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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茉那含着措意,顧盼琉璃的雙眸一下沖撞了他的心。
怦然心動。
十裏迎嫁世子妃 043.紅妝十裏喜迎嫁(下) 內含公告
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季熠辰眼下的沈香茉美的不可方物,喜帕上的流蘇垂在了耳鬓兩側,金色的鳳冠更襯的她動人。
周遭的一切仿佛靜止了,那淡弱的香氣飄入鼻息,季熠辰晃過神來,快速的斂去了神情,眼底一抹清冷,繼而把杆子放在了喜娘端着的盤子上,接過酒杯遞給沈香茉,嘴角勾起一抹常挂的迷人笑意,與她雙手交叉,側靠着喝下交杯酒。
越是近的距離就越靠近對方的心,季熠辰清楚的看到她白皙肌膚下耳後的赤紅,還能嗅到女兒家芬芳若無的香氣,她在害羞。
季熠辰握着酒杯的指尖若有若無的觸過了她的耳垂,挂在上面的墜子輕蕩,猶如一道激電,沈香茉身子一顫,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看他。
嘴唇,正巧劃過了他的嘴角。
還來不及品嘗那溫熱就已經很快離開,季熠辰只體會到了那輕顫之下極柔軟的美妙,擡眸追捕,沈香茉早已經避過視線,喝盡了杯子裏的酒後快速松開了手,尤避不及。
看到她略顯倉惶的神情,季熠辰輕笑了聲,把杯子放回去,沈香茉終于得以離開他适才靠的極近的壓迫感,她不喜歡別人靠她太近,尤其是男子。
交杯酒後季熠辰出去敬酒,新房內終于安靜了下來,沒有他的存在沈香茉自在很多,不多時,新房門口多了幾個身影,是睿王府的兩個郡主季敏苒和季敏嫣。
她們一個是海側妃所出,一個是姨娘所出,十來歲的年紀,看沈香茉的神情裏充滿着打量和好奇。
喜娘端來了餃子,往日誰家成親,新娘子都得吃了這半生不熟的餃子喊一聲“生”,沈香茉一口要下去,只是蹙着漂亮的眉頭,喜娘在一旁接着吉利話,“新娘說生!”
比起當初沈家大少爺成親那會兒,新房裏相看的兄弟姐妹可多的很,反之,倒顯得如今這新房門口冷清了些,冷清着,自然能聽得清晰門口的說話。
季敏苒和季熠辰長的有幾分相像,她轉過頭來看季敏嫣,低聲問,“大嫂真的什麽都聽不見麽。”
“肯定啊,拜堂的時候你沒瞧呢,喊了之後都是喜娘扶着的。”季敏嫣湊近她的耳朵輕輕說,“不止聽不見,話都不會說,原先我還不信的。”沒想到大哥真的娶了一個聽不見也不會說話的大嫂回來。
“可她生的很好看啊。”季敏苒偷偷看了沈香茉一眼,“娉婷院裏那些人都好看。”
季敏嫣輕哼了聲,“你真笨,怎麽能拿大嫂和那些人比,那都是上不了臺面的人,大嫂可是沈家的閨秀。”
兩個小丫頭在門口這麽說還渾然不覺聲音都傳到屋子裏了,沈香茉嘴角莞爾,睿王府的小郡主真是有趣。
過了一會兒門口沒人再來看,瑞珠前去掩了門,屋子裏喜娘把該做的都做了,領了紅包,離開新房到前頭複命。
屋子裏就剩下沈香茉和伺候的雪盞她們,取下鳳冠,沈香茉松了一口氣,門口那兒崔媽媽領着秋裳進來,手裏拎着不大的食盒,“小姐,一天沒吃東西,先吃點。”
食盒中簡簡單單的清粥是崔媽媽剛剛去廚房裏煲的,添了幾個小菜,看起來頗有胃口,沈香茉累了一天,人顯乏,洗去了厚重的妝後坐下,只吃了小半碗就沒什麽胃口,崔媽媽勸着又喝了一些,沈香茉看到屏風上繡着的山竹明月圖愣了愣,雪盞站到她身後替她按着肩膀,“小姐,這時辰姑爺也應該回來了。”
前廳的喜宴已經持續了許久,按理來說新郎官不該讓新娘等這麽久,可季熠辰遲遲沒有回來,沈香茉讓瑞珠把小桌上的粥撤了,坐到梳妝臺前摘頭上餘下的金飾時,門口有了動靜。
崔媽媽以為姑爺回來了,過去開門,門口站着的,只有一個年輕管事。
“夫人,世子爺吩咐,他今晚不過來了,您早點休息,別誤了明早敬茶的時辰。”年輕的管事說完後急忙回了前院,崔媽媽手扶着這門框,神情難以置信。
新婚夜,不過來了?
