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7)
了那個從官兵身上搜出來的口哨遞給他,點了點頭。
季熠辰捏着口哨,朝着那邊的小船吹了一聲,如簫聲一般的聲音伴随着風吹朝着那邊飄過去,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額外突兀。
沈香茉忍不住縮了下身子,目光盯着那小船,等了好一會兒,沈香茉臉上一喜,船艙裏有動靜了。
從那兒往這邊看似乎還看不大清楚,沈香茉擡手使勁揮了揮,從懷裏把沒有用完的火折子拿出來,吹了吹,憑借着那點星火告訴對岸的人這兒有人。
【他過來了!】沈香茉回頭高興的笑着,季熠辰點點頭,神情還緊繃着,看着那船慢慢的朝着這邊搖過來。
在船快到這邊岸邊的時候,忽然他們身後林子到河岸的樹叢間傳來了一陣窸窣聲,季熠辰回頭過去,四五個官兵從樹叢裏出來,發現了他們。
“在那兒,快追!”他們是聽到哨聲後循聲過來的,山林裏其實一直都有人在找他們,季熠辰吹響哨子他們就覺得是有人找到了,急匆匆的朝着這邊彙聚過來。
“走!”季熠辰推了沈香茉一把,拉起她直接下水朝着過來的小船走去,那邊的船夫也加快了劃動,在河水淹沒到沈香茉腰身的時候,船終于到了他們面前,季熠辰忍着痛把她從水裏抱起來,上面的船夫拉了她一把,此時後面的人已經快追到河岸邊了。
沈香茉死死的拉着他的手,季熠辰用木棍杵着水底的石灘,用力一頂,船又順着離岸遠了一些,他順勢用手攀住船身,催促船家不必拉他,趕緊把船劃回去要緊,自己則是一直攀着這船身,借勢蹬腿,讓船劃的更快些。
官兵下水朝着他們沖過來,晚了一步,再下水就要淹死,他們沒有再繼續追,而是讓人趕緊去禀報,到城外岸邊來攔截。
等船劃到河中央的時候季熠辰才爬上船,沈香茉死死的拉着他的手,把他拖上來,季熠辰躺在甲板上已經不會動彈。
身上流下來的喝水中摻着血跡,剛剛那麽大力的動作,又沾了水,腰上的傷口裂開了。
沈香茉伸手替他壓着,自己濕了一身也顧不得,擡頭看越來越遠的那邊河灘,那幾個官兵還在,真是有驚無險。
“你們運氣可真好,平時這裏十天半月都不會有人來,我是看昨夜下了大雨,今夜又似是要下,夜裏過來看看能不能捕魚。”船夫顯然是把他們看成了逃難的人,這些天從宜都城裏偷跑出來的逃難人這麽多,船夫也不會把他們的身份往皇親貴族上去想,而他們如今狼狽的這幅樣子,也不像是多尊貴身份的人。
“船夫,我受了點傷,我娘子也受了小傷,您看,您能不能好心,把我們送到李河鎮去,那兒還有我們的親人,到時不會虧待了您的。”季熠辰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了,沈香茉趕緊摘下耳環遞給他,讓他給這個船夫。
船夫沒有接他手中的耳環,呵呵的笑着,“我一個大男人又用不着這個,給你媳婦留着,你們是從宜都城裏逃出來的人吧,這些天聽說裏頭亂的很,王爺要反吶,如今那城外鎮上的都有人把手,進出的人都要巡查,我還兜了些魚去鎮上賣,你們等着,到時候就躲我的牛車裏頭,我把你們帶去鎮上。”
見船夫把他們認定是從混亂城裏逃出來躲難的人,季熠辰也沒否認,點了點頭,“是啊,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虧的您今天救了我們。”
十裏迎嫁世子妃 088.脫險境得以逃生
