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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起一杯茶緩緩的喝着,半響,擡眸看着沈香茉,語氣淡的很,“聽聞昨夜你讓辰兒睡偏房了。”
一旁的丫鬟手語譯給沈香茉看,緩了半拍,沈香茉這才作手勢,【偏房是一早就備好的,怕相公睡不習慣】
說個話都這麽麻煩,還得等旁邊的丫鬟講給她聽,睿王妃微皺着眉頭洩露心中的不快,“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怕辰兒睡的不習慣這都是借口之言,成親當晚辰兒那麽遲回來,你這是記恨在心頭了。”
【兒媳不敢】沈香茉微低了低頭,睿王妃擺手呵斥,“剛剛成親做夫妻就這般,以後這日子要怎麽往下過,還讓府裏人看笑話,趕緊收拾收拾,搬回主屋去!”
睿王妃的呵斥聲由丫鬟翻譯後再傳達給沈香茉,情緒早就沒了,睿王妃越發覺得不快,總覺得對着這兒媳婦說起話來不舒坦,看沈香茉低眉順眼的點頭,睿王妃放下杯子提起娉婷院的事,“過去辰兒還未娶親,主母未進門,底下的侍妾們就不可有孕,如今你進門了,抓緊時間給辰兒生下孩子,半年後她們這避子湯就可以撤了,再者,其中有幾個進府好幾年,人也守規矩,我這兒做主,一個月後擡她們做姨娘,也好替你幫襯。”
兒媳婦又聾又啞,睿王妃可是操碎了心,也沒有放權給沈香茉的意思,連這擡姨娘的事都是直接通知她,就是怕她當不了家,沒法做主辦事。
沈香茉笑着搖了搖頭,眼神溫順的很,【母妃,此事您這兒做了主,可否讓兒媳與她們說這擡姨娘一事】。
睿王妃一怔,呵了聲,“你倒是想的通透。”
模樣挑不出錯來,就算是讓睿王妃自己去選,估摸着也選不到比這更好看的兒媳婦了,家世确實也好,可這些都遮蓋不去她的缺陷,當時王爺提起的時候她是極力反對的。
睿王妃心思轉了轉,擡頭讓丫鬟把人帶進來,一個和崔媽媽差不多年紀的婦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丫鬟。
“蓼風院裏一個老媽子是不夠的,餘媽媽熟悉府中上下,能幫你盡快熟悉起王府,還有這兩個丫鬟,你也帶回去。”睿王妃看向餘媽媽,“好好幫襯世子妃。”
“是。”餘媽媽恭恭敬敬的領命,睿王妃面露乏意,“行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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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香茉領着餘媽媽她們回蓼風院,一路上安靜的很,回到蓼風院後,沈香茉直接把她們三個交給了崔媽媽,進了主屋,沒坐下片刻,那邊娉婷院的侍妾們浩浩蕩蕩的過來請安了。
人多是非多,女人多的地方,八卦也多。
一早蓼風院這邊消息傳出後娉婷院的那些個侍妾就等不住了,個個都想着世子妃把世子爺趕去睡偏房,那世子可以來我屋啊。
可惜的是一早季熠辰出門了,沒逮着人。
這也不打緊,說不定來請安的時候就遇見世子爺了呢,于是沈香茉到偏廳的時候看到的除了一屋莺莺燕燕之外,人還特別齊,昨天抱病說不舒坦的那幾個今天也都到了。