瑞珠啪一聲把杯盞放在桌子上,氣憤,“這太欺負人了,讓小姐一個人休息,這...”再往下說的話瑞珠都羞于啓齒,可沒聽說誰家姑娘出嫁,新婚夜要獨守空房的。
沈香茉頓了頓手把簪子放到了匣子中,轉過身看着一臉擔憂的崔媽媽,【奶娘,派個人去前院看看,世子還在不在】沈香茉想了想,擡手,【看看是不是出府去了】。
十裏迎嫁世子妃 044.洞房花燭顯意外(上)
沈香茉的話讓崔媽媽一驚,等她派去的人從前廳回來後,崔媽媽更是無話,擡頭看沈香茉,後者神情平靜的很,“替我更衣。”
這麽多年來,崔媽媽也是難有幾回心裏頭堵着不知道怎麽辦,就是小姐從閣樓裏摔下來,什麽都不記得了崔媽媽都沒這麽心梗,世子姑爺已經離開了睿王府,大婚當晚,就這樣把小姐擱在了最難的位置。
“小姐,這事兒應該要去和王爺和王妃說一聲才是。”新媳婦進門有許多要避諱的地方,但輪着這樣的事,怎麽都得去和睿王爺睿王妃通禀,真當沈家好欺負了。
【不用去】沈香茉擺手,命屋子裏雪盞她們一個都不準去通禀,【奶娘,吩咐秋裳她們,也不許去前院說什麽打聽什麽,把這些收起來,我累了】
沈香茉出奇的鎮定,恍若世子不回來并不是稀奇事,漱口後換上睡衣,屋子裏的一些讨喜桂圓紅棗都收到了一起放着,床上邊角下壓着的花生也取了出來,沈香茉躺了上去,還讓瑞珠把屋子裏其餘的燭火吹熄,只留下窗臺上新婚夜要徹夜點着的紅燭。
深知小姐什麽脾氣,留下瑞珠在屋子裏陪夜,崔媽媽帶着雪盞出來,屋外秋裳和莫離兩個人守着,崔媽媽低聲吩咐,“你們去收拾,我在這兒看着。”
聽到屋外輕微的說話聲,沈香茉靜了靜心神,眯上了眼..