“如今城裏頭亂的很啊。”船夫搖着船忽然長嘆了聲,看着季熠辰和沈香茉低聲道,“聽說宮裏頭出大事了,皇上太後都給囚禁起來了。現在外頭傳的沸沸揚揚,到時可別又征兵了。”
“外頭都怎麽傳的。”季熠辰擡頭看船夫。
“征兵打仗,老百姓要苦了,都想過太平日子。我啊知道,這人走的上頭了啊,想的就多了,不像我們,吃飽穿暖就夠了。”船夫指了指天,說起話開搖頭晃腦,似有一番大道理。
船篷內的燈晃晃亮亮,夜色漆黑,那邊的河岸已經看不見,季熠辰摟着濕了半身的沈香茉,夜風襲來,竟也不覺得冷。
耳畔傳來船夫的嘆息。“是夏天了,你看着魚多肥厚。”轉頭過去,季熠辰看到船夫走到船尾拉漁網,月光之下,那漁網中被牽扯上來的魚在水面上蹦蹦跳跳,泛着波光粼粼。
船尾是一處做下去的凹槽,裏面積着水,船夫把網裏的魚倒到凹槽裏,只聽見撲通撲通的聲音,在這徐徐夜風中,空氣都變得靈動了許多。
他們剛剛經歷過生死,沈香茉覺得這一刻尤為的來之不及,她甚至是有些貪婪的看着月光映襯下的河面,波光粼粼。泛着銀白色的碎粒,每一次蕩漾就像是在月光下舞蹈。
船夫格外的惬意,小小的船篷內燒着一鍋子的熱水,他從凹槽裏抓起一條新鮮的魚。拿起小刀利落的去鱗剔肚,整塊的蒜姜片放在鍋子裏,一尾魚放下,蓋上蓋子後自己走到船尾繼續搖船。
過了一會兒船靠岸了,船夫先把一鍋子的魚湯連同底下的爐子都擡上了岸。這才幫沈香茉一起把季熠辰扶上去,讓他們坐在牛車上面,船夫撈起兩個大木桶,把凹槽裏的魚都撈起來放進木桶中,再架上牛車。
牽着船隐到蘆葦叢中,這時那一鍋子魚湯的香氣已經飄散開來,船夫拿了幹淨的碗盛給季熠辰,把鍋子往馬車旁一系,倒掉爐子裏的灰也挂上車,船夫坐在前面,駕着老牛往前方走去。
牛車搖搖晃晃的,牛車上只搭着簡單的棚頂,季熠辰要靠着棚頂才能穩住身子。沈香茉把魚湯遞給他,【趁熱喝了,暖暖身子。】
季熠辰搖頭,“你喝。”
不由分說,沈香茉直接把碗湊到他的嘴邊,季熠辰一愣,魚湯入口,他逼不得咽了好幾口,一碗湯一下就見底了。
沈香茉捏起自己的袖子替他擦嘴,其實這麽狼狽了兩天,阖身上下也沒有幹淨的地方。
季熠辰笑了,拉住她的手往自己懷裏拉了拉,要說什麽呢,什麽都不說,就這麽坐在牛車後面看着外頭的夜色,竟也是心寧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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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時,李河鎮城門口,不遠處一輛牛車晃晃悠悠的朝着這兒過來,老牛走路的慢,好一會兒才到大門口,門口的侍衛攔住他們,船夫眯了眯眼醒過來,擡眼看大門口的字,身子前傾摸了摸老牛,“老夥計,虧的你認路,這一路都睡過去了。”
船夫打了個哈欠後才注意到攔着他的侍衛,賠笑道,“官爺,我這進城,賣魚呢。”
“就你一個人。”侍衛順着牛車看了兩圈,拿起手上未出鞘的劍往牛車上累起的稻草堆裏捅了捅,走到前面,冷着神情問船夫,“一路過來有沒有看到一男一女。”
“官爺,大半夜的這路上哪有人,鬼比人多了去,就我和老夥計,我們趕了大半夜的路,啥都沒瞧見。”船夫指了指後頭的木桶,求道,“官爺,這趕着進去賣魚呢,昨天撈的,新鮮着呢,如今日子不好過,貼點家用。”
說着,船夫從衣服裏摸出十幾個銅錢塞到侍衛手裏,“官爺,您買口酒喝,買口好酒喝,啊。”
