睿王世子才登對,論家世論相貌,當初睿王府可沒這意向和沈家結親,沒想到後來看上了妹妹你。”
沈香卉的話中透着濃濃的酸味,費盡心思吊着衛家,到最後還不如二妹的婚事好。
少女及笄芳華至 038.三日回門多波折(上)
【也許他看上的就是我這樣的人】沈香茉低下頭去斂去神色,沈香卉一怔,當即就意會過來她的意思,睿王世子這麽多的侍妾,還時不時往睿王府裏添人,不正需要一個不會說他,也聽不見的世子妃。
沈香茉的話功的消除了沈香卉心裏的不舒坦,用她的不幸去安慰了沈香卉的不愉快,末了,沈香卉還好心的反過來安慰她,“起碼睿王府家世好,還有沈家在呢,沒人敢欺負你,我看外頭傳的不盡然都是真。”
這句安慰的話裏真心實意成分有多少沈香茉并不在意,喝着茶,餘下的就是聽沈香卉說一些關于出嫁的事。
再怎麽鬧騰,沈香卉多多少少還是期待自己出嫁,縱使衛家二爺如今不太讓她滿意,但從沈家出去,風光大嫁是肯定的,沈香茉含笑聽着,偶爾寫幾行字,半個時辰之後離開了沈香卉的院子..
五月十三這天,沈家大小姐沈香卉出嫁。
天沒亮沈家上下就開始忙了起來,沐浴更衣,淨面梳頭,姐妹幾個人過來時沈香卉已經穿上了嫁衣,坐在那兒添妝。
巳時過半衛家迎親的隊伍到了沈家大門口,沈家兄弟幾人攔在那兒刁難新郎官,約莫在外一炷香的時間,裏面時辰差不多了,一路分着紅包把他們迎到了前院。
這邊沈香卉的屋子外也是鬧哄哄的,吃過了沈大夫人送進來的魚肉,身側的青書替她蓋上喜帕,沒過多久屋外就有了鞭炮聲,沈之叢進來把她背出了閨房。
出嫁前要拜別沈家祖宗,跪別老太爺,沈之叢一路把她背到大門口,周遭鬧哄哄的,放到花轎前由喜娘扶着進了轎子。
兩個丫鬟扶着沈大夫人到門口這邊,沈大夫人哭的傷心,出嫁出嫁,實則哭嫁。
只是這哭聲在熱熱鬧鬧的鞭炮聲鑼鼓聲中聽不清晰,衛弛臨坐上馬,這邊一聲起轎,八個人齊力把轎子擡了起來,伴随着吹吹打打的聲音,一盆水從沈家大門口潑了出去。
蘭城這邊的習俗,嫁妝不是提前擡去夫家,而是出嫁當天從娘家一路跟随花轎擡過去的,沈香卉的花轎在前頭,這邊擡嫁妝的遠遠的跟了很長的一路。
沿街看去,衛家迎親的隊伍中衛家二爺騎馬在前,花轎在後,其餘那望不到邊的全是沈家大小姐的嫁妝。
上一次有這盛況的還是十幾年前蘇家姑奶奶出嫁時,如今的沈家大小姐出嫁還要更勝一籌,圍觀的百姓有心的還數了數,馬車前後十六車,還有後頭跟着二人一擡的也有幾十臺,粗摸一算,沈家大小姐的嫁妝起碼八十臺以上。
蘭城的老百姓喜歡議論這些,饒是自己與那幾大家八竿子打不着關系他們也喜歡說上一說,沈家大小姐嫁去衛家就有這麽大的聲勢,那這沈家二小姐嫁去睿王府豈不更盛,那睿王府可是王府,皇親國戚,定是更風光。
這邊的沈家,沈香卉出嫁的第二天,蘇夢聆親自上門,給沈香茉送嫁衣來了。
嫁衣放在了沈香茉屋子的內廂房,又試過一次,崔媽媽瞧着直說好,換下後請蘇夢聆在內屋中坐下,蘇夢聆取出了一個四屜的匣子推給她,“近來家裏有些事,左右是已經準備下的,就早些時候給你送過來。”
以兩個人熟識的程度,沈香茉也不會去裝着猜什麽,讓雪盞把匣子拿下去,給她倒了茶,【聽聞蘇家近來生意出了點問題】。
“都傳到外頭了麽。”蘇夢聆自嘲笑了笑,“什麽生意上的事,是我的婚事罷了。”