季熠辰是被人架回來的。
崔媽媽她們守在門口,忽然走廊深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擡眼望去,兩個年輕力壯的家仆架着季熠辰回來了,老遠就聞着一股酒味,到了門口這邊,他們後頭快步上來一個老管事,看着崔媽媽笑道,“今天客人實在多,世子喝多了。”
看着蒙蒙亮的天色,這都什麽時辰了,前院的宴會早就已經結束,還真當是敬酒敬成這樣的麽,崔媽媽的臉色并不好看,可把人攔在外頭明天就真成了大笑話了,雪盞推開門,崔媽媽扶了一把,兩個人使力把世子給扶進了屋。
瑞珠起來點燈,崔媽媽吩咐雪盞去找人擡水過來,走出了屋子,老管事還在,崔媽媽凜着神情不客氣道,“賀管事,你們把姑爺從外頭尋來花了不少力氣吧,大喜的日子,這銀子您拿好,大半宿沒睡,借喜氣出去買口酒喝。”
崔媽媽看他們這一行人五六個,塞了個錢袋給賀管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
“那就謝過世子夫人賞賜,王爺王妃那兒吩咐了,今夜世子爺應酬的多,世子夫人定然也休息不好,明早敬茶巳時去就成。”賀管事收下了錢袋,目送崔媽媽進屋後帶着幾個家仆去王爺那兒複命。
這邊屋子內,吵醒了的沈香茉掀開帷帳,對側那邊卧榻上,季熠辰躺在那兒,眯着眼醉的滿臉通紅。
穿鞋下床走到卧榻旁,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鼻而來,秋裳她們已經擡來了熱水,以季熠辰這狀态也沒法自己沐浴,沈香茉揮手示意雪盞把盆子端過來,接過絞幹的熱布巾,往他臉上擦去。
才剛觸碰到他的臉季熠辰就睜開了眼睛,如一汪深淵,深邃的看不到底,她沒在他的視線下停留,而是把整塊的布巾對折後蓋在他的眼睛上面,停頓幾秒後才順着額跡的方向往下擦,神情平靜的看不出一絲波瀾。
“你生氣了?”季熠辰也不是真爛醉如泥,視線追随着她,停留在她未施粉黛的臉上,輕啧了聲,“今日的妝太濃,還是這樣好看。”
沈香茉當什麽都沒聽見,亵衣之下敞開的衣襟露出了他的上半身,沈香茉手一頓,之間微不可見的輕顫着,季熠辰往下看時沈香茉已經抽手把布巾放回了木盆中,示意學盞替他換衣服,背過身要去洗手。
背後一股力量将她牽回了卧榻上,端着水盆的瑞珠看到這一幕發出驚呼,屋子裏可還有她們啊,世子這真是太過了。
一瞬靠近的距離逼的沈香茉險些喘不過起來,當季熠辰把她抱在懷裏,雙手桎梏着她的腰身,緩緩低頭時,沈香茉呼吸猛的一緊,下意識伸手推開了他,猶如驚弓之鳥,快速的起身離開卧榻幾步遠,眼底是掩飾不住的驚恐和慌張。
季熠辰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樣的眼神注視,凡是在他懷裏的女子,哪個不是對他送着秋波,央求他摟的更緊一些,可她,他确定自己剛剛在她眼底看到的是什麽,懼怕,驚恐,還有厭惡。
十裏迎嫁世子妃 045.洞房花燭顯意外(下)
屋子裏一片寂靜,沈香茉站在那兒,胸口微微起伏,洩露着她的情緒。
季熠辰側靠在卧榻上,胸口的衣襟敞開了大半,露出了半邊胸膛,臉頰上還有酒醉後的泛紅,模樣醉人的很。
季熠辰的視線定在沈香茉身上,聲音微沉,“你怕我?”
他坐起身子,随意的撩正了衣服吩咐瑞珠,“備水,我要沐浴。”
瑞珠看了看沈香茉,端着盆子的手未動,還是雪盞拉了她一把,兩個丫鬟匆匆到了門口,瑞珠出去了,雪盞還留在屋子裏,神情裏也是不敢松懈半分。
“你不該替我更衣麽,娘子。”季熠辰站起來走近沈香茉,似是配合着她,這一句話刻意說的慢,“聽聞你聰明的很,我說的慢,你也能憑口吻知道意思。”
沈香茉捏着的雙手松開來,她擡手,落在了他尚未脫完的喜袍上。
指尖觸及衣服還微微發抖,季熠辰低下頭,看着她臉頰上泛着的桃紅,視線停留在了她小巧鼻翼下的嘴唇,褪了胭脂的雙唇泛着水靈,原有的紅粉之色更顯誘人。
沈家二小姐美的動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瞧過的無一不說驚豔。
季熠辰的腦海裏閃過這麽一句話,他的視線轉到了她的雙眸,長長的睫毛之下瞧不大清晰她的神情,可那顫動的睫毛卻看的分明,她鎮定的神情下悄悄的洩露着她的緊張,她的無措。
他還能想起當日在樂賓樓外救她的那一幕,芬芳在懷,多麽近的距離看到了她在自己懷抱中驚慌失措的樣子,季熠辰眼眸微縮,眼底的雙手已經把袍子褪下。
沈香茉很快把衣服挂到了架子上,往後退半步,擡頭笑看着他,【水已經好了,趁着未涼,世子先去沐浴才是】
季熠辰沒有要她陪自己進去沐浴,走過屏風時看到挂在那兒的嫁衣,腳步微頓了一下,繼而進了內間。
等他沐浴過後出來時,屋子裏的燭火已經吹熄了兩盞,雪盞盡忠盡責的守在那兒,床那邊的帷帳已經拉下來,沈香茉早躺下睡了,沒有等他的意思。
看到他剛剛躺過的卧榻那兒鋪好的床榻,季熠辰臉上露出一抹意外,耳畔是雪盞的回禀聲,“世子爺,明早還要起來敬茶,為了不擾着小姐和您,還請您早些歇着。”
季熠辰坐下來,看着那邊紋絲未動的床帏,眼底上過一抹有趣,新婚夜他大半宿未歸,她就要讓他分床睡,這脾氣看起來并不小啊..