侍衛把銅錢收到口袋裏,還額外朝着木桶裏看了一眼,裏頭都是活蹦亂跳的魚,沒別的,牛車裏又幹幹淨淨的,兩個侍衛對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揮了揮手,讓那邊守城門的把栅欄拉開,“過吧過吧。”
“好嘞。”船夫牽着老牛往前走去,挑着平坦些的路走進了李河鎮。
大清早的,鎮子裏已經開始熱鬧了,要不是這些天東搜西找的,這兒還能更熱鬧。
進了鎮過去一些就是集市,船夫一路打着招呼,顯得十分惬意,到了集市尾時船夫拉着牛車拐進一個巷子裏,這兒都是酒樓後門,大清早的,還沒開始熱鬧,來來往往的也都是送貨的人,船夫把牛車停靠在拐角處,看看四周沒什麽人,蹲下身子,把牛車下面的一條皮身解了開來。
季熠辰抱着沈香茉,雙腳先擱在了地上,船夫墊了一把扶他出來,看他蒼白的臉色,笑呵呵拍拍他的肩膀,“小夥子,不簡單啊。”
“多謝大叔相助。”季熠辰還是把沈香茉的耳環塞給他,“這上頭的珍珠挖下來能兌銀子,這頂頭也是用銀子做的,您收着,算是我記着您的這份恩情,您若留着這個,改日有需要幫忙的,可以到蘭城通茶樓,找季掌櫃。”
“這輩子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蘭城喽。”船夫還是收下了耳環,沈香茉扶着季熠辰,兩個人過了巷子,朝着李河鎮的南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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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巷子裏沒什麽人,他們到了李河鎮南邊的巷宅區,這兒到處是四合小院,從頭數到尾,季熠辰到了一家門口挂有福字吉祥的,靠在牆上,重三下,輕兩下敲着門。
不一會兒,那院子裏傳來了開門聲,有腳步匆匆過來,站在門口能聽到插栓挪開的聲音,門一打開,是瑞珠。
這丫頭臉色憔悴,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看到季熠辰和沈香茉時半響還沒意識過來這是誰,等到季熠辰喊了她一聲,瑞珠這才又哭又笑着捂着嘴巴,朝着屋子裏輕喊了聲,這頭忙扶起季熠辰,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秋裳出來的時候也是吓了一跳,她比瑞珠冷靜些,忙到了門口把門阖上,替沈香茉扶住季熠辰,趕緊進了屋,屋子裏崔媽媽看到是沈香茉回來了,身形一晃,險些激動暈過去。
“我的小姐啊。”崔媽媽上上下下看了沈香茉一通,顫抖着手摸着她的臉,紅了眼眶,“您這是受了多少苦啊。”
【奶娘,簡單收拾一下,我們要出城去。】沈香茉拍了拍她的手,【其他人呢。】
“雪盞和莫離那兩個丫頭是要接您出宮的,還留在宜都,觀天和觀河出去探風了,我這就收拾東西。”崔媽媽讓瑞珠和秋裳兩個人收拾,自己又急匆匆出去燒水,再怎麽着也該換一身衣服簡單擦洗一下。
崔媽媽端着水盆進來,沈香茉讓她放到桌子上,絞幹了先替季熠辰擦臉,尋來幹淨的衣服換,沈香茉解開腰上的布,昨夜泡了水今早又在馬車底下支撐用力,這傷口非但是沒有愈合,反而透着腥紅,周圍的地方又犯着膿,十分的嚴重。