娉婷院十五個侍妾,沒有一個擡姨娘的,早進府的二娘,最晚進府的十五娘,當雪盞冷着聲音一個一個報她們時,臉上的神情都出彩的很。
“夫人,您這樣可真是枉費了世子的一番心意,我們的名字可都是入府的時候世子取的,王妃都不曾要改。”說話的還是花裳,改了稱呼後她直接變成了六娘,怎麽聽怎麽別扭,她也不願意,當初進府的時候世子取這名字,王妃可什麽都沒說。
【那就讓世子去娉婷院的時候這麽叫喚你們,若是你們不願意守規矩,那我也不能留你們】沈香茉看了一眼花裳,【王妃不曾改,如今我既是你們的主母,就該好好整這規矩】
“夫人,世子爺把我們帶進府,你可做不得留不留的主。”一個模樣清秀,氣質宜人的侍妾開口,她是後進府的十三娘叫冬鈴,和花裳一樣是從樂坊裏出來的,花裳是藝子,冬鈴則是清伶,陪酒不陪客,在這諸多侍妾中,只要是清白身被帶進來的,無形中都覺得自己高了其他人一等。
“夫人說,留不留你們,她做得了主。”雪盞冷聲把沈香茉所說告訴她們,這十幾個侍妾面面相觑,沈香茉看到那個因為身子骨羸弱從頭到尾都是坐在椅子上的四娘,神情中的笑意未變,【不信,你們試試】
沈香茉笑起來很和善,瞧着很好相處,也像是好說話的樣子,但對于連着來了兩回的侍妾們來說,世子妃只是看着好相處,想要在她這兒讨點好,幾乎不可能。
花裳她們正欲離開,瑞珠手執着冊子宣禀,“明日起不必早晚請安,每回來的人也不必這麽多,早上來一半即刻,下午來另一半,至于如何前往你們自己去商量,別這麽多人都擠在蓼風院中。”
沈香茉看着她們離開,四娘許卿卿還坐在椅子上沒有跟着走,沈香茉看了她一眼,等她開口,許卿卿微白着臉色看沈香茉,沒有開口,而是用手語相作,“夫人,世子爺可有向您提起擡姨娘一事。”
許卿卿的手語看起來并不娴熟,是後來才學的,但只這一點就容易博得沈香茉的好感,這王府中學這個的真沒幾個。
沈香茉搖了搖頭,【并未提起】
許卿卿這才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禮,“多謝夫人,四娘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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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為了等季熠辰回來,其中幾個妾室在蓼風院外的小花園裏散步了良久後才回去,只是等到入夜天快黑了,季熠辰還是沒回來。
瑞珠從前院打聽後回來,進屋禀報,“小姐,世子爺還未回來。”
【準備就寝】沈香茉放下手中的書走到梳妝臺前摘釵飾,瑞珠過來替她梳頭,“小姐,明日可是回門,姑爺要是不回來,那您還怎麽回門。”
新嫁娘三日回門,新婚夫婿相陪,夫家厚禮而贈,這是大周朝素來的習俗。
看夫家是否客氣,對新兒媳是否中意,在回門之日的備禮上也能略見一二,至于夫婿相陪,這更無須多言,肯定是在的。
“如今不過第二天,總不至于小姐老是派人去找世子。”崔媽媽接過瑞珠替沈香茉梳頭,“姑爺不至于糊塗到如此地步才是,明天這麽大的日子,就算是姑爺不上心,王爺和王妃都不會置之不理。”
可崔媽媽,乃至瑞珠她們顯然都低估了季熠辰,高估了睿王妃。團呆坑血。
新婚第二天,到了深夜時季熠辰都沒回來,因着無人去和睿王爺禀報,直到第二天東西都收拾好了,馬車就在睿王府門口備着時睿王爺才知道兒子一夜未歸,到現在人都還沒出現。