看到沈香茉擔憂着神色,蘇夢聆擺了擺手,“我與你大姐姐是一樣的年紀,如今你都要将嫁,我的婚事卻還沒定,那些人急了呗。”
蘇家這麽大的家業,拱手被蘇夢聆當嫁妝嫁出去,蘇家那些支親舍不得,即便是這蘇家的家業和他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那也不能讓蘇夢聆将來當嫁妝都随走了。
可也有蘇家一些人,想方設法的要給蘇夢聆說親,有人看上蘇家的家業,自然也有人想從中拿一些好處,錢財跟前,人的嘴臉要多難看就能夠有多難看。
蘇夢聆顯得無謂多了,“這回族中的堂叔父找了戶人家,說是可以入贅到蘇家,只要是能給蘇家開始散葉的,這家産就後繼有人,說白了,他們是不信我一個女子能夠撐的起這家,他們總是怕我哪天想不開非要嫁人,家中的譜子都握在我手上,一并随了,他們就虧大了。”
【換做別人,蘇家不會像蘇姐姐打理的這麽好】沈香茉知道她不會為這事太傷神,命瑞珠去取了鋪子裏今年新趕的花茶,蘇夢聆打開來聞了聞,笑了,“讓你給養嬌了,不是你那裏的我還喝不下去。”
【這不正如了我的意,蘇姐姐喜歡,可是我小鋪子中一個大貴客】沈香茉笑着打手語,蘇夢聆嗔了她一眼,“好哇,賺起我的銀子來還不手軟,成心的呢你。”
兩個人聊到高興處,蘇夢聆心情也好了不少,看着沈香茉笑靥的神情,嘴角動了動,尋思了半響,還是開了口,“香茉,還有個事,不知該不該和你說。”
少女及笄芳華至 039.三日回門多波折(中) 上架公告
沈香茉一怔,【蘇姐姐既然準備說的,想必也是覺得可以說】
“前些日子花滿樓裏的姑娘來綢緞莊看布,我聽她們說起來,花滿樓中又有姑娘要被贖身,準備替她們贖身的人正是睿王世子。”蘇夢聆也是想了許久才決定說,這種事相瞞也瞞不住。
【王府之中從花滿樓中贖身帶回去的姑娘應該也不少了吧】說喜歡,她看睿王世子其實還有些厭惡,說介意,耳中聽到的這麽多也沒多少不舒坦,可她是要成為世子妃的人,沈香茉心裏頭說不太明的感受。
“那也不能在這段日子裏面。”蘇夢聆看不透睿王世子,“睿王府有這誠意,便不該由着他如此,他有要花心思對你好,為你備嫁衣,就不該做惹人傷心的事。”
【蘇姐姐,他就是那樣的人啊,對哪個女子都好,溫文爾雅,讨人喜歡】蘇夢聆一愣,寫完這行字的沈香茉也愣住了,什麽時候她對睿王世子還能有這樣的了解,不過寥寥幾面而已。
蘇夢聆很快回過神來,拉住她的手,誠心實意的勸道,“我說這些不是為別的,就是讓你提個醒,自己心裏有數,換做別人我還懶得開這個口。”
末了,看沈香茉嘴角重新勾起的笑意,蘇夢聆臉上閃過一抹滑稽之色,“得,你們倆啊,我誰都看不明白。”..
蘇夢聆在沈家帶了一上午,午飯前離開了,沈香茉送走她後到了內廂房,嫁衣挂在那兒,饒是沒開窗,那金雀的光芒都能襯亮屋子。
花了心思定做的嫁衣,沈香茉信。
他要從花滿樓裏贖姑娘出來帶回睿王府,她也信。
而這樣的篤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大約是從慈安寺那次看到他在亭子後和女子茍合,這樣的事他都做得出來,他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崔媽媽進來,這是她第三回瞧着這嫁衣,每看一回都得誇上幾句,誇的沈香茉都忍不住笑了,“奶娘,這嫁衣真的好?”