【奶娘,讓瑞珠跑一趟藥鋪。】沈香茉吩咐瑞珠出去,季熠辰拉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忙碌,轉頭看崔媽媽,“崔媽媽,替夫人先換衣服,再看看她手臂上的傷。”
“小姐您受傷了!”崔媽媽把她拉到內屋中,脫下衣服,只剩下一件裹胸的長裙,這裙子還污跡斑斑,再解開手臂上纏了好幾日的紗布,取下早就幹枯的草藥泥時,沈香茉皺了下眉,這些草藥泥都已經和皮肉粘在一起,扯開來疼得厲害。巨餘叨圾。
“您和世子究竟去了哪裏,外頭說宜都城裏各個城門都封了,進出查的分外嚴厲,宮裏頭也出事了,雪盞她們沒出來,我也沒讓瑞珠她們進去,李河鎮這兒倒是沒有人來搜我們,怕是還不曉得我們離開,我們在這兒等了五六天了。”崔媽媽找了紗布過來替她輕輕的擦洗傷口邊緣,已經結痂,白皙的手臂上難看的劃了這麽一條,幸運的是屋子裏還有些傷藥的藥膏在,那比外頭買的要好,還能褪疤,崔媽媽替沈香茉塗上,重新換了紗布裹着,絮絮叨叨地說着這些天李河鎮裏發生的事。
的确是沒有人挨家挨戶的搜索,但是為了以防有人進出藏匿逃跑,宮中開始亂的時候沒多久這邊一帶的幾個鎮都被封鎖了起來,兩頭都派了人守着,進出查的嚴,一旦發現有嫌疑,寧可先抓起來也不放行。
【我們一路過來,那些人追到河岸邊發現沒人,肯定會搜這幾個鎮,我們要趕快離開。】沈香茉只大略的提了從山林裏出來的事,可饒是如此,崔媽媽還是聽的膽戰心驚,她心疼的握着沈香茉的手,紅着眼眶心裏難受的很,“小姐什麽時候經歷過這樣的事,虧的逃出來了。”
這不是抱頭痛哭訴苦的時候,瑞珠很快回來了,觀天跟着回來,見到季熠辰時顯得很激動,堂堂七尺男兒,看到季熠辰這般,也跟着紅了眼眶。
十裏迎嫁世子妃 089.抱的多了就習慣了
有人幫忙,換藥收拾快了許多,裏裏外外簡單收拾了一通,也不消半個時辰。崔媽媽這兒就已經全部弄妥當了。
沈香茉和季熠辰不能從馬車過,太招搖,清早還有不少酒家運送昨日的泔水出城,等觀河回來,兩個人找了牛車,上頭放着七八個木桶,寬大的車板子得兩個人推,底下要藏兩個人就寬闊許多。
崔媽媽和瑞珠她們扮成母女三人,換上農家的衣服,把首飾和銀兩貼身襯着裏頭放好,在巷子口,把牛車下面的板子頂好,季熠辰抱着沈香茉,兩個藏在牛車下,由觀天觀河兩個人一路在酒樓後頭收泔水桶子。朝着李河鎮的南門出去。
崔媽媽她們分着前後腳,抹黑了臉出去,出城門時順利過了審查,不多時,觀天和觀河才推着泔水桶往大門口走去。
此時已經是早晨,街上比之前越加熱鬧,進出城門口的人多起來,裏外排隊的也長了不少。觀天觀河把牛車往隊伍後頭一放,經過夏日一夜,即便是蓋了蓋子,裏面泔水的馊味還是源源不斷的從木桶裏往外冒。
排着隊的人趕忙都避開了,寧願晚出城一會兒,這倒是讓他們又往前推了一段路,前頭還有四五個人排着。馊味飄散過去,連着守城的侍衛都皺起了眉頭,朝着這兒看過來,冷着臉呵斥。“什麽東西。”
“官爺,我們弟兄倆是運泔水的,剛從酒家收回來的。”換了一身衣服的觀天點頭哈腰着說,拿起脖子上的布擦臉,從懷裏摸索出了十幾個銅錢想要塞給侍衛。“您行個方便。”
就是銅錢上都有一股難聞的味道,一旁的侍衛捏着鼻子打開泔水桶子看,這蓋子一開,裏面的味兒是沖天的臭,附近的人都推開去避讓,人群中開始催促守城的侍衛趕緊檢查,這一車子的東西多呆一會兒都能臭死人。
最後連銅錢都沒拿,幾個侍衛嫌棄的催促他們趕緊走,觀河嘿嘿的笑着,拿着布巾擦汗,和觀天一起,推着牛車出去了。