睿王妃到底知不知道,在睿王爺面前她總是說不知的,世子一夜未歸,知道最清楚的應該是蓼風院這邊,沈香茉卻搖着頭,她并不知道世子去了哪裏。
臨着出發,睿王爺整張臉都給氣的發青,他看着跪在地上平日裏季熠辰的貼身小厮,怒斥了聲,“逆子。”轉而和沈香茉和悅神情,“時辰不能誤了,香茉你先走。”
氣得不輕的睿王爺神情轉換的并不順利,所以他覺得和悅的神情在沈香茉看來并不和善,反倒是兇狠,她微擡了擡頭看向睿王妃,睿王妃勸着睿王爺,并不似睿王爺這樣生氣,而李側妃和海側妃,沈香茉甚至覺得世子不會來,她們看起來還挺高興的樣子。
崔媽媽是真的要愁壞了,真要讓小姐一個人回門,這一出睿王府的門就得讓人說三道四了,除非是丈夫外出打仗,要麽病弱到實在是起不來,否則怎麽會有獨自回門一說。
【父王,母妃,兒媳先過去,相公應該很快就會過來】沈香茉神情沒有多大的變化,輕點了點頭,轉身邁步出大門,背後還傳來睿王爺派人去找季熠辰的厲聲吩咐。
十裏迎嫁世子妃 048.三日回門、花樓女子挑釁
清早離開睿王府街上并沒有什麽人,沈香茉坐在馬車內,沿街過去還要買一些祖父愛吃的糕點。
馬車停在了如意齋門口。雪盞進去買糕點,瑞珠替沈香茉扶了扶頭上的釵花,神情很擔憂,“小姐,難道您真的要一個人回門,保不?現在外頭就有傳姑爺一夜未歸,不陪您回沈家。”
季熠辰做的出格事不止一件兩件,過去外面傳的再厲害那都和沈香茉無關,而如今就算是季熠辰在外只喝了一盞茶飲過一杯酒,那都和沈香茉有關,就只這三天的功夫,瑞珠覺得自家小姐嫁的太不值。
沈香茉掀開簾子看了一眼窗外。神情淡淡的。“去和雪盞說一下,再買兩盒鴛鴦糕,母親愛吃。”
瑞珠看着自家小姐,心裏頭急着呢,可就光她着急了。小姐一點都不急。
欲言又止,瑞珠下了馬車進如意齋,過了一會兒買?了東西,上馬車出發前往沈府。
一早的南巷比集市還要安靜,馬車踢踏奔過,這兒兩旁的鋪子沒幾間開門的,要等到午食過後南巷才會熱鬧,到了夜裏這兒才是一天中最繁華的時刻,酒樓樂坊,沿河船燈,花滿樓就在南巷。
瑞珠放下簾子鼻息下嗤了聲,馬車恰好經過花滿樓,沈香茉微眯着眼休憩,忽然馬車一個急停。沈香茉倏地睜開眼,雪盞捧在手上的盒子一松。險些跌破在馬車內,瑞珠開門呵斥,“怎麽回事!”
車夫無辜的指着馬車前,瑞珠轉頭看去,一個姑娘攔住了馬車,那邊的巷子口還站着一個女子,內裏穿着大紅色的衣服,外面一襲粉色披風。
見馬車被攔下了,巷子口的女子走了過來,勻步而行,到馬車前微微颔首,禮貌的看着瑞珠,“請問世子妃可在。”
“你是何人,為何攔睿王府的馬車。”瑞珠沉聲問,要是一大早撞着了人,今日回門就真是晦氣了。
女子視線往馬車內看,笑看着瑞珠,“睿王府的馬車,世子妃今日孤身回門,想必是還不知道世子爺在何處吧。”
瑞珠神情一淩,雪盞打開另一扇門,沈香茉坐在那兒看出來,禮貌朝着女子颔首,【這位姑娘,若無事,還請讓我們過去,下回不要再如此攔馬車,嚴重的可是會丢性命】
女子神情一頓,她看不懂沈香茉說什麽,雪盞疏遠着口氣重複,“這位姑娘,若是無事還請不要這麽攔着,撞到出了意外丢的可是你自己的性命。”
“難道世子妃不想知道世子爺的去處,三日回門總不至于要世子妃一人回沈家,這未免也太心酸了些。”女子沒有移步,還是站在那兒,她笑盈盈看着沈香茉,言語之間充斥着挑釁。