很快天明,并沒有睡多久沈香茉就起來了,說着巳時再去請安,真正的她卻不能這麽做,就算是一晚上沒睡,新婚第二天的敬茶也不能遲。
等她梳妝畢後季熠辰才起來,屋子裏沒有別的動靜,只有穿戴的聲響,等到崔媽媽拎着食盒進來,兩個人坐下,宿醉醒來後季熠辰還有些頭疼。
他的面前放着一碗解酒茶,季熠辰端起來一口飲下,眉頭頓時整個擠皺在了一起,什麽解酒茶苦成這樣。
一旁瑞珠替他盛了粥,背過身去後臉上一抹得意,解酒茶還是解酒茶,只是苦味多放了些,酒醒不來的,苦着也該!
口中滿嘴的苦澀,跟吃了幾口黃連似的,連着喝到嘴裏的粥都夾着一嘴的苦澀,季熠辰放下勺子,“這是什麽解酒茶。”
“姑爺,這可是最好的解酒茶,還能解困乏。”瑞珠恭敬的解釋,這是額外調配的解酒茶,效果好,又不傷身。
季熠辰确實是解了困乏,可那是被苦的,擡手讓瑞珠去倒水漱口,對側的沈香茉放下了筷子,拿起手絹輕輕拭着嘴角,她吃飽了。
最後季熠辰只喝了半碗粥,也不知是什麽草藥配的解救茶,頭不暈了,可這苦澀仿佛是在喉嚨和胃裏紮了根,喝了幾杯水都還揮散不去,最後連着吃了幾顆崔媽媽取來的蜜棗味兒才掩蓋下去,活似不肯吃藥還需要人哄的孩子。
吃過早食這邊備好了茶盞,沈香茉和季熠辰去往前院敬茶,睿王爺和睿王妃他們已經在了。
此時距巳時還有半個時辰,沈香茉進前廳時門口守着的丫鬟臉上還有驚訝之色,大約是沒有料到折騰了一夜的世子妃還能這麽早過來,反應過後領着她進去,睿王爺睿王妃坐在前頭,左邊是李側妃和海側妃,右邊坐着睿王府的兩個少爺兩個郡主。
“來啦。”睿王爺始終是笑呵呵的,看起來很好相處,只是睿王妃的神情多少顯得興意闌珊。
十裏迎嫁世子妃 046.睿王府啞世子妃
沈香茉從雪盞手上接過了茶杯跪在睿王爺面前,她不會說話,雙手遞着杯子,睿王爺很快就把茶杯接過來了,喝了一口,送了個紅包給她,笑着囑咐,“進了睿王府後就好好和熠辰過日子。”
沈香茉送了睿王爺一副手繡的腰封,深藍的合适搭配衣服,腰封上還鑲繡着數顆雕琢過的寶石,在暗色的腰封上閃着熠色,又不顯得突兀。
說到底兒子做錯的多,昨日成親當日都還這樣,兒媳婦沒有吵鬧着回娘家,也沒有擺臉色,睿王爺已經寬慰多了,如今再看兒媳婦如此秀外慧中,睿王爺眼底對沈香茉的滿意更添了一分。
沈香茉起身後到睿王妃面前跪下,睿王妃看着這個兒媳婦,心底裏卻是提不起多少喜歡勁來,她的心情不比睿王爺少複雜,自己生的兒子,再纨绔那也是最優秀的存在,就算昨晚做了糊塗事,那也是好兒子,而娶進門的兒媳婦卻是個聽不見又不能說的,即便是沈香茉長的再漂亮,家世再好,總還是缺着些。
頓了片刻才去接杯子,睿王妃只抿了一口就放在了桌子上,命人取來匣子,裏面是一副價值不菲的面飾,送給沈香茉後語氣淡淡的,“熠辰是王爺的嫡長子,你作為長媳,要學的地方還有很多,作為熠辰的妻子,你也得照顧好他。”