等他們過了好些路城門口這兒才恢複秩序,夏日裏泔水極容易馊。半日功夫就奇臭無比,就算是守城的侍衛受得了,這時辰,排隊等審查的百姓也受不了,催促之下,他們不會檢查多仔細。
兩個人推着牛車到了岔路口,城門口那兒再也瞧不見了,觀天把牛車推倒樹下,趕忙扶了季熠辰和沈香茉出來,樹叢中換下髒兮兮的衣服,他們朝着最初商量好的前頭村子趕去,大半個時辰的路,崔媽媽她們就在那兒等着。
村子裏沒有馬車,觀河進去使了些銀子買了牛車,季熠辰和沈香茉坐上去,他們朝着前賣弄一個鎮子走去。
等他們走到已經是快傍晚了,這個鎮上比李河鎮冷清許多,也沒什麽人守着,觀天在外等着,觀河進去置辦了一輛馬車出來,他們不打算進鎮子,而是直接坐着馬車繞過這個小鎮往蘭城的方向趕,這一路,都得留宿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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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路到半夜,馬車停靠在了小溪邊,點了火,瑞珠拉着秋裳去河邊取水回來燒,往鍋子裏添了奶塊,瑞珠朝着後頭的馬車看了一眼,“秋裳,我覺得小姐和姑爺這次回來,變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秋裳從小箱子裏拿出幹的肉用剪子剪開來放到鍋子裏炖着,“姑爺帶着小姐從康王府裏逃出來,又在山林裏過了兩宿,這情分自然不一般了,你沒看姑爺瞧着小姐那眼神。”
“你要這麽說那是再好不過了,我瞧着姑爺拉小姐手呢,小姐都沒推開。”瑞珠還是覺得高興的,要是姑爺能待小姐好,她們這些做丫鬟的都替小姐開心。
“崔媽媽之前說了,這經歷過生死的,不一樣。”秋裳拿着勺子在鍋子裏攪拌,肉香混着調味料,十分的誘人,秋裳不斷的攪拌着,又放了些米粉下去,把這一鍋湯煮的濃稠,半蓋上蓋子炖爛裏面的肉塊,去了河邊又舀了些水回來。
“這幾天,小姐該吓壞了。”瑞珠拿出碗備着,秋裳掀開蓋子,把濃稠的肉羹湯舀出來,瑞珠先端了兩碗到馬車上給小姐和姑爺吃,再端給崔媽媽,叫上觀天觀河過來坐着,跑了一天的路,如今反而顯得安寧。
馬車內沈香茉喝着秋裳煮的肉羹湯,熟悉的滋味在味蕾綻放,連着幾天啃饅頭,她都快忘記別的東西是什麽滋味了。
見她眯起眼小享受的模樣,季熠辰這兒喝的快多了,幾口下肚,“你這幾個丫鬟還真是各有所長。”
沈香茉擡頭,嘴角還沾着點湯羹,她想了想,擡手示意,【秋裳的廚藝最好,奶娘的廚藝也很好,瑞珠活潑,雪盞穩重,莫離出去辦事最為可靠。】
“那你呢。”季熠辰朝着她靠近了幾分,沈香茉不解他的意思,季熠辰的視線卻落在了她嘴唇上沾到的湯,油光中還泛着一絲晶瑩。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低下頭去快速的擒住了那一抹潤紅。
沈香茉張大眼睛,心裏頭忽然突突突的猛跳,一股怪異難言的感覺湧上心頭,季熠辰伸手忽然捧住了她的手加深了這個吻,舌尖輕巧席卷。
沈香茉緊張的憋住了氣,手又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怕推的重了會弄傷他,雙手在他胸膛上輕輕推了一下,季熠辰不為所動,只是額頭輕抵着她的,松開了嘴,輕笑了聲,“呼吸,你這是要憋死自己?”