瑞珠和雪盞聽明白了,可她們皆沒有動手把女子的話翻譯給沈香茉看,沈香茉眼底略有疑惑看着女子,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紅芙的神情有一瞬的崩裂,她看着瑞珠她們,“你們不該把我的話告訴世子妃麽。”
“來歷不明的一個女子忽然攔路說這麽一番話,世子妃不聽也罷。”瑞珠揚了揚手,再看着女子的打扮,怎麽都不像正經人家出來的,這樣的人小姐和她多說一句都顯得掉價。
“奴家叫紅芙,昨夜世子爺就留宿在花滿樓,奴家服侍了世子一晚上,世子可是可是徹夜未歸呢。今日又是世子妃的回門之日,紅芙鬥膽前來,世子妃可否要去花滿樓把世子接回去。”紅芙眼眉一挑,仰頭看沈香茉,清晨的陽光照耀在她臉上,施了脂粉的容顏看起來額外明豔。
花滿樓裏的女子都很漂亮,即便是生的不美,她也有其它吸引人的地方,紅芙是花滿樓中為數不多生的漂亮又有才氣的一個,穿慣了一身紅衣,她的豔麗也是花滿樓中有名的,有因着時常被季熠辰叫去陪酒,就這兩天,紅芙姐妹兩風頭可是相當的盛。
紅芙挑釁的看着沈香茉,看她無動于衷,再看旁邊兩個丫鬟憤恨瞪着她的神情,紅芙笑了,“你們要是還不告訴世子妃,那就真的要獨自回門去了,世子爺昨夜喝了不少酒,又有我們兩姐妹作陪,如今,還未醒呢。”
紅芙說的時候一臉的嬌羞,盡管她這些話像是打在一面無形的牆上,傳不到沈香茉的耳朵裏,但是光看着那兩個丫鬟的神情,紅芙亦覺得夠了。
“無恥。”瑞珠啐聲罵了一句,紅芙笑的更開心了,“小姑娘,可不止昨夜,成親當日世子爺來的也是我這兒,若不是睿王府的人來找,這新婚洞房花燭,可真成了世子爺和奴家的了。”團盡夾扛。
紅芙捂嘴笑着,笑彎了眉宇看着沈香茉,眼神放肆,說話也露骨了許多,“不知是不是世子妃和世子并不心心相印,世子在花滿樓這兒求的可多了,一夜未睡呢,要不為了見世子妃,我今早估摸着還起不來。”
“你,不要臉!”瑞珠恨不得撲上去撓花她的臉,雪盞及時拉住了她,這兒再安靜也有人來去,真鬧大了動靜,丢的可是小姐的臉。
紅芙見她們遲遲不翻譯,從袖口中緩緩拿出了一張紙,纖指翻開,攤開在了沈香茉的面前,上面赫然就是這麽一句話:
世子妃,世子爺就在我的香閨中,累了一晚上了,你是不是該接了他之後再回沈家。
紙張輕抖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中顯得響動不小,沈香茉的神情裏終于有了一抹動容,她從紅芙妩媚的神情上掃過,繼而讓雪盞拿出一錠銀子,微笑着手語【紅芙姑娘,多謝你照顧相公,這裏有二十兩銀子,算是付相公的酒錢與過夜,他何時醒來何時走都随他,我就不過去接了,時候不早,還請姑娘讓路】。
待雪盞把這些話轉述,紅芙眼底寫滿了難以置信,她說世子爺在花滿樓中,世子妃竟然是這樣的反應,她不應該斥責自己,不應該怒目相向麽。
等她緩過神來那銀子已經塞在了自己的手中,車夫駕車往旁邊一繞,一陣風吹過,馬車從她身邊奔了過去。
剛剛攔馬車的小丫鬟跑了過來關切,“姑娘。”
紅芙捏着手裏的銀子,塗抹殷紅的嘴唇抿緊着,半響,她眼底閃爍着光芒目送那馬車遠去,帶着丫鬟折進了巷子裏,加快腳步從花滿樓的後門回了花滿樓。
此時的花滿樓中很安靜,姑娘們都在休息,有的也只是幾個客人從姑娘的屋子裏出來,紅芙在樓梯口遇到了綠蓉,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綠蓉把她拉了過來輕聲問,“你真去了?”