“好,夫人進門的時候身上穿的嫁衣,也是老爺當年特地去定做的。”崔媽媽想的簡單,自家小姐出嫁,不論之前發生過什麽事,未來一定是要錦瑟和鳴,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姑爺每用一份心,崔媽媽都能往好的方面去想,浪子回頭,金不換!
娘親的嫁衣沈香茉看到過,被爹爹鎖在書房閣樓裏,小的時候偷偷跑去見過一次,如今印象已經很淡,但沈香茉依稀能夠回憶起來嫁衣裙擺上繡的福瑞祥雲,沒有這件嫁衣來的華麗,卻處處透着爹爹對娘親的情衷。
“奶娘說好,那就好。”回了神,沈香茉噙着淡淡的笑意出了屋,屋外不知何時陰下了天,隐隐要下雨。
暖風刮過院子,屋檐下齊排的盆景吹的齊向一邊,秋裳帶着兩個小丫鬟把盆景端到屋檐下,不一會兒,豆大的雨水落了下來。
此時天邊才有晚到的雷鳴聲,轟隆隆巨響,天色變暗,風停了,窗外盡是磅礴大雨的聲音。
這是蘭城的雨季,五六月趕着能連續下大半個月的雨,瑞珠從廚房裏拎來了食盒,淋了個濕透,雪盞趕緊讓她去換身衣服,取了食盒進屋布桌,沈香茉轉頭看窗外,院子裏靠腫種着的幾株丹桂,那葉片兒被雨滴砸的直往下垂,水滴落下去後又躍起來,如此反反複複,都不見它被壓垮。
沈香茉知道,這一陣子的雨季過去後蘭城就會迎來炎夏季,屆時這初夏,蘭城外的湖畔又能熱鬧上好些日子。
大雨一直下,下到了第二天上午才漸漸小了,今天是沈家大小姐回門的日子,沈香茉吃過早食跟着嚴氏去前廳,路上還淅淅瀝瀝的落着小雨,等到了前廳,似是有要開太陽的趨勢。
沈大夫人高興着呢,女兒出嫁的時候天兒好,昨天趕上這麽大的雨,今天回門了這雨又停了,都吉利。
只是沈香茉她們在前廳等啊等,等了過去有大半個時辰,都已經巳時過半了,沈香卉還沒來。
這會兒沈大夫人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她命人出去看看,沈家遠近還是沒瞧見衛家的馬車過來。
早早跟着一塊兒過來的沈香幽等地有些不耐了,拉了拉沈香茉的袖子,悄悄伸手打手語,“怎麽還沒來。”
沈香茉示意她不要說話,前頭沈大夫人何氏與沈大老爺正說着話,“該不是路上出了什麽事兒,這都幾時了。”
“派個人過去瞧瞧。”沈大老爺顯得從容許多,命人再出去看看,沒多久,沈家大門口有動靜了。
一家子湧到門口,正是衛家的馬車,前後來了三輛,衛馳臨扶着沈香卉從馬車上下來,沈香卉剛剛站定,瞧見這麽一大家子迎着她,高興的喊了一聲,“娘。”
“怎麽晚了這麽久。”沈大夫人看女兒面色紅潤,瞧着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樣,安心了不少,沈香卉指了指那車轱辘,“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路上遇着水坑了,卡了半天才拉起來。”
後頭那輛馬車車轱辘上沾着不少泥沙,印證着沈香卉所說的,迎進府後衛馳臨被拉去喝酒,沈香卉則是和女眷到了暖閣中,何氏拉着女兒的手,左看右看之下,“衛姑爺待你可好。”
沈香卉的臉上浮現一抹羞澀,微低了低頭,撐着聲,“還行吧。”
嚴氏笑着打趣,“還行就是好了,新嫁娘羞着呢。”沈香卉擡頭看擡頭看她們,神情裏盡是不好意思,“二嬸快別笑話我了。”
暖閣裏陣陣笑聲,過了一會兒沈香茉她們離開,獨留下沈大夫人和女兒說體己話,沈香卉瞧她們都出去了,原先滿是笑意的神情也變了。
少女及笄芳華至 040.三日回門多波折(下)
“怎麽了這是。”何氏看她委屈的神情,摸着她的手問。