沈香茉乖順的點頭,起身後到了李側妃身前,無需下跪了,只要端茶給李側妃喝就行。
“瞧着這模樣。”李側妃笑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把見面禮送給了她誇道。
她還是很喜歡沈香茉的,一來是與沈家的關系,二來沈香茉的模樣生的的确惹人喜歡。
不過李側妃說的也不多,睿王妃都沒多說幾句,她又不是世子的生母,等到沈香茉到海側妃面前敬茶時才得了第一句對她繡品誇獎的話語。
比李側妃還要年輕不少的海側妃也是個美人胚,眉宇間帶着淡淡的孤傲,生了一雙兒女,要比李側妃更得睿王爺的喜歡,她摸了摸沈香茉送的繡品,笑着誇道,“繡的真不錯,比嫣兒好多了,趕明兒啊讓她向你讨教一下才是。”
沈香茉還未有什麽反應,海側妃忽然是恍然的神情,有些抱歉的看着沈香茉,“險些忘了,我說呢,繡的真不錯。”說着,竟是做了幾個簡單的手語來誇她。
這一幕落到了睿王妃眼底,她的臉色當即微沉,為了迎娶沈家二小姐進門,睿王府還額外派了些人去學手語,但是身為長輩的睿王妃她們并沒有接觸,如今海側妃簡簡單單幾個動作不僅是突兀,還讓一直端着架子的睿王妃有些下不來臺面,旁邊還有專門做手語的丫鬟,她起什麽勁。
沈香茉微微一笑,和季敏苒她們打過招呼後回到了季熠辰的身側,神情裏帶着一抹女兒家的微羞,小夫妻站在一起,郎才女貌,看着十分般配。
因着海側妃那幾個手語,睿王妃臉上的神情更淡了,還是睿王爺開的口讓他們回去歇着,夫妻倆回到了蓼風院,前腳走進,後腳季熠辰就被睿王爺叫去了。
此時距離昨夜季熠辰不聲不響出去再大醉酩酊被帶回來,已經過去了将近四個時辰,睿王府底下已經傳開了睿王世子昨天到底去了哪裏。
前廳喜宴後忽然離開的世子爺,昨夜差了馬車一路去往花滿樓找姑娘喝酒去了。
也不止睿王府,蘭城中一早就傳開了這件事,睿王世子新婚之夜,估摸着連新房都沒進,在花滿樓過了一夜,淩晨天快亮的時才被睿王府派來的人從花滿樓裏擡出來,那酒味兒,馬車外都聞到了。
睿王世子去花滿樓找了誰呢,找了花滿樓裏的姐妹花紅芙綠蓉,啧啧,成親當天能做出這事兒的,別說蘭城,數遍整個大周都沒幾個,這睿王世子也算是個奇人了。
一上午的功夫外面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蓼風院內沈香茉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鬟都氣不過了,瑞珠去了一趟廚房,回來這氣堵的小臉通紅,“小姐,姑爺太過分了,昨晚他竟然是去了花滿樓喝花酒,太不當回事了!”