“那還有假,都已經見到回來了。”紅芙說到做到,一早就在巷子口那邊等着了,睿王府的馬車去沈家必經南巷,她一定等得到世子妃的馬車。
“世子妃可生氣,有沒有對你動手,現在可在門口等着接世子。”綠蓉檢查了一下她前後。
紅芙笑了,“別說動手,連生氣都沒有,給了我二十兩銀子,說時辰不早先走了,不打算接世子。”
綠蓉看着她手上的銀子也有些發愣,頓了半響,“這...不應該啊。”睿王世子接連留在花滿樓,以紅芙的脾氣說的話定是挑釁的很,怎麽會完全沒反應。
“你也覺得不應該麽。”紅芙掂量着手裏的銀子,輕嗤了聲,“二十兩,打發誰呢,她不能說又聽不見,我看是裝鎮定的,世子又不喜歡她,頂着世子妃的頭銜有什麽用,不還是守活寡。”
正說着,樓上季熠辰所在的房間門開了,季熠辰走了出來,衣着整潔。
紅芙壓住神情,緩步走上去,也不管是在屋內還是屋外,軟軟的挨到了季熠辰的懷裏,聲音酥軟,“世子爺,您可算是醒了,您還記得您昨晚說的要把我和姐姐帶回睿王府的事麽。”
“急什麽。”季熠辰低頭捏起她的下巴,使了些力,“答應你的不會食言。”
紅芙臉色一變,終究是沒有躲閃,而是更加柔軟的靠在他懷裏,委委屈屈着,“世子,奴家是想早一些時候伺候您,一想到您成了親往後見你的機會就少了,我心裏頭難受。”
“是麽,花滿樓裏從不缺客人,我不在的時候你的門也不照樣朝着別人開,你哪有空難受。”季熠辰手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頃刻間憐香惜玉的脾氣好似改了。
紅芙疼的皺了眉,更是可憐,“世子爺,您這話說的那紅芙可真讓您給傷透了,您不在的日子裏,紅芙可都是避着求着琴姨不接客,奴家心裏只有你。”
季熠辰終于松開手,紅芙的下巴上清晰可見指印,紅芙的話對他似乎是沒有多大的效用,他低頭看花滿樓剛打開的大門,口中低語,“差不多了。”
紅芙離開他的懷抱,眼底裏閃着不甘心,還想要說什麽,季熠辰朝着樓下走去,他的聲音淡淡的飄了過來,“要是世子妃答應,你馬上進府也無妨。”
季熠辰離開,綠蓉上來看她,紅芙輕輕揉了揉下巴上他掐過的痕跡,神情變了又變,“要世子妃答應,那用什麽法子都無妨了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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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沈香茉已經到了沈家。
為了迎接這小兩口,一早沈鶴明和妻子就在門口等着了,馬車出現的時間并不遲,只是從馬車上下來的人讓站在門口的沈鶴明和嚴氏面面相觑,不知該說什麽。
沈鶴明還向着後頭一輛馬車看去,并沒有看到季熠辰的身影,他看瑞珠扶沈香茉下來,問雪盞,“世子人呢。”
“姑爺過會兒就該來了。”馬車上商量好的,雪盞按沈香茉吩咐的說,沈鶴明聽着還是覺得怪異,今天是什麽日子,過會兒再來。
“有什麽急事能比陪香茉回門更重要的。”大伯娘何氏從門口走下來,看馬車上堆滿的回門禮,語氣裏含着揶揄,“人沒到禮倒是挺足的。”
沈鶴明的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他的寶貝女兒出嫁,成親新婚之夜睿王世子就做出那樣的事,今日回門還有更過分的,這親事,睿王府也太不當回事了!