沈香茉臉頰通紅的低下頭去,他的視線下,月光慵懶的傾斜,透過馬車上的樹葉細縫,将碎碎光陰灑落在馬車上,映襯着她的臉頰,白皙中透着紅潤。她的睫毛輕輕顫抖,洩露着她的內心,季熠辰挪不開眼,只如此抵着她的額頭,如此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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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早早的要趕路過去,不在鎮上過夜,他們能把回蘭城的路程縮短到四五天就足夠,而越接近蘭城,關于蘭城睿王爺集結兵力的傳言更多。
入了蘭城封地內的最後一夜,他們是在客棧中留宿的,季熠辰只讓觀天出去打聽一下消息,并沒有讓他找人送信去睿王府。
瑞珠和秋裳從客棧的廚房裏擡了許多熱水上來,滿滿的放了兩個浴桶,讓沈香茉在第一個浴桶裏好好洗幹淨了,再到第二個浴桶中浸泡,在宜都城北的破房子裏呆了一夜,又在山林裏過了兩個晚上,連着趕路四五天,沈香茉終于能歇下來喘口氣。
懶懶的趴在浴桶中,手臂另外架着以免沾水腐了傷口,溫熱的水沁入她的肌膚,從每一處毛孔往裏鑽,舒服的沈香茉想要眯上眼睡一覺。
崔媽媽進來提醒不能泡的久,最多是一炷香的時辰,瑞珠和秋裳替她擦身子穿好衣服,到了屏風外,季熠辰留在隔壁,正在聽觀天禀報剛打探來的消息。
窗外的天色微暗,崔媽媽把準備好的飯菜端上來,熬了一鍋的黑魚湯,專門是用來給季熠辰喝着恢複傷口的。
過了一會兒季熠辰過來了,喝了魚湯又喝了炖出的骨頭湯,靠在床上,瑞珠端來盤子,沈香茉要替他換藥。巨餘布才。
就算是敷了藥,季熠辰的傷口恢複的也不理想,這些天就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日,四五天趕路下來,睡的都是馬車,也只睡半夜而已,白天想休息又臨了趕路根本休息不好,沈香茉拆開紗布,唯一慶幸的是傷口終于沒有再見血,開始愈合了。
“蘭城那兒如今也是戒備森嚴,父王似是暗中派人去宜都找我們。”
沈香茉新換好藥,換了紗布繞着包紮,【若是進的去宜都,父皇應該是能知道我們已經不在康王府。】
“父王還在集結兵力,封地內早先養過不少暗人,沒事的時候都是各管各的過日子,有大事才會集結,如今宜都那邊用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孰勝孰敗都難免傷亡,到時若要拿蘭城開刀,也不得不防。”宮裏的消息走漏出來的少,這麽些天過去,說不定皇上已經駕崩了也難定。就是如今陳王登基是個難題,外有康王爺這心思也昭然,絕不可能和平收場。
沈香茉聽着恍然有着睿王府要在蘭城這兒據封地為王的意思,【要是那兒按兵不動?】
“不會的。”季熠辰笑着解釋,“到時不論孰勝孰敗,這邊一點都沒有攙和進去的睿王府就是個大難題,哪能眼睜睜看着它越長越大,肯定是要在最初的時候就一鼓作氣的扼殺幹勁,否則将來就是後患無窮。”
【但他們傷了元氣。】
“所以他們若是動,對我們就是好機會。”季熠辰聞着她頭發間淡淡的清香,等她把紗布固定好,側過身忍着痛把她抱在懷裏,低頭埋在她脖子間,輕輕的喃了一句,“好香。”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抱着她了,沈香茉掙紮不開,被他悶的有些喘不過氣,腦海裏飄過這麽一句話。
十裏迎嫁世子妃 090.回蘭城世子交心
季熠辰抱了她許久,幾天下來,能這麽安安靜靜,不用擔心是否有追兵找到他們。也不用擔心會不會因此死在那兒再也回不來。