別說沈香茉了,就是沈家,季熠辰大約也沒當回事,否則定親那日怎麽能在花滿樓待上一夜。
【去泡茶,靜靜心】沈香茉放下手中的冊子看着她,神情淡的仿佛是沒聽見她的話。
“小姐!”瑞珠跺腳氣憤,“您怎麽一點都不生氣,姑爺這般過分,剛剛我去一趟廚房,一路回來碰着個人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好似再說小姐多可憐。”
【那你覺得我可憐?】沈香茉見她氣急敗壞的樣子,嘴角一揚,瑞珠搖頭,啐聲,“他們才可憐,我們家小姐怎麽會可憐。”
【那不就行了,由他們說去,自會有人管教】
“可是姑爺這麽做的話小姐也跟着他丢人了。”瑞珠可沒考慮世子爺的名聲,她就護着自家小姐,嫁入睿王府這才第一天呢。
【你要是氣不過,去把偏房收拾一下,收拾幹淨些,端最好的過去鋪】
瑞珠疑惑,“收拾廂房做什麽?”
“從今夜開始,姑爺就睡偏房。”沈香茉提筆在禮冊上勾了一下,慢條斯理的開口說道。
瑞珠一頓,擡頭看沈香茉,小姐您不是不生氣嘛,怎麽還把姑爺趕出主屋睡了。
十裏迎嫁世子妃 047.心動 感謝顧眠眠,聽夢飄零的玫瑰花
沈香茉吩咐完沒再擡頭,專注的看着禮冊,瑞珠回過神來。臉上一喜,繼而自己高高興興的出去收拾偏房去了,甭管小姐生沒生氣,就該給姑爺教訓才是。
吃午食時季熠辰還沒回來,沈香茉胃口不甚,吃的不多,沒多久蓼風院裏就來了一群給她請安的侍妾。
前頭讓雪盞攔下了,一并安排在了偏廳,沈香茉換了一身衣服過去,剛一進門,險些以為是進了什麽莺燕之地,站在那兒數十個人。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眼看去什麽顏色都有。
請安的嬌脆聲響起,沈香茉走到前面坐下,瑞珠遞上來了一本名冊,上頭寫的是季熠辰這一院侍妾的名字,沈香茉只掃了一眼。太多了記不住,這邊就有一個侍妾按耐不住了,站了一會兒不見沈香茉讓她們坐下,自顧着往那椅子上坐下去。
偏廳裏赫然響起雪盞的呵斥聲,她板着臉孔看着那個侍妾,“沒規矩,夫人尚未吩咐你怎麽能坐下!”
“喲,好大的威嚴。”女子擡了擡身子卻沒有起身,而是懶懶的靠下來,描的細長的眼眸看着沈香茉,聲音也軟的很,“夫人,我們站了一炷香的時辰,你還不讓我們坐下。我們可都累了。”
她剛說完,外面走進來兩個婆子。一人架着她一邊的胳膊把她架了起來,女子臉色頓時變了,可推不過婆子的力氣,怒斥,“你們這是幹什麽!”