“娘,衛家他欺人太甚。”沈香卉憋了半響說出這麽一句話,何氏也沒反應過來,“剛剛不是都好好的。”
“她們在自然是要好好的,我才不要讓別人看了我的笑話。”沈香卉恨恨道,末了撲到何氏懷裏,竟嘤嘤的哭了起來,“娘,他們太過分了,欺負女兒。”
“你好好說!”何氏聽的一頭霧水,沈香卉坐起身子,委屈的接過帕子擦眼淚,說起她嫁入衛家不過三天的時間受的委屈事。
衛馳臨的院子裏本來留着幾個通房,這些并不是什麽大問題,可沈香卉嫁過去之後才知道,衛馳臨其中一個通房有身孕了,才剛剛一個多月,主母都還沒進門怎麽可以讓通房有孕,即便是有也應該一碗湯藥把這事兒給清理幹淨,可第二天上茶之後她得知此事,下午時衛家二老夫人就把她叫了過去,勸她說這孩子不能打,得留着。
就算是主母進門了,她沈香卉沒有先生下嫡長的孩子,底下的妾室通房就休想越過她先有孩子,這就是規矩,偌大的衛家難不成沒有這規矩,有,可為何破例呢,是因為衛家大房那邊衛馳祺準備成親,在不确定沈香卉什麽時候能生下嫡長前,這個通房肚子裏的孩子得先留着。
沈香卉不笨,這才嫁過去幾天,為了這事大鬧肯定不對,她憋着這一口氣,一直就憋到了回門這天,見到了陳氏才發出來。
“娘,你說他們是不是欺負人。”沈香卉說着更覺得委屈,在最初發現通房有孕時就應該處置妥當,竟然由着放任不管,還隐瞞下來直到她進門為止。
陳氏陰沉着臉,轉而看她還是這神情,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平時都是怎麽教你的,就為這事你還哭上了。”
沈香卉擡頭微怔,陳氏擡眼看了一眼秋雯,後者出去關上門守在了暖閣門口,陳氏這才壓低了聲音教道,“你應該這般...”
沈香卉在沈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回的衛家,離開前來允瀾居坐了一會兒,沈香卉得知沈香茉的嫁衣已經送過來了,笑着說要瞧瞧。
走進內廂房,看着架子上挂着的嫁衣,沈香卉的神情有了一絲變化,很快掩飾過去,看沈香茉的神情裏多了一抹複雜的神情。
衛家的不好總是容易讓沈香卉心裏透着不平衡,衛家二爺不夠有出息,衛家人欺負她,衛家人不夠重視她,自然而然的,沈香卉就和沈香茉比較了起來。
家世比較不過,嫁衣也比較不過,睿王府的聘禮還未送來,肯定是不會比衛家少了去,一樣一樣,沈香卉坐在軟榻上,看着對面沈香茉端着杯子喝茶的恬靜模樣,心底裏終究湧起了一股妒意,從小到大,第二回妒忌她。
第一次對這個二妹産生妒意時是在六歲那年,二妹背出了一整首祖父寫的詞被祖父誇獎說她是沈家最聰明的孩子,當時祖父把祖母留下的一對雪花樽送給了二妹,雖然最後那一對雪花樽的其中一個到了自己手上,可沈香卉還是妒忌她比自己聰明,比自己耀眼。
後來沈香茉出事,大病一場後不僅失憶,還無法開口說話,聽不見聲音,她的聰慧她的耀眼也都随之斂藏下去,這才消減了沈香卉對她的敵意。
這第二次,就是現在。
沈香茉擡頭看她,輕輕點了點桌子【二姐姐,你怎麽了?】
“我在想,沒多少日子你也要出嫁了。”沈香卉嫣然一笑,右手拿起杯子,低眉抿了一口,似是在回憶過去,“時光可真快。”
“我說我怕老,你姐夫還說,我啊,永遠十六。”沈香卉捧了捧臉看着她,帶着一抹嬌羞,“你說他是不是個逗人的。”
【那是姐夫鐘情姐姐你,在他眼裏,姐姐就永遠是十六,不會老】沈香茉誇人的話沈香卉受用的很,微眯了眯眼,腦海裏閃過什麽,沈香卉睜開眼嘴角揚着笑,意味深長道,“二妹,你這軟和的性子,去了睿王府可別讓睿王世子那一後院的侍妾給欺負了。”