等進了沈府,沈家前廳內沈老太爺也在,聽聞世子沒有陪同孫女回門,他臉上的神情淡定多了,只是定定的看着沈香茉,“随祖父過來。”
沈鶴明他們都不知沈老太爺忽然叫沈香茉單獨過去為了什麽,沈香茉怔了怔,跟着沈老太爺到了佛堂,這是沈太夫人去世前誦經念佛的地方,關上門,沈鶴明他們都被關在了外面,只留了沈太老爺和沈香茉兩個人在佛堂內。
沈太夫人去世後這佛堂就沒人在用了,只是每日都有打掃。
沒開窗的屋子內有些暗,沈老太爺拄着拐杖想去香爐前點一支香,沈香茉走上前,替他點了香,繞着案桌前的小貢牌繞了三圈,拜三拜,繼而插在香爐中。
沈老太爺點了點頭,“你還記得你祖母的習慣。”
【祖父每日都有差人來遣,您才是最記得祖母習慣的】沈香茉扶着他到佛堂內的大蒲團前坐下,沈老太爺長嘆了一聲,看她低坐下來斟茶,側對着她嘆了一口氣,“丫頭,委屈你了。”
沈香茉握着茶壺柄的手輕輕一顫,沈老太爺也不管她聽不聽得見,“皇家這潭水深,睿王府就算是在蘭城,也不會淺,祖父沒有把你大姐姐送去,而是送了你,你莫怪祖父。”
這話聽起來和睿王府的親事不像是忽然興起,倒像是早有商量。
沈香茉替他倒好了茶,沈老太爺深凝視了她一眼,“茉兒,世子前去花滿樓,夜不歸宿這些都是小事,你只要知道睿王府對這婚事是什麽态度就行了,人是睿王府上門求的,沈家在蘭城也不是好欺負的主,世子做的這些并不代表睿王府,也不代表睿王爺對你對沈家的看待。”
沈香茉心中微驚,祖父說話的速度一點都不慢,也不正對着自己,他若是想要自己記住,絕不會就這樣只是自己說說過,除非,祖父知道她聽得見。
“茉兒,你比你大姐姐聰明的多。”沈老太爺摸着手上的扳指,“你要記住,沈家祖上是輔佐過先祖皇帝的,誠然你大伯他只是太子太傅,如今又因身子緣故早歸蘭城,我們沈家依舊不容小觑。”
沈香茉并不知道沈家究竟有多結實的家底,或官,或商,大伯随祖父走了仕途,爹和三叔經商,和蘇家衛家有別的是沈家在這兩者之間的位置其實是模糊不清。
她的腦海裏還閃着別的,祖父怕是知道她這些年來在裝聾作啞。
“外頭傳的那些事幾多真,幾多假,皆不可信。”沈老太爺看着她,臉上有些笑意,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猶如小的時候自己背誦了課本時候的誇獎,“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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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爺在佛堂裏留了沈香茉許久,外面聽不見裏面說什麽,沈鶴明他們都等在那兒,半響前廳那兒有人匆匆來禀,說是睿王世子到了,沈鶴明留嚴氏在佛堂外,這才和大哥一起去往前廳。
在生意場上做慣了的人,時刻都能把情緒控制的很好,沈鶴明對遲來的女婿意見很大,但見到時還是合着笑意,把他帶到了宴客廳中,那兒的菜其實已經熱過了一回。
“今早府中忽然有急事,又怕誤了時辰,這才讓香茉先過來,小婿先自罰三杯。”季熠辰端着酒杯言明了遲來的原因,連喝了三杯酒,那态度實打實的誠懇,恍若他不是從花滿樓中出來,真的就是有了急事才來遲的。