“既然你累了就由婆子架着你站,夫人讓你們坐下之前,誰若累了,我都會叫婆子進來扶着你們。”雪盞冷着聲看這一屋子的侍妾,誰再裝體弱,她都有辦法治。
這個首先站出來挑釁沈香茉的叫花裳,兩年多前入的府,比沈香茉還要大上些年紀,是季熠辰從樂坊帶回來的,算是娉婷院裏比較早來的幾個之一。
樂坊的名聲只比花滿樓好一點點,但在常人眼中,那邊都叫做煙花之地。
花裳憤憤的掙紮幾下,掙脫不開,兩邊被架着的模樣別提多醜了,她只好擡頭看雪盞,“我能站了,讓她們松開。”
雪盞擺手,兩個婆子松開了她站到了一旁守着,這會兒,沈香茉看的再久,偏廳裏都沒人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沈香茉放下了名冊,坦然的看着她們,坐在那兒擡手比劃手語,十來個侍妾面面相觑不知她什麽意思,一旁雪盞翻譯,“今天過來請安的人不齊,夫人也記不住你們這麽多的名字,從今天起,娉婷院裏的所有人夫人會替你們再取名相稱,按着入府時間早晚,最早入府的紫衣姑娘稱三娘,再之往後,往後再有人入府,也按着這麽稱。”
“那怎麽行,夫人,我們的名字可都是世子取的,要改也是得由世子改才是。”左側一個打扮妖嬈的侍妾出言抗議,她也算是審時度勢,在世子妃這邊得拿世子出來才行。
“夫人說了,世子面前你們要如何自稱都無礙,世子想怎麽叫你們也随意,只不過在夫人這兒,你們就是如此相稱,回去教好你們自己的丫鬟,出了娉婷院就得按規矩來,誰若不遵守,那也得按規矩罰。”雪盞板着臉孔說話的樣子尤為嚴肅,她高聲說完,看着這十來個侍妾的神情,其中大部分對她的話都是熟視無睹。
昨夜的事她們也都知道,洞房花燭夜都留不住世子的世子妃,這些人并沒有把沈香茉放在眼裏,即便是雪盞的眼神再淩厲,還是有那麽幾道眼神肆無忌憚的看着沈香茉。
沈香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擡眸看向那幾道眼神,世子眼光不差,個個都是清麗佳人,沈香茉笑了,眉宇上揚,像是遇着什麽高興的事,看的那幾個侍妾一怔一怔。
半個時辰後這些侍妾都離開了蓼風院,沈香茉重新翻了一下名冊,今天請安的來了十二個,娉婷院裏實則住着十五個,一個足不出戶,兩個病了,這一院的侍妾,比別人幾家加起來的都要多。
睿王妃由着世子,否則娉婷院裏也不可能住着這麽多煙花之地出來的女子,沈香茉把名冊交給雪盞收起來,換過衣服走到床邊,床腳的白綢一早就被睿王妃派來的媽媽取走了,如今睿王妃那兒也已知曉他們尚未洞房這件事。
昨夜折騰半宿,沈香茉也不是鐵打的身子,靠下來休憩片刻,瑞珠把帷帳放下了一半,跟着雪盞一塊兒出去收拾。
這邊在睿王爺那兒被訓斥了好一會兒的季熠辰回來了,還沒等他進門呢,季熠辰發現自己被趕出了主屋搬到了偏房,連着東西都已經收拾過去。
成親當日他鬧了一出,新婚第一天,半點沒表現出不滿和生氣的妻子直接來了狠的,分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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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熠辰看着那半掩的門,嘴角勾起一抹笑,貓一樣的女子,看着波瀾不驚,優雅平靜,待伸出了爪子卻銳利的比誰都兇狠。
他素來不缺女人,外面崇拜他的多,睿王府後院裏也多,多少女子自願跟着他回睿王府,季熠辰最不喜歡的就是勉強人,他要的,從來都是女子心甘情願的依靠。
只在門口頓了片刻,天色尚早,季熠辰沒去偏房,直接出了蓼風院離開了睿王府,等他回來時,已是夜深。
主屋的燈還亮着,瑞珠守在門口,一見是世子回來了,身子微凜,言語恭敬着,“世子爺,小姐歇下了。”
“是麽。”季熠辰輕飄飄回了她一句,直接推開門走進了主屋,靠在床邊看書的沈香茉擡眼看過來,季熠辰解着衣領的扣子朝着她走了過來。
“成親第一天就要把你的相公趕到偏房去睡,你的報複心還挺重的。”解開兩顆扣子後季熠辰便不動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沈香茉回以平靜的神情,季熠辰眉宇微挑,“險些忘了你聽不見。”
季熠辰靠近她,一手扶着床帏上的木柱,身子下傾,距離她不過半尺遠的地方,看到她倏地抽吸一口氣,笑了,“昨晚回來遲了,你這是在懲罰我?”