這就是蘇夢聆和沈香卉不同的地方,前者真心實意為着沈香茉好,後者卻還帶着一絲“就想看你過的不好”的意思,沈香卉這關切的語氣裏夾雜了許多東西。
【多謝姐姐關心】沈香茉放下杯子淡淡的笑着,沈香卉低頭伸着一指沿着杯子輕輕滑動,半響她并未擡起頭來,聲音不輕不重,“他那風流倜傥的樣子,出嫁時可別鬧出什麽事兒才好。”
這話不是說給沈香茉聽的,所以她沒有擡頭,但沈香茉身後的瑞珠卻聽的一臉憤然,大小姐這是什麽意思,這不是在咒二小姐不能好好出嫁麽,安的什麽心。
沈香茉笑意未變,擡頭望向窗外,雨停了的深春日暖,側臉上這恬靜的神情,好似和沈香卉所說的一切都無關,她活她的,她說她的。
而這時光荏苒,許多事都像是預料之中又意料之外,一轉眼,便是她出嫁的日子...
十裏迎嫁世子妃 041.紅妝十裏喜迎嫁(上)
九月中後,蘭城的天剛入初秋,晌午時還熱着,清晨傍晚泛着一絲秋涼。
二十三這日,睿王府的大喜日子,也是沈香茉出嫁的日子,清晨天未亮允瀾居這兒就忙碌了起來,瑞珠她們準備要沐浴的湯水,扶着沈香茉沐浴過後,烘幹了頭發坐在梳妝臺前,進來一個媽媽替她淨面。
細細的絲線繃緊了劃過臉頰,沈香茉都是任她們擺弄,兩側淨面後上了淡淡的脂粉,雪盞手捧着匣子過來,裏面放着的是沈香茉要帶的所有金器。
沈家請來的全福媽媽進來添妝,拿起瑞珠遞來的梳子,屋子裏響起全福媽媽的唱聲: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沈香茉擡眸看銅鏡中的自己,已經上妝的臉上施着厚厚的胭脂水粉,唯有那一雙眸子是自己熟悉的。
全福媽媽熟練的給她挽起頭發,手輕輕捧了捧她臉頰兩側勾卷起來的發蓬,嘴兒十分的甜,“沈家二姑娘可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了。”
待到所有的金飾戴齊,雪盞和瑞珠扶着她起來,系上腰封,穿上嫁衣的外件,沈香茉的手上和脖子上又戴上了一套金飾。
扶到床邊坐下時沈香茉就覺得一身的厚重,最後戴上去的鳳冠尤其的沉,霞帔置于一旁,外頭時不時有鞭炮聲,過了一會兒嚴氏進來了,後頭的丫鬟手裏端着盤子,盤子中是一碗米飯,兩盤魚肉。
這是出嫁時該有的習俗,吃一口飯,吃一口魚,吃一口肉,餘下的都要放着,意味着嫁去夫家會吃飽喝足,有魚有肉,富庶不愁。
嚴氏喂沈香茉吃下後侍奉的丫鬟退到了門口,嚴氏拉住她的手,看着沈香茉神情誠摯的很,“我雖不是你生母,但這些年來也把你當成了我的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如今你将要嫁去睿王府,我也該囑咐你一些事。”
嚴氏後頭說的什麽沈香茉其實記不太清楚了,她眼中的嚴氏,不知怎麽地忽然變成了許多個夜裏噩夢中出現的那個母親,衣衫不整,神情古怪。
沈香茉猛的一縮手,正講到夫妻之道的嚴氏怔了怔,擡頭看她,沈香茉看她的眼神裏竟是懼怕和厭惡。
“茉兒。”嚴氏試探的叫了她一聲,沈香茉身子微顫,拉回了神,嚴氏再看她時剛剛那一抹懼怕不見了,轉而代之的是沈香茉一如既往的恬靜。
是錯覺麽,嚴氏總覺得适才那一抹神情來勢洶洶,低頭看沈香茉捏緊在懷裏的雙手,嚴氏心中那一股古怪更強烈,猶如是當年沈香茉從閣樓上摔下來醒來她去抱她時她對自己的閃避。
“這孩子,出嫁的大日子怎麽還走起神來了。”嚴氏随即笑了,伸手輕輕的貼了貼沈香茉的額頭,這一回她沒有閃避。
嚴氏壓下心底裏的疑惑,拍了拍她的手,“好了,我去外頭看看。”..