酒過三巡,宴會廳中的氣氛終于有了一絲緩和,而佛堂那邊,在裏面呆了大半個時辰的沈老太爺,終于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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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的時候沈香茉才見到季熠辰,他來到允瀾居,這兒已經收拾妥當,在隔壁收拾出了一間偏房,季熠辰直接走進她的主屋,打量屋子裏的陳設,繼而看沈香茉,嘴角勾着笑,臉上帶着微醺,“怎麽不等我就過來了。”
“就連王爺都不知道姑爺您去了哪裏,小姐怎麽會知道,要是不先出發,難不成三日回門要再往後延不成。”瑞珠放下碗盞,裏面是沈香茉每日要吃的藥膳,她擡頭看季熠辰,铮亮着雙眸,“姑爺,您做的這些事可真不是大男子所為。”
季熠辰笑了,主子不能說話,身邊伺候的小丫頭個打個都牙尖嘴利的很,轉眸看沈香茉,他放緩了語調,“看來,你身邊也有夠多的嘴人替你說。”
沈香茉與他對視,嫣嫣一笑,【世子可是要與我一同回睿王府】
季熠辰一怔,她仿佛是能預料到自己前來沈家不過是走個過場,不會與她一同回睿王府,可她先提出來了,季熠辰反倒是說不出這句話來,季熠辰跟着笑了,“自然是與娘子一同回王府,已經委屈了你獨自前來,怎麽還能委屈了你孤身回去呢。”
沈香茉微一點頭,避開他跨過來的腳步,【我去祭拜娘親】
季熠辰打定主意跟着她,出了允瀾居,他跟着她到了祠堂,門口的管事替沈香茉開門,季熠辰站在了外面,并沒有進祠堂裏。
他看着沈香茉進去,接過管事手中的香,祭拜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繼而站在了側邊一個牌位旁,那應該就是她生母的牌位。
一旁管事提醒季熠辰,“二姑爺,您該跟着二小姐一塊兒進去祭拜一下夫人。”
女兒出嫁帶着丈夫回門,一起祭拜一下亡母也是應該,用心的會說出一番感人至深的話來安撫已逝的人,可這些,季熠辰都做不出來。
他只能是站在門外,遠遠的看着沈香茉磕頭上香,因為他現在什麽都承諾不了,包括給她一輩子長遠的幸福,包括保護她,包括不傷害她,包括不惹她傷心。
管事見他遲遲未動,神情也有些尴尬,只是不再勸說什麽,而是等沈香茉祭拜完了出來後關上了祠堂的門,季熠辰跟着她回了允瀾居,這邊何姨娘帶着沈香幽前來探望,見到沈香茉回來了,何姨娘起身行禮,看着她的神情裏也有些感慨激動。
而沈香幽的視線則是定在了季熠辰的身上,只這一眼她就看的挪不開眼了,俏紅着臉羞答答的笑着。
瑞珠在一旁重重的咳了一聲,啪一下把端給沈香幽的茶放的很重,沈香幽回了神微低着頭,雙手絞着帕子,轉了性似的沒有斥責瑞珠。
要不是季熠辰在場,瑞珠早就不客氣的說了,面對自己姐夫都能擺出這樣的神情來,四小姐和真是什麽都想要,什麽都敢要。
何姨娘前來是為了看看沈香茉,她出嫁的時候她沒資格進來說什麽,送出去的時候隔的遠遠的也瞧不清,只能等沈香茉三日回門見見她。
“若是夫人泉下有知她也該欣慰了。”何姨娘擦了擦眼淚,在老爺再娶前她照顧過小姐好一段日子,過去她又服侍過夫人,對小姐的感情可比如今的夫人要來的深。
【姨娘放心,我過的很好】沈香茉拍了拍她的手,讓雪盞把送給何姨娘和沈香幽的東西拿上來,何姨娘又是一陣感謝。
在允瀾居裏留了一陣子,何姨娘帶着沈香幽離開,回去的路上,沈香幽有些失神,半響轉頭看姨娘,“姨娘,你說二姐夫是不是不喜歡二姐姐,回門都沒有陪着一塊兒來,我聽說外頭總傳着二姐夫留宿花滿樓的事。”
“胡說八道什麽!”姨娘斂起溫柔的神情嚴肅的看着她敲打道,“以後這樣的話和誰都不許說,你二姐姐和二姐夫感情好的很,将來一定是錦瑟和鳴,外面傳的那些不可信。”