沈香茉往後靠,可後面就是靠墊,再無退路,她的手落在身後時,季熠辰已經壓了上來,他的手,直接握在了她微蜷的手上,不輕不重的捏着。
季熠辰甚至能夠感覺到她指尖的顫抖,就如昨夜交杯酒時的情形,他們靠的極近極近,清晰的能看到她臉上每一秒閃過的神情,他低下頭,她撲閃不止的睫毛,紅俏的鼻尖,還有蜜如桃紅般誘人的嘴唇。
屋子裏的雪盞見到這樣的情形早就退到外屋去了,此刻的屋子裏安靜一片,靜到能夠聽見相互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你在生氣。”季熠辰微啞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裏,沈香茉不語,靜靜的看着他,季熠辰像是看賞心悅目的東西,她生的确實美麗,看久了更是動人,比起花滿樓中那些庸脂俗粉,她身上還有着她們不可比拟的清麗脫俗。
她幹幹淨淨的,不可方物。
季熠辰眼眸裏藏着太多的東西,沈香茉看不分明,她想要縮回手,抓着她的那只手猛的一緊,手心的炙熱像是要燒疼她,而他的掌心中,她的纖手是那樣柔弱無骨。
噗通。
噗通...
那是同頻率跳躍起來的心跳,季熠辰緩緩低下頭去,終于在思緒之間觸碰到了她,柔軟溫和的嘴唇。
沈香茉徒然睜大了眼,她下意識要伸手去推開他,可她的雙手都被他捏在手心裏,掙脫不得。
那一股陌生顫栗從唇齒間瞬間綻放,直竄向她的大腦,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吻落下來,沈香茉卻好像要喪失了記憶一般。
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季熠辰擡起頭松開了她,他森然着神情看着她眼底閃爍不定的恐懼,靜谧的空氣中,他的心跳比她來的更加快速。
怎麽可能會有心動的感覺,怎麽可能就只這一吻就讓他心顫。
四目相對,兩個人皆看不透對方眼底裏的寓意,他不知道她恐懼什麽,她亦不知道他忽然間收攏回去的情緒到底是為何。
季熠辰坐了起來,側對着她,兩個人就這麽幹耗在床上好一會兒,也不論沈香茉是否聽得見,季熠辰微啞着聲音,“我去偏房。”
沈香茉看着他起身後離開內屋并未動彈,直到那關門聲傳來,她緊繃的身子才松懈下來,瑞珠匆匆進來,見小姐好好的躺在那兒,只是臉色有些難看,輕聲問,“小姐,給您倒些水吧。”
“備水,我要沐浴。”沈香茉起身,背後衣襟已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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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熠辰去了偏房後果真沒有再來主屋,沈香茉沐浴有歇下,這一夜安安靜靜的過去了。
待到第二天的時候睿王府裏卻似炸開了鍋,世子爺昨夜被世子妃趕出來睡在了偏房,世子爺和世子妃吵架了。
蓼風院這兒都尚未有多大的動靜,蓼風院外從睿王妃那兒到娉婷院全都知道了這件事,好似沈香茉做了一件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等她起來後睿王妃那兒就派了人過來請她。
睿王妃生下世子後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時常要調養,累不得,所以這睿王府上下的事分了一部分讓海側妃和李側妃一塊兒幫着打理。
沈香茉去的時候海側妃和李側妃都在,進了屋,李側妃正和睿王妃說起入秋去慈安寺祈福的事,瞧沈香茉進來了,朝着她善意的笑了笑。
睿王妃見沈香茉行禮,淡淡的嗯了聲,也沒說讓她坐,就讓她這麽站在那兒,轉頭和李側妃說起了祈福一事。
“辰兒剛剛成親,慈安寺裏面多添些香火,也好保佑他能早日有自己的孩子。”睿王妃吩咐着,和李側妃聊了許久才看沈香茉,見她仍舊端站在那兒,揮手讓丫鬟上茶,“坐罷。”
兒媳婦來請安,海側妃和李側妃都不是正經婆婆,商量完了事後她們便告退了,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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