屋外鞭炮聲越來越響,像是花轎快到了,嚴氏往前院走去,半路上遇到了沈鶴越,正巧旁的沒有別人,沈鶴越眼神微動,一把将她拉到了花園的側門邊上,後手一推,兩個人便進了小屋中。
一股久不見陽光的淡淡黴味散發出來,憑着微光,沈鶴越把嚴氏壓制在了小屋的門背後,雙手桎梏着她的雙手,輕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往下趴。”
“鶴越,不要。”嚴氏忙求他,“外頭還有那麽多的事,今天可是茉兒出嫁的日子,等這些事忙完了,我...”嚴氏神情一凜,頓時說不出話來,只剩下了重喘息聲。
沈鶴越對她太熟悉了,熟悉到無需幾個步驟就能讓她潰不成軍,外面的花園中忽然傳來說話聲,嚴氏死死的咬住嘴唇,身後的沈鶴越卻沒有停的意思。
“鶴,鶴越,我覺得茉兒她有些奇怪。”亦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要這麽癫狂,果然,聽到她這麽說後沈鶴越慢了下來,低沉的嗯了聲,“哪裏奇怪。”
“她像是怕我。”嚴氏也說不透那種感覺,特別的古怪,“你說她會不會想起了什麽。”
沈鶴越的臉色一黯,催眠之術下她都不能開口說話,沈鶴越還是信叢牧的醫術多一些,再看嚴氏神情裏的恍惚,“是你想多了,她沒想起來。”
嚴氏還想說什麽,只是身後的洶湧令她沒法開口說一句完整的話,抿緊着嘴唇克制出聲,直到那剎那空白的到來..
十裏迎嫁世子妃 042.紅妝十裏喜迎嫁(中)
睿王府的花轎已經到了,沈鶴明命人去找妻子,遠遠的看到嚴氏過來,見她雙頰透着紅暈關切道,“怎麽跑急了。”
“怕來不及趕了幾步。”嚴氏虛笑着用走急了的借口來掩飾自己泛着桃紅的臉頰和酸澀的雙腿,跟着沈鶴明到前廳,大門口這兒季熠辰正被人攔着。
風流倜傥的男子怎麽可能沒有朋友,季熠辰的朋友最是多了,蘭城中誰家公子最風流,那準和睿王世子熟,沈家能攔的兄弟的就幾個,算上姑爺衛馳臨,那也敵不過季熠辰身後十幾個人。
這邊允瀾居內,聽聞花轎到了,雪盞拿起霞帔給沈香茉戴上,不消多時,沈之叢進來背她去沈老太爺那邊拜別,而後,沈之叢背着她去往沈家祠堂,沈香茉要祭拜過亡母後再出嫁。
雪盞虛掩了一下門,沈香茉跪在裏面,掀起霞帔擡頭看立于偏角處的牌位,嘴裏嗫嗫的喊了一聲娘,極輕極輕。
女兒要嫁人了。
娘您若是聽得見,要好好保佑爹爹,女兒沒用,逃的過此一時,卻無法去面對三叔他們。
娘,您說過的,女子嫁了嫁終生,值得托付才不會抱憾,您放心,我會好好守得。
無風的祠堂裏忽而似起了一陣風,卷過了她的嫁衣,輕撫過她的臉頰,一瞬又消散開去。
沈香茉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臉頰,熠熠如星輝般的雙眼逐漸蓄積了淚水,但終究是沒有落下來,沈香茉微仰起頭,伸手讓雪盞扶自己起來,拉下霞帔走出祠堂。