她的身上很香,這股不是胭脂水粉的味道讓他愈聞愈着迷,低頭看懷裏眯着眼睛的沈香茉,季熠辰朝着她欺身過去,就快要碰到她的臉頰時,腰上一陣疼,姿勢拗的過度,擰到了傷口。
沈香茉擡頭的時候見他皺眉,推了他一把讓他躺平,起身理了理衣服,紅着臉提醒,【說了要好好躺着,不許再亂動了。】
“那你靠着我。”等她把盤子放好過來準備躺下,季熠辰看着她說道,笑意裏添着一份無賴。
僵持不過他。怕他再亂動弄疼了自己,沈香茉只得躺到內側,輕輕側了側頭靠在他懷裏。
“不夠。”季熠辰身子往下躺,攬着她要她半個身子都在自己的臂腕之間,沈香茉微擡頭,他輕輕撥了撥她的頭發,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睡吧。”
是夜好夢,這是這些天來睡的最好的一個晚上,入了睿王府的封地內,這兒再不用擔心別的,夜半時沈香茉醒過一回,耳畔是他沉穩的呼吸聲,她枕着他的胳膊。他環着她的腰身。
沈香茉又沒了睡意,開始想從什麽時候開始呢,好像從他在沈家發現自己,從他誣賴似的非要摟着她睡覺。從他囑咐自己要先離開宜都,從他帶着自己深夜在宜都城的巷子裏奔走,從他背着自己穿越山林,他舍身救她,他把她先推上船。他摟着自己,躲在牛車底下。
季熠辰微動了一下身子,把她摟的更緊,沈香茉閉上眼,嘴角泛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窗外黎明将至,又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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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消大半天的路程就能回到蘭城,傍晚時距離蘭城不過幾裏路,這兒遠近就有了許多的哨點。
季熠辰吩咐觀天進城禀報,沒多久,季熠川帶着一隊人馬過來了,看到季熠辰時神情激動的很,快走幾步把季熠辰抱住。“大哥,你們回來了!”
季熠川這一抱用力,直到聽見他悶哼才松開來,看外衣之下包裹的腹部,季熠川愧疚着,“不知大哥受了傷,真是對不住。”
“沒事。”季熠辰擺了擺手,季熠川即刻命人替他們拉馬車,讓季熠辰和沈香茉上了前面的,“若是父王知道你們安全回來,一定高興壞了,這些天我們都很擔心你們,康王府派人過來說要父王出兵。”
“如今怎麽樣了。”季熠辰坐在馬車外問他,“這些天回來,我也沒有仔細打聽宜都那裏的情況。”
“有說是皇上駕崩了。”季熠川壓低了聲音,“恐怕是陳王爺在宮中死瞞着,怎麽也要等繼承了皇位再行昭告天下,如今這樣的天,恐怕那屍身都不能久留。”
“宮亂時皇上就已經昏迷了。”季熠辰算着日子,十來天過去,這真的是要對皇上的大不敬,只是到了這地步,都是騎虎難下,陳王爺也好,在宮外整裝待發的康王爺也罷,既然已經開始了,誰都沒有先行退卻的道理。
進了城門口很快到了睿王府,這才剛剛拉開簾子,門口那兒睿王妃由人攙扶着,看到季熠辰喜極而泣,“辰兒啊,辰兒你可算回來了。”
自從康王爺派了人送消息過來後睿王妃就一病不起,得知兒子從康王府逃出來,還不知所蹤,睿王妃更是擔心,如今終于見得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別提多激動了,拉着季熠辰的手沒法松開,睿王妃邊笑邊哭,“你可擔心死我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外院門內還有一群的侍妾,比起睿王妃,這一群娉婷院裏的侍妾是這睿王府上第二期盼季熠辰安全歸來的人,一個一個拿着手絹擦眼淚,反而是沈香茉從馬車上下來,這反映平淡了許多。