“無風不起浪,外面的傳言也不是不可信,要是真的在意二姐姐,二姐夫為什麽總去花滿樓。”沈香幽癟嘴反駁,輕聲嘀咕,“我覺得二姐姐配不上二姐夫。”
此話一說完,何姨娘和身旁跟着的丫鬟臉色都變了,何姨娘不再說什麽,直接拉起沈香幽往回走,沈香幽吃痛的喊,“姨娘你弄疼我了。”
“這些話要是傳到老太爺耳朵裏,你連沈家的小姐都別想做了,明天他們回去之前你都不許再出屋子。”何姨娘緊緊桎梏着她的手把她往回拉,生怕她再多說一句那樣的話出來。
“憑什麽!”沈香幽不肯,可總是抵不過何姨娘和丫鬟一塊兒拉着她走,她的聲音伴随着離開漸漸遠去。
十裏迎嫁世子妃 049.她總能讓他失控 感謝聽夢飄零的玫瑰花
沈香茉和季熠辰并沒有留過夜,下午時他們就離開了沈府啓程回睿王府。
兩個人同坐一輛馬車,瑞珠她們則是坐在了馬車外。前後兩輛朝着南巷奔去,臨近傍晚的時辰,南巷十分的熱鬧,兩旁的街邊鋪子裏進出的客人很多,還有路邊小攤,吆喝聲叫賣聲飄入車內,還有許多小吃的香氣。
馬車內安靜的很,季熠辰靠在那兒微眯着眼,開合間偶爾掃過坐在前面的沈香茉,見她專注的看書,季熠辰的視線又在她臉上掃過。
忽而前面一個急停,沈香茉放下書。外面傳來瑞珠的呵斥聲。“還不快讓開。”
季熠辰睜開眼,馬車外響起了如泣如訴的聲音,婉然幽轉,“世子夫人,奴家知道您在裏面。奴家懇請能見世子夫人一面。”
季熠辰未動,沈香茉只當是人多馬車忽然停了,低頭翻了一頁書,外面發生了什麽她都聽不見。
馬車外,睿王府的馬車在路過花滿樓沒多遠的地方被攔下了下來,說話的正是紅芙,她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娟裙,跪在了車前。
長長的裙子鋪開在她周身,好似一朵怒放的花朵,她仰頭看着瑞珠,求的可憐又懇切。
“這位姑娘,還請你起身離開。”雪盞沉聲道,周圍本就熱鬧,被紅芙這麽一跪。頓時人群就把這兒給圍的水洩不通。
花滿樓的紅牌姑娘跪求睿王府世子妃,啧啧。八竿子打不着邊兒的關系,怕是為了世子吧,這紅芙姑娘也真是夠膽識,光天化日攔別人回門的馬車。
“世子夫人,紅芙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奢求別的,只求能在世子身邊伺候于他,求世子夫人成全。”紅芙如泣如訴得說着自己多愛慕睿王世子,她願意去睿王府做最低賤的。
“這位姑娘,你既自知身份卑微就不該來此求夫人。”見着如此不要臉的人還得和她講理,瑞珠氣的臉色通紅,這都是什麽人,當街攔人做出這麽難堪的事,什麽名譽都毀了。
瑞珠氣急了,還沒想透徹對于紅芙來說她本來就沒有名譽可言,都已經身在花滿樓了哪裏還有什麽名譽。紅芙楚楚可憐的跪在那兒,就在馬車旁,“奴家自知身份地位可還是想盡力一試,素問世子夫人寬厚,奴家...”
“住口,你知夫人寬厚所以才敢當街攔人,那你也該知道自己這麽做居心多無恥,姑娘,還請你讓開,你若不讓,我就只能讓人請你離開。”雪盞呵斥住她的話,紅芙盈着淚水看她,身子微微顫抖,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半響,她一手扶着馬車,想要努力把自己撐起來,可因跪的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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