耳邊盡是鞭炮聲,嬉鬧歡呼,約莫是到了沈家前院,隐約見跨出了大門,在喜娘的攙扶下沈香茉站在了花轎旁,她聽不見,所以喜娘沒法告訴她此時可以低頭進入到轎子裏去,還是瑞珠過來攙了沈香茉一把,扶着她送入轎子中,而後守在花轎旁以便有不時之需。
這樣的一個細微動作并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圍觀在沈家附近的人都瞅着馬上騎着的這個玉樹臨風的睿王世子,大紅的喜袍下更襯得睿王世子英俊,不論他是什麽樣的人,單是這張臉,還不算他背後的家世就足以讓許多女子心醉。
嚴氏也哭了,由丫鬟攙扶着,微低着頭啜泣,花轎內沈香茉坐正後外面一聲鑼鼓響起,微微一颠簸,花轎穩穩的被托了起來。
沈家長長的送嫁隊伍跟着結親的朝着睿王府走去,就在五月時沈家大姑娘出嫁也有這般盛況,有心的又數了數這沈家二姑娘的嫁妝,竟是比沈家大姑娘還要多出十六臺。
沈家二姑娘的母親去世的早,楊家也不是小門小戶,所以楊氏留下的嫁妝豐厚的很,這些都一并入了沈家二姑娘的嫁妝中,如此一來,她的肯定是要比沈家大姑娘來得多。
迎親的隊伍繞了大半個蘭城,黃昏時到了睿王府的大門口,花轎落地,季熠辰從馬上下來,循着習俗,新郎官踢腳,此時圍觀的人群裏才有那麽些議論出現。
“沈家姑娘不是聽不見麽,那這睿王世子踢了轎子,她不也聽不見。”
“你傻啊,聽不見那轎子也會動啊,還輪得到你瞎操心。”
季熠辰看着大紅的花轎隔簾,擡腳在轎子上踢了三下,喜娘滿臉笑意的說着吉利話,把紅綢的一端送進了花轎內給沈香茉,另一端遞給季熠辰。
瑞珠來開簾子扶着沈香茉下來,喜娘接手後小心的扶她跨出轎子杆,這半點都聽不見的,扶着上臺階要更加小心,萬一摔着呢,睿王府出洋相,她今後也別想再當這紅媒人。
事情自然沒有喜娘想的那麽糟,沈香茉穩步上了臺階,走進睿王府,面前要垮火盆子,霞帔之下依稀能見,手中的紅綢微微一緊,似乎在提醒她該跨過去了,在喜娘的攙扶下沈香茉擡腳跨過,踩瓦片時紅綢又是一緊。
拾階而上就是喜堂,喜堂上的紅燭燒的耀眼,沈香茉的拜堂動作要比主持喊的慢上半拍,由喜娘攙扶着示意她怎麽做,周遭的人群裏不是沒有人小聲議論,但更多的是大喜日子的熱鬧,誰也不會在這時候觸這麽大個黴頭。
禮成後送入洞房,沈香茉在喜娘的攙扶下跟着去往新房,手上的紅綢還牽着,低頭看到腳下嫁衣上繡的精美的圖案,沈香茉抓着紅綢的手一緊,前面的季熠辰眉宇微動,放慢了半步,等着端紅燭的丫鬟進新房後才擡步走進屋中。
屋子裏很安靜,坐下之後沒多久,喜娘端來了盤子,上面放着挑喜帕的杆子,季熠辰拿起來站到了沈香茉的右側,身子微靠床帏,頓了半響,擡手利落的把喜帕挑起。
驟顯光亮。
沈香茉下意識的眯了眯眼,仰頭看去,光線由暗轉明的一瞬讓她的眼前有些模糊,而在季熠辰的視線裏,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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