睿王爺不在府上,也在趕過來的路上,睿王妃急着要和兒子說話,沒讓他們回蓼風院,直接把他們帶回了自己院子,左右前後仔仔細細的看着,笑着,又哭了,“你知不知道,你父王和我都快擔心死你了。”
季熠辰坐下來,睿王妃還要看他傷勢,紗布纏的厚實,又吓了她一跳,“這又是在那兒受的傷,嚴不嚴重,來人啊,趕緊去請大夫過來。”
“出城的時候過山林遇到了官兵,要不是香茉,母妃如今可就見不着兒子了。”季熠辰輕輕描淡寫其它,只說了自己和官兵打鬥的時候受了傷,還被官兵壓倒在地,是沈香茉砸死了那個官兵救了他。巨鳥系扛。
果真的,睿王妃看沈香茉的眼神有了一抹變化,要說剛剛得知兒子受傷,兒媳婦卻什麽事兒都沒有的樣子,睿王妃心裏還是有點微詞,如今聽兒子說是兒媳婦救的他,這心裏的感覺又轉了轉不同了。
“香茉沒事吧。”睿王妃終于舍得過來問候兒媳婦一下,沈香茉微點了點頭,【母妃挂心了,我沒事。】
“沒事就好,你們夫妻二人從康王府逃出來的,一路同心協力互相幫助也是應該,如今回來了就好。”睿王妃淡着語調,沈香茉自己都聽出味兒來了,只笑着點頭,并不說什麽。
“娘,香茉為了救我手也受傷了,這一路過來都照顧我的身子,傷口處理的也不好,我們先回蓼風院,等收拾若當,我再過來陪您好好說話。”季熠辰的話在睿王妃這兒自然奏效,還受傷了,睿王妃這才看沈香茉的手臂,看那兒似乎在衣服的遮蓋下是有些腫的,遂點了點頭。
“行了,你們去吧,我讓她們把大夫直接請去蓼風院。”睿王妃擺擺手,觀河進來扶着季熠辰,沈香茉起身扶着他的側邊,出去了。
看着兒子兒媳婦出去,睿王妃的臉色微閃了下,一旁的媽媽替她倒茶,睿王妃輕抿了一口,“我看這次回來,辰兒變了不少。”
“世子這回和世子妃算是經歷生死,會變也是往好的去。”方媽媽替她換了個靠枕,坐在一邊給她捶腿,笑着,“世子一回來,您的氣色立刻就好了。”
“我不都是為了他,回來自然就好了,就是不知道我兒這一回來,多少人心裏頭嘀咕着不夠如意了,恨不得他就在外頭回不來。”睿王妃微眯着眼,“他們小兩口感情好自然是最好,得趕緊讓他們先把孩子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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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蓼風院沒多久,竹蘭那邊把大夫請過來了,少了雪盞和莫離兩個人,進進出出的好些事都覺得差了些,崔媽媽讓秋裳主外屋,瑞珠和她在內屋候着,這才堪堪補?了人。
大夫替沈香茉重新換了一回藥,本來十天半月能好的,如今得耗上一個月才能脫痂,季熠辰的傷更是得久,一路來沒有休息過,大夫瞧過之後,建議靜養半月,期間盡量不要下床走動,又隐晦的提及,房中之事最好在兩個月後。
沈香茉背着身由瑞珠在替她塗手指上的劃傷,感受到背後有人投注過來視線,她權當沒有聽見大夫的話,只是臉頰有些泛紅。
外頭彩蝶送大夫離開,這才坐下多久,秋裳進來禀報,說是娉婷院那兒??來這兒請安了。
瑞珠把瓶子蓋上,放在盤子裏沒好氣,“這都什麽時候,還來請安,不知道小姐和姑爺都需要休息呢,我去看看。”
瑞珠把內屋交給秋裳,幾步走出屋子,偏廳這兒,闵姨娘帶頭,其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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